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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思 八月薇妮 4388 字 6個月前

用說,因為平兒早就知道了。

若不是怕回頭給人看出來而強忍著,平兒的眼睛早就哭腫了。

平兒隻說了一句:“是那小道士嗎?”

星河的唇角牽了牽,像是回答。

平兒又是驚心,又是憤恨,又有點無法言喻的悲涼。

但事已至此,她隻能儘忠職守地為星河收拾,打掩護。

直到回了府裡安頓下來,星河才簡略地跟她說起,李絕因為救靖邊侯而受了重傷,李櫟葉等人要將他帶回信王府。

末了,星河的目光略略恍惚地望著平兒:“如今、什麼也不用想了,反正……我是他的人了。”

平兒隻覺著刺心之極。

她想罵李絕,但聽聞他受了重傷,卻也不好再咒他。

想怪星河,可也知道星河心裡亦不好過,何必再雪上加霜。

國公府來求娶,星河並沒有很慌張失措。

她的心意很堅決,既然認定了李絕,就不把其他之事放在心上,而隻是一門心思的去想著解決。

星河果然也做到了,靖邊侯居然聽從了她的懇求。

對平兒來說,自己也隻有順其自然,聽從星河的主張。

她原本是個最有主意的丫頭,如今她所有的主意都像是枯死的草。沒了生機。

隻能隨著星河而已。

如今平兒所願的,隻有李絕快些安安穩穩地回來!千萬彆辜負了星河一片真心!

星河是想等下去的,哪怕是一輩子。

可是偏偏天不從人願,她能等,老天卻並沒有給她安靜等候的機會。

侯府內宅。

平兒腳步匆匆向內,回到院中,小丫頭們都沒在廊下,內外安安靜靜的。

翠菊在外間,看她回來便道:“姑娘睡著呢。”

裡屋星河聽見動靜,早翻身慢慢坐起。

平兒急忙上前扶住,看了眼外頭,問道:“姑娘覺著怎麼樣?”

“沒什麼,彆隻管問,”星河有些悶地應了聲,握著她的手:“有消息沒有?”

在回來的路上,平兒實在沒忍住哭了一場,雖然及時收住,但眼睛的溼潤卻一時是消不了的。

她卻記得甘泉的叮囑,當下恨恨地:“那個人,狡猾的很,像是知道我是故意去跟他打聽消息的,隻說盛州軍跟遼人打了一仗,其他的竟一問搖頭三不知,真是白找他一場,氣得我……”說著便抬手擦了擦眼角,仿佛憤憤之態。

星河也已經看出平兒的眼睛異樣,心裡正不安,突然聽平兒責怪甘泉,才知道原來她是被甘泉惱到了。

當下一顆心放安,反而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認得甘管事,他若是個簡單容易哄騙的,又豈能是庾叔叔身邊的得力之人?”

平兒順勢嘟了嘟嘴:“我就是不服,還搭上我一塊手帕子,早知道就不費工夫繡的那麼好了。”

星河看看她頭頂的發釵,取笑:“罷了,怎麼說是白搭上,人家不也給過你東西?”

平兒會意,抬手把發釵摸下來扔在床邊,嫌棄地:“要不是今兒想讓他告訴我實話,又何必戴這個。”

她明明舍不得,要不然就直接扔在地上了,又怎會隻扔在床邊,不過做做樣子。

“你……”星河忍不住笑:“好啊,美人計沒有用成,就惱羞成怒了?”

平兒好久不曾見她這般笑了,透出幾分真正的開心似的,一時眼睛裡又潮潤起來。

她沒法兒把自己的情緒理的天衣無縫,就隻仍嘟囔著嘴道:“是,我就是沒用,一點小事都做不到……姑娘你就笑吧。我以後再也不見那個甘胖子了!”

星河越發笑了起來,樂不可支:“你說什麼?甘管事哪裡就胖了?你這丫頭越發不知規矩了。”

平心而論,甘泉不過是體態魁梧些,人體麵些而已,養尊處優的富態,哪裡就稱得上胖?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雖然跟庾鳳臣之清雅素約相比,不免就顯得有一點點“胖”。

平兒哼道:“我隻在姑娘跟前這般,在外頭是極小心的。”

星河籲了口氣:“這就好。”她卻又慢慢地斂了笑,“你說,甘管事是故意不告訴你,還是說他……也真的不知道?”

平兒假意想了片刻:“我也實在想不通了。”

說了這句,她忐忑地看星河:“姑娘若想知道實落,為什麼不直接去問四姑娘,或者……問庾二爺呢?”

星河臉色微微一黯:“我不太想多跟四姐姐碰麵。庾叔叔……我也沒有臉見他。”

平兒的心咯噔了聲,後麵這句,她約略明白,畢竟那夜是庾鳳臣把她抱回來的。

可前一句……

平兒問:“為什麼冷了四姑娘呢?她可絲毫都不知情。先前隔三岔五就來往,如今一個多月了,你隻說是身上不受用地不肯去國公府,就算她來,你也淡淡地,萬一……真冷了她的心呢。”

“那就冷了吧,”星河的臉色很淡,痛下決心一般:“我已經不是個好女孩兒了,也辜負了四姐姐當初待我的心意。可我更怕的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萬一哪天透了出去……若是我現在不避嫌,而一味地跟她交好,到那時節,豈不是也連累了她?”

直到如今,她竟然還這樣為庾清夢著想。

平兒簡直要忍不住:“姑娘……”

星河卻打起精神來:“你問不出來,也就罷了,不用惱誰,也不用自責。”安撫了平兒這句,星河又喃喃自語:“在這個時候,沒有消息……興許才是最好的呢?”

平兒聽了這句,心驚肉跳。

星河扶著平兒,重新坐直了些,想了想道:“先前你沒回來,門上送了縣城裡外婆的來信,原來外公先前喝多了酒摔傷了……”

平兒一驚:“傷的如何?”

星河若有所思,歎息道:“信上寫著是無礙了,但是我總不太放心。”

此刻,翠菊從外進來:“平兒姐姐,外頭桌上那包藥是做什麼用的?”

平兒一驚,忙起身道:“彆叫人亂動,那是我抓來……給姑娘補身子的。”

翠菊聽說,便道:“太太這裡自有預備的藥,平姐姐抓的是哪那些,可彆混在一起反而不對。”

“少胡說,我自然有數。”平兒斥了聲。

翠菊便不再問:“那……我叫他們拿去煎?”

平兒掃了眼星河:“這倒不用,如你說的,怕藥性相衝,還是小心些好,回頭要煎的時候我自會告訴。”

翠菊走後,星河問:“你在外頭抓了藥?這是為什麼?”

平兒%e8%88%94了%e8%88%94乾的難受的唇:“我、我因想著……先前吃了些補藥總不見效,萬一是之前的大夫不頂用呢,倒不如試試外頭的。”

星河笑道:“真有趣,這兒一些那兒一些,難道我是神農,要嘗百草嗎。我可不想喝什麼藥,聞到味兒就想吐。”

平兒聽著最後那句,臉色發白。

星河說了那句話,自己也覺著不太舒服。

又看平兒臉色不對,她就小聲道:“總之,我隻是憂思過甚罷了,本沒有病。不管是太太的補藥,還是你抓的,我都不要……再喝下去,隻怕沒病都激出來呢。”

平兒的心如亂麻一樣,終於,她轉身走到門口:“姑娘要歇息,都彆在這裡走動,安靜些。”

翠菊應聲離開。平兒把桌上那包藥拿著走了進來。

星河驚愕:“這麼多?你是不是給人騙了?”

平兒把那一大包藥放在桌上,緩緩道:“姑娘剛才說沒病都激出來,讓我想到一件事。”

星河看她竟一本正經,心裡略略有些虛:“什麼?”

平兒道:“姑娘這兩個月的經期沒有來。”

星河身上發涼,勉強道:“是……所以我說不能吃藥了,必然是先前吃藥打亂了。”

“姑娘,”平兒抬眸,眼中已經含了淚:“好好想想吧,從青葉觀回來後,就這樣了,你又總是懨懨地沒什麼精神……”

星河起初有些疑惑,細品平兒話中意思,隻覺著五雷轟頂莫過於此:“你在說什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平兒上前握住星河的手,伏身在她耳畔:“姑娘……多半是有、有……了,難道你一點沒察覺異樣?”

那兩個字,仿佛燙人,星河猛然震動,忙將她推開:“你胡說!我沒有!”

平兒並沒有立刻回答,而隻是警惕地豎起耳朵聽外頭的動靜。

並無異樣,想來翠菊已經跟小丫頭們都避開了。

平兒才低低道:“我也巴不得我是胡說的,我也真想請個大夫來看看……”

“不,不要!”星河的眼中閃過一抹驚懼,卻又斷然地:“不用大夫看,我自己知道不可能……”

她摁了摁%e8%83%b8口,仿佛是要自己鎮定,眼神卻是慌亂逡巡。

終於她想起來,如同握住一根救命稻草:“對了!那些人……就像是大姐姐,不是會犯惡心要吐的嗎?我可從來沒有!”

星河雖然看過了庾清夢的那春/宮畫,但上麵可沒寫妊娠的人會是什麼症狀。

而對星河來說,犯惡,嘔吐,便意味著有孕。

這一個多月,她雖然也想過這個,但又一想這些症狀自己都沒有,那自然不可能的。

“不是每個人都會吐的,是因人而異的,我私下裡已經打聽過了,”平兒看著星河,苦笑。

星河的雙眸縮緊,不能呼吸。

%e8%83%b8口,突然就有點犯惡。

她低下頭,想緊緊地掐住自己的脖子。

“姑娘,”平兒儘量讓自己鎮定,語氣平和:“咱們沒有彆的法子了,他也不知何年何月才回來,難道要姑娘……為他死?”

星河聽見“為他死”,慢慢地咬住下唇。

緩緩用力,幾乎咬出了血,似乎想借著那點疼保持清醒,又像是要利用那些疼來懲罰著誰。

平兒轉頭看看桌上的那副藥,幽幽地:“我索性跟姑娘明說吧,這個也並不是什麼補身子的,而是……”

她沒有說下去。

星河雖不懂,但看著平兒的眼神,已經明白:“你……”

平兒顯得極為冷靜:“姑娘,這次,到底聽我的吧。彆再想著他了,該多為自己著想了,如今的情形,就如同當初在驛馬縣一樣,咱們沒人能倚靠,隻有自己破這個局!姑娘你先前是最清醒的人,有些話不用我說,你自己最明白,困守下去隻有死路一條,現在你該顧著自己!”

第119章 歲月忽已晚

兩年後。

馬車陸續停在寧國公府的門口。

隨車的一人上了台階,門房上的人趕忙迎著。

兩人說了幾句,門房驚喜交加地:“這麼快來了?”當下忙喚了個小廝來,叫快去二門上報給裡頭知道。

此刻,車內先下來一個枯瘦身量不高的老爺子,在他身後,卻是個有些顫巍巍的老婦人。

而後麵一輛車上也很快地跳下來一個敦實的胖丫頭,趕著過來攙扶住了老太太。

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