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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

畢竟是無緣無故地便來了,說不定有朝一日還會無緣無故地回去,亦或是再跑到其他地方。

不管怎樣,他留在此處的這段日子,自然是要隨心所欲。

若是能將商琅騙到手最好,不能,也要想方設法將人留在京都當中。

至於他離開之後,原先的“顧嶠”會不會留有他的記憶,或者隻是覺著大夢一場,那也與他無關了。

帝王思慮天下,私情卻隻落到了商琅一個人的身上——連自己都不放過。

商琅不說話,顧嶠想了一想便移開話題:“驛館到底是離皇宮遠了些,宮中空置的宮殿甚多,若是王爺願意,朕可派人騰出些空來。”

“何處空置?”商琅自認跟顧嶠沒有說上幾句話,但覺著這位大桓的帝王句句都透著些古怪,“宮妃的寢殿?”

可不是麼。

大桓的皇帝陛下登基這麼多年,後宮一嬪半妃都不見,那自然寢殿空置最多。

“自然,”顧嶠含著笑,意味深長地瞧著他,“不過王爺不必擔心,六宮這麼多年無人,昔日那些亂七八糟的物件朕早就吩咐人收拾乾淨了,若王爺要留在宮中,權當個客棧住著便是。”

商琅雖然不知曉大桓這邊的規矩,但總覺得這極其重尊卑的王國裡麵,顧嶠將皇宮說成客棧,著實能稱得上一句大逆不道。

來大桓接觸到的這些人裡麵,最離經叛道的竟然會是這位帝王。

奇也怪哉。

於是他答應了下來——他想要瞧一瞧,顧嶠還會做什麼。

見到人點頭,顧嶠眼底笑意頓時深了。

生在南疆的商琅比顧嶠印象裡那個循規守禮的丞相大人要乖張不少,也自負許多,倒是同顧嶠印象中子桑瑤和子桑瓊兄妹兩個的性子相像。

倒也容易因為他的三言兩語而落進他的算計當中。

比他所熟悉的商相真是好騙不少。

顧嶠越想越覺得自己的計劃可行,將小白蛇重新放回殿中之後,跟人走出這破敗的宮殿,心情舒暢地喚來宮侍,讓人將未央宮給收拾出來。

開口的時候,顧嶠瞥了一眼在一旁帶著的商琅,人正無所事事地撥弄袖上綴著的銀飾,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什麼。

顧嶠輕歎一聲,在想著要不要尋個機會讓親王殿下多了解了解一番大桓——未央宮是皇後居所。

他本來是想要趁著這個時候瞧一瞧商琅的神色變化,卻沒想到人根本想不到這一茬上。

實在可惜。

不過沒關係,早晚的事情。

帝王要收拾未央宮的消息傳得很快,在顧嶠有意放縱的情況下,就連前朝也很快知曉了情況。

隻不過先前他與商琅的交談並沒有被旁人聽見,也就沒有人知曉這位未來的“皇後”究竟是哪家的閨秀。

有人試圖從帝王這段時間的表現裡麵尋出點蛛絲馬跡,卻是越想越不對味。

顧嶠這陣子根本就沒做什麼,甚至出宮都極少,更彆提跟哪家貴女見麵了。

倒是給南疆親王接風洗塵之後又帶人離席,緊接著便傳出來了未央宮打掃的消息。

莫非是他們帝王跟那位親王商量了一番,準備著直接讓南疆的公主過來和親?

甚至還要直接封後?!

外族不掌鳳印,這是大桓一直以來的規矩。

但是瞧著顧嶠如今這模樣,這規矩估計是要破了的——那怎麼能行!

先前的帝王顯然是沒有這幾日表現出來的恣睢,朝臣想到這些的時候差點要嚇昏過去。

等顧嶠送商琅出宮去收拾東西,再回到禦書房的時候,書案上已經堆了不少勸諫的奏疏了。

顧嶠隨手一翻就是眼前一黑。

隨後忍不住地笑出了聲。

雖然朝臣的反應比他想象當中要大上許多,但是被他們這般誤解,反倒能讓商琅早點意識到他的用意——畢竟眼下就隻有商琅一人知曉那未央宮不是給“皇後”的,而是給他的。

顧嶠連麵對親王殿下質問時候的說辭都已經想好了,安安穩穩地坐在書案前,翻了一翻,將那幾篇勸諫的折子給攏起來,喊了一聲雲暝。

這消息傳得快對他來說是好事,但也能瞧出來宮中是有多千瘡百孔。

商琅給他省去了許多麻煩,如今沒有商琅的協助,他自己自然也要多勞心耗神一些。

京都當中基本上已經穩定了下來,但是宮裡的那些眼線……顧嶠也不知道是他自己懶得管還是當真忽略掉了。

原先宮裡冷清,他自己也就是禦書房和寢宮兩頭跑,那些眼線大都是朝臣布置下來的,也得不到什麼太有用的消息。

但是如今,他既然要讓商琅留下來,這些眼線無論如何也不該留。

有一個起居令史在他們旁邊瞧著已經足夠了,好歹顧嶠已經習慣了把人給忽略掉。但其他的朝臣,要是知道他對商琅的心思,知道他在後宮不務正業,少不了要在他禦書房前跪上一跪。

一次兩次也罷,時間長了,難免心煩。

將清理後宮眼線的事情給雲暝布置下去之後,顧嶠便直接坐下來開始批奏折,順便等著商琅入宮來

他也沒準備去跟那群杞人憂天的朝臣掰扯,等到今夜商琅入宮來,一切都能明朗,至於見到南疆親王住在皇後寢宮之後那群朝臣又會怎麼想,顧嶠現在也不想管。

顧嶠慶幸自己過來之後,已經快要到了海清河晏的時候,奏折上需要處理的大部分都是瑣事,不用他多費心神。

一下午的時間足夠將案上這些奏折給處理完,顧嶠擱下筆之後,揉了揉稍顯酸痛的脖頸,喚進來一位宮侍問商琅的情況。

人已經到了未央宮去,因著他在禦書房,才沒有來打擾他。

真是明事理。

顧嶠聽見宮侍的回答,忍不住哼笑一聲,起了身,命人擺駕到未央宮去,順便將晚膳布置在了那邊。

隻不過顧嶠沒有想到,商琅入了宮也半點都不拘束,他到的時候,人自己的晚膳已經用過一半了。

見到顧嶠,商琅也半點心虛都沒有,而是睜著他那一雙瀲灩的桃花眼,坦坦蕩蕩地望向他:“在下以為陛下處理政事還要許久,便未敢打擾陛下。”

“無妨,”顧嶠毫不在意地答了一句,坐到人對麵,“在宮中王爺也不必拘束,不然,倒顯得朕這個東家不通人情。”

“那便好,”商琅鬆了口氣一般,後又誠懇且關切地問顧嶠:“陛下可用過晚膳了?”

“未曾,”顧嶠眉眼一彎,一眨不眨地瞧著他,“朕掛念王爺,自然是處理完事情便來了。”

他話音剛落,門外也傳來聲響,帝王的晚膳被端上桌,顧嶠自然而然地忽略掉忙碌的宮侍,隻是看著商琅,笑意盈盈。

兩人的目光交彙許久,是商琅先挪了開,斂下眸子,手中筷子輕輕擱下:“陛下既然還沒有用膳,那在下便先不打擾了。”

“無妨,”顧嶠見人有起身離開的意思,連忙開口,“是朕先來叨擾王爺,王爺這般,哪裡算得上是打擾?”

“況且——朕還有事要同王爺談。”

大桓的皇帝當真是宵衣旰食,在用膳的時候都要同他談事。

商琅暗自“嘖”了一聲,到底還是沒有離開,定定地坐在顧嶠的對麵:“陛下要與在下談何事?”

“自然是王爺想要知道的事情——關於大桓和南疆的聯姻。”

商琅神色一凝,直覺讓他有些不安,但還是問一句:“如何?陛下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

顧嶠“唔”了一聲,緩緩地道:“大桓如今,並沒有嫡係的公主——”

“南疆卻是有一位啊。”

顧嶠一邊說一邊注意著商琅的神情,在他話音落下的時候,後者怔愣一瞬,臉色果然是沉了下來。

+108章 斷袖之癖^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番外3】朕在京都也能給王爺十裡紅妝

“舍妹性格乖張, 若到大桓來,怕是會讓陛下煩憂。”商琅就連語氣也冷了下來,輕蹙起眉。

顧嶠自然不可能真的讓子桑瑤嫁過來, 隻是想要借機來試探商琅一番, 卻沒想到後者的反應會這麼大。

這兄妹三人,比他想象中的關係要好啊。

“那邊麻煩了,”顧嶠故作為難, 輕歎, “若是朕從宗室當中隨意選出個女子來, 倒顯得怠慢了南疆。”

“無妨, ”商琅見顧嶠似乎沒有要堅持的意思,稍稍鬆一口氣,但神情未變,瞧著還是有些冷,“兩國聯姻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若陛下實在為難,南疆並不強求。”

隻是定然不會再給大桓那麼多好處了。

那可不行。

“朕哪裡為難?”顧嶠並沒有顧得上吃幾口飯,卻還是擱了筷子,向後靠到椅背上, “朕隻是怕王爺為難。”

商琅眉頭蹙緊:“陛下何意?”

“南疆路遠,王爺好不容易到大桓來一趟, 自然是該多留上一陣子。即使大桓同南疆難結秦晉之好, 朕同王爺有金蘭之義,也未嘗不可——王爺覺著如何?”

“陛下真是,好算計。”

商琅已經站起身來, 顧嶠仰頭瞧著他, 卻顯然占了上風。

大桓和南疆國力懸殊, 他如今又是在大桓的京都,若顧嶠想要強留下他,商琅半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他也沒有想到,顧嶠竟然會在短短一天之內同他撕破臉,根本不給他半點反應的機會。

隻是顧嶠就不擔心,南疆拚死撕下大桓的一塊肉麼?

那樣可是得不償失。

留下他根本半點好處都沒有,顧嶠不應該不明白。

但是這位帝王就是如此說了,將心底的算計明明白白地攤在他眼前。

“朕可並未算計王爺,”顧嶠慢吞吞地開口,忽然便明白了先前商琅逗弄他的樂趣所在,“若朕要強留,王爺如今已經被朕下了藥綁在榻上了,哪裡還能好好地同朕在此處說話?”

他遣退了宮侍,見到商琅在聽到他說“綁在榻上”的時候瞳孔縮了一縮,便忍不住彎了彎唇:“若是王爺不願,今夜之後,依舊可以安安穩穩地走出這京都,隻是,怕要空手而歸了。”

顧嶠要南疆的通商,要南疆給出的這些優厚條件,南疆自然也想要大桓給出的好處。

若這算是給商琅的“聘禮”,他當然不會吝嗇。

顧嶠在賭,南疆急需要與大桓交好。

這般,商琅為了南疆,也會留在京都當中。

至於跟人交心,哪怕用了一些強硬的手段,顧嶠也不擔心商琅會恨上他。

都是為了家國利益,商琅也是個聰明人,不會任性到記恨一個同南疆交好的大國帝王,甚至還可能會對他生出更大的興趣——隻要商琅對他生了好奇,顧嶠就不怕人動不了心。

畢竟在此處,他對商琅的了解遠勝於商琅對他。

“好,”商琅那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既然是陛下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