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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討人厭的歹毒話語都消失了。

降穀零憑什麼……能揣測他的意誌力不堅定?

降穀零憑什麼……覺得他會為了私欲開槍?

他到底……先前都在想什麼啊……

‘我答應過早織,要帶著她的夢想走下去。’千代穀徹有些靦腆地笑著,‘後來發現,當警察很好。’

‘我喜歡這個職業。’

‘一切為了公眾的利益!’窗明幾淨的食堂,他們六個人的手交疊著,意氣風發地喊著。

千代穀徹的聲音很清晰響亮,他一直在踐行著這條道路。

天,天啊……

向來以科學和唯物主義為標準的降穀零,在此刻終究還是升起了不實際的想法。

如果真的有神靈,求求救一救他吧……

求求重新來過吧……

付出什麼代價都行。

什麼都行。

但是沒有如果。

他隻能看著那眼眸越來越空洞,像是被掏空的殼子,而那純粹的靈魂,在疼痛和威脅的雙重碾壓下,已經變作了一片又一片的亮片,好像已經四散在空中。

他被琴酒拽起來,摔到通了電的牆壁上,像是無聲無息的電動玩偶,在通電後產生了顫唞和痙攣,卻沒有任何主觀的想法。

那把被傳遞了許久的伯萊塔又一次塞到了千代穀徹的手中,琴酒惡劣的聲音帶著勝利的得意。

他迫使著那顫唞的手臂抬起,瞄準了臥底,迸發出火星。

千代穀徹至此發出了作為他自己的最後一聲悲鳴:“我……拒絕!”

“不要……”

那子彈終究是脫離了槍械,成了壓垮人的最後一根稻草。

它不容置疑、毫無回旋餘地地收割了一條性命,也將動手的人的靈魂送到了惡魔的手下。

最後的反抗中,有什麼東西悄然誕生,占據了這具在藥劑和電流下已經崩潰的身體,迫使著手指扣下扳機。

那黑眸中最後的光芒徹底湮滅,變作了磨砂質感的霧蒙蒙的一片。

降穀零心中莫名有了種終於落定的茫然感。

千代穀徹本應有著最美好的未來,他本應該成為公安,本應該與作為C的姐姐對接,在意外中獲得重逢的驚喜。

他會有許多朋友,許多愛他的、尊敬他的人。

而不是陰差陽錯地爛在組織中,成為一具毫無靈魂的木偶。

可本應該,本就是個假設,已經發生過的悲劇明擺著撕碎給他看,降穀零卻沒有任何躲避的機會。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伴沉淪入黑暗的全過程,卻又覺得如此荒誕。

命運向來任性到恐怖的地步。

對——荒誕。

已經徹底成為組織手中一把刀的格蘭瑪尼,卻依舊將波本是降穀零的情報隱瞞得嚴嚴實實。

他甚至回到了他們的身邊,在無可挽回的餘地下,失聲痛哭。

接著,他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從警校畢業,進入搜查一課,成為萬眾睹目的“正義之星”,而在黑夜中卻拿著雙槍掃射著無辜群眾。

瘋狂與理智交替,悲憫和殘忍共舞。

如此……荒誕。

降穀零看著屏幕。

已經一槍落定的黑發青年並沒有鬆開手中的槍,他堅定不移地扣動扳機,連著幾槍射穿了牆上掛著的神索的投影,而剩下的子彈則是交代給了琴酒。

險些被背刺的琴酒臉上並沒什麼表情,或者說他早就從神索的反應中提前料到了這一切,他隻是看著青年打空子彈,摁著他的手臂,冷冷地喊他:“千代穀徹。”

“我不喜歡你喊我這個名字。”在片刻沉默後,黑發青年開口,用平靜且沙啞的聲音說。

那表情太過於死寂了,像是機器被格式化後的空白,甚至說已經超過了一開始所記錄的後續反應。

本著想將臥底送回警校的想法,銀發殺手皺了皺眉:“你笑一笑。”

黑發青年聽話地扯了扯嘴角,但也就僅僅是扯了扯嘴角。

彆說千代穀徹那鮮活的、令人感到溫暖的笑容,就連說是個笑都很勉強——看著就讓人覺得假。

琴酒顯然是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他問:“你還記得什麼嗎?”

青年的表情空白了一瞬,猶如生鏽機器一般地艱難地道:“……全部。”

琴酒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又喊了一聲:“千代穀徹。”

黑發青年隻是看著他,對這個名字毫無反應,半晌,他道:“我不是他。”

“我應該叫什麼。”

這時候,就連組織的top killer臉上都不由得出現了一瞬的茫然。

“你不是他?”琴酒重複了一遍,問,“那他呢?”

黑發青年的雙腳還被固定在椅子上,他坐了下去,低頭蘸了些自己傷口流出來的血,放在指尖搓著,平靜地道:“我叫不出來,通俗一點講,應該是自閉了吧。”

畫麵中的琴酒陷入了沉默。

坐在降穀零一旁的琴酒“嘖”了一聲,對降穀零道:“所以你一開始的直覺倒也準確,從某些方麵來看,格蘭瑪尼確實不算是千代穀徹。”

降穀零的頭腦早在看到這一幕時陷入了空白。

或許說,今天早上他所經曆的空白已經太多了,多到這巨大的信息量衝擊也隻讓他短路了一瞬,千代穀徹的臉在眼前突然變得模糊起來。

一邊是眉眼彎彎笑起來格外親近的他;一邊是勉強勾著笑卻令人不由得感覺到恐怖穀效應的虛假的他。

這是什麼意思……

他說,他不是千代穀徹。

他說,他叫不出來。

他說,千代穀徹自我封閉了。

他是……

“格蘭瑪尼。”屏幕裡外的琴酒一起開口,裡麵的繼續說,“這個代號就先給你用吧。”

那個有著熟悉的臉,渾身血汙的青年平靜地點點頭,他說:“好。”

錄像裡的他說:“我就是格蘭瑪尼。”

錄像外的琴酒說:“這才是格蘭瑪尼。”

“……不是千代穀徹。”降穀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開口的,他聽見自己看似平靜地感慨,“原來格蘭瑪尼不是他啊。”

琴酒嗤笑一聲:“所以說這家夥也沒怎麼個堅強,倒是活生生給逼瘋了。”

徹……他瘋了。

降穀零眼神空洞地看著屏幕,腦海中盤旋著這一句話。

他被逼瘋了。

他被……組織逼瘋了。

在承受了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和精神折磨後。

在降穀零不知道的地方。

在他們所有人不知道的地方。

354.

九點十八,艾思羅納號。

想最後幫神索理一理頭發,卻見自己手上滿是鮮血和臟汙。

千代穀徹直起身,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他手中的匕首在指尖繞了一圈,最終沒入袖子,而那枚搶奪的U盤被握在手中,像是一枚定時炸彈。

他沒有回頭。

沒有看鬆田陣平,一眼也沒。

鬆田陣平在頭暈目眩中緩了三四秒才從地上爬起來,有些踉蹌地朝外跑去,正巧又撞上了急衝衝跑回來看情況的江戶川柯南。

小偵探踉蹌地後退了兩步,看著已經一片狼藉的室內,瞪大眼睛:“徹哥他……”

“跑了。”鬆田陣平臉色很差,他順著地上的血跡快步追去,抽空問跟在他旁邊的江戶川柯南,“你一開始就知道格蘭瑪尼是他?”┆┆思┆┆兔┆┆在┆┆線┆┆閱┆┆讀┆┆

江戶川柯南深吸一口氣道歉著:“抱歉……我們沒想到他動手會那麼快。”

他現在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隻是催促著道:“我們必須攔下他!船上還有他的同夥!”

“放屁!”鬆田陣平吼了一聲,滿是紅血絲的眼睛瞪著遠方,聲音啞到幾乎沒有聲音,“放屁的同夥……”

“他的同伴……是我啊。”

是他媽的鬆田陣平啊!

卷發警官此刻不想思考千代穀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會做出這番舉動,他隻想抓住他,抱緊他,將一切的罪孽和怒火收斂在一對一的交流中。

他為剛剛自己產生的想法感到愧疚。

所以鬆田陣平又加快了腳步,接著迅速跑起來,像是一陣風。

江戶川柯南終究是被他甩在了後麵,那雙藍眸中深深淺淺漂浮著難過,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機,發現信號還是若有若無。

接著,他連忙想起自己來這的目的。

江戶川柯南:“!!!灰原!早織姐姐!”

他迅速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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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千代穀徹迅速朝甲板趕去,路上或許有遇到其他的公安,但都乾脆利落地被他放倒,那振匕首始終沒有拿出來過,僅僅是最基礎的敲暈。

他右手傷口滴下來的血已經染了半邊身子,在紅地毯上滴答著,留下一個又一個可追尋痕跡的血點。

但是他卻連用布料止血都懶得費力。

沒必要了,他想,一切都快結束了。

他蟄伏得太累,收斂起的力量太低微,可造成的傷害確實那麼大,大到後果他承受不起。

組織……zero他們一定可以拔除的吧?

“你他媽的在想什麼東西,千代穀徹!”他的腳步突然停頓了一瞬,說出口的話帶著氣急敗壞的意味,可表情卻依然平靜,“我沒在想什麼。”

他自語著:“就這樣吧。”

兩個相互糾纏碰撞的人格以大腦作為戰場,恨不得直接徹底掌控身體。

劇烈的頭疼的如潮水一般一波一波襲來,與心臟處尖銳的疼痛形成照應,像是兩個點形成的鋸子,一下又一下切割著上半身。

千代穀徹邊走邊咳嗽著,壓抑的咳嗽中還有格蘭瑪尼時不時溢出的罵聲,與逐漸滴落的紅色倒有些相得益彰。

這幾年彆的沒學到,罵人的話倒是記住了不少。

就像是玩通關遊戲一般,沒走多遠,他便又碰到了守關BOSS。

接到指令去疏散了一波群眾的萩原研二氣喘籲籲地朝這邊趕來,很快就撞到了當事人。

“toru!”

已經從江戶川柯南那得知了情報的萩原研二警惕地舉著槍,紫色的眼睛卻忍不住往千代穀徹手上的傷處飄。

男人此刻看著實在是太狼狽了。

身上滿是在地上滾出來的灰塵,和血漬一起黏在黑色的風衣上,顯得異常沉重;他的臉呈現一種失血的蒼白,那黑眸沉著,在看到他到來時沒有任何波動;那被劃傷的手沒有包紮,連邊緣都有些泛白。

可是為什麼是被劃傷的?誰乾的?

萩原研二看見他在咳嗽,咳出絲絲縷縷的鮮血,血自唇邊彙到下頷,在那欲落未落。

千代穀徹似乎在低聲說著什麼,但內容卻含混到無法聽清,隻能依稀分辨出是沒什麼意義的“安靜一點”“不要這樣”什麼的詞。

是在跟誰說話?

但很快,千代穀徹已經被染紅的手中滑出了一道匕首,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