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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空玫瑰 隔岸觀火 4307 字 6個月前

褚與昭思來想去,覺得大概是和自己有關。

雲溯,會不會是被他昨晚那些話給氣得啊……?

不過秘書雖然說了很多場麵上的廢話,好歹還是傳遞出一條有用的信息:雲溯已經醒轉,但是目前精神不濟,還在休息。

隻要人醒了,褚與昭的心就基本上放下了大半。

半個小時後,電車行至倒數第三站,來到了隔壁部族的管轄區域。

褚與昭躲在人流裡下了車,然後找車站的誌願者問了下路,直奔目的地。

他之所以選在這一站下車,是因為剛剛在醫院裡等待的時候,聽到附近有人在聊天,說這裡有一個貨物中轉場,每天都有物資和礦產在這裡運進運出。

這樣的地方,必然有人做偷渡的生意。這是褚與昭從明青那裡聽來的經驗。

現在褚與昭身上沒有錢,也沒有手機,值錢的東西隻有一對明月翡翠製成的手串和他成年的時候明青送他的生日禮物——一隻價格不菲的名牌石英表。

手串,當然是不能賣的,因此隻能委屈明青送他的手表了,拿來抵個路費應該綽綽有餘。

褚與昭默默地在心裡對遠在諾因的他青哥說了聲抱歉,把手表摘下來裝在棉服的衣兜裡。

這才離開諾因多久,怎麼就淪落到這個地步了呢?

褚與昭站在車站門口,望著外麵白茫茫的雪原,深深地懷疑起了人生,並心情沉重地歎了一口氣。

好在現在沒有在下雪,否則想用腳走到貨物中轉場去都很艱難。

唉,本來是來冰雪星旅遊的,沒想到現在搞成了雪原求生記了。

褚與昭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把頭頂毛絨絨的帽子戴正,從車站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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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溯的身上,發生了一些怪事,而且已經不在現代醫療可以解決的範圍之內。

情急之下,花沐還是拜托了雲姝,讓她去莊園請喻黎安過來。

喻黎安聽完女兒說的話,臉色微變,立刻就來到了明鏡宮。

白橋內,其他仆人都已經被屏退了,隻有花沐和齊醫生在。

一見喻黎安進來,花沐就像見到了救星似的,馬上迎了上去:“殿下、您終於來了……”

“雲溯人醒了嗎?”喻黎安問。

花沐點點頭,但神色有些憂慮:“醒了,但陛下現在心情很差,不想見人,連我和齊醫生都不讓待在裡麵。“

花沐覺得有點奇怪,自從她來到白橋侍奉雲溯以來,這位陛下就甚少會有躲著不願意見人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這些天接連的暈倒令雲溯有些敏[gǎn],她總感覺醒來後的雲溯變了很多。

而且變得還不止是性格,花沐都不知道該先擔心哪一點更好了。

總之,眼下的情況已經令她束手無措。花沐沒有多言,沉默地引著喻黎安上樓,為他打開了臥房的門。雲姝則在客廳裡乖乖地等著父親和哥哥聊完。

二樓的臥房裡一片昏暗,沒有開一盞燈,所有窗戶的窗簾都是緊緊拉上的。

白橋曾是雲苒和喻黎安的居所,喻黎安在這裡住了快二十年的時間,雲溯因為思念過世的母親,並沒有太多地變動白橋內部的布局和陳設,就連臥房也是,因此這裡看起來還和喻黎安搬離明鏡宮之前差不多。

喻黎安輕車熟路地穿過一進門的小客廳,來到雲溯的寢室。

他的孩子正安靜地坐在床上,低著頭,略長的額發擋住了眉眼,看不清表情。

“雲溯。”喻黎安輕輕地在床沿坐下,像是怕驚動了雲溯似的,溫聲哄道,“好孩子,沒事了,我來了。”

他伸手覆住雲溯的手背,觸?感是溫熱的。

是和他相近的正常人的體溫。

“父親……”雲溯說話的聲音很小,尾音微微顫唞著,像隻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握住了喻黎安伸過來的手,但還是沒有抬頭。

“沒事的,不要怕。”喻黎安溫聲細語地哄著自己敏[gǎn]又脆弱的孩子,就像很多年前一樣,“來,抬頭,讓我看看。”

他抬起另一隻手,動作輕柔地扣住了雲溯的下巴。臉頰的皮膚還是溼潤的,或許剛剛還有眼淚從那裡流過。

雲溯順著父親的動作稍稍抬起臉來,露出一雙痛苦的、迷茫無措的眼睛,眼眶通紅,微微溼潤。

看到這雙眼睛的一瞬間,喻黎安有些許恍惚。

……快要九年了。

他居然已經快要九年都沒有看到過這雙眼睛充盈著如此飽滿的情緒的樣子。

曾幾何時,年幼的雲溯在特彆難過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地哭,誰也不願意見。

他的孩子,終於回來了。

喻黎安想安慰一下雲溯,可是卻激動到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便隻是一把將人摟進懷中,憐惜地撫摸著雲溯僵硬的後背,久久無言。

雲溯伏在他%e8%83%b8口,眼淚沾濕了衣襟。仿佛是要把這些年強行封鎖在內心深處的情緒全都發泄出來一樣。

儘管哭個夠吧。

喻黎安心疼地想,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的感覺該有多麼難受啊。

這對他而言,幾乎是難以想象的。可雲溯竟然就這樣過了九年。

雲溯的選擇,其實喻黎安從一開始就是不讚同的,但雲溯會進永生花園,也有他疏於照看的原因在,況且木已成舟,也無法轉圜。於是他便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

喻黎安一直知道,雲溯是個內心很敏[gǎn]細膩的小孩,對於情緒和感情的感知能力都很強,但是又沒有足夠的承受力去承受這些,所以才會這樣脆弱。

但同時他也相信,雲溯是可以變得堅強起來的。隻是內心的強大不應該是靠外力,而是應該靠一次次的經曆和磨練塑造出來。

或許是他和雲苒對這孩子的期待太過沉重,才使雲溯做了這樣的選擇。

雲溯太乖巧,也太懂事了。

他真的希望,雲溯偶爾也能任性一次。

不知道哭了多久,雲溯才終於重新抬起頭來,用略微沙啞的嗓音問:“父親、你會不會覺得我太孩子氣?”

“不會啊。”喻黎安輕柔地撫過雲溯的黑發,“這沒什麼的,隻要能把情緒都發泄出來就好。”

他知道雲溯最近過得辛苦,幾乎是在用哄小孩兒的方式跟雲溯說話。

“哭完之後好受些了嗎?”喻黎安一邊詢問著雲溯的狀況,一邊用指腹蹭過雲溯的眼角,將最後兩滴將落未落的淚珠抹去。

“……嗯。”雲溯輕輕點頭。

“那就好。”喻黎安久違地喊了兒子的小名,“小溯,你不要壓力太大。君主的職責也好皇室的形象也好,這些東西都比不得你自己。無論是對於我還是對於雲苒而言,你能過得平安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喻黎安的手指滑到雲溯的耳際,幫他將略長的碎發撩至而後,於是Omega光潔的頸側便露了出來。目光落向雲溯的腺體處,微微一凝。

“雲溯,你的標記呢?怎麼不見了。”他注意到了這絲異樣。去年赫辛城堡之行後,雲溯已經告訴過他自己被褚與昭標記的事情,而雲溯當然不會在這種重要的事情上撒謊。

雲溯垂眸,緩聲道:“標記……被神使拿掉了。還有我和褚與昭之間的‘命運’也是。”

“神使?”喻黎安眉頭緊皺,“他怎麼會摻和進你們兩人之間的事來?”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雲溯失落地搖了搖頭,“他隻說,這些都是褚與昭自己的選擇。”

雲溯黯淡的目光落在自己隨意交疊在一處的雙手上,很勉強地笑了一下,“……我本來覺得,神使可能是故意騙我的。但昨晚通話的時候,褚與昭和我說了很多、他說他……恨我。”○思○兔○網○

“所以我想,大概確實如此吧。”雲溯的情緒和精神都不是很好,說話的語氣也因而變得很慢,“不過,反正他馬上就要回來了,還是等人回來了再問個明白吧。”

提到褚與昭,喻黎安的眼神忽然閃了一下。

雲溯立刻就注意到了,問:“父親,怎麼了嗎?”

“有件事……還沒跟你說。”喻黎安歎了一聲,“今天早上你還沒醒來的時候,冰雪星的什黎打來電話,是雲姝接的。說是褚與昭……逃掉了。”

“逃掉了啊……”雲溯低聲喃喃著,“的確像他會做的事。”

喻黎安望著他:“雲溯,我還沒有問過你,褚與昭的事,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逃了,但是你們之間的婚姻關係仍在,這件事總得有個處理。”

說是處理,其實是個選擇題。要麼雲溯以此為由,主動休夫離婚,要麼就得把人弄回來,重新修複這段婚姻關係。

雲溯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

過了一會兒,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抿了抿唇,終於開口:“我想把事情鬨得大一點。”

喻黎安愣了愣:“什麼?”

“我知道他一直介意我反應冷淡,但之前……確實是沒有辦法。有神契的禁製在,我確實很難有強烈的情緒波動。”雲溯的說話聲很輕,語氣裡卻絲毫不見動搖,“所以這一次,我想轟轟烈烈地鬨上一場,讓他無論逃到哪裡都能知道,我有多需要他、多想讓他回來。”

第101章 第一號通緝令(10)

雲溯說完,發現父親正用打量的眼神看著自己。

“怎麼了……?”雲溯有點迷茫地問道,“我現在長得和之前很不一樣嗎?”

喻黎安覺得這個問題有幾分可愛,噗嗤一聲笑出來:“不是。”

雲溯會有此一問也不奇怪。之前因為神契,他的容貌一直停留在二十歲時的模樣,九年過去幾乎一點都未曾改變,現在神契解除了,雲溯的樣子也就回到了二十九歲。不過雲溯向來保養得好,看起來和從前差彆並不是非常大,隻是給人的感覺更加成熟了一些。若非花沐這樣特彆親近熟悉他的人,恐怕很難察覺雲溯身上的變化。

“……隻是覺得,你現在既不像冷淡克製的那個你,也不那麼像九年前的那個你了。”喻黎安望著麵前的雲溯,眼神十分柔和,還帶著些許欣慰,“你好像變得更堅定了。”

過去的雲溯,總是會在自己的事情上畏手畏腳,是絕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決定的。

“可能是……心裡憋著的那一口氣終於吐出來了,哭也哭夠了,就想開了一點吧。”雲溯低著頭笑了一下,“說實話,我現在感覺輕鬆多了。”

喻黎安道:“你想開了就好,我最怕的就是你想不開。”

“我稍微收拾一下,再去見雲灼和雲姝吧。”雲溯向後一靠,後背貼上柔軟的枕頭,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抬手抹去臉上濕漉漉的淚痕,“他們肯定擔心死我了。”

喻黎安點點頭:“好,雲姝就在下麵等著,我去喊她上來。”

待喻黎安出去後,雲溯才起身下床,去衛生間裡用溫水好好洗了把臉。

神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