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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瑤特地多備了一輛馬車,但是顧嶠破天荒地沒有與商琅同乘,而是頂著兄妹兩個陰沉的目光把傅翎給拉了過來。

一上馬車傅翎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地開口:“難得啊陛下,舍得拋下你家丞相大人來尋我了。”

顧嶠現在卻沒想著跟人拌嘴,急於求證:“你們是怎麼瞧出來,商琅像南疆王族的人的?”

傅翎沒想到他是來問這件事,沉默了一會兒,才道:“等到王宮你便明白了——他們南疆王族也不知道是如何長得,各個都容貌出眾。所以哪怕並不十分相像,見到那張臉,也能準個七七八八。”

顧嶠被這個結果噎了一下。

回想一下子桑瑤那張臉,再同商琅對比對比,傅翎說的好像也不無道理。

子桑公主的車駕陣勢弄得極大,一行人浩浩蕩蕩地直奔王宮,顧嶠從問過那句話之後就大有一副沉默不言的架勢,傅翎自然也瞧出來了,直勾勾地盯著他。

顧嶠被人盯得心虛,總覺得傅小侯爺的臉上刻著“見色忘義”四個控訴他的大字,還是輕咳一聲開了口:“你近日一直待在南疆?”

“並未在王都待著,是聽聞了你們的消息才趕回來的,”傅翎輕輕搖了搖頭,隨後神色又變得幽幽,“你們自己都沒察覺出來,這一路上搞出來這麼大的陣仗?若非子桑瓊年紀不大,恐怕都要傳出來南疆國主有什麼流落在外的兒子了。”

顧嶠:“……倒也不至於。”

傅翎向後靠在椅背上,悠悠一歎:“也好在前國主是個荒%e6%b7%ab無道的,不僅宮中弱水三千,在外麵也是處處留情,百姓們早就已經習慣。不然王宮之中不知道還要起多大的風。”

顧嶠連忙求饒,趁人不在毫不客氣地將罪名甩到商琅身上:“是先生的主意,我可是一直都被蒙在鼓裡。”

傅翎聽著這句話一愣,臉上頓時帶上懷疑,甚至還伸手去捏了幾把帝王的臉:“不該啊顧嬌嬌,你被什麼臟東西給奪舍了?”

不僅沒有趕著上去維護商琅,甚至還甩鍋?

“胡說什麼?”顧嶠將傅小侯爺不安分的爪子從臉上抓下來,“我是實話實說——你彆這麼喊我了,聽著難受。”

傅翎更覺驚奇。

實在是沒有想到時隔這麼久顧嶠竟然還會跟他掰扯這個稱呼:“不過是一年未見,你怎麼變化得比先前六年還要大?因為商琅?”

可不是麼?

商琅私底下拋棄“陛下”這樣的敬稱之後,對他的稱呼就多了起來。

大部分時候都是喚“阿嶠”,偶爾會喊幾句“燃犀”,但“嬌嬌”這個稱呼,從來都是在他意亂情迷的時候喊的。

而且次次喊,次次都沒有什麼好事。

說白了商琅每一次都是靠著這樣親昵綿軟的稱呼放鬆了顧嶠的警惕,緊接著對他為所欲為。

顧嶠也不知道丞相大人哪裡來的那麼多花樣,明明他看得也不算少,但大部分時候都還拘泥於最平常的那些。

但是商琅不同——半年多時間下來,顧嶠總覺得,每一次商琅目光落在旁的地方的時候,都是在尋什麼可以利用的新鮮玩意兒。

爽是真的爽。

怕也是真的怕。

顧嶠如今對待這些東西的態度就是:不會拒絕,絕不再來。

而每每做這種事,商琅都是一口一個“嬌嬌”。

連帶著顧嶠對這個稱呼也變得唯恐避之不及。

聽見傅翎這一句問,顧嶠回過神,目光複雜地看向他,沉重地點了點頭。

傅翎瞧著他那好像下一秒就要慷慨赴死的模樣,疑惑地挑了下眉。

+101章 南疆情蠱

【番外1】朕長這麼大還從沒受過這委屈!

兩人多年好友, 傅翎早就習慣了在他麵前無拘無束,又是個愛熱鬨的,聽見他這句話, 立刻湊近了, 問:“展開說說?”

“無話可說,”顧嶠伸手把傅翎湊過來的腦袋給推開,“我還不曾問過你同子桑瑤的那些事, 你倒是問我來了。”

傅翎輕咳一聲, 好像後知後覺記起來易地而處, 不說話了。

顧嶠笑著睨他一眼:“怎麼, 長寧侯與子桑公主舉案齊眉、鶼鰈情深這麼多年,連幾句話都說不來?”

傅翎自然知道顧嶠是在調侃他什麼,倒也沒臉紅,隻是拿著種複雜的眼神瞧著他,一邊嘖聲,一邊搖頭:“顧嬌嬌,你真是變了一副模樣。”

“先前不是侯爺在京都的時候嫌我不知事,如今我同先生通了心意,遂你願了, 你倒是又不樂意了。”顧嶠靠到椅背上,懶聲譴責他。

“得了, ”傅翎半點不惱, 隻是隨手朝他肩膀上一錘,“我哪裡不樂意了,為你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 還要我特意設宴恭喜恭喜你們二人喜結連理?”

顧嶠半點沒猶豫:“也不是不行。”

傅小侯爺被他這直白的話噎了一下, 又忍不住笑:“得了, 大桓的帝相跑到南疆來成婚?像什麼話!”

“誰讓大桓沒有我二人容身之處呢。”顧嶠輕歎一聲。

傅翎聽到他這句話,臉上的笑意忽然便失了,蹙著眉猶豫了一會兒,低聲道:“如此……你在南疆多留一陣子,我們為你辦一場也好。”

顧嶠一愣,心底一陣暖流湧上來,笑著道:“不必麻煩你們。若我二人真的那麼在意那些繁文縟節,說什麼也是要辦出一場大婚的。何況,平常夫妻該做的那些事情,我們也都一一有過,也犯不上弄得那般麻煩。”

說話的時間馬車已經停了下來,顧嶠一下馬車就去尋商琅,瞧見丞相大人從馬車上下來,立刻笑著湊過去,拉住他的手。

商琅反握過去,一句話也沒說。

顧嶠瞧著他的樣子不像氣惱,心中便鬆了一口氣,並行著隨子桑瑤跟傅翎入了殿中。

子桑瓊正候在那裡。

兄妹兩個的模樣的確是極其相似的,甚至因為那容色太過穠麗,都顯得這位南疆國主有些男生女相。

不過見到這第三位南疆的王族,顧嶠也隱約明白了先前傅翎所說的。

南疆王族這群人,的確都有一副傾國絕世的好顏色,好認得很。

子桑瓊瞧見他們幾個人,目光飄過一圈之後落在了商琅身上,隨後不明意味地笑了一聲。

商琅眸色也隨著一沉。

暗流湧動。

顧嶠不明所以地側目瞧了商琅一眼,卻發現商琅也正斂眸瞧著他,便直接遞過去一個問詢的眼神。

王座上的人卻沒等商琅開口,率先道:“稀客啊,你這是舍得回來繼承王位了?”

顧嶠聽見他這句話,一下子便明了,回想起來去歲花朝節的時候發生的那件事,頓時也跟著冷笑一聲:“朕倒是差點忘了,子桑國主先前還派人刺殺過朕。”

子桑瓊好像這個時候才注意到顧嶠一般,眉梢一挑,毫不退讓:“既然知道孤想要殺你,還敢到南疆來,陛下可真是心大。”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朕敢來,當然是篤定了國主不敢殺。”顧嶠笑盈盈地放狠話,卻不動聲色地往商琅那邊蹭,一副尋找庇佑的模樣。

子桑瓊又想冷笑,卻見著商琅已經不動聲色地將人給護在了身後,頓時覺著喉嚨裡堵著一口氣不上不下,磨著牙似笑非笑地看著顧嶠:“南疆可不比京都,陛下可小心著點,彆哪日被毒蟲蟄了喪了小命,反倒怪到孤頭上來。”

“朕觀國主印堂發黑,近日最好也持穩些,不然一不留神死在自己王宮裡,可不好看。”顧嶠反唇相譏。

子桑瓊沉著一張臉,指尖微動,一條紅黑相接的小蛇“嘶”著聲從他袖間爬出來,直盯著顧嶠的位置。

顧嶠看著那隻拇指粗的小蛇,挑眉:“怎麼,國主想靠著這小東西暗殺朕?”

“殺雞焉用牛刀?”子桑瓊伸手摩挲著那條小蛇,冷冷地盯著顧嶠,“孤若是想殺你,隨意放幾條蟲子就是了,還費得上孤的愛寵出手?”

“愛寵?”顧嶠“哦”一聲,然後彎眸笑了,“那國主可千萬看好自己的愛寵,小心被朕做成了蛇羹。”

“不,還是算了,”顧嶠一頓,臉上的笑更惡劣,“這小東西做成蛇羹還不夠朕塞牙縫的。”

“顧、嶠!”子桑瓊被氣得不行,甚至於直呼他大名,顧嶠豎了眉,剛想開口,就察覺到商琅拽了一下他的衣袖。

顧嶠到嘴邊的話一下子憋了回去,偏頭瞧向商琅,但後者也沒有說什麼話,開口的是子桑瑤。

“王兄,”子桑公主心平氣和地開口喚住子桑瓊,然後十分誠懇地道出來最殘酷的事實,“南疆打不過大桓,若是大桓的帝王死在我南疆,不說彆的,最近的荊贛二州的駐軍就夠南疆喝一壺的。”

子桑瓊聽著子桑瑤的話,像是一下子被人掐住了咽喉,頓時沒了話,恨恨地在王座上頓了一會兒之後,還是氣不過,直接甩袖離開,離開前還不忘了放一句狠話:“孤殺不得,這南疆遍地毒蟲可不論這些,陛下可莫要在南疆久留,出事了孤可承受不起。”

不歡而散,顧嶠表麵上瞧著沒放在心上,跟傅翎還有子桑瑤聊得開開心心,到了夜裡卻是越想越氣。

第無數次從床上彈起來又被商琅按下去之後,顧嶠實在是忍不了:“你彆攔我,我今夜就要去手刃了這個狗東西!朕長這麼大還從沒受過這委屈!”

“陛下,”商琅歎氣,難得重新撿起了這個稱呼,“今夜你若是把人給殺了,明日登上南疆王位的恐怕就是臣了——阿嶠想看著我被困在南疆王都當中麼?”

“憑什麼讓你繼承王位?子桑瑤不才是嫡親公主麼!”顧嶠蹙著眉。

南疆王位的承襲不論男女,隻問嫡庶,商琅同他們也就隻是表親,顧嶠怎麼也想不明白子桑瓊為何要想著讓商琅來承襲王位。

“子桑瑤那性子,自然不可能接下這糟心事,”商琅輕歎一聲。“加上她本身在南疆便權大,要強壓著我上位,並非難事。”

顧嶠滿臉的鬱悶:“那朕不殺他,跟他打一架總行吧?”

商琅沒想到人會氣到對“打子桑瓊一頓”如此執著,不由得失笑,溫聲開口,並未阻止:“南疆的確毒蟲遍地,陛下萬事小心。”

顧嶠本身都已經做好了繼續被人勸的準備了,卻沒想到商琅竟然沒有阻止他,頓時眼前一亮,摟著人脖頸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之後,就快活地帶著殺氣地出了門。

他們住的地方離子桑瓊的寢宮不算遠,顧嶠很快就摸了過去,半點沒有拖遝,提劍直奔內殿。

子桑瓊這個時候也沒有就寢,一聽見響動,二話不說直接甩出幾條蠱蟲去,顧嶠在半空中截了,將那幾隻蟲子削成兩半,沾了滿刃的血衝向子桑瓊。

那些蟲子顯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顧嶠劍刃上全都是黑血,這位南疆的國主好像除了毒之外什麼也不會用了一般,嬌嬌弱弱地立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