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出現在這個世上,若能抓住那沈拂衣弄清楚來源, 對他們來說,的確是一件好事。
安撫了人心之後, 青曜又沉著冷靜地分派了任務下去。
毀壞的房屋該修補的修補, 罪魁禍首自然也該派人前去抓捕。
之後,他便又進入了那道暗門之中。
負責管理這裡的是一個叫做鄔大的男人。
每當青曜進入了暗室之後,他都要在大殿門口守住。
青唯峰不少人都知曉這件事情,青曜掌門他近日留在暗室裡仿佛和誰對話的次數愈發頻繁。
他們心裡都懷疑那是青唯祖師。
說起來, 青唯祖師在創立青唯宗一千年的時候, 曾奪舍過一個人的身體。
彼時那人極負天資, 是青唯祖師的關門弟子。
後來一次意外,這弟子渡劫失敗, 身隕之後, 青唯祖師便忍痛奪舍了他的身體,一直使用至今。
所以當青唯祖師身隕在焚裂穀的消息傳來的時候, 對於他們來說,更多的是一種醜聞,而非整個青唯宗梁柱倒塌般那樣嚴重。
因為他們知道, 青唯祖師隻要靈魂不滅, 他就不會消失。
隻是奪舍之法哪怕是奪舍之人自願, 這對於名門正派來說也不是什麼光鮮手段。
要不是青唯祖師三千年的資曆擺在這裡,恐怕其他人也未必肯裝聾作啞。
暗室內。
正如外麵那些人所猜想的那樣,青曜真人離開了人群前,背地裡的態度又變得拘謹緊張起來。
甚至額上都沁出了冷汗。
“青唯峰不少東西都被燒毀,那沈拂衣竟還身懷異火……”
他戰戰兢兢地說著,卻被另一個聲音緩緩打斷。
“青曜,你慌什麼?”
“我說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當初既然選擇你做了掌門,自然有你的過人之處,隻是你的缺點便是膽子太小,這樣又如何能撐起這個青唯宗?”
青曜聽到這話當即周身一震,隨即咬了咬牙,低聲道:“弟子受教。”
他安靜下來,似乎在平息了心情之後,才慢慢想到什麼。
“隻是這把火不應隻燒在青唯峰這一處……”
想來也隻有當整個修真界都在火海裡的時候,他們才會誠心誠意的期待一份救贖……
半個時辰後,門口的鄔大就看見青曜真人從容地從暗室裡走出來。
鄔大見他徑直走出大殿,下意識追上一步,“掌門真人……”
青曜頓住,回頭看他。
鄔大問:“掌門真人,裡麵那間暗室可要打掃?畢竟好幾個月了……”
如果真是安置青唯祖師魂體的地方,那不收拾一下,未免也太委屈他老人家了。
鄔大本是出於一片好意,但不知怎地,對上了這位掌門真人那雙眼睛之後,他反而感覺自己仿佛說錯了話一般,就連呼吸都微微一窒。
青曜真人淡笑,“那間暗室啊……”
“打掃一下也無妨。”
“是……是……”
鄔大緊張地冷汗直流,後悔自己剛才的嘴快。
但青曜真人卻抬眸正眼打量了他一眼,緩緩念出了他的名字,“你是鄔大?”
“我記得你,你雖然沒什麼天賦,但勝在是長壽之相,五百年前入青唯峰,如今竟能在主峰做事,已經是不小的進步了。”
“好好修煉,若逢機緣到來,日後必成氣候。”
這般溫潤的話語下來,就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紓解了鄔大的緊張一般。
鄔大隻覺受寵若驚,連聲道:“好,好……多謝真人提點,弟子定當銘記在心……”
得了幾句寬慰之後,鄔大立馬就心情輕快地轉身進殿去準備打掃。
在走到暗室門口時,他才忽然又冷不丁想起五百年前的時候,青曜真人似乎還是其他峰的峰主……
當時他拜入青唯峰的時候,是青唯祖師親自看過他的骨相,說他有長壽之相,這才將他留了下來。
鄔大莫名感覺哪裡不對,但又說不清楚。
他隻好先挽了一顆明珠輕手輕腳地進入了暗室內。
這間暗室的布局極其簡單。
鄔大小心翼翼地照了一圈,發現並沒有任何魂體的跡象,臉上略有些失望。
東北角上有一張禪榻,榻的中間放了一張榻幾,將禪榻隔成了兩個座位。
鄔大走上前去打算整理,看到右邊的座位明顯亂了,一看便是青曜真人往日打坐的位置。
他剛要伸出手去,卻驀地看到旁邊有個什麼東西一晃,嚇得他直接腿軟地跌坐了下來。
然後鄔大一抬頭就看見在左邊座位上竟然放置了一張半人高的鏡子。
剛才他嚇到他的影子就是鏡子裡的自己。
那張鏡子放在了左座,麵朝著右邊青曜真人打坐的右座,豈不是說明青曜真人每次在暗室裡其實都是在和鏡子說話?
不不不……
嚴格來說,是和鏡子裡的自己說話。
可青曜真人為什麼要自己和自己說話?
這個詭異的問題浮現的瞬間,就驚得鄔大一身冷汗。
……
沈拂衣打算回去,但她也並不傻。
她當日在青唯峰搞了那麼大事情之後,直接回靈寵峰,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所以她與薄意卿就率先到了青唯宗山腳下的一個小鎮準備先打聽一下情況。
這個地方的人員很雜,很多求仙問道之人常年都會聚集在這個地方,企圖有機會可以被那些仙門道家選中,成為修真的一員。
所以在茶館裡,喝茶的人往往也最愛聽說書先生講一些修真界的秘聞軼事。
沈拂衣來的時候,關於她火燒青唯峰那一段已經講結束了。
他們講的下一段,卻是關於“花季少女慘遭毒手為哪般”的頭條新聞。
“且說這美人死後,直接就震驚了整個修真界,激起了所有名門正派的憤怒!”
“不光光是青唯宗名下的十一峰,包括雲疏派、天光閣、明月門、妙善道……”
“所有門派都紛紛選出了門下的弟子加入其中,要為此女討伐正義,為她報仇雪恨……”
說書先生唾沫橫飛,勾得沈拂衣都一愣一愣的,就更不說旁人了。
“那死去的小美人便是青唯宗的第一美人,容霜霜。”
沈拂衣:“咳咳咳咳……”
她差點沒被茶水一口嗆死。
容霜霜死了?
容霜霜死了以後整個修真界都要為她報仇雪恨?
沈拂衣頭頂一個問號接著一個問號,茶館裡的人越來越多,甚至窗戶口都扒滿了人。
在說書先生的抑揚頓挫下,沈拂衣才知道靈寵峰當下已經成為了人人喊打的存在。
而且原因竟然還不是因為沈拂衣,是因為沈拂衣的大師兄寧錚。
“說時遲那時快,那靈寵峰大弟子將容霜霜抓去碧霄崖後,麵對美人珍珠垂淚的畫麵竟毫無憐香惜玉的心思,隻冷笑三聲。”
那說書先生模仿的惟妙惟肖,連寧錚哪個胳膊廢了他都知道。
就如沈拂衣當日收集蜃影一般,他們既然靠這個吃飯,必然也有這方麵的本事,在去過那些地方看到了什麼畫麵以筆記錄了下來。
“‘容霜霜,你不是覺得自己沒錯嗎?既然沒錯,就下去與我春台好好道個歉吧,她定能原諒你則個!’
說罷,便將那手無縛雞之力的美人直直地推下了碧霄崖——”
說書先生手裡的撫尺重重一拍,滿座寂靜。
沈拂衣:“…………”
這都什麼離譜走向。
走出了茶館之後,沈拂衣臉上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難儘。↙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回靈寵峰先是有個沈拂衣放火燒山,再有寧錚他們把容霜霜扔下碧霄崖後,以青唯宗的修真地位,靈寵峰會成為修真界的公敵基本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這次幾乎修真界所有門派都參與進來了……”
薄意卿見她愁眉不展,便開口提醒了兩句,“他們既要救容霜霜,自然也會去追你師兄他們。”
沈拂衣若想要找到他們,隻需要跟著大部隊就足以。
沈拂衣卻還是疑惑。
他們不是說容霜霜死了嗎?
“你可知曉碧霄崖是什麼地方?”
沈拂衣:“是一個靈法無用的地方?”
“不僅僅如此。”
“那碧霄崖並不是真正的懸崖峭壁,而是萬年以前一個神將手中收納妖魔的乾坤瓶。”
後來那乾坤瓶於神魔大戰中跌落凡間,在萬年的時間裡土壤覆蓋,花草繁生,漸漸就長成了旁人眼中一道深淵,變成了靈法無用的碧霄崖。
沈拂衣聽到這個說法之後,心裡很是震撼。
所以他們每次前往碧霄崖的時候,其實都是在人家禁止法術的瓶口反複橫跳?
“所以……不僅是容霜霜,我師姐也極有可能沒死?”
她們都墜入了乾坤瓶的底部,就算不死,可又要如何被人找到?
薄意卿掃了她一眼道:“神遺州是上古的神魔戰場,乾坤瓶連接著神將的手掌,他們會先去神遺州,找到神將的手掌。”
逐漸梳理過思路之後,沈拂衣才慢慢地厘清了這件事情大致的脈絡。
知道碧霄崖來曆的人顯然不僅僅是薄意卿一個。
她師兄寧錚和那些打算去神遺州的門派也許也都知道。
“你師兄也許隻是單純想要找到通往碧霄崖底部的入口,但其他門派就未必是為了救容霜霜……”
靈氣複蘇三千年裡,這天地間的靈氣愈發不濟。
有些人年逾千年都無法順利成仙,他們急得頭發都快白了大半。
畢竟神遺州裡麵有多危險,那裡麵的天材地寶就多罕見。
先前的瓊靈秘境在它麵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如今有人願意帶頭打陣,可以勢力浩蕩一起冒險進入神遺州,而代價隻是捉拿幾個靈寵峰的人,他們自然是……萬分願意。
就連沈拂衣一想到自己師姐極有可能沒死,心裡也都是蠢蠢欲動。
……
三日之後。
各個門派的人幾乎都已經抵達了神遺州附近的望仙鎮。
望仙鎮中最大的一家客棧老板早已收到了消息,為了迎接這些修真人士專程空出了整個客棧,近乎諂%e5%aa%9a地將人全都迎入了自家客棧大堂。
在客棧二樓,也不少房間供那些子弟們可以更換衣物,或是小憩片刻。
其中最裡麵一間房內,便有一男一女在私下說話。
“門派本是清修之地,現如今,掌門之子因你之故毀了數年修為……”
話到此處,這名青年男子清俊冷絕的麵龐上恍若沒有半分私情。
“當初既然是我做主收下了你,待回去後,你便去訓誡堂歸還了門派令牌,自行下山去吧,我雲疏派與你緣分到此為止……”
對麵的少女哭得鼻尖發紅,聲音更是顫巍巍地回答,“是他……他一直都想要弟子和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