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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思 八月薇妮 4373 字 6個月前

誰知才出街口,迎麵就來了一隊人馬。

竟是戚紫石帶著王府親衛,如臨大敵似的尋來,不由分說把他圍住中間。

李絕知道他是為保護自己,可那不知情的,還以為是捉拿什麼江洋大盜呢。

原來惠王一聲令下,王府派了多人去尋,都找不到。

還是戚紫石變通,他分彆派人去靖邊侯府打探,另一隊人馬卻往醫館,果然兩個地方必有一處有收獲。

聽醫館之人說李絕打聽霍康住處,他親自帶人前來,果然堵了個正著。

小道士一臉不耐煩,拒人千裡的話已經到了嘴邊。

戚紫石知道李絕不會乖乖聽他的,便先發製人,上前低低道:“王爺說了,是宮內的事情,十萬火急,請小爺儘快回去商議。”

次日,星河一大早起身,梳理妥當。

昨兒寧國公府派人來說,約好了今日出府遊玩。

庾清夢特意派人事先交代,叫她不用坐車,國公府自會派車過來。

容湛有事,容霄卻早就打定主意同她一起,兩人先去跟譚老夫人,蘇夫人請了安,老太太跟太太也交代了讓他們留心、早點回來等話,並無彆的。

辰時過半,外頭馬車到了,容霄陪著星河出門。

門口處庾軒原在馬上,看到他們出門,便忙跳了下地。

庾子甫向著容霄行禮,眼睛卻早飛去看向星河。

見她頭上隻兩枚素淨珠釵,綴著一朵輕粉宮製絹花,烏發雪膚,螓首低垂,露出修長白膩的一點後頸。

身穿牙白的妝花緞對襟長褂,底下是粉白的花羅褶裙,因為天兒漸漸暖了,衣衫並不厚,更加顯得體態纖嫋,輕盈如燕。

星河止步,先也向著庾軒屈了屈膝。

庾軒竟有受寵若驚之感,忙舉手一扶:“妹妹不必多禮。”

隻是星河還沒來得及細看他,馬車中,庾清夢掀開車簾輕輕招手。

星河看到她芙蓉般嬌嫩的臉上笑意清淺,簡直像是看到晨曦似的喜歡。

平兒自到後麵一輛,跟庾清夢的丫鬟望蘭坐在一起。

馬車之中,庾清夢握著星河的手,看她手上隻戴了個鑲綠鬆石的金戒指,碩大的清綠寶石貼在纖細白嫩的手指上,怪異中又透出幾分莫名的好看。

她漫不經心地:“咱們今兒出城玩去好不好?”

星河隻覺著同她一起,不管城內城外必是好的,便笑問:“去哪兒?”

“去……青葉觀,好麼?”庾清夢微微歪著頭,笑看星河,眸中大有深意。

星河聽了去這裡,隻是覺著有些意外。

但她卻料不到,上次隻是見了一麵,庾清夢就察覺她跟李絕之間的情愫了。

“怎麼突然想起去那兒?”她驚奇地問。

庾清夢無意識地撫著她戒子上的那顆寶石:“京城裡的人,拜佛的去香葉寺,信道的去青葉觀,無非是這兩個出名的地方。我還是不喜歡光頭,所以……”

星河聽的忍俊不禁:“拜佛還是信道,難道不是看心裡信什麼,而是看人?”

“對呀,”庾清夢卻並不覺好笑,半真半假地,看著她秋水似的雙眸:“有時候確實是看人的。”

小道士的身影突然闖入星河心裡,她垂下眼皮,喃喃道:“也許姐姐說的對。”

馬車過了牌樓,停在青葉觀山門之外。

望蘭跟平兒還在後頭,庾軒跟容霄過來接人。

容霄是個不管不顧的急性子熱心腸,沒成想是庾清夢先下車的,他隻能小心翼翼地扶著清夢落地。

而那邊庾軒趁機把星河接了下來,左手探出為她搭著,右手小心攏著她的後腰。

低頭的瞬間,說不清是蘭香桂氣,沁入口鼻。

這一刻,雖不曾如何,卻已覺著不虛此行。

星河卻心無旁騖,隻忙道了聲多謝,便看向清夢。

清夢正駐足轉頭,看向旁邊的道觀的門,她的目光卻是穿過那門,似乎看向了道觀更深處。

這時身後的馬車停下,望蘭跟平兒趕了過來。

先前國公府的人前來通報,早有掌教真人親自迎了出來,庾軒跟容霄上前寒暄。

清夢對星河使了個眼色,帶了丫鬟自顧自進內。

庾清夢來過此處多次,星河還是頭一次來,進了那古青石的山門後,抬頭見院中很大的一棵銀杏樹,後麵,便是莊嚴雄偉的玉皇殿。

星河察覺,清夢的神色好像跟先前不太一樣了,眼神有些朦朧,腳步也有些凝滯。

她還以為清夢是累了,便問:“要不要先找地方歇會兒?”

清夢的目光閃爍了一下:“那就往後走走罷。”

這時侯庾軒跟容霄也趕了上來,張掌教便先引了眾人往後麵山房歇腳奉茶。

容霄是個耐不住安靜的,他並不覺著累。

見星河陪著清夢,他就先跟庾軒說了,自己帶了小廝出去先逛。

略吃了口茶,清夢微笑跟星河道:“妹妹不必陪我,不如讓哥哥也先帶你出去走走罷。”

庾軒正不知該怎麼開口,聞言心裡喜悅,就看向星河。

星河總覺著清夢似有心事,心裡掂掇,終於點頭道:“我們就在外頭,有什麼話,讓望蘭姐姐叫一聲。”

當下庾軒陪著星河走了出來。

他總算得了機會跟星河獨處,卻又不敢造次,陪著走過一重院子,便指著前頭道:“妹妹可知道,玄真殿前有一棵千年古樹,據說可靈驗呢,樹前祈願無不成的。”

星河有些興趣,又不想撇下清夢:“那等會兒跟姐姐一起去看看吧。”

庾軒本想陪她過去,聽她這麼說就不好意思了。

但他卻也知道,機不可失。

回頭看看跟在身後的平兒,見丫鬟也正在四處張望,他便喚了聲:“星河妹妹。”

星河抬頭,猛地看到庾軒因為情切煎熬而有些微紅的眼圈,以及那幾乎藏不住情緒的眼神。

心頭一震,星河猜到了這青年心裡在想什麼。

杏花林那日之後,庾軒自是動了心,隻是上回在府裡見著,也沒見他怎樣,星河還以為他拋下了。

誰知竟不曾。

倘若等他說出口自己再拒絕,以後就不太好見麵了,而她卻舍不得清夢。

於是星河搶先一步,仿佛一無所知地:“庾大哥,我真是高興。”

“妹妹高興什麼?”

星河感喟般說道:“上巳那日跟庾大哥和四姐姐相見,我隻以為你們會瞧不上我,誰知,四姐姐竟把我當成親姊妹般看待,而庾大哥,也毫無芥蒂地將我一視同仁,做親妹子一樣,豈不是我幾世修來的福分。”

庾軒的臉上白了幾分,他被情所迷,不曉得星河的苦心,隻覺著她誤會了自己。

什麼“親妹子”,他明明是想她……

星河卻笑%e5%90%9f%e5%90%9f道:“是了,我隱約聽說,府裡要給庾大哥擇親,我想將來的嫂子,一定是個高門大戶裡溫柔賢淑的,待會兒到了庾大哥說的那銀杏樹,我定要給庾大哥許個願,希望你可以得個稱心如意的嫂夫人。”

如果說前兩句,庾軒還可以覺著星河是誤會自己的心意,那麼這兩句,顯見的星河對自己完全無心。

就算他再開口又有什麼用呢?

庾軒抿了抿唇,他到底是大家公子,不是那種孟浪之人,星河既然已經表明心意,自己何必強人所難,弄的大家以後見麵都尷尬?

庾軒摁下那份心疼,他假裝不經意地一笑:“妹妹真是有心人……”

笑的有點勉強,庾軒怕被看出來,隻得轉開頭:“不知二爺跑到哪裡去了,彆迷了路,星河妹妹你先回去陪著夢兒,我去找找他。”

庾軒不能再留下了,他怕自己的定力不夠,會忍不住。交代了這句後,便急忙去了。

星河看著他匆匆離開的身影,緩緩地籲了口氣:“還好。”∴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平兒在後雖看似打量景色,其實也聽了個大概,此刻就忍不住道:“還好什麼呢,我倒覺著怪可惜的,庾公子確實是個君子。”

星河道:“你又來了。”

平兒衝著她吐吐舌:“反正我就覺著,庾公子在吏部當差,總比那人在王府念經要有前途的多呢。”

星河急忙轉身去找庾清夢:“我看你也快成念經的了!”

平兒且走且笑。

誰知兩人回到房中,卻驚訝地發現清夢竟不在屋內。星河很是愕然:“這麼一會功夫,竟去了哪兒?”

平兒也疑惑:“四姑娘不是沒輕重的,難道是去尋咱們了?彆是走岔路了吧?”

星河心想,他們是第一次來,清夢跟庾軒卻是熟門熟路,當下道:“咱們去找找吧。”

平兒攔著她:“萬一他們又回來了呢,姑娘在這兒,我去瞅一眼就回來。”

星河總不放心,就站在廊下等候。

頃刻,見一個小道士低著頭縮著肩頸從角門走了出來。

乍一看,那般身形,她幾乎以為是李絕。

但是李絕如今自然是在京內,而且李絕走路從來身形如鶴般靈動,如鬆柏端直,卻不似這樣低著頭、拱肩縮背的毫無氣象。

自己竟是呆癡了似了,見到一個道士就以為是李絕。

星河臉上略熱,隻掃了那道士一眼,卻看不到他的臉。

她謹慎地退開了一步。

那小道士卻徑直走到她身前,粗著聲音道:“三姑娘請跟我來。”

聲音也是陌生的,像是蓋在一口米缸內發出的嗡嗡響動。但卻又透著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像是春天的柳絲不小心擦過臉頰,鬨的發癢。

星河本來沒盯著小道士看,此刻便轉過頭來。

那小道士依舊地揣著手,低頭縮頸。

星河越看越是起疑,正要湊近打量,卻聽小道士道:“容姑娘隻管盯著我一個出家人看做什麼,未免太不莊重了。”

最後那句卻破了音,帶出了幾分無法壓抑的笑意。

與此同時星河也總算看見那雙低藏的清俊眉眼:“小絕!”

又驚又惱,星河揮拳打向他身上:“真的是你,在弄什麼!”

李絕放下肩頭,抬起頭來,唇紅齒白地笑了:“姐姐怎麼連我都認不出來,認不出也就罷了,竟不知躲躲,萬一是個壞人,把你抱走了怎麼辦?”

“你怎麼在這兒?”星河往他身後看看,並無他人:“你不是……”

可話沒說完,她就發現李絕的臉上有些奇怪的痕跡,仔細一看,卻竟像是手掌印。

“這是什麼?”星河驚愕,瞬間忘了彆的,伸手去捏住他的臉想看仔細:“怎麼回事?”

李絕給她握著下頜,像是給撓著癢癢的貓,一動不動。

他本是羞於讓星河發現自己吃了虧的,但是這會兒,卻突然無師自通的,他可憐巴巴地說:“遇到了一個壞人,打了我一下。”

星河驚惱:“什麼壞人,這麼大膽?”

李絕卻知道平兒很快就回來了,當即握住她的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