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頁(1 / 1)

輾轉思 八月薇妮 4416 字 6個月前

聽著他的話,心頭一陣陣湧動,就像是潮水決堤似的,沒法兒攔阻。

李絕看她隻是哭,便輕輕地歎了聲,俯身過去,趁機在她臉頰上親了口。

星河一驚,這才忙止住淚看他。

目光相對,小道士捧著她的手:“身外之物又算什麼,”見她沒有抽離,便忍不住又在玉指上親%e5%90%bb了兩下:“我整個人都是姐姐的……”

星河的心都酥|麻了。

庾軒隻請了半天假,送了妹妹回府,自己便又去了吏部。

清夢去拜見了老太君夫人等,回房梳洗整理。

正想小憩片刻,外頭道:“二爺來了。”

庾約手持那把玳瑁柄玉版扇,緩緩走了進來:“還以為你要歇會兒呢,沒睡?”

清夢忙請他落座:“也沒怎麼樣,不累。”

丫鬟送了茶上來,清夢問:“二叔先前做什麼去了?”

庾約說道:“上午在京畿司,處理了些公文。”他仿佛漫不經心地:“怎麼,去了侯府這一趟如何?有什麼新奇見聞沒有?”

“多是星河妹妹陪我說話,倒也沒什麼彆的……哦、對了,”清夢擰眉回想,說道:“有個青葉觀的小道士、現如今是在惠王府當差的,突然去了府裡,聽大哥說,陪著他的那兩個人可非同等閒。”

庾約並沒有任何的驚訝,反而緩緩地點了點頭:“一個是惠王府的戚紫石,一個是差點死在霸州的霍無疾。”

他明明沒去過侯府,竟知道的比自己還清楚。

庾清夢卻知道二叔向來手眼通天,滴水不漏的,所以也並不很詫異。

她隻是試著問道:“二叔,你認得那個小道士?”

庾約長歎了聲,手中的扇子搖了搖,似笑非笑地他說:“可不是麼?那可是個魔星啊。”

能讓庾約口中說出“魔星”二字的,自然絕非等閒。

可想起小道士那張臉……庾清夢沒法兒想想他三頭六臂的樣子。

除了那股氣質。

尤其是在容霄帶著他出現、而他看見庾軒跟星河商議出遊時候的那種氣息變化。

就算是隔著十數步,庾清夢還是能感覺到那種霜寒之意。

她甚至懷疑那小道士之所以沒有靠前,是怕按捺不住那種透骨煞氣。

彼時庾清夢不曉得為何,但卻當機立斷提議要走。

此刻聽庾約提起,清夢道:“二叔,他到底是什麼來頭?”

見庾約沒有回答,清夢皺皺眉:“我看……星河妹妹跟他、怎麼……”

庾約晃動扇子的手微微停下:“怎麼?”

這話,清夢本是誰也沒有告訴的。可是庾約跟她向來不同。

猶豫片刻,庾清夢還是略隱晦地說道:“我總覺著,星河妹妹跟他之間的關係、非比尋常……也許是我多心多想了。”

雖然知道二叔不是外人,但是說這話總是對星河有些影響的。所以清夢寧肯謹慎。

在清夢的注視下,庾約的反應卻依舊的如同聽見一個陳年舊聞一樣。

這讓四姑娘心裡生出了一種猜測。

“二叔,你……莫非早就知道?”她很小心地問。

庾約又籲了口氣,肩頭隨著沉了沉,像是有什麼心事,也像是一種無奈。

“小孩子嘛,總是沒輕沒重的,”庾鳳臣卻模棱兩可的,“你知道容星河,打小兒養在外頭,沒見過什麼世麵的小女孩兒,很容易就迷了眼。”

清夢覺著這兩句話的意味很怪,仔細琢磨,她竟隱隱地從其中品出一點微微的“酸”。

她驚訝地看著庾約,卻是不敢說出來。

清夢道:“可是我覺著星河妹妹,雖然並不是什麼飽讀詩書的,但卻聰明剔透。”

“哼,”庾約唇角一挑:“那丫頭,總是習慣自作聰明。”

清夢更覺異樣了。

庾約性子雖難搞,但涵養高城府深。

他極少這麼背地裡說人,尤其是個小姑娘。

上回甘泉褒貶星河,他還嘲諷甘泉呢。

這次一反常態,卻是怎麼了?

庾清夢打量著自己的二叔,卻見他臉上是一種仿佛什麼都不放在心裡的不羈的淡笑,眼神微微閃爍,像是落日的湖麵,那光影迷離的令人眼花目眩。

清夢心裡有個不安的猜想在湧動。

庾約卻說道:“對了,這兩天,宮內可能會宣召你。”

清夢斂神:“是敬妃娘娘?”

庾約的眉頭皺了皺:“多半是皇後。”

清夢意外:“皇後娘娘召我做什麼?”

皇後娘娘是惠王的生母,二皇子燕王的生母是一個品級略低的妃嬪,早就不在了。

燕王小時候,敬妃曾照拂過一段時日。

而敬妃娘娘,論起來,正是庾清夢的姑母,隻不過是國公府長房那邊的。

庾約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地垂下了眼皮:“娘娘召見你,自然是因為喜歡你。”

很簡單的一句話,讓庾清夢的心卻跳快了幾分。

庾約把自己手中的玉版扇翻了過來,圖的那麵是栩栩如生筆觸精妙的春江鴨嬉圖,背麵卻是一首唐朝的五言詩。

庾約的目光在那幾行詩上徘徊了會兒,說了一句讓庾清夢沒想到的話:“夢兒,要是皇後娘娘問起容星河,你要如何回答?”

清夢遲疑了會兒,反問:“二叔,娘娘為何會問星河妹妹?”

庾約的笑裡多了幾分嘲弄之意:“那丫頭雖才上京不久,名頭卻已極大,皇後娘娘麼,自然也有好奇之心。問問也不足為奇。”

清夢沉默。

庾約抬頭看向她:“怎麼不說呢?我還等著你的回答呢。”

清夢這才說道:“平心而論,星河妹妹自然是……極好的,世人都覺著她的相貌出色,哥哥以為我看重她的琴技,但在我看來,那些卻都在其次,我喜歡她有一派彆人身上欠缺的天然可貴,赤子之心。不然我也不至於要跟她交往了。”

庾約有些出神。

“二叔?”

庾約這才點了點頭:“嗯,不錯。”

清夢殷殷地看著他,似乎還等他再多說幾句,但是庾約卻站了起來。

“二叔!”清夢跟著站起來,有點著急地叫了聲。

庾約跟想起什麼似的,將走到門口才止步,玉版扇擎在%e8%83%b8口,恰好是詩字的那一麵:

無雙錦帳郎,絕境有林塘。

鶴靜疏群羽,蓬開失眾芳。

庾約回頭看著清夢,聲音輕渺:“如果皇後娘娘真的問起你來,你就這麼回答罷了,畢竟這是你的真心所感,沒有錯兒的。”

他仿佛欣慰或讚同地向著清夢笑了笑,轉身出門去了。

庾清夢從小到大,對於庾約的話向來深信不疑。

但這次,她有點狐疑。

是日將晚,宮中果然有旨意出,宣庾清夢明日進宮覲見。

清夢先前也時常進宮去,不算稀奇,但因為跟庾約的那番對話,對此次進宮,她竟有一點莫名地心慌。

惠王府。

李堅召見了幾個臣子,正要看看公文折子,小道士從外走了進來。

跑到桌邊上,李絕敲了敲桌麵,竟問道:“王爺,你給我一個月多少錢?”

惠王萬萬沒想到會聽見這話:“什麼錢?”

李絕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吃飯賴賬的人:“當然是月俸了。你可彆說我沒有?”

惠王差點笑出來:“月俸?你要月俸……有,當然有,你要多少?”

李絕張了張口,總算是給了個合理的態度:“總之不能太少,彆離譜就行了。”

惠王卻有些好奇了:“小絕,你要錢做什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突然有點警惕:“不會是給人騙了、或者去賭了之類的吧?”

李絕皺眉:“誰敢騙我?我不去騙人就罷了。什麼賭不賭,我哪裡好那個!”

惠王想了想,確實,何況他把王府最聰明的人都派給了他,要真有人敢不長眼地要騙李絕,戚紫石斷不會袖手旁觀。

他本來想李絕開口要月俸,索性給他多點。

但又一想,他年紀不大,要那麼多錢做什麼,萬一拿去學壞呢?何況真有那緊急要錢的時候,他自然可以再開口。

於是道:“按照王府執事的月俸,一個月……四兩、不,五兩銀子如何?”

李絕認真地思忖片刻:“少了點兒吧?”

“你這小子!”惠王忍笑:“那、六兩,不能再多了。”

李絕的嘴撇了撇,好些不屑:“堂堂的一個王爺,一兩一兩的加,我也替你寒磣。”一邊歎息沒完,他又換了一副臉孔:“那先支取三個月的吧!三六一十八,直接給我二十兩就行了!”

“你這算盤打的太精,簡直該叫你當王府的賬房。”惠王扶著額笑了起來,回頭叫了自己的管事:“去取二十兩銀子來。”

管事吩咐了一個內侍,不多時取了兩錠十兩的銀子回來。

李絕跳上前撈了去,竟是一副見錢眼開的喜不自禁。

惠王看著他興高采烈,卻又吩咐:“彆去胡為,其他什麼都行。”

李絕難得地打了個稽首禮:“多謝王爺。”他道了謝,轉身便跑了出去。

ffzl

惠王看著他的背影,臉上的笑斂了幾分:“把戚紫石叫來。”

又對管事道:“以後每月都給李絕六兩銀子,不必走賬,從本王的這裡拿就行了。”

管事答應,卻見一個內侍從外走到門口:“宮內旨意,召王爺入宮呢。”

此刻戚紫石正也趕了來,惠王先揮手叫那內侍退下,看了眼戚紫石:“你先跟無疾去跟著他吧,回頭再說。好生地看護,彆有個閃失就是。”

戚紫石出王府的時候,早不見了李絕跟霍無疾的影子。

門房道:“霍校尉叫告訴先生,是去了老地方。”

戚紫石揚了揚眉,心想既然如此,自己就不必著急趕上了。

所謂的“老地方”,就是靖邊侯府。

李絕這幾日把京內的道路摸了個遍,竟給他摸出了兩條往靖邊侯府的近道,馬兒行過朱雀街,向東一拐,進了一條小巷。

霍康策馬跟在後麵,見他著急忙慌地趕的甚快,忍不住提醒:“小爺,慢點兒!”

李絕頭也不回地:“說了你不用跟著,我又不去彆的地方。整天跟在我身後,隻是惹人注目。”

話雖如此,霍康卻仍是不敢怠慢。

前方李絕拍馬往前衝,霍康眼見他的身影在巷口消失,心裡沒來由地有些張皇。

他本不想在城內策馬疾馳,此刻顧不得了,便一抽馬%e8%87%80:“駕!”

馬兒轉過巷子,霍無疾轉頭看向南邊長街,本以為會如先前般看到李絕的馬兒。

誰知馬兒確實是看到了,但是那馬兒放慢了速度,嘚嘚地在顛著跑,馬背上卻空空如也,竟不見了李絕的身影!

霍無疾心頭一驚,銳利的目光飛快地往長街以及兩側掃過,忍不住吼道:“小三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