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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思 八月薇妮 4371 字 6個月前

驚,她趕忙更低了頭,竟是不敢看向李絕。

李絕驚奇地望著她,看她跟個做錯事的小丫頭似的垂頭絞手地站在那裡,他就歎了口氣。

左顧右盼,望了望屋內,中間一張八仙桌,兩張椅子,後麵卻是一張床,上麵是現成的鋪蓋。

極簡單的一間供香客休憩的禪房。

李絕在桌邊坐了,轉頭看看星河:“你就打算一直那麼站著?”

星河看了看門,氣息都不穩地囁嚅:“我得回去。”

“擔心那個小崽子。”李絕的目光閃爍,還有一句嚇人的話沒說出來。

剛才在這庵堂內徘徊的時候,他曾想過,索性把那小家夥帶走。

……可恨,憑什麼他就得那麼辛苦,那小崽子卻被千恩萬愛地。

或許,也是想讓星河急一急。

可到底沒有動手。

“什麼……”星河想糾正他的說法,什麼叫“那個小崽子”,他又不是不知道佑兒是誰的。

可還是欲言又止,隻低聲問:“你、什麼時候回京的?”

李絕盯著她,先前以為他躲在供桌底下,就那麼焦急地趕了去……如今把自己引了出來,她倒是不肯靠前了。

防賊似的站在門口,是想隨時奪路而逃麼?

“我是不該回來。”他的聲音裡有了幾分冷意。

星河張了張口,聽出不對,便大著膽子看了他一眼。

先前在外頭,天黑雪大的,看不清臉,如今李絕坐在光影中,她一下子看見他額頭的那道傷。

頓時,星河的眼神變了,驚急地:“你受傷了?”她忘乎所以,幾乎是小跑地到了桌邊。

睜大雙眼看著那道疤痕,那透著血色的痕,像是刻在她的眼裡,血淋淋的疼。

星河竟說不出話,好像是給那疼弄的窒息了,看看那道傷,又痛心疾首地看著李絕:“說了讓你好好的……”像是責備,也像是疼惜,聲音顫顫地,明明是他受了傷,她卻仿佛比他更疼更委屈。

李絕幾乎忘了自己臉上還有傷,更沒想到這傷還有能吸引人自動上前的效果。

他看著星河,從剛才點燈,他就想好好地看看她。

可她又不願意靠近,還總是埋著頭。

如今總算是如願以償。

因為剛才在外頭呆了太久,發端不免也有些散雪打落,弄的有些濕漉漉的,星河的臉則被凍的格外的白,可是鼻頭跟眼睛卻是異樣的紅。

那是因為方才初見傷心、或是出過淚的緣故。

玉白的臉色,襯著鼻頭跟眼角那光潤微濕、尤顯嬌嫩的輕粉,竟仿佛是給人欺負過似的。

李絕心頭怦然而動。

四目相對,星河看著他發端跟肩頭的落雪,終於探手入袖子裡,掏出一塊手帕,給他輕輕地擦拭拍打。

小心地避開他額頭上的傷,把一些融化的雪水慢慢地抿去,她的動作很輕,讓李絕覺著臉上在發癢。

也許不僅僅是臉上。

他輕輕地握住了星河的手,他的手粗糲帶傷,她的卻如精工玉雕而成,柔若無骨。

李絕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他沒法按捺,就像是沒法阻止一朵花的綻放。

“姐姐。”他輕聲地。

真是久違的稱呼。

星河的手一顫,長睫低垂,也看到他手上的傷。

這次她沒有掙脫。

李絕是坐著的,星河卻是站著,他死看著她,她沒法看他,隻是盯著他的手,心裡知道這一行去,不知千難萬險。

“身上,有傷嗎?”無數個念頭裡,冒出了這個。

相似的話,皇帝也問過。

李絕的答案是否認的。

但是此刻,他卻沉沉地回答:“有。”

星河驚恐地抬眸:“傷……傷在哪裡?要不要緊?”

李絕快給她盈盈的眼神看的窒息了,他拉著她的小手,引著她放在自己的%e8%83%b8`前。

星河摁著他的心口,慢慢地,感覺他的心跳,嗵嗵,嗵嗵,一聲聲地,有些力道似的鼓撞著她的手,把她的心跳都弄亂了。

“小、小絕,”她仿佛察覺了李絕的意思,有點心酸地低語:“問你的傷呢。”

李絕目不轉睛地,星河的眼圈更紅了些,而他的鼻端,都是她身上若有若無的甜香。

他認定了,這種香氣是自她的肌膚上、從裡到外透出來的,假如沒了這些厚重衣裳的的遮蔽……

不,不行。

他不敢讓自己多想下去。

而隻是狠狠地咽了一大口唾沫。

宮中。

皇帝得知了李絕離宮的消息,怒意從眼睛之中一湧而出。

“叫她來,”脫口而出,皇帝狠狠地一拍扶手上精雕細刻的龍頭,低吼:“叫冷華楓來見朕!”

話未說完,便是一陣狂咳。

內侍急忙上前給他捶背:“皇上息怒!千萬彆動怒,太醫都說了……”

先前內憂外患,皇帝表麵上雲淡風輕,運籌帷幄,心底自然也是時時焦慮,尤其是李絕人在外頭,戰場之上刀槍無眼。

好不容易李絕平安歸來,才有些喜歡,突然間又這樣。

心腹太監看著咳嗽不止的皇帝,對旁邊的小宮女使了個眼色,小宮女急忙去傳太醫。

皇帝掩著嘴:“去!快去!”

一刻鐘,信王太妃進了皇帝寢宮。

皇帝坐在龍椅上,手微微地攏著唇,先前服了一顆藥,好不容易止了咳。

但當看見冷華楓現身的時候,丹鳳眼中仍是露出了滾滾怒意。

內侍們見狀,自發地向後退了出去。

冷華楓上前行禮。

皇帝冷冷地望著她,等她起身站定才用沙啞的嗓音低低道:“你跟铖禦說了什麼。”

冷華楓麵色鎮定,聞言有點詫異地看著皇帝:“皇上是何意?”

“你跟他說了什麼,他竟然離開宮中。”皇帝問了這句,沉沉道:“怎麼,不敢跟朕承認嗎?”

冷華楓笑了笑:“皇上恕罪,臣妾隻是沒弄懂皇上的意思而已。铖禦突然出宮……唉,他到底是從小任性慣了,從不是個會乖乖聽話的……”

皇帝低低咳嗽了聲,不想跟她虛與委蛇:“朕,本來不想告訴铖禦的,他經曆的夠多了,不必要再在他才回來的時候就捅他一刀!但是你……”

冷華楓的臉色如故,毫無任何的波瀾,雙眼靜靜地看著皇帝,她不覺著恐懼,更也沒有什麼愧疚之類,若說是有什麼表情的話……那大概是冷峭。

皇帝對上她的眸子,卻也看出了那點不懷好意的冷峭,他竟笑了兩聲:“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信王太妃有點無辜地:“臣妾越發不明白了。”她歎了口氣:“其實是铖禦,不知為何,突然問了臣妾好些稀奇古怪的話,他好像是誤會了什麼……皇上莫要著急,等他回宮來,再細細地同他說就是了。”

“你要同他說什麼?”皇帝暴怒:“你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你不過是想要報複朕,你為什麼要對他動手,為什麼要逼他到絕路,他到底是你生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冷華楓還是那副表情,冷峭之中更多了幾許嘲諷,輕描淡寫地:“是啊皇上,铖禦是我生的,所以我是疼惜他的,皇上為何說我逼他到絕路?於情於理,我怎麼會那麼做呢。”

皇帝覺著自己一口氣將上不來,他按捺著,手捂著嘴,緊咬牙關。

過了片刻,皇帝才略略放開手:“從小刺殺铖禦的那些人,是你派的吧?還有……”他目光沉沉,傾身向著她:“先前铖禦出使峘州前,你遇刺的事,本來朕以為是皇後……後來想想,應該也是你自己演的一出戲吧?”

冷華楓眉頭微皺:“皇上為什麼這麼說呢。”

皇帝死死地望著她:“朕也確實不想這麼說,朕也盼著自己出錯,但是……冷華楓,你根本是不擇手段,沒有你不敢做的,甚至於,容星河跟玄佑……”

冷華楓歪頭看著皇帝:“皇上你覺著,刺殺庾二夫人跟庾公子的,也是我的人?”

“不是嗎?你在朕跟前,根本不需要再遮掩,畢竟你完全不必怕朕,你覺著,朕跟益都一樣,都該是在你掌心之中的,是不是。”

冷華楓想了想,往前走了兩步:“我為什麼要刺殺庾二夫人跟庾公子?”

“彆裝了,朕能看出來,你自然也能看得出來。玄佑是铖禦的骨血。”

那天星河去敬妃宮中,皇帝召見,冷華楓跟李絕同去,隻一眼,他們兩個就都看出了佑兒的來曆。

冷華楓嘖了聲:“真有趣,皇上,你不覺著……這簡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嗎?皇上說我不擇手段,難道皇上自己不也是同類之人?偏偏李铖禦跟你一樣……嗬嗬,這種血脈……有什麼必要傳下去麼?”

“你……”皇帝的眼睛一瞪,手緊緊地在%e8%83%b8口抓了抓。

冷華楓盯著他的眼睛,圖窮匕見似的:“我確實不怕你,既然你問了,我無妨告訴你,確實,從小派去刺殺他的,是我的人,可惜他沒死成!到底留到如今!”

皇帝咬緊牙關,無法出聲。

片刻他斷續地:“益都,益都到底……”

“我騙了铖禦,”冷華楓籲了口氣:“益都他其實一早就知道。”

“他……”皇帝的身子幾乎都開始發抖。

冷華楓卻衝著他嫣然一笑:“意外嗎?他雖然是個粗莽的人,但是不是他親生的,他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皇帝從牙縫裡擠出來:“那為什麼會把铖禦趕出去?”

“因為,”冷華楓是個美人兒,笑起來自然也更加好看,但此刻卻給人一種不寒而栗之感:“因為他知道,留铖禦在府裡,他隻會死得更快!”

她的語氣很輕,說的卻是世間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話。

“你這……”皇帝沒法兒再按捺,手一鬆,有什麼自%e8%83%b8口翻湧上來,微微腥甜。

冷華楓斜睨皇帝:“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做嗎?你當然該知道的,因為我恨你,你答應不了我的條件,就不該再為難我,你卻隻想毀了我……我豈能容那個野種在我眼前晃來晃去,一看到他那張臉我就想到你!”

皇帝腦中發昏,他強撐著:“來人!”

信王太妃卻絲毫無懼,而隻是望著皇帝:“皇上想殺我嗎?你早該殺了我的,是你自己心慈手軟……皇上是不是還想著我跟你心存舊情,你也未免太低看了我了……”

皇帝抬手,示意衝進來的內侍們止步。

他盯著信王太妃。

“你很喜歡李铖禦,甚至超過李堅李振,真是對他寄予厚望啊,”冷華楓揶揄般,淡淡地瞟了眼身後眾人:“叫他們動手啊,明兒你隻管告訴李铖禦,說是我‘暴病而亡’,你看看他會不會相信,你看他會怎麼反應!”

望著皇帝的表情,信王太妃仿佛猜到了他的心裡在想什麼,“彆說你不敢啊,哈哈哈!”

她大笑起來,有幾分囂狂的,然後她走近皇帝,盯著他的眼睛:“這世上不是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