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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來悄無聲息地將商琅給包裹起來,最後將人徹底地圈進自己的世界裡。

商琅也不知道清不清楚帝王心裡的小心思,但對於這樣無傷大雅的行為早就已經見怪不怪,聞言隻是頷首,溫聲應道:“臣聽陛下的。”

這樣的回答在顧嶠的意料之中,他也不甚在意,帶著商琅繼續在禦花園當中漫無目的地逛。

禦花園當中的花草很多都是各地或者外邦貢上來的,顧嶠對其也不算了解,隻瞧著哪個好看,哪個適合商琅,便喚了宮侍來將花給連根挖出來,準備移到丞相府去。

兩人閒庭信步,沒多久卻忽然碰上了來報消息的暗衛。

朱家出事了。

不過出事的不是他們那日見到的朱五德,而是顧嶠本來就要殺的那一支。

但是從決定了要將人給解決之後,顧嶠就在各家派了暗衛看守。本來覺得皇室的暗衛,一個人看著一支族係已經足夠,卻沒想到會這麼讓一個無名之士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給殺了。

甚至還不是在夜裡,而是青天白日之下直接動的手。

一時間也不知道算少了一事還是多了一事。

不過讓顧嶠更在意的,是暗衛之後說的那句話。

不知道是什麼人,發現了那一日跟著商相拜訪朱五德府上的少年就是皇帝,坊間有些痛恨所有朱家人的百姓開始懷疑顧嶠要直接包庇朱家,很快將消息傳了開。

若放在之前,這些百姓定然是敢怒不敢言的。

偏偏顧嶠上位之後,做了這麼多打壓貪官遏製世家的事情,百姓對他的推崇更多,要求也自然而然地變多。

一點小動作就極容易讓人誤會——這是顧嶠做皇帝,最厭惡的一點。

卻不止如此。

沒多久相府那邊也來了人,因為進不了宮,就隻能麻煩宮侍來傳話,輾轉多次才找到兩人,然後就急急忙忙地告知了消息:朱五德不知道因為什麼到了丞相府前,要見商琅。

顧嶠被這接二連三的麻煩氣得太陽%e7%a9%b4一跳一跳地疼。

好不容易有這麼個奏折早早批完,又沒有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的下午,偏偏朱家湊上來搗亂。

顧嶠轉頭看了一眼商琅,問他:“先生可知朱家家主會去丞相府?”

“若是臣邀約的朱家家主,或許早便同陛下請辭了。”

商琅從來都不是個會食言的人,為了陪顧嶠閒逛而丟下正事,這樣昏聵的行為出現在丞相大人身上的可能性實在是小。

顧嶠知道,可今日反而更希望商琅是為了他忘記了約定。

若非兩人有約,朱五德趕著朱家人被殺的時候跑到丞相府來,那必然就是有事相求了。

商相的兩袖清風人儘皆知,能求到他身上來,多半是些走投無路的事情,而且大概率會跟顧嶠有關係。

“既如此,臣便先行告退。”

商琅開口,顧嶠蹙著眉,臉上的不認同寫得明明白白:“丞相一個人來處理這件事,朕不放心。”

要跟他一起去看。

“陛下,”商琅無奈一歎,卻沒有拒絕,“陛下若是想去便同去。”

宮侍得了命令,飛快去備了馬車,在車上的時候,顧嶠問商琅:“先生以為朱五德此番前來為何?”

“應當與陛下所想相同,”商琅神色不變,“朱家雖然是個龐然大物,但各支勢力不同,猶如一盤散沙。陛下要處理一個逆臣,其他的族係最可能是袖手旁觀,絕不可能施以援手。”

“朱五德此番前來,多是為了求皇家庇護,以期自保。”

身為帝王,顧嶠能將整個朱家和那一個罪不可恕的分支給拆開來,但是在那些受過壓迫的百姓眼裡,隻要姓“朱”,隻要你與他們祖上同出一脈,那就是罪大惡極。

若是那一支被顧嶠處理了還好,至少其他人知道自己沒有觸犯律法,皇帝不會對他們如何。

但眼下是一個不知名的人將人給殺了,誰都不知道接下來他還會不會報複到朱家的其他人頭上。

瞧瞧眼下百姓因為發現了顧嶠和商琅微服去朱五德府上走了一回就如此憤慨,顧嶠覺得那個人繼續殺下去的可能是極大的。

眼下他們要先去丞相府,看一看朱五德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然後就是,先穩住民心,再想辦法將那個無名之士給拎出來。

馬車很快就到了相府門口,宮中的馬車華麗得出眾,守在丞相府前的朱五德很快就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趕忙走過去,就瞧見一身靛青華服的少年帝王先行下了馬車,然後紆尊降貴地朝著馬車當中伸過手去,將當朝丞相給親手拉了下來。

至少在朱五德眼裡是這樣的。

實際上商琅並沒有搭到顧嶠的手上,而是借了衣袖遮擋,隻在皇帝的掌心輕輕地碰了一下。

朱五德顯然是沒有想到皇帝會來,更沒有想到兩個人相處是如此,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連忙跪下行了個大禮:“草民參見陛下。”

顧嶠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輕輕地應了一聲,沒等商琅開口,主動問:“朱家主來此為何?”

第10章 他的茶盞

麵對顧嶠的問詢,朱五德明顯是有些猶疑的。

見到帝王之後,哪怕先前不曾見過臉,如此的身形也足夠他認出來那一日跟著商琅到他府上來的少年的確就是帝王無疑。

因為顧嶠的身份,朱五德自然而然地認為先前商琅同他做的那個交易,應當是不能被皇帝知曉的。

若是如此,他今日……要怎麼跟商琅說?

商相這樣的一個孤臣,平日裡對其他朝臣的示好視若無睹,朱五德覺得若非自己是個純粹的商人,恐怕也難以入丞相大人的眼。

正是因為如此,朱五德此次前來完全是想借著交易的理由,希望在交易完成之前商琅能保證得了他的性命。

但若是皇帝在這,他想要跟商琅去提交易的事情,就要麻煩不少。

朱五德正在這為難的時候,商琅終於開了口:“陛下不若先到書房歇息一番。”

讓皇帝等著他們兩個?!

朱五德心中驚愕,對於眼前這個年輕丞相的權勢又有了新的認識。

商相敢讓皇帝等著,他一介草民卻不能就這麼坦然受了。朱五德心裡想著,剛要開口,就看見顧嶠擺了擺手:“那朕等著丞相。”

話音一落,沒給兩人更多的反應時間,直接走進了相府當中。

朱五德看著顧嶠頭也不回地走到相府的深處去,轉過頭來的時候,跟商琅說話都不利索了:“丞相大人,陛下……這……”

商琅神色自若,斂袖一伸手:“家主,請。”

原先都說好了一起來,顧嶠跟商琅有沒有什麼彆的事情要談,自然不可能直接去書房乾等著他們兩個談完事情。

這實際是兩個人在馬車上就商量好的事情。

若是有他在側,朱五德說起話來不自在,那不如讓他假裝不在。

正廳有一扇屏風,後麵還有一扇小門,留給顧嶠來偷聽再合適不過。

至於兩個人之間的交易,待會兒的交流當中肯定會涉及到,但是商琅先前那樣瞞著他,顧嶠也不知道這一次丞相大人怎麼就鬆了口。

不管怎麼樣,待會兒就全知道了。

顧嶠走得很快,在屏風後麵等了一會兒才聽到了外麵的腳步聲——商琅和朱五德走了進來,屏退了下人。△思△兔△網△

即使是這樣,朱五德也有些不放心,壓低了聲音才開口:“大人可知道朱順的事情?”

朱順,就是朱家那個入朝當了個五品官的,自上任以來就魚肉百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出身商賈之家,對錢財癡迷到了一種恐怖的程度,大肆斂財,對於下麵人的“孝敬”從來都是來者不拒。

若非隻是個五品官,顧嶠毫不懷疑,這個人還能斂到十倍百倍的財。取而代之的就是無數百姓遭殃。

因為萬壽節的事情,顧嶠沒有直接將人給處置了,也沒安下罪名丟到牢裡去,不過已經停了人的職,派人看著的同時順便斷了他的所有人脈。

因此朱順這一段時間相當於是被軟禁在自己的府中的,卻沒想到這麼軟禁還能出了問題。

朱五德開口的時候語氣都顯得有些乾澀:“能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動手,在下實在是擔心……”

“朱順罪有應得。家主若是沒做什麼虧心事,何必擔心?”商琅靜靜地聽他說完話,淡聲開口。

丞相大人的話實在是太過於直接,朱五德神情一下子變得有些僵,但是聽到他這一番話,似乎想到了另一層的可能,猶猶豫豫地試探:“丞相可是……知道那人是誰?”

朱五德問出這句話來的時候,連顧嶠呼吸都是一滯。

因為事情不是他做的,而商琅每一次都會被他自然而然地劃歸進自己這一方來,竟然讓他忘了還會有這樣的可能。

他沒有對朱順如何,那麼商琅呢?

或者說,其他的世家呢?

畢竟商琅的這一段時間,可是一直都遊走在各大苟活的世家當中。

隻不過,若商琅想要告訴他,早就開口了。眼下丞相大人清楚地知道他就在屏風後麵聽兩個人的談話,若真是他做的,怕也不會說出口。

無論真相如何,商琅說出口來的都是:“若本相想要殺朱順,他所作所為每一條都足以律法將他千刀萬剮,何必選擇如此麻煩的方式?”

“何況,”倒茶的聲音響起,顧嶠待在屏風後麵,聽見商琅說:“陛下生辰將至,本相也不欲見血。”

商琅又倒了一盞茶,應當是為了朱五德,顧嶠聽見了這位家主的推脫聲,隨後商琅接著說:“東西拿到之前,本相自然會護家主無憂。那匪人,家主不必憂心。”

朱五德站了起來,手中捧著那盞茶:“有丞相這一句話,在下就安心了。丞相想要的東西,在下一定竭儘全力。”

聽了半天也沒聽出關於兩個人的交易的更多的消息,顧嶠心裡有些著急,卻也無可奈何。

不過既然是關於什麼東西,會不會是和他的生辰有關?

顧嶠想著對於商琅今年要送給他的生辰禮還沒找到半分蛛絲馬跡這件事,忽然福至心靈地將兩件事給聯係到了一起。

如果真是這樣,似乎就能理解為什麼商琅要瞞著他了。

可這樣似乎還是沒法解釋,商琅非要跟這些世家往來的原因。

屏風另一側的交談已經到了尾聲,顧嶠也放棄了繼續思索下去,聽著腳步聲遠去之後,就從屏風後麵繞了過來。

“朱五德此次來訪的目的,同陛下猜得一般。”商琅見到他出來,主動地給他遞上一盞茶去。

“想活著,很正常。”顧嶠隨口應了一聲,下意識地接過茶抿了一口,等拿下來的時候,看著桌上僅剩的一個空盞,忽然一頓。

這……這不會是商琅自己用的那個茶盞吧?!

意識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