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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思 八月薇妮 4395 字 6個月前

分失落:“原來是這樣啊,靖邊侯府也太過魯鈍了,把個孩子弄到外頭去養著,倒是不知道他們心裡想什麼。”

又略說了幾句話,庾清夢見時候到了,便起身告退。

徐皇後並沒有挽留,而是貼心地說:“進宮一趟,去見見你姑母吧。”

清夢領旨。出了皇後宮中,便去見敬妃娘娘。

還未進門,就聽到鼓樂聲響,小太監遠遠地看到庾清夢,便趕了過來接著:“四姑娘來了?娘娘正想叫人去打聽打聽呢。”

清夢問道:“姑母在排演歌舞?”

小太監笑道:“可不是麼?是一出新奇些的什麼敦煌飛天……四姑娘快去瞧個熱鬨吧。”

庾清夢走到殿門口,一眼看到幾個宮伎正翩翩起舞,果然打扮的各有異域風情,高髻,裹%e8%83%b8,敷貼腰身流蘇擺,手臂上都戴著纏臂金。

隨著舞樂,綢緞飄揚,倒果然有幾分飛天的意蘊。

敬妃看見清夢,便向著她招了招手。

清夢緩步上前行禮,敬妃笑道:“你過來。”

清夢湊到她身旁,敬妃將她抱住:“見過皇後娘娘了?”

“是。”

敬妃看了眼前方的宮伎,且先不說彆的,隻問:“這舞好不好?”

“娘娘親自督促的,自然是上佳。”

敬妃笑道:“是啊,他們的衣裙之類,都是按照那敦煌舞樂圖上原樣兒的,就有一點不好。”

“什麼不好?”

敬妃歎道:“器物太新了,你瞧他們的纏臂金,都是宮內新造的。到底缺點古意。”

清夢笑:“娘娘的要求也忒高了,何必又在意這些。”

敬妃笑%e5%90%9f%e5%90%9f看她道:“豈不聞,牽一發而動全身?越是細微之物越要留意……”

說了這句,她摸了摸清夢的臉頰,毫無鋪墊地直接道:“娘娘問過你,那個容星河的事兒了?”

“問過了。”清夢垂眸。

敬妃抿唇而笑:“這就好。彆叫她總把眼睛盯著咱們家。也多看看京內其他的美人兒才好。”

清夢默然不語。

敬妃本來笑%e5%90%9f%e5%90%9f地,掃了她一眼,突然覺著不太對勁:“你進宮的時候,你二叔該對你叮囑過了吧?”

“是,二叔都說了。”

“哦,”敬妃鬆了口氣,笑道:“看你的臉色,我還以為……”

庾清夢更低了頭。

敬妃打量著她,眼神突然變了:“夢兒……”

清夢不等她問便道:“姑母,我沒有按照二叔交代的回答。”

“你……”敬妃的樣子像是有人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一樣,她直直地看著清夢,突然厲聲喝道:“都停下!”

刹那間,殿內的鼓樂之聲戛然而止,那些舞姬們也都忙停了下來。

敬妃卻又很快恢複了神態,她淡淡地:“行了,本宮乏了,你們都退下吧。”

在場的眾人都向後退下,敬妃眼神冷厲地看著清夢,起身道:“你跟我來。”

清夢隨之站起,跟著敬妃向內殿而行,敬妃走的很慢,她的壓製心中的怒火。

內殿的宮女內侍們紛紛退到外間,直到無人,敬妃才回身:“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清夢垂頭不答。

敬妃道:“你可知道我跟你二叔想了多少法子,才給你想到這個脫身的機會,叫皇後盯著容星河,讓容星河進惠王府不行嗎?你這是想乾什麼?”

“姑母,”清夢搖了搖頭:“我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敬妃深吸一口氣:“惠王妃可不是個善茬,你為什麼要去蹚這趟渾水!那根本是個火坑你難道不知道!”

徐皇後一直都想給惠王找一房側妃,當然出身要高貴,人物要出色。

容星河出現之前,庾清夢顯然是最佳的人選。

寧國公府裡,除了庾約和敬妃,甚至於其他的人,都也樂見庾清夢進惠王府。

隻是敬妃人在宮中深知其苦,庾約又真心疼庾清夢,所以才想出了這個禍水東引的法子。

他們想讓徐皇後去選容星河。

本來清夢方才在皇後跟前隻是按照她回答庾約的那些話,盛讚星河,徐皇後一定會喜歡,甚至會迫不及待召見容星河。

沒想到這機會竟給庾清夢親手毀了。

“我知道,所以我不能叫星河妹妹替我去跳。”清夢輕聲地:“假如是他們家的主意,跟我無關,那我自然不會多話,可是……我不能親自推她下去。我乾不了。”

第58章 .二更君渴望被她疼

皇帝傳召惠王進宮。

沒有說什麼閒話,皇帝直接問李堅:“聽說,你從青葉觀裡弄了個小道士在你的府裡?”

惠王微怔,繼而恭敬回答道:“回父皇,確有此事。”

“他們說的時候,朕還不信呢,原來竟是真的。”皇帝的手裡捏著個龍形紙鎮,手指揉過小小地雕龍,清雋威嚴的臉上掛著一種耐人尋味的表情:“朕記得你向來不很好道術,這是為何?”

王府的事情,皇帝這麼快就知道了,倒是不稀奇。

可按理說這種小事,皇帝不至於就特意傳了王爺進宮過問的。

惠王猜到了幾分,他遲疑片刻,垂首道:“回父皇……兒臣確實不好此道,不過……”

皇帝沒有問,很有耐心似的瞥著李堅,把小小地紙鎮放在了掌心裡,托著玩兒似的。

惠王終於道:“父皇,這小道士他其實……並非常人。”

“那他又是什麼人?”皇帝還是淡淡地問。

惠王跪了下去:“父皇恕罪,這小道士其實、其實是信王府裡的三弟弟。”

內殿很靜,皇帝也沒有立刻出聲。

博山爐裡的龍涎香的氣息顯得有些怪異,似乎帶著某種奇異的冷意,無數無形的小觸手似的拂到人的身上。

惠王的心不知為何有些收縮地,大概是不安。

“父皇……”他抬頭看向皇帝。

——“信王府啊。”

皇帝卻不知在什麼時候站了起身。

他已經快五十的人了,但腰身依舊的軒挺筆直,容貌也是清雅矜貴的,下頜的三綹長須更添了幾分儒雅,襯著那雙漂亮的丹鳳眼,看著簡直比惠王大不了多少似的。

皇帝歎了一聲,臉上卻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隻有格外黑的一雙眼珠動了動:“原來,他是铖禦。”

惠王突然有點後悔自己貿然就把李絕的身份坦白了,他不知這是福是禍。

但他隻是很恭順地:“是的父皇,他確實是铖禦弟弟。”

暗巷。

霍康受的傷不輕,背上的外傷,掌力所震的內傷,脖子上還給捏出了青痕,他距離斷氣連一步之遙都不到。

勉強堅持到戚紫石靠前,才徹底暈了過去

鑒於他的傷如此之重,也出於其他考量,戚紫石就近把霍康安排在一處醫館之中。

看著大夫給他剪衣裳,療傷止血,戚紫石看向身後捧著一麵鏡子的李絕。

小道士正在反複打量自己的臉,好像是在看是否破相。

戚先生走到身後,也從鏡子裡端詳著那張又嫩又美的臉。

如果刻意不去看那雙帶煞氣的鳳眼,這是多可愛的一個小少年,簡直叫人想揉揉他發絲散亂的毛茸茸的頭。

不知為什麼,當這個念頭在戚先生心中一閃的時候,鏡子裡的那雙鳳眼也跟著閃過一道光。●思●兔●在●線●閱●讀●

戚紫石發現李絕正透過模糊的鏡麵在盯著他,清透的像是劍刃一樣的眼神,像把他心裡那點想法也看了個清楚。

戚先生咳嗽了聲,往臉上糊了點恍惚的笑:“三爺,方才的那個凶徒是什麼人?”

李絕向來不喜歡他叫自己“三爺”,但也不想聽見類似“道爺”之類的稱呼。

而戚紫石跟霍康因為惠王交代的緣故,總要對他表示尊敬,不管什麼字兒在前頭,末尾的一個字總是“爺”。

李絕把鏡子扣翻了,翻著白眼:“凶徒就是凶徒,還能什麼人。”

戚紫石徒勞無功地試探:“興許可以找到他,看看是有誰敢對三爺不利。”

李絕道:“我得罪的人多了,今兒是這個,明兒又是那個,不用費心了。”

戚紫石死心閉了嘴,他看出小道士是不想讓他插手,但是今兒的事肯定要對惠王交代,而惠王一定得要一個交代。

李絕卻已經走到霍康身邊,一個大夫正清理他的背。

從他的脖子往下到腰間,像是被一整塊石頭砸中似的,偌大的淤青。

大夫指著其中一塊紫癍:“這是撞上了什麼,骨頭怕是裂了!要是傷到椎骨,這輩子就完了。”

李絕奇怪地盯著他的臉,大夫給看的發毛:“我可沒說錯……”

“好好的大夫,就是多了一張嘴。”李絕嗤了聲,冷冷地:“你再說廢話,就把你的嘴縫起來。”

大夫看著這個長相頗似仙童,打扮像是道士,做派卻是強匪的人,閉了嘴。

弄了一個時辰,才把霍康從頭到腳處理了一遍。

李絕的臉上也敷了厚厚地一層藥膏。

戚紫石覺著很礙眼,同時想不明白,他的臉上確實是有淤青,可也沒必要到敷藥膏的地步,畢竟淤青散個幾天就會自動消退。

可又不敢再多嘴。隻任由他頂著一張塗著藥膏的臉在眼前晃動。

霍康倒是很快就醒了,他先掙紮著四處張望,直到李絕抬手摁在他的肩頭。

他轉頭看見了李絕,這才鬆了口氣似的,把竭力昂起的頭又垂下了。

又過了會兒,他喃喃道:“戚先生。”

戚紫石靠近過來。

霍康喃喃道:“我要是死了,王爺興許會有些撫恤銀子,你幫我送到家裡去。”

戚紫石正不知該不該答應,李絕揉揉他的頭:“家裡有誰等著呢?”神情動作,像是揉著一個凶猛忠心的受傷大狗的腦袋。

霍康不知感覺到沒有,總之有點悶悶地,卻因為不能動,顯得乖順:“是我娘子。”

“喲,你這樣的還有娘子。”李絕覺著很稀奇,低頭看他的臉:“長的好看不?脾氣怎麼樣?”

霍康想搖頭,又動的很艱難:“不好看。”凶神惡煞的臉上浮現一點奇異的溫情:“有點凶。”

李絕可以接受“不好看”,但聽見“有點凶”,偏偏襯著霍康這種鐵漢柔情一樣的臉色,他匪夷所思地問:“那還惦記著她?”

沉默了會兒,霍康仿佛有點害羞,很小聲地又說了句:“是我娘子。”

李絕品著這聽似簡單,實則意味無窮的四個字,不再言語。

半晌,他轉身走開,不知為何又把那麵鏡子翻出來,開始照臉。

老東西下手頗狠,他的臉兒又確實的嫩,四道掌印趴在玉白的臉頰上,像是雪地上被熊瞎子踩了一蹄子那麼顯而易見觸目驚心,任是誰都要多看幾眼,感覺這小道士可能受了極狠的虐待。

李絕本來想,等天黑一些,自己再去靖邊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