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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粹到我都分辨不出來,對你究竟是不是那種所謂的‘男女之情’。”

子桑瑤把空了的茶盞推到桌子中央去,毫不客氣地指使大桓丞相給他倒茶,然後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忽然道:“不如我給你一對情蠱,你給小皇帝也種上去?”

“殿下慎言,”商琅還是那一句話,隻不過後麵又帶上了一句明晃晃的威脅,“謀害帝王,當誅九族。”

“誅我九族,豈不是要連帶著你也殺?小皇帝舍得?”子桑瑤半點也不怕他這樣的威脅,忍不住地感慨,“若非是我一直都沒有找到什麼能生子的東西,我與阿翎說不定早就三年抱倆了。倒不像丞相大人,在人麵前待了十多年,怕是連人身上什麼溫度都不知道。”

聽到前麵半句的時候,商琅還稍有些詫異,聽到後麵眸色直接沉了下來,忍著脾氣聽子桑公主說完,然後道:“殿下前些日子才剛剛及冠。”

“所以你是承認了你喜歡他?”子桑瑤看著商琅吃癟便想笑,怎麼也沒想到這位被她父王稱作“心思近妖”的王兄在這上麵能如此大亂陣腳。

“商琅,你怕什麼?我當年跟阿翎在一起的時候,也不過是十八。”子桑瑤從不知道藏在了何處的一個口袋裡掏出一個黑色的小罐隨手丟給商琅,自剛才起眉眼就是彎著的,隻不過多少帶著些桀驁,若是顧嶠在這裡,或許會想著這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六年前曾見過的南疆公主。

眼下公主殿下跟勸個世外高僧還俗一樣,一字一句都帶著引誘:“丞相大人,都有如今的權勢了,還去拘著那些條條框框地做什麼?還是說讀了聖賢書就忘了你原先究竟是什麼人了?就這般繼續忍下去裝下去,你就不難受?還是說你當真想跟你家那位小皇帝做一輩子的明君賢臣?你就甘心?”

一連串的問題不知道有沒有把商琅給問住,總之人是已經垂下了眸子,一言不發的,隻有手上轉動茶盞的速度快了些。

“好了,”子桑瑤輕笑一聲,站起身來,隨著動作身上響起一串銀鈴聲,“忠告至此,阿翎他一個人待在外麵我還怕他又生我氣跑了,就先走一步。餘下的,丞相大人好自為之。”

女子轉頭朝著門外走去,推開門的一瞬間身形一頓,又轉過頭來,全然沒有了方才那樣的張揚肆意,瞧上去反倒是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掩飾情緒,這才開口:“對了,你是不是一直都沒有告訴小皇帝你的身份?我方才同他說的時候,看著他……似乎有些沒想到。”

嗯,瞧著甚至是還有一些生氣。

這後半句子桑瑤還在猶豫著說是不說,就發現丞相大人的臉色變得難看不少,原先就白得過分的臉血色變得更淺。

所以她還真是……闖禍了?

子桑瑤看著他這難得失態的模樣,也沒心思多去感慨今日這一會兒時間她竟然能在商琅那張喜歡冷著的一張臉上看到這麼多不一樣的表情,隻想著怎麼才能挽回一下。

但商琅壓根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直接蹙著眉起身,快步地走到門口來,到她跟前才稍微一頓,開口說的卻是:“公主可知曉陛下下朝之後去了何處?”

丞相大人大概是用儘了所有力氣在壓著心思,讓自己語氣看起來沒那麼凶,子桑瑤倒是沒多在意這點小變化,知道人急,但她這個對於大桓皇宮半點也不熟悉的外人怎麼可能知道皇帝究竟去了什麼地方,隻能約莫地給商琅形容出來一個大致的方向,還沒等她多補一句“你問一下宮人不就知曉了”,商琅就一陣風似地離開了她的視線。

說一句健步如飛毫不誇張。

還真是從來都沒見到過人能急成這樣。

不過也可能是她與到了大桓之後的商琅接觸不多,不知道人這十多年來的一些變化。

子桑瑤心裡想著,在商琅走遠之後慢悠悠地走出宮殿,準備去尋傅翎,不再管丞相大人那毫無進展的單相思。

而另一邊,傅翎並沒有來尋顧嶠,少年帝王就那麼孤零零地待在禦書房裡,什麼都沒做,出了一會神之後甚至隱隱有了困意,迷迷糊糊地在桌案上趴了一會兒,忽然聽見外麵的門“吱呀”一聲。

顧嶠一下子清醒了。

若是到夜裡,或許還會有宮人為了剪燭而悄聲進來,但這青天白日的,禦書房也不是個能隨隨便便進來的地方,能不經通傳地直接進來,除了他自己,那就隻有商琅一個人了。

他還好意思來!

少年帝王如今滿腦子都是商琅把他同世家那些人一樣忽悠欺騙,心裡還憋著一股子的火,見人到了跟前來,那張驚為天人卻又乖巧順從的臉也沒能讓他添多少好臉色,冷著聲音開口:“丞相來此做什麼?”

第36章 急火攻心

商琅一言不發地跪了下去, 膝蓋著地的時候還不忘撇過臉去咳嗽一聲,咳得顧嶠連能不能罵他都不確定——誰知道丞相大人究竟是真的還沒好還是裝的。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或許就是在那天晚上顧嶠跟他一起到朱家的時候, 商琅就沒再把自己完完全全地藏在那一身君子皮裡麵。

顧嶠心悅商琅,瞧著丞相大人時哪哪都好, 但身為帝王, 他到底不是個傻子。他知道商琅瞞他,到如今認識這麼多年,他也不曾指望過商琅能主動跟他說些什麼事情。

但是, 就連這樣的事情也要騙他?

顧嶠垂眼看著,越想越氣, 到底還是忍不住地刺他:“先生連這等事情都要瞞著我,嘴裡究竟是還有幾句真話?”

從他跪下的那一瞬間,顧嶠就明白了人應當已經在子桑瑤的口中得知他已經知道了他身份的這件事,也沒藏著掖著故作不知地試探。

果然商琅也沒有否認,甚至連慣常那種惹他心軟的神情都沒有露出來, 隻是垂著頭,順從至極,沉默了不知道多久, 才輕聲開口, 為自己辯解:“臣……擔心陛下會驅逐臣。”

這話差點沒把顧嶠氣死。

少年帝王怒極反笑:“在先生眼裡, 朕就是那等不明事理的人?”

“並非如此,”商琅終於抬起眼來,神色清明, 看不出半點欺上瞞下的心虛慚愧, “大桓律法有規, 外族人不得入朝為官, 臣隱瞞身份入朝已是大罪,再有如此罪名……以陛下之賢明,必將臣遣送出京——”

“臣懷私心,才不得已有如此欺君之舉。”

“先生有何私心?”

商琅這一段話裡麵簡直是漏洞百出,顧嶠連怎麼反駁人都想好了,在聽到最後麵那句話的時候卻驀然一頓,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

商琅留在京都……能有什麼私心?

丞相大人在京都熟識的人並不算多,真要說接觸最多的,還是顧嶠自己。

所以……他的私心會跟他有關係嗎?

顧嶠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跳鼓噪起來,眼一眨不眨地看著跪著的人,等著他的回答。

“先皇降大任於臣,命臣輔佐陛下,雖然如今陛下羽翼已豐,但臣還是放心不下,”商琅聲音輕輕,“況且臣先前與陛下承諾,要一直留在京中與陛下相伴。”

“商月微,”顧嶠忽然沉聲喊他一句,看著人話音一頓,神色驟然變得茫然,問道,“你留在京中,究竟是為了朕,還是為了權?”

“自然是,為了陛下。”

不,不該這麼問。

帝王一時間甚至沒顧上商琅回答了什麼,忍不住蹙起了眉來。

丞相大人向來會忽悠人,這樣的花言巧語也能算得上是信手拈來,可信度實在是不高。

尤其是他方才那一席話,實在是很難讓顧嶠相信他是一心為了他,而非其他的什麼。

於是問題又繞回了原先:“先生先前在江南參試的時候,不曾被人查出身份來?”

商琅輕輕地“嗯”了一聲:“臣父親是南疆之人,但母親的確是大桓江南之人。”●思●兔●在●線●閱●讀●

“所以,南疆國主當真到江南來過?”顧嶠一挑眉。

雖然說大桓一直都對於他國十分友好,但為了防止對方做點什麼,他父皇一直都有派人去看著各國的動靜,他也不曾聽聞過有南疆國主失蹤之類的消息。

“臣的父親……並非南疆國主,”商琅解釋一句,卻沒有再多說下去,隻道,“臣先前同陛下所說,除了是知曉他們二人身份之外,其餘無半句虛言。”

這話像是在回答顧嶠一開始問他的那個問題。

至於商琅父母的事情——顧嶠對於那些南疆王室的的秘辛也沒有多少的興趣。

丞相大人的態度實在誠懇,顧嶠又是個輕易會因為那張臉而消氣的人,以至於眼下火氣消了一大半之後,他一時間不知道是該若無其事地移開話題,還是說警告人一兩句。

商琅就是在這個時候,大逆不道地握住了他垂縮在衣袖裡的手。

以前是顧嶠忍不住去拽人袖子,眼下丞相大人抓他的手倒是抓得越發熟練了。

“陛下不信臣麼?”拽著他的手略有些顫唞,連眸子裡的水光都是破碎的,顧嶠看著商琅那副樣子,明明不是那等嬌柔脆弱的模樣,還是清清冷冷的,但他總懷疑人下一刻會哭出來。

倒是挺想看他哭的。

惡趣味忽然就漫上心頭,顧嶠沒有給人肯定的回答,而是蹲下`身來,兩人交握的手換了一個姿勢,變成十指相扣,帝王指尖輕輕點在人的下巴上,問:“丞相謊話連篇,想要朕如何再信?”

顧嶠動作很輕,但是商琅還是順勢低了低頭,長睫亂顫,澀然開口:“臣不知。”

顧嶠歪了歪頭,忽然輕笑:“先生這副模樣,與其說是個萬人之下的重臣,倒不如說是朕豢養在宮中的孌寵。”

手指順著脖頸落下去,一直到喉結上,顧嶠動作一頓,感受到對方忽然凝滯變重的呼吸聲,一勾唇,張開手虛虛扣上去,逼著人微仰起頭。

被欺騙堆積起來的失望儘數為那些肮臟的見不得人的心思添了火,顧嶠邊笑著邊開口,語氣溫柔甜膩:“不若朕鑄個鏈子將先生鎖在宮裡,此後隻消討好朕便是了,也不必想法設法來騙朕。至於其他的事情……先前大桓沒有什麼丞相,也照樣走了下來,朝中沒有先生,頂多是做事慢了些,倒也不至於亂了套。”

“先生以為何?”

顧嶠喚他“先生”,按著小七皇子先前所說,是因為仰慕商琅之學問,敬為師長。

如今在這樣的情況下,倒是像一種諷刺,還帶著種難言的曖昧。

商琅不知道顧嶠是如何感覺的。帝王此刻的眼裡似乎什麼其他的情緒都沒有,隻含著無儘火氣,沉在漆黑的眸子裡便是一片蔽日的雲墨。

而他卻覺得渾身都燒了起來,從被人觸碰的手與脖頸開始,蔓延到全身,驅散了經年不退的冷氣。

小皇帝的怒火好像化成了另一種烈焰,將他從外到內燒穿。

心裡那些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