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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思 八月薇妮 4362 字 6個月前

”燕王說著邁步進了門,一眼看到屋內狼藉,便嘖了聲:“情形這樣凶險,還好你身手不錯。”

李絕看著燕王精神矍鑠的樣子:“殿下不是回去養病了麼?”

燕王笑道:“是啊,說來也怪,大概是看見了你,竟覺著精神一爽。”

“那殿下夤夜來尋我,是為何事?”

燕王沉%e5%90%9f片刻:“铖禦,先前當著那些人的麵,我的話有幾句不太好聽,但我心裡確實是喜歡你的。從之前不知你是铖禦的時候,就甚是欣賞……哥哥想問你,願不願意留在我這裡?”

李絕很意外:“什麼?”

燕王道:“留在我身邊,做我的左膀右臂可好?”

李絕蹙眉,片刻一笑:“王爺的話我不太明白,你這是在招攬我?我如今是為了皇上辦事,王爺想用我的話,同我回京,將來成為儲君乃至登基,有必要在這時候特意拿出來說麼?”

燕王道:“你就當哥哥是太過愛惜人才,而且我也想你就留在我身邊,暫時不要回京,如何?”

李絕嗬道:“這個恐怕做不到,王爺如今可還不是皇上呢。請恕我難以從命。”

“铖禦,”燕王望著他一笑:“哥哥這樣說,其實也是為了你好。免得你成為天下的笑柄。”

李絕挑了挑眉:“笑柄?我有什麼可供天下笑的。”

燕王拍了拍手,外頭一個太監走進來,跪地奉上一卷畫冊似的東西。

看了眼李絕,燕王將那畫冊一抖打開。

李絕仍是抱著臂緩步上前,依稀看到是個人像。

定睛一看,畫中少年意氣風發,相貌身段,竟是自己。

李絕不解:“王爺為何畫我的……”

話未說完,他突然意識到,不,這畫中的人不是他!

李絕吃驚,忙湊近了再度細看:畫中的人,確實像極了他。

同樣的眼尾微挑的丹鳳眼,同樣是十七八歲的年紀,地方,正是皇宮內的垂鶴亭,亭子外還有幾隻仙鶴,或揮動翅膀,或低頭覓食。

但是那人穿著一身……望著他衣裳上細致的團龍形狀,李絕驚愕,他從沒穿過這種王袍!

而且,這張畫的紙邊泛黃微脆,顯然不是才畫成的,已經有了年歲!

李絕在看畫,燕王則一直都在看他,將他的神色變化看的明明白白。

此時便道:“你可知道這是何人?”

“這……”李絕的心裡有些不安,“這難道是、皇上?”

燕王笑了:“你的眼力不錯,這確實是皇上,十八歲時候,宮廷畫師所繪。”

李絕喉頭動了動:“王爺給我看這個做什麼。”

“方才你不是也……認錯了麼?”燕王盯著李絕:“你以為畫中的人,是你自個兒。”

李絕的唇動了動:“我看錯了,那又如何。”

“你當然會看錯,因為你跟皇上年輕時候生得,幾乎一模一樣。”

李絕皺皺眉:“王爺跟我說這個做什麼,就算樣貌相似,自然血脈相關,有何稀奇。”

“血脈,”燕王的聲音裡透出幾分笑:“確實是血脈,铖禦啊……你打小兒就給攆出王府,是為什麼緣故你可仔細想過,不錯,我也聽說過你少時錯手傷人之事,但真正的原因恐怕不是那個……是不是,也跟‘血脈’相關呢?”

“你什麼意思!”李絕放下雙臂,轉頭瞪向燕王。

燕王對上他的雙眸,眼底有著很淡的同情:“铖禦,你還不明白,還是在自欺欺人?哦,你還年少,大概不曉得吧……信王太妃冷華楓,當初跟皇上可是有過一段兒的。”

“你閉嘴!”李絕幾乎要按捺不住。

燕王道:“好好想想吧铖禦,信王叔當初為什麼要攆你出府?你的樣貌為什麼不像是信王叔,而像是皇上?嗬嗬,铖禦,你根本不是信王叔親生的,你是皇上跟冷華楓的私生子!”

冬月,落了一場初雪。

星河帶了佑兒,出城往香葉寺旁的小庵堂去探望庾清夢。

原本滿山的紅葉差不多都已凋零,還有些葉子背著細碎的清雪,蕭蕭瑟瑟,自有一番意趣。

佑兒好久不曾外出了,高興異常,一路上問長問短,沒個停歇的時候。

星河給他聒噪的頭疼,忍不住斥責了一句。

佑兒這才不敢說了,隻趴在星河懷中,瞪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往車窗外看風景。

星河看著他乖乖的樣子,卻突然又後悔起來,覺著自己不該凶他,畢竟他這個年紀正是愛玩鬨狗都嫌的。

於是便又摸了摸他的頭。

佑兒對星河的心意極懂,她這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就知道娘親在疼愛自己,於是仰頭,向著星河露出極燦爛的笑臉。

星河微微一笑:“待會兒見了四姐姐,可不興總是吵鬨她呀。”

佑兒很聽話的點頭。

星河突然又想起來:“之前你在宮內麵見皇上,可也這麼聒噪不呢?”

佑兒的嘴巴動了動,卻認真地說:“娘親,皇上沒說佑兒……”

星河歎了口氣,把他的衣裳稍微整理,重新抱入懷中:“嗯,沒說就好。”

從那日進宮之後,敬妃前後又傳了兩次,起初星河以為是敬妃想見佑兒,誰知,進了宮,卻竟是皇帝跟他相處的時間最長。

星河猜不到是怎麼個情形,敬妃卻擔心地問起她,那日遇刺的事情。

其實提到那件事,星河也是心有餘悸的。

當時不知哪裡射來的箭,她背上火辣辣的,疼的厲害。

星河心頭一涼,知道自己可能是受傷了,隻是不知道傷的嚴不嚴重。

懷中佑兒一無所知,可也因為外頭的嘈雜跟星河的異動,而有些不安。

星河儘量地用自己的身體把佑兒護在底下,一邊低低地安撫他,幸而最初那兩支箭過後,再也不曾有箭簇射來。

外頭的吵嚷聲漸漸低了,隔著車窗一個侍衛問:“二夫人有恙嗎?”

星河忍著痛:“無事。”

話音剛落,隻聽又是一聲驚呼!星河以為刺客又到,下意識抱緊佑兒。

誰知車門推開,一張熟悉的臉近在眼前。

兩個人目光相對,星河的心怦怦跳了起來,此刻,竟是說不出的喜歡。

雖不知外間情形到底如何,但隻要看到李絕出現,星河就知道,安然無事了。

甚是心安。

懷中的佑兒探出小腦袋,也高興地叫了聲:“叔叔!”

星河微微一震。

同時,星河發現李絕好像要閃身進來,他是擔心自己的,看他方才出現時候那慌張的表情,就知道。

嘴上那麼倔,但他心裡還是……

可隻要李絕靠近,勢必會發現自己背上帶傷。

說不清是怎樣,星河脫口而出:“小絕,我沒事。”

李絕果然停了下來。

後背上好像在流血,濕嗒嗒的,疼,是一種沒法描述的疼,因為不知傷的如何,是否關乎生死,心裡就尤其覺著恐懼。

不過,對上他的雙眸,星河覺著那種疼是可以忍受的,甚至也沒那麼怕了。

星河不想讓李絕為自己擔心,尤其是在他經曆了信王太妃遇刺之後,他承受的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再多一個她。

而且,星河覺著自己已經不能再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關懷了,以後,他得把這份心意給彆人,就像是那個鵑姑娘。

但就在李絕退出的瞬間,之前被壓製的疼變本加厲地襲來,冷汗刷地冒了出來,她抱著佑兒差點暈過去。

庾約進到裡間,話未說完就發現她的臉白的嚇人。=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但就算此刻,星河仍是向著庾約輕輕地一搖頭,是示意他不要聲張。

那時候,庾鳳臣以為,星河是因為怕嚇到了佑兒。

但在陪著星河回府的路上,庾約突然明白了——她是不想讓李絕知道。

回到府中,庾約讓奶娘帶了佑兒去。

星河本是叫了平兒來給自己查看傷處,卻給庾約屏退了。

那天晚上,庾約親自替星河處理了傷口。

清洗,敷藥,更衣,他專心致誌,心無旁騖。

星河生得那樣好,圓潤白皙的背,完美的像是一塊無瑕的溫玉,憑空多了一道血淋淋的,連習慣了波瀾不驚的庾鳳塵,幾乎都有些下不了手。

顫著手,庾約用了比平常多兩倍的時間,為星河處理完畢。

他洗了手,回到床邊,發現星河伏在榻上,不知是昏過去,還是累乏地睡過去了。

庾鳳塵看著星河的側顏,發絲微微地給汗水打濕,垂落亭亭的長睫,透出些驚心動魄的楚楚可憐。

他望著星河,伸出手去,想要碰一碰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臉頰……圓潤的肩頭,或者她的傷。

但他的指腹卻終究沒有落下,而是虛空的懸著。

是怕驚醒她,或者怕會惹她厭煩。

“為什麼……總是記掛著他,傷的這樣,也要護著他,”庾約喃喃地,似是著魔一般,明知道星河聽不見,興許,也是仗著她聽不見:“這麼多年了,我就一點兒也入不了你的心?”

微微俯身,庾鳳臣靠近了她:“你能不能看看我,星河兒……隻看著我,一心一意地喜歡我,好不好?”

睡夢中,星河瑟縮了一下,好像是因為疼,也像是因為不安。

庾約垂眸望著她,眼神從迷離,慢慢地清醒:“假如當初他真的死在盛州,你會不會對我好一點?”

香葉庵堂。

庾清夢抱了佑兒過去,看星河:“怎麼你反而比先前清減了?”

星河撫了撫臉:“前些日子事多,有些忙亂,最近才空閒下來。”

“你可彆去逞強,該叫彆人擔的,叫他們做去,”庾清夢皺皺眉:“當初我就不喜歡母親去當這個家,雖看著風光,但實際上得耗費多少心力,大概母親想開了,你進了府,便漸漸地叫你幫手……可知我私心是不願意的?”

星河笑道:“我明白,我也沒那份心力,不是還有平兒嗎?”

庾清夢嗤地笑了:“對了,你那丫頭真是個掐尖要強的主兒,多虧了她,簡直是你的護法神將。”

說到這個,清夢問:“她跟甘管事的事兒,你打算什麼時候給他們辦了?丫頭年紀大了,彆耽擱了人。”

星河道:“我跟她提過,她隻說不急,後來細問,才說了……原本是怕成了親後,就少在屋裡伺候了。”

平兒跟甘泉,國公府內基本上都知道,平兒能在國公府裡掌事,順風順水的,一是星河信任,二是她能耐,三,卻也是甘泉的原因,沒人敢不給甘管事麵子。

星河得知她的心病,便同她說了,就算成親,依舊還是跟在她身邊,叫她放心。

平兒嘀咕了一陣,最後才紅著臉說叫星河看著處置就行了。

這些日子星河也正打算,隻要甘泉主動開口跟她求,便叫人擇日子。

不過不知為什麼,甘泉竟悄無聲息。

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