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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思 八月薇妮 4366 字 6個月前

在這兒,姐姐……姐姐呢?”

平兒有些緊張地:“我、我自然是陪著姑娘進宮來的。”

李絕一陣頭暈,卻是狂喜所致:“姐姐在這兒?”

便在此刻,他總算聽見殿內隱隱地傳出來的古琴聲響。

這會兒惠王也終於走了過來,看看李絕又看看平兒,還未說話,門口內侍過來迎著:“王爺到了?且請進殿吧。娘娘正在聽國公府四姑娘彈琴呢。不必通傳。”

惠王拉拉李絕,卻感覺少年的手臂有些發僵。

李絕日思夜想,都是星河,突然毫無預兆地,她就將在眼前,他居然有些莫名的怯怕。

方才麵對皇帝的時候還囂張的氣焰,竟不知道都竄到哪裡去了。

惠王並不曉得皇後這裡有什麼客人,聽太監說“四姑娘”,才知道是庾清夢在這兒。

他卻不明白李絕這份突如其來的“僵直”是怎麼回事,低聲問:“哪裡不舒服?”

李絕生恐惠王帶著自己離開,一下子清醒:“不,沒有!”

惠王仔細打量了會兒,有點會錯意,便安撫道:“彆緊張,皇後是哥哥的母後,最是慈和的,你不用怕。”

太監到底入內稟報了,惠王在前,李絕在後邁步而入。

李絕的目光在殿內毫無章法地亂掃,卻見滿殿的人,竟都是些穿金戴銀,花容月貌的女子,因見惠王進殿,其中大多人便紛紛站了起身。

就仿佛是無數花枝在風中搖曳,令人眼花繚亂。

但就算如此,李絕仍是一眼看到庾清夢右手邊緩緩站起的那個人!

心裡發出了一聲喚:“姐姐!”他幾乎立刻便跑了過去,而人雖然還跟在惠王身旁,心跟魂卻已經真的衝了過去。

星河隻聽見報說惠王到了,本沒怎麼樣,隻是跟庾清夢一起慢慢地站了起來,恭迎王爺。

她很規矩地垂著眼皮,沒有亂看,直到惠王跟李絕走過身前,她隱隱地感覺到有異樣的目光逼視自己似的。

有些疑惑,星河悄悄抬眸看了眼。

這一眼,她瞧見李絕泛紅的眼眶,那雙黑白純粹的眸子果真正死死地看著她。

刹那間,星河仿佛被人一把推下水,左右上下都失了憑依。

她的手胡亂一揮,想抓住點什麼,卻抓住了個空。

李絕閃身便要衝過去,卻有人比他及時地攙扶住星河。

而他及時刹住,意識到這是在皇後宮中,不能讓星河難做。

對麵庾清夢很善解人意地:“三妹妹大概是坐的太久了,是不是腿麻了?”

這話恰到好處不露痕跡的話,立刻把皇後的詫異給打消了去。

庾清夢輕輕地握了握星河的手腕,眼神交換,把她放開,自己轉身對著惠王,跟那許多少女一同盈盈行禮:“參見王爺。”

惠王心裡還記掛著冀南的戰事,敷衍地笑了笑:“免禮。”

李堅有些意外,隻聽皇帝說皇後這裡有客人,卻沒想到客人是這麼多。

看來是京內各家的姑娘小姐們,其中最出名的自然是庾清夢,惠王原先也是見過的。

惠王知道這女孩子生得絕色,可是她旁邊的星河,卻是頭一回見。

果然就像是四月天裡的牡丹花,美的叫人驚豔。

隻是那女孩兒仿佛受了驚,勉強地屈膝。

惠王微微失神,卻聽皇後道:“惠王,寧國公府四姑娘你自然見過,這位靖邊侯府的三小姐,卻還是頭一次見吧?”

“原來就是她!”惠王心中通明,竟不由自主地轉頭看了眼李絕。

怪不得讓李絕失魂落魄的,原來,真真的是個不遜於庾清夢的美人兒。

但不知為何,李絕這會兒卻隻垂著頭,目不斜視。

“回母後,確實是頭一次見。”惠王有點心神不寧地。

皇後看了眼站在一起的庾清夢跟星河,雖然她對於星河頗有微詞,不過無可否認,這兩個少女站在一塊兒,明珠婉轉,美玉生輝,牡丹絕色,芙蕖清幽,真真的是養眼極了。

就算什麼也不做就這麼看著,都叫人覺著愜意舒服。

這殿內十幾位大家閨秀,總沒有比她兩個更出色的。

皇後微微得意地:“你來遲了一步,方才四姑娘的琴技,才叫扣人心弦呢。”

一時竟忘了留意惠王身後的李絕。

而在皇後下手的敬妃卻早留意到了,在看著李絕那張臉的時候,敬妃的眼底掠過一點驚疑。

至於其他諸家的姑娘們,有的望著惠王,但更多的,卻是看著惠王身後的李絕。

原來今日李絕進宮,給惠王逼著換了一身常服,矜貴的月白紗刺繡袍子,纖細勁瘦的腰間係的是玉帶,垂著一枚羊脂玉平安玉佩。

頭上隻戴著網巾,玉簪綰發,越發顯得眉目清肅明麗。

他的身段筆直,身姿挺拔,舉手投足自帶一種瀟灑風流態度,像是哪家的翩然貴公子,或者從不出門的矜貴小少爺。

隻是看著,便忍不住讓人心頭小鹿亂撞。

更有些有些去過擊鞠賽,對於那個顧盼神飛的少年印象深刻的閨中少女,認出正是當日的那個少年公子,又因而牽起了舊情,頓時臉紅心跳,目光總不能離開李絕的身上臉上。

惠王不是個懂音律的,何況這會兒他操心的事兒多著,哪裡在意那些,回頭看李絕不動,便小聲道:“小絕,跟我到那邊坐坐。”

李絕神不守舍,而嚴命自己不能盯著星河看,隻乖乖地同惠王到了皇後左側,敬妃的下手落座。

可低頭的瞬間,雙眼又不由自主地看向對麵。

這會兒庾清夢跟星河也正慢慢坐下,星河已然不能抬頭,臉色跟清雪似的。

雖沒看,但她能感覺到,少年灼灼的目光向著這邊,好像會將那“雪”照的融化。

星河很慌,她擔心會出事,也擔心彆人看出什麼來,她甚至想要趕緊告退,但這由不得她做主。

正敬妃娘娘笑說:“娘娘倒是不必遺憾,四姑娘的琴雖彈完了,可其他小姐可也各有才藝。”

在座都是京內名媛,雖琴技都沒有比庾清夢出色的,但說起彆的,自有可觀。

又加上惠王身後還跟著那樣的人物,誰不樂意表現一番?

當即,便有鴻臚寺少卿之女,出列獻舞。又有禮部尚書之女,彈了琵琶。繼而是威國公府的六小姐,清唱了一曲。

竟是各展所長,你方唱罷我登場,隻為讓那少年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略停駐一刻。

但就算無數的人都盯著李絕,那少年卻對此一無所知意興闌珊般。

隻是在偶爾抬眸,仿佛不經意間,才在對麵的星河的臉上身上飛快地一瞥。

皇後看眾人這般踴躍,很是滿意,還以為都是為了惠王。

惠王始終留心身後李絕,雖不能猜透這少年的心,卻也不是那種愚魯不知的。

李堅開口:“對了,本王隱約風聞,靖邊侯府容三姑娘也是琴技非凡?”

皇後笑道:“說的是,容三姑娘也是會撫琴的,上次敬妃在的時候,跟本宮一起聽過,確也不錯。”

惠王瞄了眼李絕:“那,能不能也請容姑娘再彈一首?”

星河先前被李絕的突然出現驚到,渾身都發麻,聞言忙道:“王爺恕罪,臣女的琴技隻是一般,不敢獻醜。”

惠王笑說:“不必如此自謙,本王難道就沒這個榮幸?”

皇後聽了,便叫內侍將琴抱過去。

星河看著放在跟前的琴,這會兒她的心都靜不下來,哪裡能彈得好,僵硬的手指勉強地調了個音,竟是破了音。

在座各位多半卻知道音律,頓時竊竊私語起來。

卻也有不少小姐,因星河生得貌美,加上身份卑微,便生出嫉妒之心,恨不得她真的出醜。

庾清夢有些擔憂,微微傾身,正要出言安撫,突然聽到有個渾厚的聲音自對麵響起:“我來給三姑娘伴琴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星河的手才按住琴弦,聞言震驚抬頭。

卻見李絕竟然起身,他緩步走到先前獻舞的鴻臚寺少卿之女跟前:“借劍一用。”

那女孩子原先還直直地盯著李絕細瞧,突然看到他來到身旁,竟滿臉通紅,不敢抬頭跟他直視,隻手忙腳亂地把劍雙手獻上:“請、請……”

第90章 琴與劍和鳴

星河上回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彈了首《鳳來儀》,這次不用特意討好皇後了,又加上心煩意亂,自知道是彈不好的。

正琢磨用一首最短的《高山》應付了事就算了,突然聽到李絕說什麼“伴琴”,更加不明所以。

望著李絕從那少女手中接過長劍,兩個人的目光稍微對視,星河便覺著給什麼無形的東西燙了一下,她不敢再看,可又不懂他的意思。

突然是敬妃笑道:“難得,這是要耍劍舞嗎?”

她喜氣洋洋地轉頭對皇後笑道:“娘娘,咱們越發要開開眼界了。”

鴻臚寺少卿府的陳姑娘方才的獻舞之中確實有舞劍一節,但隻是擺個花架子比一比,極短,好看而已。

皇後也才反應了過來,見敬妃興致極高,且李絕是惠王帶來的人,就也跟著點頭含笑:“容姑娘,你就開始吧,讓我們也都瞧瞧。”

星河哪裡知道這種,她畢竟彈琴還隻半年呢。

方才雖看過陳姑娘跳舞,也是有琵琶等樂器伴奏,但人家是經過不知多少次的提前演練配合,每個樂調都跟舞姿契合的。

但她並未跟李絕商議過,更從不曾看過李絕耍什麼“劍舞”,簡直猜不透這個少年到底又要怎麼玩兒,甚至懷疑是他的頑劣性子上來,又想開始大鬨一場。

星河心裡又驚又有點惱,隻是不便流露出來,整個混亂的很,更不知要彈什麼曲子了。

連身邊的庾清夢也不禁有些擔心地望著她。

星河深深呼吸,隻假裝活動手指的,在心裡飛快琢磨。

李絕孑然站在原地,竟是眾人矚目。

他掃了星河一眼,卻見她的長睫輕顫。

輕輕咳嗽了聲,沒開刃的劍給握在手中,李絕的身子紋絲不動,手腕靈活地一抖。

刷刷兩聲,漂亮的劍花當空綻放,頓時引得滿座驚呼。

星河也跟引得抬起頭來,望著那雪亮的劍花眼前綻放。

而李絕舉手橫劍,微微垂首向著星河行了個禮:“請三姑娘……多多指教。”

少年桀驁不遜的目光,此刻卻顯得極其柔和馴順。

就仿佛還是那個在縣城、半夜跳到她房內的乖巧懂事少年。

星河隻覺著像是吃了一杯很澀很苦的酒,心中說不出的滋味,她舉手端起旁邊沒喝的茶,慢慢地啜了口:“不敢。”

將茶杯放下,星河不再看李絕,而是抬手拂了一個音。

這個音調響起的一刹那,庾清夢先已經聽出了星河要彈的什麼,在座的眾人沒有比她更懂古琴的,連對麵的敬妃,起初都一派茫然不知。

而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