老舊的居民區,後麵就是荒地。地皮不值錢,這些舊房子也沒有什麼文物保護的價值。你彆看這樓現在看上去怎麼怎麼樣,都是經過翻修的。當初拿到的時候特彆破舊,都快塌了。”
彌月明白了,那就難怪他們能把拍賣行開在省博旁邊了。
他記得古玩協會和古玩收藏協會的總部也在這附近,這樣看起來,這一帶倒好像形成了一個特定的文化圈子。
走進大門,彌月才發現原來拍賣行還分前後樓。前樓就是他在外麵看到的那個老式小樓。上下兩層樓,樓梯和走廊都很窄,走廊兩側若乾辦公室,看上去是拍賣行各科室辦公的地方。
穿過走廊,從後門出去,穿過一片小小的花園,就到了拍賣行的新樓,也是對外營業的地方。
新樓上下三層,外觀極富設計感,周圍濃蔭環繞,非常幽靜。
舉辦這個選拔比賽的地方,就在一樓朝南的一個大廳裡。
其他客人也陸陸續續到達了。秦照作為主辦方的工作人員,是不可能陪著彌月在大廳裡閒逛的。他把人送到地方,就去忙他自己的事情了。
這個時候,大廳裡已經來了不少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閒聊。
彌月跟誰都不認識,自然也不會跑去跟誰紮堆。他在觀察大廳一側的玻璃隔間。
這裡應該就是選手們比賽的場地。
隔間裡,幾張桌子拚在一起,組成一個長條型的案桌。桌麵上鋪著專用的絨毯。桌子一側擺放了六張椅子。
桌子上還在相應的位置上擺放了六個名牌。紅底黑字,可惜六個名字彌月都不認識。
除此之外,隔間一角就隻有一個洗手池,池邊放著幾個瓶瓶罐罐。
彌月伸手在玻璃牆上輕輕敲了一下。
這樣厚度的玻璃牆足夠隔開來自大廳的各種乾擾,同時又能夠保證位於玻璃牆這一側的賓客看清楚隔間裡的人進行的各種操作。
看來拍賣行為這一次的評選也是十分儘心儘力了。
大廳裡的客人越來越多,南長生的到來則引發了一場小小的轟動。
說轟動,主要是因為不管南長生是否認識,這裡的每一個人卻都認識他。他一露麵,多一半兒的人都湊過去跟他打招呼,幾乎把他身邊陪同的人都擠散了。
隔著半個大廳的距離,彌月看見了老蔡那張笑眯眯的臉和被他護在身後,滿臉不耐煩的南唐。
在他們身後稍遠一些的地方,彌月看見了另外一張熟悉的臉。
是荊榮。
他也微微仰著下巴,視線在人群裡掃來掃去。
兩個人的視線撞到一起。荊榮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
毫無疑問,在這個滿是陌生人的地方,看到這樣一張英俊的麵孔上露出一個溫暖、且有些驚喜的笑容,彌月甚至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仿佛他終於找到了一個合情合理地站在這裡的理由。
荊榮衝著他做了個手勢。
彌月有些無奈,他跟這位大哥沒那麼熟好嗎?
根本看不懂他是什麼意思。
大約就是……要等下過來找他?
荊榮是陪同一位灰白頭發的老者來的。老者的年齡在六七十歲之間,高高瘦瘦的,極有派頭。
一雙與荊榮酷似的眼睛顯得特彆有神采。
一老一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也不知道是祖父還是爺爺。
荊榮陪著他跟其他人寒暄,視線偶爾掃過人群,看一看角落裡略顯孤單的彌月。
不知道第幾次看過去,卻發現彌月拿著手機正往走廊上走,像是要出去打電話的樣子。也不知是要打給誰,他的眉頭微微皺起,漂亮的麵孔上少見的露出了凝重之色。
荊榮心裡一頓。
就在這時,人群中響起了一陣喧嘩。
荊榮回頭,就見玻璃隔間裡亮起了燈光,幾個年輕人魚貫而入,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站到了與名牌相對應的位置上。
彌月也停住腳步,有些詫異的看著這一幕。他竟然在這些年輕的麵孔中看到了一張眼熟的臉。
是那天在習家菜館有過一麵之緣的年輕人,臉上還帶著年輕氣盛的桀驁之氣,但彌月仍覺得他其實也是有些緊張的。
也不知是不是走通了南長生的門路。不過能有機會參加這個選拔,他也算是求仁得仁。
另外一名工作人員站在玻璃隔牆的外麵,向滿堂賓客介紹這幾位參加比賽的年輕人。彌月站得遠,大廳裡又有嗡嗡嗡的說話聲,他聽的並不是特彆清楚。
不過就算聽清楚了,那些“師從某某某”,“曾參與某某項目的修複工作”這樣的介紹對他來說也陌生得很。
隻有六名選手,很快就介紹完了,然後有人走進來,開始給賓客們發放打分牌。
彌月手裡也被塞了一份。他發現打分牌做的還是很認真的,六名選手的姓名、簡曆都有介紹。還有評分的標準,比如什麼樣的標準能打三分,什麼樣的標準可以打八分以上。
說白了,就是會搞一些有破損的瓷器,讓這些選手做簡單的修複。
算是模擬考試吧。
燈光明亮的隔間裡,幾名工作人員魚貫而入,每個人手中抱著一個一尺見方的紙盒子。
他們將紙盒子放在每位選手的麵前,然後退出了隔間。
玻璃隔牆外麵的工作人員做了個手勢,示意選手們可以打開紙盒了。
隨著紙盒的打開,站在人群後麵的彌月,聽到了觀眾發出的代表著驚訝的低呼。
*
第39章 考題 貓也會騙人嗎?!
手機鈴聲再一次響了起來,彌月低頭看看手機,快步走出了大廳。
打來電話的是他從老師那裡拿到的那個電話號碼。他請這人幫忙查一查王英的消息,現在應該是有回信了。
彌月接起電話,心情稍稍有些緊張,“喂?”
對麵傳來的是他曾聽到過一次的醇厚嗓音,“彌月?你要我查的事有結果了。”
彌月抿了抿唇角,“您請說。”
“王英是兩年前來到濱海的,在南郊家具廠打工,去年初離開之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我有消息說王英來了濱海……”彌月心裡有點兒七上八下的,給他指路的是兩隻貓,貓也會騙人嗎?!
“你的消息可能有誤。”對方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王英離開之後,一直沒有回來過。”
彌月的腦子稍稍有些亂,“那您是否知道王英現在在哪裡?”
對方沒有出聲。
彌月就知道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連忙補救,“非常感謝您提供的消息。請問我需要付您多少調查費用?”
對方似乎發出了一聲輕笑,說了一句“不必”,就乾脆利落的掛了電話。
彌月看著一點一點黑下去的屏幕,開始思索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清水鎮是從靈犀山下來的必經之路,而離開清水鎮的兩條路一條走濱海,一條走雲台……
彌月好像明白自己栽在哪裡了。
這兩條路的終點站確實是濱海和雲台,但中間並不是沒有岔路。王英和他的同夥多得是機會離開主乾道,前往彌月不知道的某個目的地。
那兩隻貓,金小五和黑花,應該也隻是看到了王英他們離開的大致方向。至於他們離開清水鎮之後又拐去了哪裡,貓貓們當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想到這裡,彌月竟然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還好不是被貓騙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若是小動物也會騙人……
彌月心想,那這個世界也未免太不可靠了!
意識到自己還沒踏進濱海市就已經追錯了路,彌月心裡冒出來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有些沮喪,但同時也有一種詭異的釋然。
專業的事,本來也應該交給專業的人去做。他從來沒有學過追蹤,跟丟了人也沒什麼可丟臉的。
至於他的這一趟衝動的下山……
就當是出來交流學習好了。
彌月懷抱著一種又沮喪又輕鬆的詭異感覺回到大廳的時候,比賽已經開始了。
賓客們拿著自己的打分牌,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小聲交換意見。玻璃牆的裡麵,六名選手已經打開了各人麵前的紙盒,各自取出了自己的考題。
大廳裡爆發了一陣小小的浪潮,大家無意識的朝著玻璃牆湧了過去,嗡嗡嚶嚶的議論起來。
彌月不大樂意湊這種熱鬨,就往旁邊讓了讓。他個子高,視線越過前方的幾個人,也看見了離他最近的那名選手麵前的考題,原來是一堆大小不一的碎瓷片。
彌月連忙從人群中擠了過去,湊近玻璃牆,仔細打量那幾片緋紅色的碎瓷片。
離近看,就能看出原來碎瓷片的底色是白色,白釉底上遍布一道道淚滴狀的釉痕。顏色也從淺淺的粉色慢慢過渡到緋紅。
毫無疑問,這是仿製的血紋瓷。就算是外行,也能一眼看出模仿的痕跡,雖然也白是白,紅是紅,但仔細看,卻覺得那個感覺完全不對。
白釉的底色完全沒有血紋瓷那種嬰兒肌膚一般的瑩潤細膩,反而顯得有些厚重。窯變的釉痕也比較呆板,缺乏血紋瓷那種流動的韻律感,而且紅絲的顏色也太過單一,深淺過渡的層次不夠豐富。
這是一個不大高明的仿品。
彌月心裡有些惋惜。不過聯想到眼下的考試也隻是一個私人性質的選拔賽,主辦方要看的是這些參賽人員的手藝,自然也不會拿出什麼太高級的東西。
讓彌月意外的,隻是原來已經有人在做血紋瓷的複原工作了。
彌月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天在私人博物館裡看到的血紋瓷碗,那樣瑩潤的釉色,靈動、富於變化的血絲,以及那一層籠罩在實物上的仿佛有生命似的寶光……
要是能仿製到那種程度……
彌月覺得,他一定要搞兩個帶回山上去做收藏。
賓客都聚集在玻璃牆的前方,從彌月的角度隻能看到離他最近的兩名選手的考題,一人是仿血紋瓷,看碎瓷片的形狀,彌月估摸著這應該是一個茶杯。
第二位選手的考題是一個一尺高的粉彩人物六方瓶,底部完好,瓶口卻是殘破的。
彌月乍一看,還以為是清代粉彩瓷,湊過去仔細看了兩眼,才反應過來這也是仿製瓷。
人群緩慢地移動,大家的心理都差不多,都想看一看幾名選手都是什麼考題。遇到自己比較偏愛的類型,還會停下來多看兩眼。
比如第三名選手麵前的考題就是一個青花蝠紋淺碗,仿清早期的風格,呈色青翠,整體看去有一種明亮的感覺。
彌月比較偏愛青花,在這個淺碗前麵站了很久。
身後有人擠了過來,湊到他耳邊小聲問道,“這個……有什麼問題?”
彌月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荊榮,這小子這麼不見外地湊到他耳朵旁邊說話也不是第一回 了。
“沒什麼問題。”彌月沒有回頭,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