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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賽車道外看了眼,她覺得陳路周可能在看,那自然的心虛反應特像小時候因為貪玩不小心把自己給磕碰了,下意識去看她爸媽的感覺。

所以,哪怕此刻膝蓋上隱隱作疼,她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朝賽場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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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一場也沒有意義,呂楊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他知道估計再比一場還是輸,除非比短途,他這人這點骨氣還是有的,於是徹底認輸,把獎金給了徐梔。

鬨劇散後,人差不多陸陸續續都撤了。

回程的車上,蔡瑩瑩和馮覲萬萬沒想到這趟收獲簡直可以用滿載而歸來形容,激情澎湃地討論著等會去哪吃夜宵,以及呂楊那孫子最後認慫的樣子,這種舒爽的程度簡直比一口吃下整個冰西瓜,渾身毛孔都舒張開來的,血液從腦裡倒灌下來還刺激。

餘興未了,馮覲坐在副駕駛說:“我打個電話問問陳路周,他說再補拍兩個鏡頭就過來找我們,他今晚好像訂了我們那個酒店,是明天打算跟我們一起走吧。”

蔡瑩瑩看了眼徐梔手裡的哈根達斯,“你什麼時候買的?”

徐梔哦了聲:“嚴樂同妹妹給我的,說陳路周買的,讓我敷敷腦門上的傷。”

相比鼻青臉腫的呂楊,徐梔還好,除了膝蓋有點疼之外,就是腦門上有點淤青。

蔡瑩瑩後知後覺地說:“陳大帥哥就是有錢,哈根達斯冰敷,這待遇可以,徐梔我感覺,你最近跟陳路周好像越來越熟了。”

“是嗎,他好像跟誰都熟,”徐梔這麼說,“嚴樂同妹妹的冰激淋也是他買的。”

馮覲撥了電話聽她倆聊天有點走神,沒想到手機已經接通,顯示通話已經有十來秒,他剛接起來,那邊陳路周說,“馮覲,你把電話給她。”

馮覲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敏銳,自覺這個她應該是徐梔,而不是蔡瑩瑩。

徐梔接過電話,那道欠了吧唧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過來多少有些許陌生,有些低沉,透著意外的性冷感,但卻很奇異的有一絲奇怪的電流從徐梔的心尖上劃過,“嚴樂琳冰激淋八塊錢,你的哈根達斯八十塊錢,你說我跟誰熟?”

徐梔沒想到陳路周居然聽到了,她看著車窗上自己的倒影,試圖看清楚腦門上的淤青,好像有點出血,發現看不太清楚,她這個人還蠻看臉的,這要是小時候她能哭一整天,估計要老徐哄上好久,換做現在心情也很不爽,她還是想嘗試看清楚,不知道會不會留下疤呢,這要破相了她還是挺在意的,於是心不在焉地,有些甕氣地對著電話那邊回:“這麼簡單粗暴嗎?”

“對咱倆來說,金錢不就是最好的衡量方式嗎?”陳路周剛補完最後兩個鏡頭,收了設備,從嚴樂同手裡接過他剛沒喝完的可樂,就著草地直接坐下去,結果看見一窩螞蟻正在眾誌成城的挖洞,他看得挺來勁,一手舉著電話,一手鬆鬆垮垮地撐著草地,鮮綠的淺草沫過他的手臂,襯得他手指骨白皙而禁欲,脫口而出的話是挺狗的,“比如,我現在給你五千塊,讓你親我一口,你應該也挺奮不顧身吧。”

那邊更狗,“可以,現在打過來,我讓師傅立馬掉頭。”

第32章 公主·%e4%b9%b3腺

陳路周那瞬間是有點後悔的,後悔昨天為什麼要買那個鏡頭,之前那個鏡頭蓋被徐梔撞斷了,正巧他本來就想換,所以他又花了一萬買了個新鏡頭。不然照他的性情,現在可能真會給她打五千過去。

陳路周相信徐梔也絕對會讓師傅掉頭,不是多想親他,是為了那五千塊。他現在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他自嘲地一笑,看著地上越來越大的螞蟻洞,仰頭看了眼,不過現在天色已黑,什麼也看不見,陳路周還是問了句,“帶傘了嗎?”

徐梔看了眼車窗外,台風剛過境,還尚留有餘韻,立在兩旁樹木像被一隻狂亂的手扯天扯地,他剛問完,徐梔就隱隱瞧見前擋玻璃上落下急促的雨點,她歎了口氣,厭煩得很,“沒帶,你是烏鴉嘴吧,說下就下。”

徐梔很討厭下雨天,南方小城總是陰雨連綿,尤其現在還是梅雨季節。一到這種天氣,總能想到小時候去外婆家的日子,那個牆上滿是黴斑的小房間,無論噴多少花露水永遠都驅散不儘的腥潮味,還有隔壁那隻總在三更半夜狂吠的狗。

那陣老徐和林秋蝶特彆忙,她被暫時送到外婆家寄住,外婆對老徐偏見頗深,連帶著對她也沒什麼好臉子,每天給她吃得都是剩菜剩飯,徐梔每天都起濕疹,脖子全是紅疹子,外婆為省錢就給她塗了一種草根水,結果當晚徐梔過敏休克,隔壁鄰居大叔二話不說背起她,從村衛生院輾轉幾趟送到縣醫院,連醫生都心有餘悸地說,你再晚半小時,這麼漂亮的女娃娃就沒了。

老徐忍氣吞聲那麼多年,第一次跟外婆紅了臉,外婆則縮在角落裡一言不發,有好長一陣,他們都沒再回過老家。徐梔其實知道外婆不是有心害她,躺在醫院那幾天想到的都是外婆對她的好,外婆就是嘴硬,知道她愛乾淨,知道她要過去住,外婆裡裡外外把房子都清洗了一遍,一個六十五歲的老太太,又有先天性的脊柱炎,外公走得早,就自己一個人拿著毛巾幫她擦牆上的黴斑。吃剩菜剩飯也都是老人家根深蒂固的習慣,她自己的孩子都是這麼帶大的,所以不理解為什麼現在的孩子吃不了。

外婆就是長了一張得理不饒人的嘴,徐梔知道她是討厭老徐,不是討厭她。因為當初老徐和林秋蝶女士還沒結婚的時候,聽說城裡有個款很大的有錢人在追求林秋蝶,聘禮是城裡好幾套房,兩人都快到談婚論嫁的程度了,結果林秋蝶意外懷孕了,是老徐的。

對那個倒黴蛋就是徐梔。徐梔好幾次旁敲側聽,也沒能從老徐嘴裡打聽出來完整的故事線,反正他倆最後結婚了。老太太城裡的房子飛了,自然把氣都一股腦撒在老徐身上,徐梔多少能理解。

所以那時候躺在急救病床上命懸一線、癢得生不如死的小徐梔沒辦法討厭外婆,也沒辦法討厭老徐,更沒辦法討厭林秋蝶女士,她奄奄一息,隻能斬釘截鐵地給自己洗腦——我討厭下雨天。

……

卻沒想到,電話那頭的陳路周聽出來了,“不喜歡下雨天?”

出租車被堵在去往市區水泄不通的車流裡,一溜泛著紅橙光的車尾燈裡依稀能看見幾根毛毛細雨,玻璃窗上也漸漸落下疏疏密密的雨腳,頃刻間,雷聲在天邊轟鳴、翻滾,暴雨如注。

徐梔舉著電話,看著雨水在玻璃窗上躺著一條條小河,“可以說很討厭了,如果知道今天會下雨的話,我就不想出門了。你呢?”

陳路周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跟她抬杠,他笑了下,說:“我很喜歡,特彆喜歡下雨天,不下雨我都不出門的。”

“……”徐梔想象了一下,“你不會還喜歡在雨中行走吧,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這樣的話,你就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也感覺不到心裡的難過了是吧?陳大詩人?”

雨是一路下過來,疾風暴雨覆蓋到臨市郊區,陳路周感覺到臉上有大顆冰涼涼的雨水落下來,抬頭看了眼,他把手從地上收回來,拍了拍手上的灰,用眼神示意旁邊的嚴樂同,準備站起來走,聽見徐梔這麼說,直接笑出聲,笑得肩顫,洞中肯綮地反問:“你經曆過什麼,徐梔。”

徐梔歎了口氣,仿佛真是她的經曆,“往事不提也罷。”

氛圍很好,你倆都很幽默,但可以把手機還給我了嘛?馮覲實在聽不下去,“徐妹妹,手機是我的。你倆趕緊……”想一想,又說,“算了,你順便問問他幾點回來。”

徐梔這才想起來,對電話那頭說,“我把手機還給馮覲了啊,他問你,幾點結束,晚上要不要一起宵夜?”

“下暴雨你還宵夜?”

“看吧,估計也就陣雨,很快停了,這會兒都已經小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陳路周嗯了聲,聲音冷淡下來,“回來再說,到酒店估計要十一點。”

“那掛了。”

“徐梔。”那邊又叫了聲。

“啊?”

“我在馮覲包裡放了把傘,下車的時候擋一下,腦袋上有傷,彆被雨淋了。”雨傾盆而下,陳路周和嚴樂同小跑著往棚內走。

徐梔有點沒想到他這麼周到,“你知道要下雨啊?”

陳路周看下午天氣就有點不對,估摸晚上要下雨,問了馮覲沒帶傘,於是跟嚴樂同借了把傘,讓馮覲先帶路上,不過他這人向來正經不過三句,“說了不下雨我不出門,又沒騙你。掛了。”

等他掛斷,陳路周轉了二十塊錢給嚴樂同,這傘估計是拿不回來了,他明天回慶宜,過陣子就出國了,臨市應該是不會再來了。

嚴樂同就跟過年去要紅包的小孩似的,嘴上說著不要不要,收錢賊快,樂嗬嗬地說,“也沒事啦,一把傘而已。你出國也不是不回來了,咱們兩個城市開車也就一小時多,總還會再見的。”

是啊,關山重重,想見的人,總還會再見的。

攝影棚差不多人陸陸續續都撤了,棚內徹底空蕩下來,不過是幾天短暫的相處,嚴樂同覺得陳路周這個人未來一定前途無量,就憑他這性子,以後一定不會差,所以不僅主動跟他加了微信,走時還送了兩個自己的摩托車頭盔給他,簽了名的,自信滿滿地要求他妥善保管,“要放好啊,以後很值錢的。未來滿貫種子選手的頭盔,帥哥,你很幸運。”他叮囑說,“另一個幫我給徐梔,她壓彎真的帥到我了。”

陳路周笑了笑,把頭盔扔車裡,說行,我會給她的。嚴樂同大概是覺得跟陳路周這樣的人分彆,有種莫名的熱血沸騰——有點“各自努力,我們在頂峰相遇”的意思,於是中二滿滿地坐在車裡衝他兩指並攏,從太陽%e7%a9%b4一劃,用滿腔熱忱和豪情吩咐司機:“師傅,出發!”

身後剛在後備箱放完東西,還沒上車的嚴樂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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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路周抵達酒店正好十一點,剛辦完的入住,朱仰起電話就殺過來了,問他什麼時候回去,說自己無聊的快發黴了。陳路周一手舉著電話,一手推著行李箱正準備走進電梯裡,正巧碰見徐梔一個人從裡頭出來。

徐梔見他正在打電話,就打算先走的,所以沒打招呼,隻眼神示意了一下我出去買點東西。

經過陳路周身邊的時候,胳膊被人一拽,徐梔直接被他拉住了,她穿著短袖,露著纖瘦乾淨的胳膊,男人寬大溫熱的手掌壓在她肌膚上,有種陌生的觸?感,刹那間,好像小時候貪玩好奇用手去摳電插口,猝不及防被電流刮過毛皮的感覺。

陳路周還在打電話,是下意識的動作,也沒顧上自己這樣冒昧不冒昧,生怕一鬆手她又走了,所以哪怕在觸上她的第一秒心裡就覺得不太合適也沒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