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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大方,沒有半分藏掖。

她把沈拂衣當姐妹就是姐妹,想贈自己貼身佩劍就贈了。

連最後關頭也去護著容霜霜要的靈草。

然而就是這樣的人卻要墜入碧霄崖底,被這些人含糊真相,輕慢不屑的羞辱。

沈拂衣會的劍招也是慕春台一手所教。

她這個時候發現自己都不常用過劍,原來也是有身邊人一直庇護。

丁玄寂和她比試,當然不可能真的把她放在眼裡。

他收斂真氣與她用劍招拆了幾招,原想著速戰速決將她打退,省得惹來旁人圍觀,說他們青唯峰仗勢欺人,以強欺弱。

卻不曾他挽起劍花一劍打退的竟然是個一戳就破的小紙人。

身後傳來同門驚詫的“小心”時,他便覺腦後生風,大意之下再想躲時,竟也遲了一步。

他一截長發被那亮如雪龍的鸝音一劍斬斷。

丁玄寂連連後退,捧著自己一截碎發不可置信。

“是……符替術……”

慕春台當初給沈拂衣的三個替身小人,沈拂衣用其二,手中尚且餘一。

丁玄寂見自己當眾出醜瞬間被激出怒火,再出招時便再無猶豫地用上了本體靈法。

沈拂衣靠著幾分小聰明可以與他對上幾招,可在絕對的實力麵前,她是真的太弱太弱了……

被人一腳踹肚子上,滾落到蓮台邊緣時,沈拂衣差點連劍都沒能握住。

她咬緊牙關,撐起劍不知第幾次從地上爬起來。

見她唇角溢出鮮血,那雙豔若桃花的澄瑩烏眸始終灼灼直視。

漂亮的臉上亦絲毫沒有分毫畏懼與軟弱。

畢竟是個美人,而美人落到這個境地,再是可惡,也難以讓人不生出半分觸動。

可她仍舊是挑釁的眉眼,不馴的目光。

越是如此,越是讓人想要將她狠狠打壓,讓她折服——

而下一次,沈拂衣甚至撞斷了一根石欄。

“住手——”

突如其來的一道清冷嗓音揚聲中斷。

有人朝沈拂衣快步走來,眼中幾乎盛滿了不可置信。

孟津臉色尚且蒼白,儼然大病未愈的模樣,他的身邊卻帶來了沈拂衣要見的人。

容霜霜跟在他身後似乎哭過一場,眼皮都尚且紅腫。

丁玄寂見狀頓時露出不悅,“孟津,你為何要將容師妹帶出來……”

孟津卻看都不看他一眼,隻徑直走到沈拂衣麵前。

在親眼看到她的淒慘情況後,他蹙眉對她低聲道:“沈拂衣,你要見容師妹,我帶來了,你可以收手了……”

沈拂衣抬眸掃了他一眼。

“你也覺得我誤會了容霜霜?”

無須他的回答,沈拂衣隨即便在蜃影消失的前,將它放了出來。

碧霄崖上發生的一切轉瞬便落入了眾人眼中。

有人麵露遲疑,也有人凝眉不語。

可孟津卻始終神色未變。

在蜃影放完之後,有人道:“沈拂衣,你不知蜃影是可以造假的嗎?”

“而且就算是真的,這蜃影中師妹也不過是推開了你師姐拉扯她的手腕罷了,反倒落實了你師姐想要害她的事實……”

“這豈不是……自作自受?”

蜃影中容霜霜是背對著眾人的,他們隻看見她驚慌失措地揮開伸向她的手,卻不肯解讀後麵她抓住那顆靈草怔愣的畫麵。

人心是偏的。

原本就沒有必要承認的東西,又何必承認,給本就不是故意的師妹徒增惡名?

沈拂衣不是沒有料到有人否認。

但沒想到,他們所有人都可以眾口一聲,且理直氣壯到沒有一絲一毫的心虛。

她掀起眼皮看向身邊的孟津。

原本一言不發的孟津低垂下眼簾對她道:“來之前,師妹就已經都告訴我了。”

“沈拂衣,那離散草我並沒有用。”

他盯著她一字一句,仿佛在向她給出什麼珍而重之的承諾。

“同心契我尚未與你解除,往後……也永遠不會解除。”

“你放過容師妹。”

你放過容師妹……

他對著一個被他同門打的奄奄一息的人說出這樣的話,讓沈拂衣真的想笑。

她肩頭輕顫,牽引到震蕩的丹田,一口血便又吐了出來。

白皙的下巴上血汙一片,就連衣襟上都是鮮紅的血痕。

她的臉毫無血色,身上也沾滿塵土。

她卻仍是微抬起下巴問:“容霜霜,我要與你入生死局,你應還是不應?”

容霜霜臉色瞬間發白,她抬起手指恍若安撫般撫在沈拂衣的肩上,忍住哽咽道:“沈師姐,你傷的太重了,不如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改日你再打我罵我,怎麼出氣都好……”

她眼眶紅了一圈,雪白的裙角上落了一隻潔白乾淨的靈蝶。

沈拂衣的裙擺上是裹著塵土的血汙,看上去就像是個精神失常的瘋子。

她抬起發顫的手指,然後將對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重重揮下。

丁玄寂見狀反手將人推開,將容霜霜護在身後。

“你找死——”

沈拂衣立馬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但這點疼似乎遠遠都比不上身體裡當下所承載的一切。

孟津錯愕地上前一步,在要扶起她之前,突然發現了她的古怪。

“沈拂衣你……”

沈拂衣重新撿起地上的劍,其實已經不太聽得清楚他們在說什麼了。

到了這個時候,沈拂衣能感覺到自己身體已經到了某個臨界點。

她覺得自己五臟六腑疼得都要移位。

要不是修真的體質,這種超出人體承受能力的鬥毆妥妥是會死人的。

但沈拂衣沒有死。

她敏銳地感應到了眉心發燙的鱗片。

且有血珠從她眉心不斷滲落。

鮮紅的血從她眉心落下,可落地的卻不是血珠,而是顆顆金色的珠粒。

見識但凡多一些的修士都會知道,這往往是血裡的靈氣過濃時,才會凝結成珠。

可沈拂衣她明明是個……

餘下的“廢物花瓶”猛地被驟然變天的異象所打斷。

沈拂衣在這一刻竟然鬼使神差地感應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天地感召。

起初是模糊的,朦朧的。

很快卻在一聲雷鳴下轟然打破了一層隔膜,直抵蒼穹——

四下驟然壓暗下來。

方才還明%e5%aa%9a晴朗的天,轉瞬便猶如黑夜。

那天空一眼看去極其壓抑,雲裡閃現出紫色雷光電影,讓人駭然。

竟是有人要在此渡劫……

而這個人是誰,他們紛紛不可思議地轉頭……

沈拂衣闔了闔眼。

當這種模糊的,朦朧的感應越來越近的時候。

在旁人看瘋子的目光下,她反手對著自己光潔白皙的額頭上狠狠地抓了下去。

那鱗片沾著她的血,上麵的封印靈文被她毫無猶豫地直接捏碎——

刹那間,風卷雲湧。

青唯峰的上方幾乎被一層濃厚密集的烏雲所掩蓋。

對於修士而言,渡劫自然也分三六九等。

可眼前這種漫天到宛若夜色降臨,密集烏紫的雲讓他們卻完全都看不穿。

沈拂衣……她招來了什麼?

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第一道天雷悍然劈落大地。

沈拂衣感到身體裡洶湧的靈力徹底失去了束縛,震蕩得雙耳都滲出血珠。

旋即又繼續凝成金色珠粒,一顆顆墜落在地。

那脫體而出的鱗片抵消了第一道天雷。

她半跪在地上,一切都已經超過了她所有的認知和極限。

剩下的,隻是身體求生的本能。

接連幾十道天雷在一個極其漫長的過程中徹底落完之後,散去護盾的人群才看見在雷電中心的沈拂衣。

原本光滑如玉的大地變成了一片深深焦土。◢思◢兔◢在◢線◢閱◢讀◢

雷火啃噬著少女的裙擺,不僅沒有毀去她的衣服,反而讓她一身臟汙衣裙一點一點蛻變了讓人驚豔視野如血一般的紅衣紅裙。

沈拂衣耳邊被震得嗡嗡的,在方才的雷火轟鳴中產生幻覺般聽見了師姐他們的笑聲。

“這法裙有個好聽的名字,叫紅蓮業火,雖然是商家取的噱頭……”

“但師妹,穿在你身上真好看……”

一滴血順著額角落下,落入了沈拂衣的眼中,讓她視線都仿佛蒙上了一層猩紅的光。

渡過雷劫以後,除了體內仍然在不斷暴漲擴張的靈氣以外,沈拂衣還感受到了這具身體的崩壞。

她的肌膚寸寸裂開,而體內的顏靈神果又讓它寸寸愈合,如此反複不息,周停不止。

在這種不受控製的折磨中,沈拂衣仿佛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群中的恐懼。

是對她的恐懼。

“她有古怪……”

“快……去稟告師尊長老他們……”

話音尚未落下,便聽見“轟”的一聲,一道六尺高的烈焰拔地而起。

宛若火籠般的火圈將這些沒有來得及離開的人,全都圈禁在了其中。

丁玄寂震撼地望著那抹紅色身影,臉上的神情變幻不斷。

可他到底不是沒有見過世麵的人。

他咬牙冷哼道:“我本就是火係靈根,這點火焰又耐我何……”

他說著便要試著強行闖出,等孟津回過神來要阻止都已經來不及了。

下一刻,丁玄寂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直接被那火星燎上身,燒成了一截黑色的灰燼!

眾人嘩然。

“是、是紅蓮業火……”

在上古時期,世間有九種異火。

紅蓮業火位列第九,是為最末。

在所有異火中,它不過是摻入了些許神力的靈火,尤不稀奇。

可神早已消失,那火中烈烈加持的神力絕不可能是她本人!

“是她體內的顏靈神果……”

容霜霜幾乎不可置信。

她曾經得到過顏靈神果,自然知曉它的厲害。

當初煉化它以後,容霜霜當場便獲得了一副神仙骨。

可她從來沒想過,它竟然還能這樣用,它竟然也會認主……

空氣中傳來了一聲微不可聞卻又讓他們任何人都無法忽視的歎息。

沈拂衣歎了口氣。

她抬手抹去眼角的血,就像是抹出了一道殷紅的眼影,在眼尾處顯得分外妖異,豔得讓人幾乎不敢直視。

沈拂衣很累很累地張開了嘴。

她說:“今日……”

“你們一個都彆想全身而退。”

……

幽冥府中。

一襲黑袍的薄意卿肆意地行走在會腐蝕靈魂的忘川裡。

他走走停停,比這裡的遊魂野鬼還要更像是遊魂野鬼。

聰明的鬼在他八尺外就避之不及地逃跑。

偶爾也會遇到那麼幾個沒腦子的,像蒼蠅一樣被他隨手捏碎,拋屍於忘川。

落在其他鬼魂眼裡,驚悚無比,比見鬼都還要可怕!

很快,鬼鬼相傳,所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