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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

被覆蓋上一層厚厚的雪的墓碑看上去純潔又可愛,上麵帶著主人的照片,英俊儒雅、美麗可人,屬於他們的名字一左一右有些傾斜,像是刻意靠近一般。

“千代穀天彥”“千代穀唯”

平日裡從來不修邊幅的三流軟飯偵探難得靠譜正經了一次,站在他旁邊溫婉的女子卻偶然流露出了犀利張揚的笑。

所謂是互補。

千代穀早織將手中的兩束花挨個放下,用手把墓碑上的雪塊給拍掉,接著又把看上去格外多餘的兩朵六出花摘了出來,放在了兩個墓碑的旁邊的空地上。

接著,她直接坐在了兩個墓碑中間,伸出手同時摸著兩邊同樣冰冷的石頭,像是抓住了爸爸媽媽的手。

399.

“咳,咳咳咳……”雪灌進喉嚨裡的感覺如此難受,萩原研二揪著自己的衣領穿著粗氣,身體發出快到達極限的信號,而精神卻又覺得前方就是目標所在,怎麼也不甘心再一次退回。

他時不時拿出加強過信號源的手機看一看,生怕自己錯過一絲信息。

事實上想要接到信息實在是太難了,畢竟這山裡的信號時有時無的,大雪天純粹不好惹——

但突然間,來自山林間的信號突然強了幾分,直接將信號源給暴露了出來。

萩原研二的動作突然頓住了,被雪糊了一半的護目鏡映著手機上突然傳過來的坐標,是灰原哀言簡意賅群發的——“這個地方,快去!”

位於阿笠博士宅的小姑娘,看著江戶川柯南手中閃爍的綠光,眼底也忍不住蓄起了眼淚,她喃喃道:“笨蛋……你們一定要沒事啊。”

一時間,仿佛全世界的人都瘋了,萩原研捏著手機手舞足蹈地向前跑去,沒兩步就摔倒在雪中,他迅速爬起來,一瘸一拐地繼續向前衝。

背在身後的大包裡有足夠的熱水和毛毯,隻要找到位置,就能先給予一些幫助,再等待直升機的救援。

“啊——!”

他不由得發出了一聲嚎叫,像是三年沒見過雨的莊稼人終於嘗到了第一口甘甜一般,沙啞粗糲,將旁邊樹上的雪簌簌震下來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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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一直靜靜看著警方和FBI搜尋的琴酒叼著煙,隻是看著消失了許久的麵板又重新出現了信號的痕跡。

而那些搜救的人胡亂跑著,也有幾個朝那個方向趕去。

格蘭瑪尼在他與BOSS交接任務的那天湊巧撞到赤井秀一,被打傷後信號消失,而警方在這段時間裡也突然如同燒了屁股的猴子一般,格外活躍地調查著。

這讓琴酒有些懷疑格蘭瑪尼陣營的真實性,但他始終不理解那些能對他下狠手的警察,究竟又怎麼能繼續真情實感下去。

難道這隻是演他的障眼法?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琴酒做事自然是小心謹慎到極致的,他不可能漫無目的地去找格蘭瑪尼,但又不能放著不管。

好在這耳釘還能監控生命體征,隻要格蘭瑪尼沒死,那就好說。

於是琴酒就等下去,等這群警察像是碰到甜食的螞蟻一般聚集,或者是信號源再次暴露。

而到現在,終於等到了。

琴酒冷冷一笑,他徑直啟動自己手下的直升機,由組織特殊改造過的裝置能抵禦目前的風雪,讓他有捷足先登的機會。

這直升飛機裡有著足夠的彈藥,如果格蘭瑪尼有叛變的苗頭,他不介意讓那群毫無防備的警察來嘗嘗大冬天火熱的味道。

400.

“那個連名字都敷衍的組織,快要滅了。”千代穀早織的聲音有些啞,但她的表情卻依舊平靜無波著,像是在說一個既定的事實,“我想你應該會很高興,對嗎,老爸?”

“直接暴力進攻,打得他們毫無還手之力,那些勞什子的組織臥底早被一鍋端了——他們反應不過來。”

“這些家夥安逸太久,水平太差了。”

“至於BOSS和琴酒也不用擔心,他們的滅亡也是必定的。”

吉普森在組織裡苟了那麼多年,哪裡想得到組織竟然有被暴力拆遷的那一天,要是讓他知道,那老小孩怕是能在地底下拿起酒瓶摟著她媽吹起來了。

這天地都浩渺了的景色中,千代穀早織仿佛與背景融為了一體,她像是在講故事,口中一直沒停下來,從現在講到過去,又從過去講到現在,卻單單沒有說將來。

“媽媽也是,我現在都覺得新穀幸子能拿到那個箱子,應該是有你誘導的吧?狡兔三窟這個成語你比爸爸還懂。”

“以前美術課我拿過來的作業,好像也被放在一個差不多的盒子裡,裡麵畫著我們一家,說要永遠在一起。”

終究沒有忍住的眼淚很快溶解了飄到臉上的雪花,讓整個臉頰更是濕漉漉的一片。

墨鏡早就被摘下來放到了一邊,清晰的眉眼將情緒展示得淋漓儘致。

“我其實還是有點……累的。”

落到地上的眼淚很快就把雪砸出了小小的凹坑,她伸手去擦,一時間沒辦法停下來,近一個月累計下來的壓力在此刻終於崩潰,像是決堤的水庫一般,洶湧地肆虐著。

“但是就一點點。”她伸出手比了個小拇指,“就這麼一點點。”

兩個墓碑上的照片沉默著,隻有爽朗的笑容依舊。

哭累了的千代穀早織靜靜靠在母親的墓碑上,閉上眼睛,她想休息一下。

那兩朵六出花很快就被雪掩埋了,毫無痕跡,就像是它本來就屬於這裡一樣。

401.

四點五十分。

千代穀徹終究是醒過來了,他止不住地咳嗽著,咳彎了腰,右手死死地按壓著心臟的位置,像是能以外部的疼痛抵消傳來的巨疼。

無法被掩飾住的鮮血落到他的黑風衣上,呈現一種比黑更暗沉的顏色。

那一滴滑出的淚在劇烈的動作間不知消失在了哪裡,像是被帶走的最後一絲脆弱,隻要睜開眼,他依舊是冷靜嚴肅的他。

江戶川柯南終究演技沒有達到十分的滿分,剩下零點二的缺陷在此刻終究忍不住暴露了出來,他有些手足無措地拍著千代穀徹的後背,眼淚卻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

“徹哥……”他啞著嗓子哀求道,“拜托你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好嗎?救援的人快來了,我已經發出求救信號了。”

“啊……柯南。”千代穀徹甩了甩手上沾到的血,將他的手從後背拽開,靠在崖壁上,他啞聲笑道,“看來還是瞞不過你啊,小偵探。”

“也是我偽裝的水平太差了。”他自語道,“一開始就有人說我演技不行,完全比不過早織。”

江戶川柯南看著那朝他露出包容溫柔的眼神的人,眼淚流得更凶了,說到底本就是未成年的孩子,麵對這種絕境,麵對身旁人快要死亡的恐懼,流淚也不過是最基礎的防禦機製罷了。

若非沒力氣嚎哭,他必定會發出自己所有的力量痛痛快快哭一場,但此刻,他隻能哽咽地抓著他的衣角:“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對不起……”

“徹哥,我真的,真的很想你,我不一點也不想這樣,一點也不想。”

千代穀徹抬起手,輕輕地揉了揉他的腦袋,一下又一下。

他說:“沒事了,柯南,你做得很好。”

江戶川柯南餓了幾天,哭聲都是壓抑的,他伏在千代穀徹的懷裡,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他咬著牙說:“是我太衝動了,我不應該在沒有調查清楚的情況下就魯莽出手,不管是對誰。”

“這話你以前是不是跟我說過很多次?”黑發男人竟然還有閒工夫笑,笑著低低啞啞的,漏出了幾聲咳聲。

江戶川柯南嚴肅正經強調著:“這次是真的,我真的記住了。”

以前的他對這些套話從來不過腦子,自以為隻要不翻車就能瞞天過海,哪怕是被琴酒打了一棍子,他都覺得隻要自己再謹慎一點就不會被偷襲。※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但事實上,隻要有一次出意外,那代價就絕對是他承受不起的。

“但看樣子,你晚上也沒好好休息。”千代穀徹的聲音很平和,卻越來越微弱,那黑眸有些模糊,像是蒙了一層風雪,“是我小看了你的能耐。”

江戶川柯南搖搖頭,他伸手敷著千代穀徹滾燙的額頭,藍色的眼中滿是焦灼:“徹哥,你再清醒一下,我好像聽到有直升機的聲音過來了!”

千代穀徹撥開他的手,緩緩搖搖頭:“既然你晚上沒休息,那應該聽到我說的話了?”

江戶川柯南頓時一僵。

他知道千代穀徹說的是什麼意思,但那勞什子的定位器又不是炸彈,他們完全可以轉移到一個更安全的地方,先把傷治好再說……

見千代穀徹一副疲倦地即將睡過去的樣子,江戶川柯南直接破罐子破摔了,他提高聲音喊道:“徹哥,格蘭瑪尼!你們誰出來一個啊,輪班也不準睡覺!”

“不要睡不要睡!早織姐姐還在等你回去!”他湊在千代穀徹耳邊喊著,“我跟你說諸伏警官可能喜歡早織姐姐,徹哥你要回去揍他的啊,不能這麼便宜他的啊!”

千代穀徹的表情難得出現了真切的茫然,但旋即,他垂下眸,還是一下又一下摸著江戶川柯南的頭,絕口不提千代穀早織的事情。

像是已經放棄治療了一樣。

江戶川柯南滿臉都是淚,他近乎是哀求地道:“實在不行,你讓格蘭瑪尼出來打我也好……”

黑發青年輕輕地往這已經傷痕累累的世界丟下個炸彈,他開口說:“柯南,是我。”

“自始至終都是我。”

江戶川柯南愣在原地,疲倦的大腦試圖理解這句話,但又怎麼也矛盾。

千代穀徹的額發已經被冷汗浸透,他的呼吸急促了幾分,情緒在短暫波動後又歸為平靜,他聲音低緩,帶著有些神經質的茫然:“格蘭他,他不見了,我想把他找出來。”

“他想問我這些問題的,我都回答了。”

“可是,他依舊不出來見我。”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無助,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扶住了江戶川柯南的肩膀。

“柯南,他不願意來見我。”

江戶川柯南的動作猛地定住,他仿佛被冷硬的冰錐穿透了似的,渾身連血液都凝結成無法移動的冰碴,發出酸牙的碰撞聲。

他看著千代穀徹,看著那仿佛找不到家的孩子的迷茫神情,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徹哥生病了。

他清晰地意識到了這點。

千代穀徹已經不是最初那麼堅強的他了。

仿佛是藏在蚌殼中的柔軟扇貝,被海鳥一次一次銜到高空又拋下,殼越來越碎,越來越碎,裡麵的柔軟,再也沒地方躲藏,再也沒有第二個殼了。

“徹哥。”江戶川柯南眼底流露的恐懼的那麼明顯,但他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