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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宜市也很小,小到路旁隨隨便便的電話柱上貼著的尋狗啟示上的小狗就叫lucy,徐梔身上還披著陳路周的外套,用肩側漫不經心地頂著電話柱,指著那張被撕了一半的尋狗啟示,涎皮賴臉地說:“咦,陳路周,你怎麼走丟了呢。”

陳路周回頭看了眼那尋狗啟示,邪魅狂狷的二哈總裁散發著迷人微笑,他無語地轉回去,見怪不怪:“這算什麼,lucy這個名字,我有一次聽一位富婆在打麻將的時候,對著她的包叫lucy,我就已經淡定了。”

徐梔給他建議:“或者你改名叫lululucy,保證沒有重名。”

“我怕彆人以為你結巴啊,“他靠著,想起來說,“不過,我跟朱仰起打遊戲取過一次,被人注冊了。”

徐梔想到自己好像還沒跟他打過遊戲,好奇地問:“你遊戲名字是什麼?”

“那太多了,宇宙第一帥,世界第一情人等等等。”

徐梔:“……”

兩人沉默了一陣,天色漸漸變亮,周身逐漸變得嘈雜起來,雨後這幾天的空氣其實很乾爽,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眼睛總是霧蒙蒙的。

陳路周此刻也靠在另一側電話柱上,腦袋上戴著衛衣帽子,雙手仍是一動不動地抄在褲兜裡,看著不遠處支棱著的煎餅攤子,一個賣煎餅的大哥碰見了熟人,兩人熱切地攀談起來,於是他頭也沒回,就靠在另一側的柱子上,懶懶散散地問了句,“慶宜這麼小,以後在路上碰到會裝作不認識我嗎?”

徐梔想了想,說:“其實也不小啊,在這生活了十幾年,除了高一那一次,咱倆不也沒碰見過?而且,你壓根也不知道。”

“那你怎麼知道我沒見過你,”陳路周後腦勺頂在電話柱上,整張臉幾乎都埋在衛衣帽簷下,像個無臉男,清晰的喉結輕微、清濁地滑動兩下,“我得好好想想,我肯定見過你,不然不能第一次見你,就這麼有感覺。”

街上人漸漸多起來,徐梔看著這條街逐漸繁榮起來,煎餅罐湯各種各樣的早點開始出攤,看著還挺辛苦,可臉上漾著的笑容令人動容,她問:“陳路周,你說錢能買到快樂嗎?”

他嘴角勾了下,“彆人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有這個機會,我覺得你應該會想要用快樂換錢吧?”

徐梔忍不住笑起來,“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了解我。”

“彼此彼此。”

“你知道有位哲學家說過嗎,說愛可能是一種精神疾病。”徐梔說。

“可不嗎,想一個人的時候,想得飯都吃不下,確實挺有病的。”陳路周說。

兩人分靠著兩邊,好像背靠著背,中間隔了一根電話柱,身後街景庸庸碌碌,夕陽露出一絲紅光在山尖,慶宜的風雨從來沒停過。

徐梔沉默了一陣,最終還是歎了口氣,低聲說:“那我們就到這了。”

陳路周從始至終都沒變過姿勢,人靠在電話柱上,衛衣帽子遮了半張臉,他低低又無奈地嗯了聲,“你那話挺對的,心氣高一點,不是誰都能追你的,以後男朋友的標準怎麼也得按我來。”

徐梔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還給他,“陳路周,我們都先往前走吧。”

我們不應該為了誰停留自己的腳步。

“嗯。”

“那就再見。”

大約是腳步剛邁開,陳路周便叫住她,他沒回頭,人還是靠著電話柱,低著頭,聲音說不出的渾噩和乾澀,“徐梔,能抱一下嗎?”

接過那麼多次%e5%90%bb,你都沒認真抱過我。

儘管熬了一整個通宵,兩具身體依舊熱火,徐梔抱住他的時候,感覺他真的硬朗結實又寬闊,像一堵溫熱的牆,她其實以後也不會遇到這樣的男孩子了吧。

應該沒人像陳路周這樣了,情緒明朗,坦誠,他從不曾隱藏他的愛憎,頭發像狗狗一樣柔軟,但心是鋼鐵,太陽曬一下,便滾燙。

**

等回到出租屋,陳路周才看到徐梔給他留的字條——

希望在未來沒有的我的日子裡,你的世界仍然熠熠生輝,鮮花和掌聲滔滔不絕,隻要慶宜的雨還在下,小狗還在搖尾巴,就永遠還有人愛你。

——徐梔。

第62章 變故·其一

之後是七月底,連惠的節目組正在某國進行緊鑼密鼓地采景拍攝,陳路周帶著陳星齊在附近的景點參觀權遊的取景地。他一下飛機就重感冒,帶著一身萎靡不振的病氣正在給陳星齊當導遊,講到這附近曾經死過一個巨星的時候,連旁邊的人都被他吸引了,幾束期盼且八卦的目光紛紛忍不住在這個手上戴著一條黑色小皮筋、英俊的中國男孩兒身上流連。

陳路周當時穿著一身黑衣黑褲,整個人乾淨利落、清瘦修長,腦袋上仍舊是那頂黑色的棒球帽,隻不過換了個標,他大部分衣服都是這個牌子的標,這個牌子挺冷門的,但一中有不少男生都穿,基本上都是被他帶的。

“他好帥啊,而且對弟弟好有耐心。”旁邊有路人女孩子不明就裡地誇了一句。

陳星齊聽得入神,津津有味,他哥這人從來都是說故事的一把好手,越是輕描淡寫的語氣,越勾得人抓心撓肝,正要問那個巨星是誰啊,陳路周漫不經心地抱著胳膊,淡淡低頭瞥他一眼,“八百,告訴你答案。”

陳星齊炸了,“我他媽剛給你八百。”

陳路周不知道是生病緣故還是水土不服,整個人興致都不太高,當時隻咳了聲,用下巴薄情寡義地戳了下門口的留學生導遊,“要不你讓她給你講,就咱這兩天的工作強度,折合人民幣至少一千,我剛問了。”

陳星齊知道他哥跟那個姐姐“分手”之後,就沉迷賺錢,這一路走來,誰讓他拍照都鐵麵無私一口價,一百五四張,節目組裡幾個姐姐還真掏腰包了。尤其是另一個大製片人,聽說她才是節目的總製片人,家庭背景深厚,不過剛離婚,聽說分了好幾億的資產,長得是真漂亮,人也是真渾,一邊風情萬種地站在甲板上擺pose,一邊跟他哥放誕地搭訕,“拍照要錢的話,姐姐摸一下要不要錢啊?”

“摸哪啊?”他哥當時正在調光圈,懶洋洋地回了一句。

“你說呢?”她暗示很足了,眼底是興奮。

“不行啊,最近失戀,看什麼都沒感覺,彆說你。”

“失戀?”那製片人從包裡摸出一根煙,吸氣的時候,眼睛微微眯起,保養得非常好,眼角飽滿細膩,沒有一絲魚尾紋,她覺得連惠這個兒子是真拽,越看越帶勁,本來是開玩笑地調?戲兩句,這會兒是真好奇了,“哪個女孩子這麼爭氣啊,能跟你分手?我不信,是你甩了人家吧。”

“那我大概遇上個天底下最爭氣的,照片發你了,微信刪了。”陳路周把手機揣回兜裡。

加了這麼多個,她是唯一一個被刪的。連錢都沒收。

“乾嘛刪微信啊,”那姐姐連忙掏出手機檢查,不滿地嘟囔了一句,“我是你媽同事啊。”

“我怕你騷擾我啊,我媽同事可沒有人說要摸我的。”他哥靠著甲板的欄杆表情也是不痛不癢地說。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網⑨友⑨整⑨理⑨上⑨傳⑨

“不過話說回來,你跟你媽長得還挺像。”

“像嗎?”

“挺像的。”

陳星齊當時感覺自己像是不小心誤闖了成人直白的世界,也是在這刻他恍然驚覺,他還一度以為哥哥跟自己一樣,是個小孩,可在他充滿卡丁車泡泡機的日子裡,他哥已經悄無聲息地長大了,甚至能遊刃有餘地應付這些煩人的騷擾。不過,陳路周應該從小就習慣了,以前跟陳計伸參加飯局,就有不少叔叔阿姨拿他長相開涮的。

也許是這種場合經曆多了,他哥雖然沒怎麼正兒八經地談過戀愛,但是深諳泡妞套路,陳星齊以前喜歡他們班茜茜的時候,還曾試圖跟他取過經,他哥何其囂張地告訴他,“女孩子得勾啊,你這麼死纏爛打怎麼行。”

怎麼勾?

他哥當時在看比賽,正巧桌上有塊西瓜,剛才就吃了一口,然後陳路周用勺子挖了一口給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視,勺子還拿在手裡,隨口問了句,“甜嗎?”

陳星齊搖搖頭,說中間那塊最甜,我要吃中間的。

陳路周就沒喂了,把勺子往西瓜坑裡一丟,插兜靠在沙發上繼續看球賽,悠悠地給他總結,“懂了嗎?一口一口喂,彆一下子把整個西瓜給她。誰不知道西瓜中間最甜。”

陳星齊當時恍然大悟,確實有被點到,所以他一直覺得他哥在談戀愛這件事上應該是手到擒來。這幾天看他狀態也沒什麼特彆不好,就是說話刺人很多,陳星齊也不敢惹他,罵罵咧咧正要掏錢,他們媽電話就打過來了,讓他們回去,那邊采景已經結束,準備回酒店了。

陳路周嗯了聲,剛準備掛斷電話,就聽見“砰砰”兩聲巨響,猝不及防地從電話那邊傳過來,陳路周也愣了一下,他立馬反應過來:“媽,是槍聲嗎?”

陳星齊嚇得魂飛魄散,整個人戰戰兢兢地縮在陳路周懷裡,小聲地說,哥我怕。陳路周抱住他,一邊跟他媽確認那邊情況,但連惠電話大概是嚇掉了,陳路周就聽見話筒裡劈裡啪啦幾聲作響,然後幾聲急促的腳步聲可能是從她電話上碾過去,大約過了一分鐘,連惠才重新把電話撿起來,呼吸急促,聲音也是前所未有的發顫,慌裡慌張地一個勁叫他名字,“路周,路周。”

陳路周打了輛車,把嚇得臉色慘白、瑟瑟發抖的陳星齊塞進去,“媽,我在,陳星齊沒事。”

“你呢,你有沒有事。”

“我們都沒事,這邊離你們那邊還挺遠的。”

連惠嗓子眼裡發乾,那人其實就倒在馬路對麵,是在她眼前毫無預兆地倒下去了,因為沒有出血,她一開始懷疑是國外那種街頭整蠱節目,直到那人躺在地上開始抽搐,鮮紅色的血液好像噴泉一股股地往外冒,連惠甚至聞到了血腥味。

古堡大道端莊典雅,行人寥寥,道路平闊,兩旁富麗堂皇的古堡建築此刻因為這件慘不忍睹的槍擊案滲透著一股森冷和陰鬱。

不少工作人員嚇得直接癱在地上,四周行人尖叫著抱頭鼠竄,連惠眼角乾澀,她強作鎮定地對陳路周說:“你先帶弟弟回酒店。”

當天下午,熱搜上就全是關於這次槍擊案熱火朝天的討論,受害者是一名留學生,不知道是輿論發達,還是這幾年媒體播報及時,近年來此類的惡件總是格外猖狂。

連惠節目組接受了警察詢問之後也安全撤離,留了幾個膽大的記者在當地繼續跟蹤報道,連惠他們回酒店之後就在商議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