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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思 八月薇妮 4368 字 6個月前

呼小叫都忽略了。

倒是容曉雪時不時地勸止容霄:“霄兒安靜些不要叫嚷,都要給你嚇死了!”

容霄也是為了李絕而緊張地坐立不安,索性站起來,時而幫著李絕呐喊助威,時而點評禦鞠所的人下手不地道等等。

起初容湛還嘖了他幾次,最後容湛也懶得理他了。

幸虧這會兒周圍的看客們的反應也都差不多,不再像是先前才入座時候的安靜體統,所以也沒格外的顯出容霄如何聒噪來。

在這般情形下,自然也沒有人留意到星河的丫鬟平兒已經不在裡間了。

日影高照,天兒漸漸熱起來了。

在看台的底下,甘管事手裡捧著一盒子新鮮的淋了蜂蜜的巨勝奴:“平姑娘,嘗嘗這個。”

平兒站在柳樹陰下,看著那金黃油炸的果子,也沒出聲,伸手拎了一隻。

蜂蜜清甜,底下的炸果子卻是脆的,平兒咬了口,卻覺著正適合這會兒她的心情,便哢嚓嚓地吃了起來。

甘泉見她慢慢嚼吃的樣子,小小的腮鼓起來,倒有些可愛。

他笑道:“怎麼平姑娘方才出來的時候,臉上有些氣惱之色,誰給平姑娘氣受了?”

平兒掃了他一眼。

她心裡自然是有氣,最氣的是星河越來越不聽話,更越來越不把自個兒當回事。

但是這些卻絕不能對任何人說。

甘泉見她不答,便也不再追問,隻笑著把盒子舉高了些:“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兒,隻彆氣壞了自個兒就行了。”

平兒的手指上沾了蜂蜜,便吮了吮,剛要再拿一個:“甘管事你也吃啊。”

甘泉看著她唇上沾著的一點透明的蜜色:“平姑娘彆讓我,我不能吃這些。”

平兒疑惑:“為什麼不能吃?”

甘泉道:“二爺說我不能再胖了,不然容易找不到媳婦兒。所以我不吃這些甜的。”

平兒先是愕然,聽到後麵一句,差點笑出來:“可是你並不胖啊……不過,原來甘管事沒有娶親的?”

甘泉確實不算很胖,隻是略高大些,方正體麵的臉,再加這份身量,走出去往往讓人疑心是什麼達官顯貴,或者富豪一類人物。

“曾經娶過,”甘泉沒有諱言,“才一年就死了,我就一直沒再娶。”

平兒“哦”了聲,又拿了根巨勝奴,輕輕地咬了口:“怎麼不再娶呢?”

甘泉無奈地挑了挑眉:“一是沒遇到可心的,另外,我這個身份,格外好的女孩兒未必看得上。”

平兒啃著那根巨勝奴,若有所思地問:“甘管事不還有官職嗎?怎會說這話。”

其實甘泉的年紀不大,而且地位殊然。

先前平兒跟望蘭聽竹閒談,知道甘管事在京內另外有房子,有田產,到底跟了庾約這麼多年,也算是小有身家的人了。

其實他也不缺女人,提親的,甚至不乏品貌皆上的官宦之女,勳貴之後,可不知為何,甘泉一直沒有再娶。

甘泉晃了晃自己的喜獅子腦袋:“官職不官職,無非高不成低不就,我也無心在那上頭,隻跟著二爺混就完了。”

“那二爺對你是真好,才得管事這麼死心塌地。”

“確實,跟著二爺,也能長些見識,”甘泉說著把巨勝奴的盒子遞給平兒:“平姑娘拿著,吃這個容易發乾,我去給你弄點酸梅湯吧。”

平兒接過來,望著他走開兩步,卻並不是自己去,而是招手叫了個小廝,低頭吩咐了幾句。

這時侯場內傳來了很大的喧嘩聲,甘泉仰頭看了會兒,笑嗬嗬地走了回來。

平兒問怎麼了,甘泉笑說:“那位小爺今兒算是出儘了風頭。”

“哪位小爺?”

“就是……”甘泉欲言又止,隻替平兒仍將那盒子拿了,舉著伺候她吃:“就是原先青葉觀、現如今在惠王府的那位。”

平兒才知道他指的就是李絕,一時哼了聲,低頭把巨勝奴嚼的嘎嘣作響。

甘泉看的有趣,卻笑勸道:“到底小心牙齒。”

這時,又有受傷的禦鞠所的給扶了出來,平兒愣愣發呆:“這是打毬呢還是打人?”

甘泉卻是習以為常。

之前禦鞠所對戰彆的隊,仗著人家不敢傷及他們這些宮中的,便為所欲為,刻意顯示其勇猛,都是他們把彆人打的很慘的份兒。

沒想到今日這一場,連本帶利都還了。

甘泉頗為冷峭地看著那傷者給帶走,回頭對平兒道:“說來,這擊鞠有段時間在軍隊之中盛行,傷著人也是常有的事兒。平姑娘不會?”

平兒吃驚:“我哪裡會這個?我連騎馬都不會。”

甘泉笑%e5%90%9f%e5%90%9f看著她:“平姑娘若是想學也是簡單的,我可以教你,京內不少女眷們喜歡這個……”

“不不,”平兒臉上漲紅:“我才不呢,我怕。再說……我忙著伺候我們姑娘呢,哪裡有空。”

甘泉道:“隻要有心,總是有空的。”

平兒心頭一動,覺著他這句話另有所指,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卻見甘泉正瞧著前方,原來是那小廝端了一碗酸梅湯送了來。

兩人聊了這會兒,裡間歡呼聲不絕於耳,平兒呆呆聽著,忍不住歎了口氣。

甘泉卻並沒問她為何歎氣,隻看著前方場中說道:“看這個架勢,隻怕有人要輸慘了。”

平兒正喝了口酸梅湯,酸酸甜甜的,卻仿佛減輕了她心頭憂慮:“什麼輸慘了?”

甘泉道:“每次東苑這裡擊鞠賽,京內各處都設有賭局,就賭雙方輸贏,因為曆來都是禦鞠所的贏,故而所有人都覺著,這次也不例外。”

平兒怔怔道:“還能這樣?”

甘泉俯身:“你看那邊。”

平兒轉頭順著他所指看去,見有兩個人正搖頭歎息地退出來,其中一個道:“完了完了,那少年是哪裡跑出來的,這樣下去,禦鞠所輸定了!”

“誰能想到這少年如此厲害,禦鞠所也忒沒用了!若真輸了,皇上這次怕也饒不了他們。”

“彆說皇上,哪個下注賭他們贏的不想他們死?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真是丟人現眼,連個少年都打不過!”

平兒聽的出神,等那兩人離開,她才後悔:“哎呀!”

甘泉道:“怎麼了平姑娘?”

平兒擰眉道:“甘管事你怎麼不早跟我說?你早跟我說,我也去下注……豈不是會贏錢?”

甘泉樂不可支,嗬嗬笑道:“這倒罷了,就算我跟你說,你那時候可能料定,那李絕會贏嗎?”

平兒思忖了會兒,竟道:“我自然未必敢信,不過,我們姑娘必然是賭他贏的。”話一出口,突然覺著自己好像多嘴了,忙看甘泉。

甘泉卻正看向彆處,並沒聽見她的話似的。

原來又有幾人從裡間走出來,為首一位生著三綹胡須,身著一襲鬆花緞袍,華貴非常。

遠遠地看見甘泉,便含笑道:“參軍也在這兒?”

甘泉拱手:“嶽大人,這就要走嗎?”

這嶽大人笑道:“是,基本已成定局了,京畿裡的事兒多,我便先回去了……庾二爺倒是還在裡間。”

甘泉笑藹藹地:“那就不耽誤大人了,請。”

“留步留步。”

兩人打了個招呼,那人便帶著隨從去了。

甘泉這才回身,平兒好奇問道:“那是什麼大人?”

“他啊,是京畿司的嶽少尹。”

“少尹,是什麼官兒?”

“僅次於京兆尹的從四品。”

“四品?”平兒詫異,幸虧已經把酸梅湯放下了,不然怕不晃出來:“這不是很大的官兒了嗎?”

她彆的認識的有限,知道的最大的官兒就是驛馬縣的七品縣官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可是,既然是四品的大官,怎麼跟甘泉這麼相熟?

甘泉笑道:“還成吧。你還喝不喝了?要不要再叫他們去拿一碗?”

平兒趕忙搖頭,站起身來:“看著快完了,我該回去,不然姑娘找不到我就糟了。”

甘泉也沒攔她,隻問:“巨勝奴帶不帶?我是不吃的,留著也白放壞了。”

平兒猶豫看他一眼,終於接了過來:“那我就不客氣了。”

甘泉一笑:“小東西而已……好了,快回去吧,彆真叫三小姐等急了。”

平兒抱著那包點心,正要往回走,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她回頭看向甘泉:“那……甘管事下沒下注?”

甘泉好像沒料到她會問自己,揣著手笑了笑,他點頭:“這個熱鬨我自然會湊的。”

“那你賭的誰贏?”

甘泉低頭一笑,又抬眼看著平兒:“我本來是想賭禦鞠所贏的,二爺叫我改了。看樣子,還是得聽二爺的。”

平兒得了這個答案,極為意外。

意外到居然忘了問甘泉贏了多少。

等平兒上了樓,正趕上庾軒那邊過來跟容湛相見。

庾軒來見容湛是假,看星河是真,隻不過閒聊之中,竟無意透露出庾清夢今兒沒來的事。

容曉霧跟曉雪都愕然地看向星河,明明先前容霄拉她去見四姑娘的,這……

尷尬之時,容霄在旁故意地咳嗽了聲。曉霧是多心的,當下看了庾軒一眼,便跟曉雪使了個眼色。

原來他們看得出庾軒對於星河有意,心想……先前興許是容霄假借四姑娘的名頭,實際帶星河去跟庾軒見麵罷了。

隻是麵對庾軒的時候,星河卻反而少言寡語,隻因她此刻心中還是想著李絕的事,竟無心應酬他人。

可是在庾軒眼裡,不管她如何,竟都是好的,似乎隻要安靜地看著她,都能心滿意足。

皇帝起駕回宮,文武百官,各家內眷也都打道回府,或去彆處遊逛玩耍。

庾軒滿心裡打算跟星河多相處一會兒,便跟容湛道:“湛兄,時候還早,不如我做東,請幾位姑娘跟二爺,咱們找個地方,吃頓便飯如何?不知可賞光嗎?”

他畢竟是國公府的貴公子,談吐溫文,容貌俊雅,容曉霧跟曉雪自然是願意的。

曉霧便對容湛道:“大哥,隻不知父親那裡怎麼說?”

容霄看了眼星河,又往外張望了會兒,悄悄地對星河道:“我看道兄他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得閒,咱們不如先走?”

曉雪卻在星河回答之前走過來挽住她的胳膊:“三妹妹,你正好兒也沒大在京內逛,這也算是擇日不如撞日。”

當即容湛派人去跟靖邊侯告知,靖邊侯隻叫他好生照看妹妹們,如此而已。

眾人正往外,迎麵見庾約帶了甘泉等幾個人經過,庾軒忙站住行禮。

庾約瞧見他們,負手笑問:“這麼多人,是要去做什麼?”

“回二叔,正好碰見湛兄等,想著去吃頓便飯,”庾軒恭敬地回答,又問:“二叔可是有事?若是得閒,也請賞個臉才好。”

庾約掃過眾人,卻見星河也在望著自己,眼神有些茫然地,心神不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