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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票,居然是這場,可以說是相當驚喜,她甚至都沒想,為什麼會如何巧合,隻覺得年初去爬山算命的時候,算命的沒說錯,她今年運氣真的不錯。

“早上老徐的筆電,和這場電影,哪個更驚喜?”蔡瑩瑩問她。

徐梔難得笑了下,熒幕的光落進她眼裡,眼神盈盈像是漾著水光,“他那筆記本老早就買了,東藏西藏,我心裡有底啊,但這個就完全沒想到吧,卡爾圖在我心裡的地位僅次於老徐。我還以為今年都沒機會看這部電影了,他的片很容易被禁的。”

蔡瑩瑩說,“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徐梔喂她吃了一顆爆米花,好似定心丸,“安啦,真要等會付錢,我請你行了吧,就當陪我過生日了。”

蔡瑩瑩嘟囔了兩句:“你的錢不是錢啊,你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呀,再說老徐這陣子被人騙了這麼多錢謔,他那麼雞毛一個人,不會想不開吧。”

“所以,你彆廢話,專心看電影吧,看完我得回去陪他。”徐梔收神說。

蔡瑩瑩電影看到一半才發現,這個高級豪華的vip影廳裡其實不止她們兩個人,最後一排還形單影隻地孤零零坐著一個人。不知道這人是什麼時候來的,她倆進來那會兒肯定不在,當時燈光敞亮,這麼大個活人肯定不能沒看見。估計是電影開場才進來的。

因為身形看著是個不可多見的帥哥,蔡瑩瑩忍不住回頭往那個方向多看了兩眼,因為距離有點遠,她又沒帶眼鏡,加上電影熒幕忽明忽暗的畫麵光將那人影照得影影綽綽,他又恰好穿得一身利落乾淨的單調黑,腦袋上戴著一頂黑色棒球帽,帽沿幾乎可以說壓得很低,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電影屏幕,隱隱隻能瞧見流暢漂亮的下顎線,下半身子被前排椅子擋住,隻能看見半截寬闊結實的%e8%83%b8膛和棒球帽沿下的半張冷淡臉。

蔡瑩瑩模模糊糊瞧著個形,也沒仔細想,隻是很有戒備心地對徐梔提醒了一句:“我去上個廁所,後麵有個男的,你注意一下。”

徐梔全神貫注地盯著電影屏幕,頭也沒回,隻嗯了聲。約莫蔡瑩瑩說話有些打斷她的情緒,有那麼半分鐘情緒從電影裡抽離,一下子沒進去劇情,於是鬼使神差地回頭瞧了眼。

因為整部電影的故事背景發生在孤兒院,導演拍攝手法有點像隱秘的窺探鏡頭,所以整個畫質很暗淡昏沉,連同整個vip廳都是黑漆漆的。

那道高大清瘦的身影隱沒在黑暗中,冷清孤寂得好像整個人已經與放映廳的昏天暗地融為一體。

徐梔收回視線,繼續盯著電影屏幕,讓自己安安靜靜看電影。

畫麵裡,又有一個小孩被一對夫妻領養走,小男孩失落地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院長安慰他

「奇跡每天都在發生,或許哪天就會降臨在你頭上,前提是,你得時刻做好準備,彆氣餒,每個蘋果派都有它誕生的理由。」

畫麵一切,院長又對副院長說

「每個蘋果派雖然都有它誕生的理由,但我親愛的老夥計,你還是得允許有人不喜歡蘋果派。」

一位領養人一邊翻著資料,一邊直言不諱地說

「在骨子裡,我們都是野蠻的動物,我們所見的人隻是被綁上了繩索,被馴服了,這種情形叫文明教化。而不是人性本善。」

「長得醜不犯法,同樣,我討厭長得醜的家夥,也不犯法。」

小男孩和單身漢相遇,單身漢剛結束不得已的應酬,喝得酩酊大醉,衣衫不整地躺在公園的長椅上呼呼大睡,臉上掉了顆鳥屎,小男孩拿紙替他擦去

「看來長得醜的人,小時候過不好,長大了也沒見得有多好。」

畫麵一幕幕,劇情推進至縞潮部分,小男孩戀愛了,畫質才稍微亮一些

「我想跟她做僾,我可以戴頭盔。」

忽明忽暗的光影在放映廳晃動著,好像碧波蕩漾的潮水,擁著春水和星河在兩人故作鎮定的臉上曖昧朦朧的來回掃蕩,仿佛月亮在悄悄地眨眼睛。

“陳路周。”徐梔頭也沒回,仍一瞬不瞬地盯著電影畫麵,平靜地叫了聲。

“嗯。”他應了聲,聲音是低沉懶散的。

“過來。”

身後有片刻沒動靜,徐梔從始至終都沒回頭看他,一直專注地盯著電影看,半晌後,她聽見身後有人站起來,腳步聲拖遝而散漫,一步步從旁邊過道的台階上慢騰騰下來。

他剛坐下,徐梔不出意外地聞到那股熟悉鼠尾草沐浴露的清淡氣息,沒再開口說話,也沒搭理他,這會兒手機響了,是蔡瑩瑩的微信

小菜一碟:我有事出去一趟,等會兒回來找你。

徐梔:去哪?

小菜一碟:沒事,你看電影,我去見個朋友。

徐梔把手機鎖掉扔包裡,沒搭理他,也沒再主動跟他說話,但他這人存在感太強,光是安安靜靜坐在那,也很難讓人忽略他。或許他也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坐下後,動都沒動一下,一隻手環在%e8%83%b8`前,另隻手支著胳膊肘,擋在鼻子上,麵無表情且專注地看著電影,但收效甚微。

他接了個電話,聲音也壓得很低,冷淡嗯了兩聲就直接掛了,估計都沒聽清對方說什麼。

徐梔靠在椅子上,抱著胳膊,懶洋洋地沒看他,說:“是不是這會兒無論給你打電話說什麼,你都會答應?”

說完,她掏出手機撥過去,陳路周手機在兜裡震,他接起來,徐梔電話放在耳邊,眼神多少有點挑釁地看著他,“陳路周,你是狗。”

他笑了下,眼神難得清澈而柔和地看著她,一副她說什麼都照單全收的樣子,“嗯,我是。”

春風化雨,潤物細無聲,情緒都被融進他的眼裡。

“沒勁。”徐梔掛了電話,多少猜到這電影是怎麼回事,但是不知道他在背後做了多少,心裡隻能瞎七瞎八的猜。

男人最怕女人說他沒勁,陳路周不動聲色地瞥她一眼,拎著手機慢悠悠轉了一圈,青澀乾淨的眉峰輕輕擰著,表情挺誠懇地自我反省了一會兒,裝模作樣問:“那要怎麼樣,你才覺得有勁?”

徐梔沒答,電影估計快結尾了,徐梔劇情落下一大半,她現在已經有點看不懂了,也隻能硬著頭皮盯著看。

陳路周很少被人說沒勁,尤其還是被徐梔說,心底多少有點不服氣,少年心氣還是高啊,靠在椅子上,懶散地不屑說:“有勁沒勁要這麼看,你也挺沒勁。”

“行,咱倆都沒勁,”徐梔懶得再跟他扯下去,站起來,“倆沒勁的人,湊一起看沒勁的電影,沒勁透了,我回家了。”

陳路周長腿懶懶地一伸,直接攔了她的路,徐梔轉身要走另一邊,手腕便被人拽住,他怕弄疼她,力道不重,寸勁拿捏得極好,這點上回在臨市,徐梔就已經領教過了。

手掌溫熱地貼著她的皮膚,徐梔覺得那一塊的皮膚酥酥|麻麻地漸漸燒起來,不知道是他的熱還是她的更熱。或許是他們的。他也沒說話,就這麼仰頭看著她,像一條沒人要的小狗,眼神裡寫滿歉意,可嘴上繃得緊緊冷冷的。

陳路周剛剛摘了帽子掛在椅背上,徐梔這會兒才發現他剪頭發了,額前碎發修剪成很短的一層青茬,薄薄地貼著頭皮,顯得額頭飽滿乾淨,精神很多,眉眼比往日更清晰英俊、銳利。

徐梔從第一天見到他,就覺得他這人太聰明,她喜歡跟聰明人來往,但不會找太聰明的人當男朋友,因為很累,但是陳路周不一樣,他有趣幽默,聰明卻也簡單,有時候就是個大男孩,但總歸還是個聰明人,脫離不了聰明人的毛病,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電影還在放,已經沒人在看了,但任憑這裡頭氛圍多麼波瀾四起,電影劇情仍在孜孜不倦地走,就好像這地球吧,少了誰不能轉。

陳路周並沒想把話說到什麼程度,或者說把他倆的關係做一個徹底的了斷,有些話,一旦說出來,可能就收不了場了,但是,今晚如果他倆就這麼散了,估計也就真斷在這。@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站起來,靠在徐梔前排座椅後背上,總歸是沒忍住問了句,口氣表情都挺真誠,但藏不住的帶漿帶水,“怎麼才算有勁,那談戀愛有勁嗎?”

徐梔覺得他真的很狗,脫口而出:“你以為誰都想跟你談戀愛?”

說完,%e8%83%b8腔有一股被人拆穿的熱,呼吸輕淺,可誰不熱呢,陳路周也熱,他心跳前所未有的快,但他是被氣的。

陳路周確定她不會走了,才鬆了手,雙手揣在兜裡靠著,脖子微微仰著,喉結一滾一滾,慢吞吞地想了想,眼皮冷淡地垂著睨她,從善如流地直白說:“嗯,談戀愛也沒勁,接%e5%90%bb就有勁了是嗎?”

“陳路周,你玩不起。”

“是嗎,到底誰玩不起?”他反而是笑了下,“微信屏蔽我的不是你嗎,我說什麼了。”

“你先等會兒。”徐梔說完,目光突然開始緊緊盯著後麵的電影畫麵。

陳路周不用回頭都知道發生了什麼,因為兩人接%e5%90%bb發出的嘬嘬聲已經旖旎蕩漾地響徹整個放映廳。

“……”

“看完了嗎?”無奈且懶散的口氣。

徐梔已經坐下來,看得精神奕奕,滿目紅光,說:“我每次看他的片子,我都找不到完整版,全都是刪減版,很多電影博主說卡爾圖的片子精華都被剪掉了。”

陳路周吵架吵一半,火氣硬生生卡在喉嚨裡吞回去,他側開臉,咽了下嗓子,他感覺自己以後可能真會得那什麼病,所以煩得不行,也跟著坐下來,隨手撈過自己掛在椅背上的棒球帽,毫不留情打擊報複地直接迎麵扣她腦門上,徹底擋住她的視線。

徐梔也沒動,隻是把帽子戴戴正,再抬頭,畫麵已經切掉了,又恢複了灰暗昏沉的畫質,她指著電影畫麵半開玩笑地說:“剛剛的問題我可以回答你了,談戀愛沒勁,接%e5%90%bb也沒勁,談戀愛接%e5%90%bb也沒勁,不談戀愛接%e5%90%bb就特彆有勁,你看他倆,多有勁。”

陳路周:“……”

徐梔這事兒跟蔡瑩瑩聊過,她倆都一致確定陳路周對她是有感覺的,後來蔡瑩瑩也曾旁敲側擊地去問過朱仰起,朱仰起說陳路周身上顧慮很多,徐梔大致也知道是為什麼,還是那句話,陳路周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他走了,她就找不到更好的?還是怕她纏上他?可她也沒說要談戀愛啊。

徐梔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逢山開路,遇水架橋的人,有些事兒想多了就是精神內耗,累人累己,還不如等問題出現了再解決。

人生最虧的就是活在對未來的擔憂裡,這是林秋蝶女士走後幾年給她的教訓。

電影畫麵一幀幀還在走,徐梔知道已經快結束了,她看著畫麵定格卡爾圖的經典台詞,是他每一部電影都會出現的結束語。

「你會感謝過去的每一個自己,也會後悔過去每一個沒有抓住當下的自己。」

卡爾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