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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都不自覺地委屈起來,瞧著比商琅這個生了病的還要可憐,還越說越氣,到最後顧嶠深吸一口氣,彆過頭去:“總之,先生好好養病便是,餘下的事情,等到先生病好了再談。”

帝王的語氣十分強硬,商琅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但最後也隻是輕輕的“嗯”了一聲:“臣謝過陛下。”

“先生不必同朕如此生疏。”顧嶠回他一句,也沒了後話。

丞相大人被他這樣強硬的安排一堵,情緒肉眼可見地低落下來。或許是顧著君臣禮節,加上顧嶠所言也並沒有什麼錯處,商琅無可反駁,也就隻能應下他的話來,無論如何也得等到他這陣風寒過去之後,才能好好地同皇帝說話。

對於久病難治的商琅來說,這當真隻是一場小風寒。但是顧嶠卻緊張至極,丞相大人不願意去看太醫,他就乾脆直接跑去太醫院,跟人要了尋常風寒治病的方子,確保其中的東西不會與商琅平日裡喝的藥相衝之後,就開始每日盯著丞相大人喝藥。

商琅無奈,但也順從,顧嶠說什麼他便做什麼。

好在這場風寒沒有花上太多時間,幾日的功夫商琅就已經好了個差不多,但顧嶠怕他身子還沒完全恢複好,一直沒讓人上朝。

這一日他本是想像前幾日那樣,下了朝就早早地去尋商琅,卻沒想到早上一來,竟然在百官席中瞧見了傅翎。

傅小侯爺自顧自地躲去皇城寺之後顧嶠就沒怎麼能見著他人,更彆說子桑瑤前來。原先兩人還能勞累宮中養著的幾隻鴿子,時常書信往來,那夜過後傅翎沒了音信,顧嶠在這邊掛念著生了病的商琅,也沒空同人通信,那送信的鴿子閒了好幾日,到處啄顧嶠養在宮中的花,還胖了一圈,都有些飛不動。

所以在朝上見到傅翎的時候,顧嶠實在是驚訝。

這樣的驚訝才注意到傅翎略顯萎靡的神色之後更甚。

為此,顧嶠早早地結束了朝會,吩咐一聲宮人先去盯著點商琅喝藥,就去尋傅翎。

不過傅翎也是來尋他的,因而兩人見麵沒花上多少時間,傅翎更是直入話題:“子桑瑤說,想要見一見你家丞相。”

“她見商琅做什麼?”顧嶠一蹙眉,忍不住地回憶曾經的事,怎麼也想不起來商琅與這位南疆的公主到底有什麼交集。

子桑瑤也就來京了那麼一小會兒的時間,兩人能有交集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但……

顧嶠想不明白,傅翎也搖了搖頭說不知:“她也是在今日才同我說的,隻拜托告知你此事,餘下的什麼也沒說。”

“或許也說了……”傅翎稍一猶豫,又開口,“隻是我當時沒能聽清楚。”

無論如何,子桑瑤與傅翎有著這一層的關係,倒也算不上是什麼外人,顧嶠滿腹疑惑也隻能等到人入宮來解,便應了聲,讓宮侍將因為無召令而被留在宮門外的公主殿下給請進來,又看向傅翎:“……你跟子桑瑤,當真無事?”

傅小侯爺這樣子,顧嶠在走到人跟前的時候才想到了一個似乎算得上貼切、但似乎又有一點奇怪的形容——就像是被什麼妖怪給吸乾了精氣一樣,萎靡不振。

難道是子桑瑤?

他們夫妻見麵就會變得如此嗎?

顧嶠對於那什麼宮廷秘戲的看得到不少,但終歸是個二十年都沒碰過什麼風月事,一心全都撲在商琅一人身上的人,實在不懂這種事情,隻能漫天瞎猜。

傅翎隻含糊其辭地同他說“無事”,聽見宮人回稟說人已經過來的時候,就連忙挪開了這個話題,看見人影的時候就從顧嶠的身邊迅速挪到了子桑瑤旁邊去,後者朝傅小侯爺瞥一眼,彎了彎唇,手垂下來,腕上銀鈴輕輕一晃。

顧嶠:“?”

皇帝陛下如何也沒想到當年罵他見色忘義的人竟然先他一步見色忘義,忍著沒在南疆公主麵前損了那身為君王的嚴正形象,隻不太明顯地瞪了傅翎一眼,可惜已經垂下頭來的傅小侯爺並沒有察覺到。

“公主前來為何?”顧嶠憋著氣將注意力轉到子桑瑤的身上,問,“丞相眼下`身子抱恙,不宜見客。”

子桑公主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沒等顧嶠讀明白人的意思,她就立刻追問道:“何人都不能見?”

這話說得多少有些曖昧,顧嶠朝著傅翎那邊瞥了一眼,看著人沒太多反應,又想著兩人畢竟是夫妻,傅翎或許能知道些什麼,這才沒有意外,於是他問::“子桑公主此話何意?”

“字麵意思,”子桑瑤又抬手晃了晃腕上銀鈴,等到那銀環落在個合適的位置之後才垂下來,漫無目的地隨手把玩,邊道,“你們大桓的丞相,追根溯源,也是我同父異母的王兄,身為他妹妹,知曉他身子抱恙,特來探望——不知道這個理由陛下可滿意?”

同父異母的……王兄?

商琅不是同他說,他父母都到了江南去嗎?怎麼會是南疆的國主!

顧嶠眸子輕輕一眯,聲音也不自覺地沉下來:“公主此言,可有證據?”

指尖卻已經掐到了掌心裡,前些日子剛才養好的傷口再度被顧嶠劃出血來,他聽見子桑瑤神色古怪地反問:“陛下是覺得,我同他長得不像?”

一語驚醒夢中人。

子桑瑤和商琅都是容顏驚豔到世間罕有的程度,看慣了商琅的臉,往日顧嶠便沒有過多地注意,隻記得他的漂亮。更不曾從子桑瑤這樣一個身份簡直跟商琅隔了十萬八千裡的子桑公主身上看出什麼:一來他跟南疆公主本身的交集便不多,而來就是那容顏也是過於驚豔了,驚豔到腦海裡隻記得她是極美,卻下意識地去忽略掉了那些眉眼之間的相似性。

被子桑瑤這麼一說,顧嶠頓時反應過來。

作為男子,商琅的棱角比起子桑瑤來說要冷硬不少,但若是仔細去看丞相大人整體的眉眼,還是能從子桑瑤的身上尋到類似的影子。

子桑瑤對於商琅亦然。

雖說是相似度沒有高到太離譜的程度,但是這副長相,放在同父異母的一對兄妹身上,已經足夠證明。

況且,按照子桑瑤的為人,也不至於拿出這種事情騙他,毫無意義。

顧嶠幾乎因為人的這一句話而徹底信服,便道:“公主若僅是來探病,朕便回去同丞相說上一句,他若願意見你,朕自然會告知殿下。”

“不必如此勞煩陛下,”子桑瑤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在今日見到商琅,擺了擺手,腕間銀鈴作響,玎玲璫琅地,“丞相自己也知曉此事,陛下隻消告訴我丞相大人眼下在何處便好,至於其他的,我來同他談就是。”

子桑瑤難得絮絮叨叨同他列了不少利弊,顧嶠卻是神色微愣,想到的全都是子桑瑤方才無意所說的那一句——

“丞相自己也知曉此事。”

第35章 狼子野心

顧嶠聽這子桑瑤同他說完, 就直接應下來,揮手讓宮侍將人帶去他的寢宮尋商琅,見著傅翎要跟著子桑瑤一起過去, 也沒有說什麼話,隻站在原地看著, 見到傅翎轉過頭來朝他透過來一個詢問的眼神, 也僅僅是彎了下唇角,然後就轉身朝著禦書房的方向去了。

傅翎似乎是還想要說什麼,顧嶠察覺到了小侯爺朝他靠近的腳步聲, 下一刻卻聽見子桑瑤腕上銀鈴一響,人還是被公主殿下給拉走了。

他一個人進到禦書房裡, 看見那一桌子的奏折便煩躁,朝著旁邊一推,支著頭懶在那裡,視線落在空處,忍不住便出了神, 想到的全都是商琅的事情。

怎麼,又騙他呢?﹌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另一位當事人並不知道因為子桑瑤這無意識說出的幾句話他在帝王眼裡已經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了,剛剛更了衣坐在榻上, 等著皇帝陛下下朝歸來看著他喝藥。

卻沒想到先等到了子桑瑤和傅翎。

雖然子桑公主自己不拘小節, 但眼下是在大桓的京都, 她到底是個女子,不便直入男子寢室,商琅便自己整理好了衣裳出來見人。

兩個人片刻後坐在了帝王寢宮旁側的一座空置的宮殿當中——子桑瑤大概是不想讓他們兩個說的話讓小侯爺聽見, 在見到商琅的時候就沒再讓人跟著, 也沒管他究竟是跑出去閒逛了還是去尋了顧嶠。

南疆公主跟大桓的丞相同處一室, 這副場景著實是有些奇怪。但在座的兩人都沒有去想這些, 子桑瑤一邊看著商琅給她斟茶,一邊問道:“你前些日子傳信與我,要我到宮中來,究竟是做什麼?”

“自然是來尋公主敘舊。”

商琅聲音溫和,子桑瑤聞言卻是一蹙眉,明豔的一張臉上全都是不耐煩,扯了下唇角:“丞相大人在我麵前就不必裝出這副樣子來了,你自己究竟是什麼人,我們兩個都心知肚明。”

商琅聞言也隻是輕彎了一下唇,沒接她的話,直接道:“你既然到了京都來,何日帶著傅征羽回南疆?”

“喲,”子桑瑤原先還納悶著商琅跟她之間能有什麼話好說的,卻沒想到丞相大人一開口就是趕客,頓時來了興致,眉梢一挑,“怎麼,是嫌我們家阿翎礙著您的好事了?”

商琅抿了一口茶,不言語。

子桑瑤又是一“嘖”,實話實說:“我來了京都能如何,我又左右不了他的想法。而且估計他和小皇帝還有許多話想要聊呢,你做什麼指著我把他給直接帶回南疆去?”

丞相大人轉著手中茶盞,若有所思地,一時間沒了言語。

子桑瑤也不是會冷場的性子,看著人不說話,便直言問道:“你喜歡小皇帝?”

被轉動著的茶盞猛地一停,商琅抬眼看向子桑瑤,沉聲道:“如今是在宮中,殿下慎言。”

“慎言什麼,你是不敢承認?”子桑瑤半點也不怕他,換了個姿勢支頭看著他,“六年前萬國來朝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

“你明明整日都拒人千裡之外,怎麼會那樣半推半就地由著小皇帝貼近你?”子桑瑤毫不客氣地將丞相大人的心思給揭出來,擺到青天之下,“就算那個時候你不至於對一個未及冠的小孩子有那樣齷齪的心思,但顧嶠在你心裡應當與彆人也是完全不同的。”

“至於現在——商月微,你眼裡全都是對小皇帝的欲.望,”子桑瑤將杯盞中的茶水一飲而儘,“也就像顧嶠和傅翎這樣被嬌養慣了從未經過什麼風月的傻子看不出來。”

當然,關於皇帝陛下,子桑瑤也沒有太肯定人不知道。

或許知道,隻是因為兩個人之間的君臣關係而一直都沒有捅出來,又或許是知道但不想做出什麼回應,既不喜歡人也不想打破兩個人之間的親昵,這才選擇了沉默。

畢竟臣子若是愛慕自己,也能讓他保證人的忠誠,比起直接捅出來,造成君臣隔閡要劃算得多。

“至少我覺著,你家那小皇帝比阿翎還要純粹不少——他對你的喜歡太純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