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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模樣, 若是遇見心懷不軌之人, 後果不堪設想。”

顧嶠知道,他當然知道。

尤其是商琅,如果丞相大人真有謀朝之心,在昨日那般他困倦到神誌不清的時候,絕對可以為所欲為,到他今日醒過來,說不定江山都要易主了。

“此事先生不必過多擔憂,”想到這,顧嶠一彎眸子,“朕在旁人麵前斷不會如此。”

看看這大桓萬裡江山數千萬人,還有哪一個有商琅這般優待。

隻有商琅一個人能與他如此親近,也就隻有商琅一人能見到如此的他。

“陛下。”商琅聽見他這樣說,耳根似乎泛起了點微紅,隨後就是無奈的一聲歎息。

他隻喚了他一句,沒有多說其他。

轎輦最後停在禦書房門口,顧嶠也沒能成功問出來關於昨夜具體的事情來,雖然氣悶,但是看著商琅的那張臉,實在是發作不出半點,也隻能作罷,準備著有機會自己去尋一尋什麼蛛絲馬跡。

能見著丞相大人因為他這麼一句半似剖白的話耳根發紅,顧嶠覺得自己這一路已經算得上是值得了。

下轎輦的時候,還是顧嶠主動去扶他,商琅仍舊順從,在那隻溫涼的手落到他掌心的時候,顧嶠福至心靈,忽然想起來——商琅,似乎已經許久沒有在他麵前一絲不苟地恪守禮數了。

潛移默化之間,丞相大人對於他這些小心思不知道放縱了多少,隻要不是特彆出格的事情,一直都在依著他。

是因為習慣了,還是說,商琅真的在縱容他?

等人走下來之後,顧嶠就已經鬆開了手。兩人一前一後進了禦書房,顧嶠偏過頭瞧著商琅棱角分明的側臉,直覺會是後者。

哪怕過於荒謬。

八歲,到如今弱冠。

他認識了商琅整整十二年。如果說什麼潛移默化,那麼先前那十一年,商琅是怎麼做到那麼嚴守禮教的?

不該,實在不該。

但即使是有了這樣的猜想,顧嶠也想不明白,究竟是怎樣的契機能讓丞相大人有如此的轉變。丞相大人身上值得他去探索的東西還有許多,顧嶠卻極少能尋到答案,大部分的時候隻會將疑問越積越多。

他忍不住歎氣,腳步便慢上些許,商琅多走一步,恰好與他並肩。

後者轉過頭看他,問道:“陛下一路心不在焉,是在為何事煩憂?”

你啊。

顧嶠瞥他一眼,無聲譴責他的明知故問。

可惜丞相大人看向他的目光依舊純良得過分。

“在想江南的事情。”

顧嶠含糊,想要隨口應付過去,卻沒想到商琅竟然順著他的話,同他談起正事來:“此番荊州官員定然要換,陛下可有何時的人選?”

人都提起來正事了,顧嶠立刻將心裡那些情緒拋之腦後,道:“不急,今年春闈不是剛過,等之後廷試的時候先生恰好可以同朕一起考驗一番,挑個合適的人派到荊州去。”

有十二年前商琅這般驚才絕豔的珠玉在前,之後這幾次科舉當中再如何天才也顯得稍有遜色,顧嶠也就沒有太過關注,隻記得幾個會試當中表現尚且不錯的舉子的名姓,更多的卻不了解。

便隻能等到廷試他親自考驗的時候,才能看出來這其中有沒有能派去荊州的合適人選。

尤其是知州這個位置,顧嶠其實還在猶豫。

知州地位尊貴,在地方舉足輕重,他如果直接啟用一個剛入仕途的進士,必然會招致其他朝臣不滿。除非這個人,當真才華橫溢,能直接壓下那些反對的聲音。

朝中老臣各有司職,這麼多年,除了顧嶠清洗朝堂那一次,幾乎沒有再如何動過。這些人都是對顧嶠極為忠心的,平日做事也不曾出過什麼大差錯,顧嶠一時半會兒還不準備去折騰他們,不然無論如何也是要從下麵挑一個資曆不高的上來補的。

換中央和切地方,顧嶠更願意選擇後者。

“陛下直接啟用新科進士擔此重任,怕是會招致朝臣不滿。”商琅聽到他這樣說,也是在一旁溫聲提醒。

“朕知曉。”顧嶠輕歎。大桓曆代科舉擇出來的狀元榜眼放到地方去曆練,大部分都是從個縣令做起來,他這一次直接提拔一個知州,定然會有不少人跪到禦書房門口來勸他三思。

“若是這天下人,都能有先生三分聰慧便好了。”顧嶠忍不住感慨。

人人有商琅這般心智,那顧嶠不知道能省上多少事情。

商琅聽到他這樣的話,唇角彎了彎,不置可否:“大桓袤袤疆土,從不缺少年英才,陛下安心便是。”

雖然像商琅這樣十六歲的探花郎十分罕見,但是未及而立連中三元的人才大桓從來不缺。

“此番科舉,陛下可有看好的人選?”商琅問他。

“先生明知朕這段時日對會試關注並不算多,”顧嶠瞥他一眼,也不知道丞相大人到底是有意無意的,他便反問,“先生在廷試之前,可有看好之人?”

顧嶠本來想著,商琅整日同他待在一起,應當也不會有那個時間去關注會試如何,卻沒想到後者一沉%e5%90%9f,竟還真的吐出來幾個名字。

少年帝王在那一瞬間瞳孔震顫,差點脫口問出來商琅究竟是什麼時候關注到那邊情況的這樣的話。

不過丞相大人還是看出來了他的疑惑,解釋道:“是先前禮部送來了會試的幾份策論,臣便翻看了一番。”

“不過,到底是紙上談兵,其人究竟如何,還要留待廷試之時,陛下親自考察才知曉。”

“哪怕隻是紙上談兵,能得到先生如此評價,想必也差不到哪裡去,”兩個人已經坐到了書桌旁,顧嶠隨手翻著折子,一邊繼續同他道,“何況,即使是到了廷試,也算得上是紙上談兵。”

不紙上談兵,顧嶠也不可能為了看一看他們的能力,特地給大桓折騰出來什麼天災人禍。

想到這,顧嶠又忍不住歎氣:“如此,倒是要等到廷試結束才能到荊州去了。”

“陛下若是憂心朱家,臣願先赴荊州。”

“不行,”這樣的事情顧嶠怎麼可能答應,商琅話音剛落他便開口否決,“朕學識淺薄,殿試還需要先生相助。何況此番雖是微服,朝中也需要交代,屆時定然要有不少人知曉,荊州路遠地偏,哪怕有暗衛護著,朕也放心不下先生。”

不過,似乎可以先把傅翎給派過去。

顧嶠說到最後難免想起來同行的另外這兩個人。

商琅他舍不得讓人單獨去行動,對於傅翎這般喜歡遊山玩水的,顧嶠可不會客氣。

打定主意,他立刻從旁邊抽出來一張白紙,將朱砂推到一旁,換了尋常的墨,提筆便寫,言簡意賅地把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甚至都沒有多解釋,就將信折起來綁到了海東青的腿上,讓它送去皇城寺。

商琅在一旁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地靜靜看著帝王的動作,雖然顧嶠沒有直說,他也猜出來了人要做什麼。一直等到那隻海東青撲棱著翅膀消失在窗前,商琅這才開口,順著方才的話題繼續問道:“過幾日的廷試的試題,陛下可有什麼打算?”

“原先是沒有的,”顧嶠向後一仰,靠到椅背上,手還擱在書桌,屈指一點,“不過既然是要給荊州重新擇一位知州,那直接將此事搬來便是了。”

不希望看到紙上談兵,那便讓他們來做點實事。

第58章 走馬上任

收到顧嶠傳信的傅翎半點意見也沒有, 甚至都沒有跑來皇宮跟人告彆,隻留了一封信說自己會先幫顧嶠看一看荊州的風土人情,便樂顛顛地與子桑瑤一起趕路去了。

而顧嶠這段時日處理完主要的政事之後, 就同商琅要來了先前禮部給他送過去的那些會試的策論,兩個人窩在禦書房一篇一篇地讀, 時不時還點評幾句。┆┆思┆┆兔┆┆在┆┆線┆┆閱┆┆讀┆┆

不過先前丞相大人說的隨意翻看, 顧嶠是絕對不相信的。

兩人花了幾日功夫將所有的策論給看完,顧嶠挑出來的人與商琅先前所言,幾乎無二。

顧嶠總覺得, 丞相大人早就看過了全部的策論,這一次純粹是陪著他重新又看了一遍。

隻是, 他們這幾日一直都在看,但是商琅先前去閱禮部送過來的這些策論,都隻是挑著沒有同他在一處待著的零碎時間,真的能夠看完這麼多東西?

尤其商琅挑出來的那幾篇裡麵,有幾人會試的成績並不算高, 顯然不是禮部主動給丞相大人整理好的。

因為顧嶠和商琅一直都在忙其他的事情,會試基本上是由禮部和翰林院的幾個大儒來監考評判的,便守成居多。顧嶠瞧了眼被商琅挑出來的那幾篇會試當中並不算出彩的策論, 基本都是對老臣來說頗為荒謬的激進之法, 卻意外地合顧嶠心思。

此種激進, 是破天下舊勢,與顧嶠所要做的事情不謀而合。

其實顧嶠一直不理解朝中一些老臣的心思,明明他都已經將野心放到了明麵上來, 他們也會選擇守成, 不過是在顧嶠推動這些清理世家清理貪官汙吏的政令的時候不做反對而已。

朝中的確穩固, 但也少了些新鮮血液。

讓這些人去治理荊州, 估計也不會有太多的成效。

顧嶠看著那幾篇被挑出來的策論微微出神。

這般來看,朝中也應當變上一變了。

因循守舊可不好。

好在他和商琅擇出來的人還不少,等廷試之後,挑出一個來丟到荊州去,餘下的就可以用來給朝中引活水了。

顧嶠打算得十分地好,加上有商琅在一旁陪著,這幾日心情都是極佳,一直延續到了廷試當日。

顧及到那些貢士們的路途遠近,廷試開始的時間比朝會要晚上許多,顧嶠一早起來,甚至還有功夫同商琅好好地用個膳。

“先生覺著,今日廷試,那幾人會如何?”顧嶠先商琅一步用完膳,便一直托腮在旁邊等著,等到人放下筷子的時候,便開口。

“待到崇英殿上,陛下一試便知。”商琅並沒有直接下定論。

這段時間兩個人也就隻是看過了那些貢士們的策論,至於品行樣貌一概不知,均要等到崇英殿上才可見分曉。

大桓科舉一直有個習慣,廷試之前一概隻論學問,均是糊名考教,到了廷試之前,禮部才會將通過會試的那些貢士的各種信息給探查個清楚,以供帝王參考。

雖然說依照才學,顧嶠跟商琅已經大概擇出了幾人來,但若是這其中有誰品行不端,依舊不可入朝。

“隻希望這其中彆出什麼幺蛾子。”顧嶠隨口說了一句,隨後就讓宮人撤了吃食,他和商琅一同往崇英殿去。

他們是卡著時間到的地方,那些貢士自然沒有敢遲來的,都已經候在了那裡。

禮部尚書也在,見到兩人來,剛想要行禮,卻被顧嶠揮手止住了。

站在階下的貢士們都垂著頭,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