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科了,這崽種該受的懲罰肯定跑不了他的。”
“醫院也通知柳阿姨了,晚些她要是來了我去跟她講,你放心吧。”
“嗯,等褚與昭手術結束了我再聯係你。”
男人打完電話,扭頭去看電梯的方向,這才發現雲溯來了,連忙站起身來朝雲溯敬了個舉手禮:“陛下!”
雲溯打量了他一下,是個俊朗的alpha,雙眼很有神采,模樣清爽。
“你就是明青?”雲溯問。
明青點點頭:“是,我是市警署刑偵一支隊的。”
雲溯知道明青,因為褚與昭和他提起過,說是褚曦的暗戀對象。
雲溯抬頭看了看手術室緊閉的門上方閃爍著的“手術中”三個字,不由地皺了皺眉頭。到底他也做不了什麼,隻能在外麵等著。可是這場手術不知還要持續多久。
他問明青:“抓到的那個人是什麼情況?”
明青道:“犯人叫做鄧錫,二十八歲,卡蘭人,無業遊民。成年後確診了躁狂症和偏執性精神障礙,有數次故意傷害的前科,一個月前被市精神衛生院收治之後強行逃脫,躲了起來,一直沒被找到。”
聽起來不像是會和褚與昭有什麼交集的人。雲溯問:“他為什麼要襲擊褚與昭?”
“是因為……”明青的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雲溯有些奇怪,犯人的動機難道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你直說就是了。”雲溯道,“你隻是辦案人員,我怎麼也不會遷怒到你的身上。”
“倒不是因為怕您遷怒。”明青摸了摸鼻尖,猶豫再三後才終於開口。
明青說:“鄧錫是因為,瘋狂地愛慕您,最近外麵又在傳褚與昭和您不睦,所以才……”
第75章 愛是利劍(4)
原來……
原來是因為他。
雲溯的眼神有些微遊離。他知道自己在民間有一些狂熱的崇拜者或是愛慕者,但是自他繼位這八年多的時間以來那些人都沒有做過什麼特彆出格的事,他也就沒太在意了。可到頭來因為他的疏忽,褚與昭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幾乎命懸一線。
耳邊,明青還在向他講述著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這個鄧錫是您民間後援會的成員,之前因為後援會的會長時常到鬨市去舉橫幅,弄得陣仗很大,所以為了監控他們的動向,我就在後援會的群裡臥底了一段時間。”明青說道,“事發之前,也就是昨天深夜的時候,鄧錫曾經在群聊裡說過一些過激的話,我看到之後也提醒了褚與昭。”
“隻是沒想到,鄧錫動作這麼快。”
褚與昭也算是明青一路看著長大的小孩兒了,就算沒有他和褚曦之間的這一層關係,他也是把褚與昭當做自己的弟弟看待。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明青心裡也忍不住自責起來。如果他在電話中言辭再嚴厲一些,讓褚與昭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就好了。如果他接到出警命令之後趕來的速度再快一點就好了……
可現在再怎麼悔恨都已經無濟於事。雖然褚與昭的命保住了,但是受了那麼重的傷,搞不好會有什麼影響正常生活的後遺症。這是明青最不想看到的,因為褚與昭還有他的夢想沒實現。
雲溯今早沒吃東西——實際上昨晚也沒怎麼吃,腹中空空,這會兒情緒的起伏又厲害,有些站不住了,在長椅上坐下。
花沐生怕他出什麼事情,彎著腰小心翼翼地勸他:“陛下,您要不還是稍微吃一些吧。”
雲溯卻隻是搖頭。
他現在連口水都喝不下,%e8%83%b8悶得很,感覺無論任何東西進了胃裡都隻會讓他吐出來。
明青看雲溯狀況不是很好的樣子,求助似的看向長椅邊的花沐,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繼續和雲溯說這些。
花沐看到明青的眼神,輕輕咬了咬嘴唇,猶豫了稍許後還是自作主張地朝明青搖了搖頭。明青會意,便閉了嘴,不再繼續說了。
片刻的安靜後,雲溯開口道:“繼續說,說清楚,當時是怎麼回事。”
就算襲擊者是個有精神疾病的瘋子,但褚與昭畢竟是軍校出身,就算現在在做文職也沒有間斷過體能和格鬥上的訓練。他時常借用地麵軍軍部的訓練場練槍練格鬥技巧,雖然褚與昭沒有主動說,但是雲溯都是知道的。
雲溯想,這樣的褚與昭,怎麼可能差點被一個頹廢的無業遊民殺死。
其中必然有什麼原因。
明青撓了撓臉,說:“……是這樣的,鄧錫見自己打不過褚與昭,就想挾持附近的老人威脅他。褚與昭先把人踹進了湖裡,然後看鄧錫不會遊泳,快要溺斃了,就下去救人。”
“救人的過程中,在水裡被鄧錫捅了一刀。”
雲溯冷聲道:“實際上,鄧錫會遊泳是不是?”
“……是的。”明青說。
鄧錫不止會遊泳,甚至還是各種高手。在後援會會長提供的個人信息資料中,明青看到鄧錫在中學的時候還拿過校內比賽的季軍。
但是這些信息,明青沒有說出口。因為他已經感覺到雲溯的震怒。
是啊,哪怕是個與褚與昭素不相識的人,知道了這些恐怕都會覺得憤怒,更何況雲溯是褚與昭的伴侶。
褚與昭從小就是個很善良的人,很容易相信彆人,雖然明青也覺得他有時候天真得有些愚蠢,但不可否認的是,這種天真其實來自於內心的純粹,十分難能可貴。然而鄧錫卻利用了褚與昭的這份善心,將他傷害至此。
但願褚與昭醒來之後,不要留下什麼心理上的陰影才好。
明青不由地歎氣。
而就在此時,雲溯再度開口,與平常那副總是吝嗇於言辭的模樣大相徑庭。
“不對勁。”雲溯啟唇,是篤定的語氣,“沒有這麼簡單。”
明青愣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雲溯一句話就提醒了明青:“事發在褚與昭每天固定出去晨練的時候,正好周圍都是毫無自保能力的老人,明明距離軍部大樓這麼近,先來的卻不是軍部的警衛,而是距離更遠的市警署的人。”
“明青,你在市警署這麼多年,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吧。”雲溯道,“巧合太多,就意味著這根本不是巧合。”
明青恍然。
這次的確是他疏忽了。受傷的是褚與昭,是他當做弟弟一般對待的人,過多過滿的情緒反而讓他沒能做出冷靜的判斷,滿腦子就是想著要怎麼將鄧錫那個崽種定罪,讓其付出更多的代價。做了這麼多年的刑警,在這些事上本該是更敏[gǎn]的,結果他居然需要雲溯來提醒他這些,實在是不應當。
若鄧錫不是衝動作案,而是被他人所利用的一顆棋子,這事可就嚴重太多了。
——有人想要褚與昭的命。
要真是如此,褚與昭今後可能還會遇到危險。這事還得儘快查明才行。
明青暗自下定決心,朝雲溯道:“那陛下,我繼續去調查。”
雲溯點了點頭。
明青剛邁開幾步,卻忽然又回過身來,告訴雲溯:“……柳阿姨、就是這小子的母親,應該很快就要到了。”
雲溯隻道:“知道了。”
明青匆匆離去。
其他人早被雲溯驅走了,現在手術室外隻剩他和隨侍的花沐兩人。
日曬三竿的時候,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雲溯不由地抬起頭看去,而後站起身來。
護士們將還在昏睡的褚與昭推了出來。雲溯望了望他的臉色,幾乎可以說是慘白。
褚與昭總是精神奕奕的,特彆活蹦亂跳的一個傻小子,從前雲溯總覺得他是不是太精力過剩。
這副病態的模樣,雲溯是頭一回見。
希望也是最後一次見。
醫生朝雲溯道:“請陛下放心,殿下`身體強健,救上岸之後傷口的緊急處理也做得正確及時,已經沒事了。隻是身體恢複還要花些時間,可能過幾天才會醒。”
“……好,辛苦。”雲溯這才鬆了口氣,“我從明鏡宮帶了人來照顧他,養傷期間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還要麻煩醫生多叮囑。”
醫生連聲稱是。◥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手術結束了,但事情還未告一段落。
雲溯目送著護士們推著褚與昭離去,眸光略沉。
他不能再如此疏忽了。有人想殺褚與昭,他得保住褚與昭的命,無論用什麼方式。
人活著,才有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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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與昭昏睡至第三天,才終於蘇醒。
昏迷的過程中他腦子裡一片黑暗,什麼感覺都沒有,醒來的時候還以為時間沒有過去多久。
乍一睜眼,已經習慣了黑暗的雙眸一時之間難以適應,隻覺得落在臉上的陽光無比刺目。
病床邊守著一個人,看不清是誰。
褚與昭下意識想,如果是雲溯就好了。
如果是雲溯的話,他就……
他就如何?
褚與昭想不到。
“臭小子,你可終於醒了!”一個熟悉的女聲響起,是柳詩芸,“你真的要把我嚇死了……”
母親的聲音聽起來和平常不太一樣。平常她說話總是中氣十足的,可此時卻顯得沒什麼力氣,帶著很重的鼻音,尾音微微顫唞著,似乎是哭過了,而且好像又要哭了。
褚與昭想,他一定傷得很嚴重吧,快要死了的那種。
小時候他和人打架,掛了一身的彩跑回家來,柳詩芸隻會罵他調皮。上次他落水後狼狽地跑回家,柳詩芸似乎也沒有這樣過。
“窗簾……”褚與昭用近乎嘶啞的嗓子艱難地擠出幾個字來,“窗簾,拉上……”
柳詩芸連忙起身去把窗簾拉好了。
強烈的光線被深色的窗簾遮擋在外,病房裡變得昏暗了不少,褚與昭的雙眼這才慢慢開始聚焦,瞳孔中映出柳詩芸的模樣來。
他動了動僵硬的脖子,左右看了看,將房間掃視一圈,沒有看到彆人。
……雲溯不在。
“你渴不渴?喝點水吧。”柳詩芸見褚與昭的嘴唇乾得不行,一副想說話又說不太出來的樣子,立刻就拿起床頭櫃上的杯子去倒了杯溫水來,然後給褚與昭調了一下病床的坡度。
褚與昭傷在腹部,現在還沒辦法坐起來,會撕扯到傷口。
褚與昭借著母親的手喝了幾口水潤了潤乾得快要裂開的嗓子,啞聲問:“……他呢?”
沒說名字,但是柳詩芸知道兒子在說誰。
從上次褚與昭落水狗似的跑回家裡來時她就知道,她這不開竅的小兒子這次真是陷得深了。
“陛下昨天才來看過你。”柳詩芸把水杯放回床頭,給褚與昭拉了拉被子,“今天似乎是議會有事需要他親自去,還沒來過醫院。待會兒我去和花沐姑娘說一聲,陛下知道你醒了,肯定要過來的。”
褚與昭輕輕“哦”了一聲,他在湖裡泡得腦子都鈍了,這會兒反應還有點慢,乾脆就不說話了,望著窗外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