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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甲能是男的嗎,徐叔,你真逗。”蔡瑩瑩乾笑兩聲說。

第37章 間接·接%e5%90%bb

月亮黃澄澄地倚偎在天邊,雨水豐沛充盈的空氣裡,歡聲笑語不斷。吃飽喝足的人們作鳥獸散後步履仍匆匆,似乎永遠都有趕不儘的下一場。

陳路周自己一個人,也沒下一場了,所以他蹲在便利店門口看路人聚散,看路人告彆,看路人們熱血沸騰地奔向明天。

“嘎嘣,嘎嘣,嘎嘣——”一聲聲清脆而有力,啤酒罐被他一個個捏扁,旁邊的狗衝他狂吠,人五人六地看著他,“汪汪汪汪——”

陳路周知道自己發出的噪音,連狗都忍不了了,被凶了,投降似的笑了聲,懶洋洋地抬了下手,“好好好——我錯了。”

於是,乖乖起身,把所有喝剩的啤酒罐都一一扔進垃圾桶裡,狗叫聲這才消停下來。

街道又恢複片刻的寧靜,月色靜謐無聲地傾灑著光輝,大約是盛夏快來臨,那蟬鳴聲倒是越來越響亮和清晰。

陳路周不太餓,啃了半個漢堡丟給旁邊那隻小黃狗了。其實他沒吃晚飯,打完球跟朱仰起拿到地址就去夜市街找徐梔,他本來打算請她吃夜宵,順便再請她看場電影。他在博彙定了私人包廂,哦,博彙是老陳眾多產業旗下之一,不過這些都跟他無關,老陳說了這些東西都是留給陳星齊的,嗯,他沒想過要搶的。

他知道蔡瑩瑩在,所以他想,他可能還要請朱仰起幫個忙,然而為了讓朱仰起幫忙,球幫他白打不說,還反欠了他一頓尚房火鍋。

哦對朱仰起,忘了跟他說,現在不用他幫忙了。

陳路周下意識去摸手機,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手機好像還在蔡瑩瑩那裡貼膜。剛一路光聽他媽說話,忘記手機沒拿回來,買酒用的便利店會員卡。所以這會兒才想來。

他正在猶豫要不要用公用電話打過去。

一摸,兜裡又沒現金。

要換平時,他估計會進去跟店員借個手機,但今天,他實在不想跟陌生人說話。

其實他偶爾也會社恐,尤其是對陌生人,他並沒有表麵上看上去那麼陽光開朗,尤其是這段時間,他總覺得是自己哪裡做的不夠好,所以老陳和連惠才想把他送出國。

**

蔡瑩瑩剛把鑰匙插進門鎖裡,電話就響了,“什麼?你要約我?朱仰起你腦子是不是有病?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你約我乾嘛?我不去。”

電話裡朱仰起死皮賴臉,“尚房火鍋,你來不來啊。”

尚房火鍋,人均一千。蔡瑩瑩又小心翼翼地把鑰匙**,躡手躡腳地鑽回電梯裡,“朱仰起,你發財了?就咱倆嗎?還有誰?陳路周在不在啊?他不在的話徐梔豈不是也不在,能打包嗎?我給她帶一點,聽說那邊的鴨血可好吃。”

朱仰起這會兒才聽出一絲不對勁,“陳路周沒在你那嗎?”

“剛來了,不過後來他媽也來了,陳路周就跟著他媽回去了。”

然後,蔡瑩瑩聽見朱仰起清了清嗓子說,“那個……蔡瑩瑩,要不哥請你吃肯德基?最近肯德基新出了一種套餐,送兩個鋼鐵俠。你肯定沒吃過。”

“朱仰起,你有病。大半夜耍我?”

“行行行,你出來,哥請你吃尚房。”

……

蔡賓鴻坐在沙發上跟徐光霽打電話,他狐疑地往門口看了眼,剛剛明明聽見開門和蔡瑩瑩的說話聲,等了老半天也沒見人進來,於是走過去開門一看,鬼影都沒有。

“奇奇怪怪,”他對電話那頭的徐光霽說,“我剛剛明明聽見蔡瑩瑩的聲音了。”

“瑩瑩?”徐光霽之前養了隻鳥,最近有壽終正寢的跡象,怎麼逗都不開心,剛剛下樓帶那鳥去溜達一圈,也是興致缺缺,這會兒正在喂香蕉,“我剛在樓下碰見她了,她回來了啊。”

“估計又跑出去了,”蔡賓鴻倒是沒當一回事,蔡瑩瑩一天到晚跟個野人一樣不著家,繼續跟徐光霽說工作上的事情,“這事兒我還沒想好,也就算個同級平調,本來沒這麼快,同山醫院那邊最近學術造假鬨得不是很大?就想讓我先過去頂兩天。”

“同山?在N省啊?這不等於外調了?”徐光霽說,“這我給不了意見,你自己琢磨吧,同山醫院在國內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專科醫院,去了對你仕途肯定有幫助。”

蔡賓鴻所以在等高考出分,如果瑩瑩決定要複讀,他肯定不能走。

“咱倆這輩子的心就掛在女兒身上了。等她倆走了,要不考慮考慮找個伴吧,我覺得她們現在這個年紀應該也能接受了。”

徐光霽眼神時不時瞟毫無動靜的門口,心不在焉地說,“是啊,咱們找個伴還得考慮她們能不能接受,你說她倆談戀愛怎麼就不想想爸爸們能不能接受呢!”

“彆帶蔡瑩瑩,她可沒談戀愛。”

“哼,沒談戀愛怎麼大半夜也不在家?半斤八兩,你心也彆太寬了。”

蔡賓鴻當時壓根都沒想,蔡瑩瑩這件漏風的小夾襖誰穿誰知道,但是萬萬沒想到——

他的這件小夾襖,彆人穿了不漏風。

**

陳路周在便利店門口的露天桌椅位子上,坐了將近有一個半小時,因為後來又毫無預兆地下了一場大暴雨,他沒帶傘,就沒急著走,就看著疏疏密密的雨腳急促地拍打著窗戶、路麵、車頂,剛剛跟他媽在車裡的對話言猶在耳——

“明天出分,我們知道你會不甘心,但利大也很好,我跟你爸溝通好了,你喜歡攝影對吧,他們的影像學不錯。”

陳路周當時靠在車座椅上大概是真覺得好笑,勾著嘴角笑了下,“媽,你也是知名電視台的製片人,就算平時不關注,在幫我選專業的時候也麻煩稍微了解一下,攝影和X光片是他媽一個東西嗎?”

“影像學是醫學上的影像啊?”

“嗯。”

“那利大好像沒有單獨的攝影專業,你要真想學攝影要不讓你爸再幫你看看,咱們換個國家?”

當時馬路上有起追尾事故,車禍現場慘不忍睹,還是雨天,泥水混著血水,滿地都是觸目驚心的紅,死者的家屬撕心裂肺,躺在馬路中央歇斯底裡,警察正在處理,他們的車堵在路上,已經半天沒動。

司機拚命摁著喇叭催促同行,交警有條不紊地指揮著,麵對生離死彆都沒什麼人會覺得奇怪。陳路周茫然地看著窗外,知道希望渺茫還是不知好歹地問了句,“我一定要走是嗎?”

連惠給人回信息,口氣溫柔平淡,卻不容置喙,“這個問題就不用再問了,尤其在你爸麵前。”

“那如果,我可以不上A大,在國內隨便找個三流大學上,”陳路周說,“我可以去學最冷門的專業,男護士怎麼樣,還不夠冷門的話,動物醫學,殯葬行業、宗教佛學都行。”

“路周,我跟你爸想送你出去,不僅僅是因為遺產問題,”連惠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我不認為出國鍍金對你有什麼不好的,我們台裡哪個領導的孩子不出國?人家A大保送都不去,高三就申請出國留學了。這個問題到此為止,就算你爸同意把你留下來,我也不會同意的。”

“是因為那天下午的事情嗎?”他直白地問出來了,大概是死也要死得明白一點。∴思∴兔∴網∴

“所以,你一直覺得我想送你出國是這個原因?你要懷疑我跟楊台長有點什麼你可以去找你爸說,我有理有據,能解釋清楚,並不會影響你走不走的問題。還有,我送你出國是鍍金,不是流放,你搞清楚。你回來還是繼續要為這個家賣命,就像之前你說的,你覺得在我們眼裡你就是一條看門狗,行,那就回來繼續當不要錢的看門狗。”

溫柔的女人說起狠話來最要命,陳路周後來回想這話都覺得自愧不如,他這性子,多半像連惠,又狠又利。

腳步很沉。他其實沒喝多少,也確定自己沒醉,但推開樓道門的時候大概酒精上頭,體內那點中二因子在作祟,壓根也沒想到樓道裡會有人,一步一腳印、慢悠悠地踩著中間那個線走,主要還是閒的,又不想推開那冷冰冰、空蕩蕩的出租房。

然後,旁邊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響。

“你埋機關了?”

陳路周說實話,嚇一跳,驀然看見徐梔那張白淨而無欲無求的臉,下意識回頭看了眼樓道外,有些沒反應過來,“你……”

徐梔從黑暗裡走出來,站在高他兩三級的台階處,不知道等了多久,但多少是有點不耐煩了,想說你乾什麼去了,但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就一目了然。

“喝酒去了?”

“啊。”陳路周低頭繞開她,不動聲色地去開門。

他沒關門,換好拖鞋,順手扔了一雙乾淨拖鞋在門口,沒等她進門,就一言不發地進臥室去換衣服了。

徐梔換上那雙拖鞋就沒再往裡走,隻站在玄關,沒動,等他從臥室出來看看怎麼處置她。兜裡手機一直在震,是陳路周的,徐梔腿都快震麻了,他確實日理萬機,就手機這個振動頻率,把她社恐都震犯了。

這會估計也就剩百分之一的電量。她剛剛看就隻有百分之十了。

陳路周換完衣服出來,他這個人不知道哪來的毛病,進去換了件衛衣長褲出來,似乎怕被她占便宜似的,沒露一點肉,除了喉結那塊,但這麼看更突更清晰,也更大。

陳路周已經在沙發上坐下,回頭透過客廳的隔柵見她還站在玄關那,謔了句:“站那給我當門神啊?我花錢請你了啊?”

徐梔這才走進來,把手機遞給他,“你走的時候瑩瑩都沒來得及叫住你。”

他坐在沙發上接過手機,不冷不淡地嗯了聲,多半也猜到她來乾嘛,接過手機一看,沒電了。

“你坐會兒。”

他起身去房間找充電器。

徐梔聽見裡麵有抽屜的開合聲,沒多會兒,他身上披了條黑色的毯子,整個人倦怠感滿滿,低著頭給手機插充電寶,趿拉著拖鞋,拖拉地從臥室裡走出來。徐梔是看見那個充電寶才想起,自己還欠他一個充電寶。

她問:“你是不是感冒了?家裡有體溫計嗎?”

陳路周坐回去,靠在沙發上,手機插著充電器回了幾條重要信息,最上麵一條是穀妍,五分鐘前,約他吃飯,他直接往下滑,找到朱仰起的微信,一手抓著頭發,單手飛速打了幾個字,發了條信息過去,然後就把手機丟桌上沒再看,腦袋徹底懶洋洋地往沙發背上一仰,無所事事地看著天花板,沒回答,有些冷淡:“你還有事嗎?你要是想見我媽,我還沒想好怎麼跟她說,你今天應該見到了,她不太好忽悠。”

客廳電視機開著,是天氣預報,明天局部地區依舊下雨,她盯著電視機,聽著主持人熟悉的台詞和背景音樂,歎了口氣說:“哦,沒事,我不是來找你媽媽的,我其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