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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你們有危險,我便立馬上來看看了。”

“放屁!”鬆田陣平下意識爆了個粗口,他顫聲道,“除了那家夥,還有誰能成天把自己放在生死邊緣啊!”

赤井秀一蹙著眉,三人除了臉上和手上有著刮痕之外,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顯然與千代穀徹所說的緊急情況不符。

他頓時意識到了什麼,但還未開口,便見降穀零直接抓住%e8%a3%b8露在外的鋼筋,一個反身踏在廊橋下端,借著相互作用力直接朝二樓蕩過去。

他雙手擋在額前,帶著視死如歸的氣勢,直直地撞進了二樓的缺口。

不僅是他,就連其他兩個警察也發瘋一般,直接在十米高空玩命,像是大猩猩一樣把自己往二樓蕩。

赤井秀一的腳步瞬間扭轉,再一次衝出了火海,從樓梯飛下二樓。

但已經晚了。

還在燃燒的地方現在還有著餘火,但剛才靠牆而坐的位置卻隻剩下一灘血液。

或許說灘也不準確,當事人走時甚至還殘忍地用鞋將染上血的地方抹平,暗紅色與深色砂礫混在一起,看起來毫不起眼,像是從來都沒存在過。

這四處的玻璃都已經被爆炸給炸空了,誰也不知道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千代穀徹到底去了哪裡,又為什麼要走。

終於察覺到自己犯了個關鍵錯誤的FBI站在原地,那雙橄欖綠的眼眸掃過仿佛斷線一般的三位公安,終究是淺淺浮現出了一層歉意。

“抱歉。”有些艱澀的聲音哽在喉中,艱難地吐出,“我……”

“嗤。”

降穀零突然發出一聲嗤笑,他死死地攥緊了自己的衣角,那雙紫灰色的眼眸盯著角落的那一灘血液,裡麵氤氳著難以理解的風暴。

“為什麼?”他像是在跟赤井秀一說,又像是在跟那灘血說,“為什麼要這樣?”

為什麼在一切結束、在功績足以洗刷一切前塵時,又毅然決然地選擇如此極端的方式離開?

如果不想見他們,可以說一聲不要,他們這群罪名難赦的家夥自然會有多遠滾多遠。

“你這個家夥到底會不會絕交啊。”金發青年蹲下`身,雙手撐著頭,近乎是哽咽地道,“你怎麼可以這麼笨啊!”

誰絕交是自顧自地把自己放置到最決絕的地步,然後笑著朝他們告彆,仿佛告訴他們“看啊,現在可以不用糾結了,已經不要來找我了”。

造成的傷害無法逆轉,直到現在,千代穀徹依舊自顧自地認為自己是不重要的。

上次是如此,這次還是如此。

鬆田陣平近乎是趴俯在地上,他用手指撚起絲絲鮮血,仔細地觀察著,在眾人沒反應過來的瞬間將手指含入口中。

血的味道混著絲絲苦澀,在吞咽時又有些辣喉嚨。

他下意識咳了兩聲,隻覺得心口一陣刺痛,鬆田陣平陡然抬起頭看著旁邊的人:“徹他——到底服用解藥了沒?”

421.

也不知是否是幸運,沒有任何人發現貼著牆壁一隅離開的狼狽青年。

基地旁邊寬闊的斜坡上落滿了厚厚的積雪,除了被車輛碾壓的部分,看上去,像是最柔軟的毛毯。

似乎是被雪中的什麼東西絆了一下,黑發青年在雪地裡滾了幾圈後,艱難地咳嗽著坐起來。

他已經接近於油儘燈枯的身體不要錢地吐出了更多的鮮血,灑在沒有被人涉足的雪地裡,像是綻開了一朵又一朵可愛的花。

那雙在渙散和聚攏間掙紮的眼眸,最終還是映著高高的火光,找回了一抹極其微弱的神采,他笑著無奈地嘟囔著:“什麼嘛……”

是哪位神明大人想要滿足他看最後一場煙花的願望嗎?

但是……

“我,咳咳咳,我可不想被那群家夥找到。”千代穀徹踉蹌著扶著雪站起來,感慨道,“一點也不想啊。”

他這副傷痕累累的身軀,最好死得連灰都不剩。那樣才不會到底下還要被那群混蛋吼——你竟然敢親自服毒什麼的。

千代穀徹,太混蛋了,簡直!

但他活不下來了啊……

不管怎麼樣,也沒辦法留下來了。

下意識邁開腳步朝前走去的青年不知何時死死地抿住了唇,那因為中毒格外殷紅的嘴唇被咬出了一個缺口,溢出了少許血珠,在更多咳出的血液中毫無存在感。

那逐漸朦朧的黑眸靜靜地望著前方已經被大雪覆蓋的山林,似乎有簌簌的落雪親上了他的眼睫,又跌進了眼眸中。

風雪中,黑發青年突然抬起手臂,擋住了眼睛,無法壓抑的泣聲混著咳嗽裹挾著激烈的情緒迸發而出,在這片無人知曉的遼闊原野上方盤旋著。

“咳咳……嗚,我不想的,我不想的……”他緩緩蹲下,將自己的頭深深地埋在一片漆黑中,哽咽著道,“我不想被記住了,我不想被記住了啊……”

拜托,不要記住我。

拜托,不要為我難過。

拜托……

遠處傳來了更加高亢的聲音,似乎是祭典也隨著勝利的步伐逐漸走向高處,風雪又漸漸變小,似乎是害怕拍疼他一般,悄悄地落在他的肩膀上。

黑發青年最終還是搖搖晃晃地起身,狠狠地用已經沒了溫度的袖子擦掉了自己的狼狽。

他不能停留在這裡。

要走得遠遠的。

走到其他人找不到他,但又能看到煙花的地方。

千代穀徹向來是很會掩飾自己的人,哪怕是現在也不例外。

他認真地拍了拍自己已經不乾淨的衣服,將被風刮亂的頭發用手撥整齊,又認真細致地用雪擦乾淨的臉,最終露出了屬於千代穀徹的笑容。

於是什麼都可以被掩蓋在雪裡,無人知曉。

於是乾乾淨淨、毫無血腥的他朝著高高的山上走去。

山間的雪很厚,樹木已經掉了葉子,留下筆直的乾,像是一個又一個沉默的守門人,小動物們全都藏了起來,它們也要一起在家過冬。

千代穀徹走著走著,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記得自己在蟬鳴清脆的夏季在家中的廊下奔跑,那架輕盈的紙飛機悄悄地被暑氣壓低,連矮小的圍牆都沒有飛過,落在了鮮豔的紫茉莉上。

哪怕被千代穀早織說成是“騙小孩的事情”,他也天真且執拗地認為,隻要紙飛機飛得夠遠,飛到他看不見的地方,就有一個小小的願望可以實現。

所以……他剛剛丟出去的那架飛機,到底是看見了,還是沒看見?

應該是看見的才對。

千代穀徹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他還記得他跟早織說,要一起到山上看星星,要許願。

那個時候的千代穀徹,為什麼那麼執著於願望?

已經有些凝滯的大腦艱澀地運轉著,在一些飛機、星星、櫻花等無法分辨出來的意象中,艱難地翻出了他想要的理由。

黑發青年恍然大悟:他是想許願,不要跟千代穀早織分開。

——不要因為共感的原因被送走,也不要讓對方為此感到難過,他們理應是一直在一起的。

但是那架紙飛機,沒有飛過矮牆。

但是那晚下雨,沒有星星。

所以,千代穀徹和千代穀早織,最終還是分開了。

千代穀徹在咳嗽的間隙仰起頭看,發現這朦朧的、空白的夜幕,連一顆星星都沒有,隻有雪花濫竽充數,又倔強地想填滿整個天空。

他又一次看呆了,這片乾淨澄澈的夜空如此宏大美麗,將所有的罪孽都包裹其中,隻留給旁人最為安靜、堅定的形象。

千代穀徹也不知道自己眼睛裡到底進了多少雪花,他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突然覺得全身暖烘烘的,像是誰突然攬住了他一樣。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網⑥提⑥供⑥線⑥上⑥閱⑥讀⑥

“真好啊。”他扶住了自己有些僵硬的肩膀,輕聲嘟囔著,轉頭望著更加遙遠的地方,好像看到了除了火光外的其他彩色,又好像沒有。

接著,他繼續往裡麵走。

這座山並不高,或許說應該隻是一個矮矮的小山頭,坡度很緩,哪怕覆蓋著雪,也並不是很難前進。

千代穀徹慢慢地朝裡走去,逐漸忘記了自己想往高處走的事情,平日裡常常被誇讚為機敏的頭腦毫無征兆地出現了大片空白,像是有一架一架紙飛機載著他的記憶飛出去、飛到他看不到的地方一樣。

就比如現在,他覺得自己已經忘記了剩下的那個願望是什麼。

心裡空落落的,很安靜。

他正想著把這個願望找回來,忽然感覺腿上一僵,有一步沒有踩穩,便順勢整個人倒在了雪堆裡,又在緩坡中咕嚕嚕地滾了下去,最終撞在了一棵樹的懷裡。

已經麻痹了的感覺並未分辨出這是疼痛,隻是覺得渾身鬆快了許多,暖洋洋的讓他想要直接睡去。

千代穀徹給自己選了個好位置——一棵安靜筆直的樹下,他看著遠處還是一片安寧的夜空,微微闔上了眼睛。

但是,盤旋著的意識怎麼也不願意離去,就像是有人在告訴他……

還有一個願望。

一個願望……

422.

白色的長裙毫無紋飾,仿佛能與雪融在一起,在推開車門後,更是直接隨風飄動著,像是想直接扯著瘦削的女人浪跡天涯。

臉色蒼白到連地上的雪都自慚的地步,心臟處傳來的撕裂的疼痛如此清晰明顯。

風中依稀傳來了呼喚的聲音,像是誰在遙遙喊著什麼。

千代穀早織將星星瓶的繩子係到自己的手腕上,雙手攏住自己的肩膀,像是給了自己一個擁抱。

“toru……”她輕輕道,露出了喜悅且柔軟的笑容,“這次輪到我去找你了。”

她沒有帶任何防具,也不知道前路幾何,但依舊選定了一個方向,並奔赴而去。

——說好要一起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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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深處走便越安靜,仿佛把一切爆炸的喧囂都通過大雪和樹木隔絕在外,隻能聽見樹枝被雪壓斷時發出的哢擦聲和雪簌簌落下的聲音。

穿著白裙的少女捧著一盒閃亮的星星,赤著腳在林間行走,她走得並不快,也不穩,但卻目標格外明確,哪怕是撞入林中,也要朝那個方向奔去。

有些棱角的碎石在雪上留下了一抹紅色的痕跡,像是跟在流星後麵的小尾巴。

她的眼前什麼都沒有,隻感覺嗚嗚的風聲調皮地想要將她拽到彆的地方,但最終也隻是撩起一縷頭發,便心不甘情不願地停了下來。

照理說是應該什麼都沒有的。

但千代穀早織卻看到了一個鼓著包子臉坐在地上氣呼呼等她的孩子,他坐在一片乾淨的潔白,沒有地方躲避風雪。

她就這樣越走越快,最後踉踉蹌蹌地跑了起來,在林間、在雪上奔跑,朝高處跑去,又在某個位置停下步伐。

最後,她落下了,像是飛撲下來的天使,徑直抱住了另一個自己。

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