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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思 八月薇妮 4355 字 6個月前

,這會兒正在裡頭跟老太君說話呢。”

平兒笑道:“果然是老太君福大,這麼巧就回來了。”

裡間,陸機正同老夫人說話,轉頭看到佑兒從外頭進來。

陸機望著小孩兒那如描似畫的眉眼,整個人微微一震。

陸風來跟庾鳳臣的私交是有的,不過兩人都有分寸,也不會弄得格外熱切,引人注目。

隻在有要緊事情、或者真正想要一見的時候,兩個才會碰麵。

先前庾約成親,陸機並沒有出現,隻在事後兩個人碰過頭。

陸機知道李絕同星河的糾葛,心裡當然很不懂庾約為什麼突然間就娶了星河。

他雖猜不到個中究竟,卻沒有問出口。

一來,庾約心思深沉,有時候連陸機也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他要如何做,尤其是這種終身大事上,自己還是少摻和為妙;

二來,其實早在很久前,陸機就隱隱地看出庾約對於星河的種種不同。

雖然庾約沒格外表示出怎樣,甚至否認,但以陸機對他的了解,他對星河的處處留意,不經意中的關切調笑,卻已經是很反常了。

陸機從沒見過他對彆的女孩兒如此,除了庾清夢外。

所以……如果說庾約心裡是喜歡著星河的,因而下手,倒也是情有可原。

再怎麼不食人間煙火,再怎麼薄情,他畢竟是個男人,又不是跟自己似的修道。

而且容星河,確實也是個萬中無一的女孩兒,也難怪連千年不動的庾鳳塵也為之動心。

在庾約成親後,星河一次也沒來過青葉觀,而陸機也一次沒去過國公府。

所以今日,竟是陸機第一次看到佑兒。

他望著那粉妝玉琢的小娃兒從門外蹣跚跑了進來,恍惚中竟生出一種錯覺……跟極大的震撼。

就在陸機盯著佑兒看的時候,小孩子卻也看見了他。

歪著頭,佑兒瞅著陸機,像是看什麼稀奇似的,兩隻亮晶晶圓溜溜的眼睛靈動地轉來轉去。

那邊詹老夫人已經迫不及待地招手:“佑哥兒,又跑到哪裡去了,快過來。”

佑兒雖還想看陸機,聽見老夫人招呼,便撒腿跑到跟前,投入老太君的懷抱。

詹老夫人抱著他,指著陸機道:“你可認得這位仙長?”

小孩兒搖了搖頭:“佑兒不認得。”

詹老夫人嗬嗬笑道:“你自是不認得,你是第一次見到,不過,你剛滿月時候戴的寄名符,還是你父親從這位仙長這裡求來的呢。”

佑兒似懂非懂,聽到寄名符,便從自己的衣裳裡翻出一個緞子縫的掛墜來:“寄名符……佑兒有!老祖宗,是這個嗎?”

詹老夫人笑的眼睛眯起來:“對對,就是這個。不過,這不是你滿月時候戴的了,這是今年新換的。”說著抬頭問星河:“這該是新的吧?”

星河正在發怔,被老太太一問:“對,是新的。”

平兒瞅了眼,笑道:“是二奶奶親自縫的呢,裡頭就是那道黃綾符了。”

星河心底五味雜陳。

佑兒滿月時候,庾約是給過她佑兒戴的寄名符,隻隨口說了句:“老太太叫戴著的。”

當時星河也沒有多想,聽他說老太太叫戴著,自以為是老太太給的,是老人家的好意。

加上佑兒當時才出生,瘦小虛弱的很,全不像是現在這麼玉雪可愛圓潤活潑的樣子。

那時候他也不肯喝奶水,夜夜隻是啼哭,哭聲都是弱弱的,叫人甚是擔憂。

星河滿心裡憂慮悲苦,看到寄名符,反而合了她的心意。

這寄名符,是因為孩童的八字太硬,怕家裡養著艱難,於是便在神佛前寄個名號,以求神佛之力庇佑。

星河當時隻是為了佑兒著急,也沒想過這個宗兒。

當時看到庾約把東西給她,望著鵝黃緞上的道家朱砂符,她還滿心感激跟喜悅,覺著到底是老太太,老人家想事兒就是周到呢,便趕緊給佑兒戴了起來。

也不知是不是那道符的功效,從那之後,佑兒夜間就不哭了,慢慢地也開始正經吃奶。

而從那之後,次年的新年初一,庾約又給他換了一個新的寄名符,星河也沒有再問。

知道今日,她才知道,原來這寄名符不是老太太叫弄的,而是庾約自己跟陸機求的。

詹老太君摸著佑兒的小腦門:“當初你才出生,瘦小的跟小貓崽子似的,可把大家夥兒驚壞了,幸而你父親在陸仙長這裡求了符,你就好起來了,按理說你很該給仙長磕個頭呢。”

楊老太太也說道:“是是,既然在神前寄了名,也算是仙長的小徒弟了,合該磕個頭的。”

星河聽見“小徒弟”三個字,臉不禁有些發白。

陸機怔怔地看了佑哥兒,又掃了眼星河。

驀地聽到兩位老人家這般說,他才忙笑道:“這倒不必了,我也沒格外的做些什麼。”

不料佑兒非常的機靈,見自己曾祖母跟曾外祖母都這麼說,他便走到陸機跟前,跪在地上磕了個頭,抬頭看著陸機口齒不清地說:“原來你是神仙,你會飛嗎?”

含糊顛倒的一句話,引得眾人都笑起來。

陸機都忍俊不禁了,親自俯身把佑兒扶了起來:“童言無忌,倒是有趣,我也盼著有功成飛升的一日呢。”

佑兒又看著他懷中抱著的玉麈:“這是什麼?我家裡好像也有一個。”

陸機道:“這叫玉麈,又叫拂塵。”說著將玉麈左右甩了甩,姿態非常瀟灑:“若有蒼蠅蚊蟲,或者灰塵之類,這樣一掃就揮打乾淨了。”

詹老太君見陸機竟罕見地跟這小孩子說了許多話,心裡詫異,不過也知道他們出家人是好清靜的,尤其是陸機這樣的高人。

她雖喜歡佑兒,卻也擔心佑兒不知又說出什麼來,或者會招惹陸機厭煩,便笑道:“倒是想不到,佑哥兒跟陸仙長這樣投緣。”

她身邊的鬆霞會意,早走過來拉著佑哥兒:“快到老太君這裡來。”

正好佑哥兒在外玩了太久,已經口渴了,便嚷著要喝茶。

從青葉觀回來後,靖邊侯府那邊也派人來,要接兩位老人家回去住。

星河猜到這可能是馮蓉怕二老在國公府不便,加上也想念二老,但是侯府那邊,到底比不上國公府這裡和睦,而且老爺子跟老太太兩個若非因為馮蓉的緣故,恐怕也不願意過去。

於是便打發來人,隻說還要再住兩天就罷了。

當夜,庾約頗晚才回來,身上竟有些酒氣。

星河心裡因想著寄名符的事兒,本想著提一句,可見這般情形,便叫丫鬟扶著他進了屋內,又叫去煮一碗醒酒湯。

正張羅著,庾約道:“不用忙,我沒有醉,不必喝那些。”

聲音稍微地有一點點醉意,但不算厲害。

他很少這樣,星河便猜是不是有什麼事,又叫人去擰了濕帕子來擦臉,一邊問:“怎麼了?為什麼喝的這樣?難道二爺不知道會傷身嗎?”

庾約坐在桌邊上,聞言抬頭看她:“你……還擔心我傷身嗎?”

星河微怔,這會兒翠菊把帕子送來,星河接過來,默默地:“二爺……的臉都紅了,擦一擦吧。”

庾約盯著她看了半晌,突然一把攥住她的手。

星河一震:“二爺……”

庾約的呼吸漸漸重了,丫鬟在後見狀,便悄然退去。

星河的心猛地跳快:“二爺!”扭頭要掙開。

誰知庾約的手一動,竟拽的她直接跌在懷中。

星河無法再動,被他環在懷中,隻覺著極大的酒氣將自己包圍其中。

她低著頭,小聲道:“二爺,你喝醉了。”

庾約沉默地垂眸,望著她縮在懷中的情形。

此刻,突然間想起的,竟是在那個淒風苦雨的夜晚,他去跟李櫟葉交涉。

當時,星河衣衫不整的,像是已經昏迷了,他解下披風將她裹住,抱起的瞬間,像是抱著一片很輕的羽。

出門的時候,李櫟葉問道:“你什麼時候……這麼憐香惜玉了。”

他一個字也不想回。

他心裡萬般惱怒,又能向誰說,一旦開口,他怕自己的怒氣會忍不住傾瀉而出,大失了分寸。∴思∴兔∴網∴

“星河兒……”庾約盯緊星河,緩緩地靠近,額頭幾乎抵著額頭了。

“我沒喝醉,”他望著星河,一字一頓地:“我沒有。”

雙臂箍緊了人,有些薄涼的唇貼在了星河的臉上。

生澀地碰了一下,他垂眸看著她長睫亂抖的樣子,重新又一寸寸地%e5%90%bb了過去。

星河無法呼吸:“二爺,彆……”

他聽著她聲聲的喚,在她唇邊親了下。

見星河轉著頭,便捏著下頜叫她轉過來:“彆動。”

他的唇將落下來,星河叫道:“庾叔叔!”

庾約的動作停了停,她已經很久不這麼叫他了,而是隨著府內的人一樣地稱呼他“二爺”,此刻聽在耳中,竟恍若隔世。

他的眼神有些迷離的:“怎麼?”

星河道:“佑兒的寄名符,是二爺向著陸觀主求的?”

庾約眉峰微蹙,不以為然:“哦,以為你要說什麼呢。”

星河垂著頭:“那您先前怎麼不跟我說呢?”

他哂笑了下:“這種小事,說不說的,有什麼要緊。”

星河道:“這是小事,那……”她沉默了片刻:“那二爺有沒有大事跟我說?”

庾約一怔,眼神變了變,像是在瞬間酒醒了一半:“大事,你指的是什麼?”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星河察覺他的手鬆開了些,便站起身來:“我是說,最近聽說皇上要召燕王殿下跟信王回京,不知是不是真的?”

庾約先是揚眉,繼而皺起:“你想問的是這個?”

星河道:“當然,這不是大事麼?”

庾約輕輕地哼道:“是夢兒告訴你的。她隻告訴了你這個?”

星河微微一笑:“娘娘隻告訴了我這一件大事。”

庾約笑了聲,若有所思地打量她的臉色:“大事……你說的對,隻有這一件大事。”

星河原本想問的,是有關李絕生死的那件。

話到嘴邊,突然想,就算她問庾約,又能如何?庾約就算知道,他又憑什麼要告訴自己?

她欠他的已經很多了,庾鳳臣也沒必要對她“細致入微”。

何況就算問了,就算他告訴了,又有何用。

何必再提。

但星河清楚,就算她不提,庾約也早猜到了庾清夢會告訴她,畢竟,他對清夢的性情了如指掌。

兩個人彼此心知肚明,卻偏沒有說一個字。

此後,星河又留了二老兩日,兩位老人家才又回到了侯府。

臨回之前,星河叮囑:“過兩日,我自也回府看外公跟外婆的。”

楊老太太攥著她的手叮囑:“你不用這般操勞,我們住兩天,也該回去了。”

星河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