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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思 八月薇妮 4383 字 6個月前

們且說且遠去。

而就在他們經過旁邊的月門之後,一個渾厚的聲音低低說道:“怎麼樣,我沒騙姐姐吧?”

星河方才生怕容曉霧察覺他們在這裡,緊張的不敢動。

“你、你是怎麼做到的?”她的呼吸有些急,又說:“你先離我遠點兒。”

方才星河害怕,李絕便把她攏在懷中,趁機貼近了些。

“我自然有法子治那老匹夫。”他不太情願地退了半步,想到容曉霧方才的話,又問:“隻不知姐姐的貴婿?是哪一個?”

星河竭力定神:“罷了,我該回去了。”

“姐姐是還生我的氣嗎?”李絕目不轉睛地望著她,解釋,“我先前隻是因為聽那丫頭口口聲聲說我是匪賊,殺人之類的,才說了氣話,又沒有真的殺了那糟老頭子。”

他隻顧說氣話,卻不料她為此整天提心吊膽。

不過,還好小道士有分寸,沒有真在京內乾出殘殺高官的驚世駭俗舉止。

可就像是平兒說的,以他的性子,若有一日把天捅破,都不會讓人太吃驚的。

一聲幽歎,星河道:“你去找那侍郎大人也罷了,為什麼又跟我父親動手?”

“我沒認真跟他打,”李絕哼唧著:“我是氣不過他對姐姐那麼狠心。我要認真動手,他這會兒就不會能走能跳的了。”

“你還說?你以後……”星河苦惱:這人隻管當時痛快,可今日得罪了容元英,以後還怎麼出入侯府。

不過一想到自己居然還替他想這個,又很慚愧,忙打住。

正好察覺他鬼鬼祟祟地又湊近過來,便將李絕推開幾分:“好好說話。要不然就走。”

李絕給她的手在身上一揉,仿佛自己的心都給溫柔地掐了一下。

他如何肯放:“我沒想彆的,隻想握一握姐姐的手,姐姐怎麼一點不心疼我。”

星河心頭一恍:“那就、隻……”

話音未落,手已經給捉住了,快的簡直令人咋舌。

暗影中,星河的臉上微熱,自己居然又心軟了:“好了吧。我真的該回去了,不然平兒又……”

“姐姐不要聽她的,她說的不對。”李絕揉著她的手,偷偷打量她的臉色,估摸著假如自己親一親的話,她會不會動怒。

“她怎麼不對。”星河卻沒有留心彆的。

李絕放了心,把她的手拉到唇邊,先極快親了一下。

星河察覺手背上的溼潤,警告:“彆過分。”

李絕趕忙握緊些:“她說怕姐姐栽在我手裡,可明明……”

“明明怎麼?”

“明明是我栽在姐姐的手裡了。”小道士把星河的手緩緩地貼在自己臉上:“奇怪,姐姐的手這麼小,我怎麼就逃不出去呢?”

星河本心無旁騖,給他這兩句話,心裡仿佛雲海升騰,日光透過雲層,乍暖還寒,悲欣交集。

“我、我要回去。”她的眼眶突然有些潮熱,慶幸夜色之中,不易察覺。

“不許……我想親親姐姐,我還沒親過呢,”李絕把自己的臉頰在她的掌心蹭了蹭,撒嬌的貓兒似的咕嚕著懇求:“隻親一下,給我親一下,就讓姐姐回去。”

第42章 應憐小兒女

星河禁不住他這樣軟中帶韌的磋磨。

柔嫩的掌心被迫撫過少年滾燙的臉頰,她隻能儘量把臉轉開,彆讓他聽見自己已經亂做一團的呼吸。

她的聲音有點磕巴而含糊:“不是……已經親過了嗎。”

耳珠上還有那細微的痕跡呢,今日還差點給人看出來。

“那個不算,不是那樣的。”李絕耐心地,雖然那種親也很好,但他現在想要的更多。

“你……”星河昏頭昏腦,窘迫地:“你彆總想些莫名其妙、沒正經的。”

他已經在不知什麼時候靠近過來,仿佛喘了口氣,而熱乎乎地說:“我想的都是姐姐,想好好親親姐姐。”

姐姐當然是最好最正經的。

星河的眼角有些溼潤的淚漬,不知是因為剛才的心情湧動而沁出的殘淚,還是被小道士這一番古怪舉止逼出來的。

她的身上發熱,而想趕緊離開這裡。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她下意識地不安,卻也無奈地低語:“還能、怎麼親呢。”

李絕給她天真的問話弄的心猿意馬,愈發無法自持。

怎麼親?其實他也不知道。

隻是憑著本能而已。

而對李絕來說這根本不是個問題,隻要是星河,那,怎麼親都行。

從頭到腳,從腳到頭,不管是手指,耳垂,還是彆的,橫豎她的一切都叫他有一種迫不及待難以按捺的心喜。

隻要叫他親到就行。

平兒挑著燈籠來尋人,陪著星河回了房。

丫頭板著臉,一個字不說,隻在幫她更衣洗漱的時候,格外的留心。

還好,這次並沒有什麼古怪的痕跡,連耳垂上那點紅痕也在漸漸淡去。

不過星河的神態,卻不像是無事的樣子。

平兒懸著的那口氣總是不敢就鬆開,望她臉上仔細瞧了半晌,卻覺著星河的唇異樣的紅。

目光在那微有些腫似的唇上瞅了會兒,平兒覺著自己不該去想那些下流念頭。

畢竟星河自己也習慣咬唇,唇色時常地是會有些不對的。

主仆兩個在一種心照不宣、卻又彼此不敢點破的微妙氛圍之中,相安無事。

當夜,靖邊侯出了府。

隨行的仆從本不知他去何處,直到容元英在朱雀街上拐彎,往善化坊方向而去。

在一處並不很大的門首前翻身下馬,容元英吩咐上前敲了敲門。

片刻門內有人探頭出來:“是誰。”是個麵孔白淨的小幺,雙眼烏溜溜地。

容元英道:“宣平侯可在這裡。”

那小幺盯著他問:“你是誰?”

容元英言簡意賅地:“靖邊侯,有事。去稟報。”

小幺的臉上露出笑容:“原來是容侯爺,您稍等。”

容元英進了門後,那小幺叫人安置了他們的馬匹隨從,便又關了門。

是一處闊朗的院子,跟外頭簡窄的門首窘然相反。

早有一名侍女等在門邊上,帶了容元英向內而去。

還未過中廳,耳畔便聽見一陣急促的琵琶聲。

琵琶原本是軍中傳信的樂器,自帶一股殺氣,尤其對於容元英而言,這更不僅僅是一樣取樂之物。

此刻,容元英更覺著那琵琶聲裡透著可裂金石的調兒,刹那間,仿佛鐵馬冰河席卷而來。

靖邊侯心頭一緊,腳下不由放輕了幾分。

這宅子的後廳,比前廳還要明闊,院子裡什麼都沒有,中間一條甬道,兩側白沙鋪地。

十二扇的廳門都儘情地敞開著之中,廳內明燭高照,燈火通明。

容元英一眼就看到廳中的情形。

大概是十幾名的樂工團團圍坐,或持簫管,竹笛,或拿塤,笙,或垂首撫琴的……旁邊甚至還放著三麵鼓。

而中間坐的那人,尤為醒目,那人身著一襲府綢常服,裡頭是雪色素緞,頭上不戴冠巾,隻單單一個發髻,烏木簪子。

他坐在花梨木的雕花鼓凳上,懷中抱著一把龍首琵琶。

他並沒有看任何人,而隻是微微地垂著眼皮。

原本就清俊偏冷的臉,在這時刻,更是冷肅沉鬱的叫人心驚。

玉一樣的手指在琵琶弦上勾彈挑抹,一陣急促的撫奏過後,簫管之音隨之而起,幽幽然,在夜色之中飄蕩。

容元英站在門口,沒有進內,也沒有打擾。∴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突然間想起了年少時候,自己在邊塞那無數場戰事之中的一次。

那次他拚的精疲力竭,九死一生,渾身浴血。

卻終於慘勝。

敵寇殘軍撤退,黃昏降臨,遍身疲憊蒼涼的他,拖著沉重的雙腿,徘徊在屍橫遍野的戰場上,他試圖找到曾並肩作戰的同僚們,但滿目所見,皆是殘肢斷骸,每個人都滿臉血汙,好像每個人都是他的親友,又好像每個人都不是。

他搖搖晃晃跪倒在地,像是孤狼般發出嗚咽。

庾約緩緩把手中的龍首琵琶遞給旁邊的小侍。

他站起身來,看著容元英笑了。

這一笑,卻明朗,端正,粲然,就仿佛方才那個清冷的幾乎不近人情的庾鳳塵,隻是不小心時候的幻覺。

容元英回過神來,拱手抱了抱拳:“庾二爺。”

庾約笑的像是看見了久違重逢的故人,喜不自禁般的隨和,但又點到為止地收斂:“靖邊侯,夤夜來訪,是有事嗎?”

容元英看著對方那雖然帶笑卻沒什麼溫度的眼神,突然意識到自己來的冒昧了。

但人已經在跟前,臨陣退縮不是靖邊侯的本色。

“是有一件事,想要請教宣平侯。”

“哦……”庾約似是而非地應了聲,回頭做了個手勢。

樂工們抱著樂器,悄然無聲地退下了。

容元英想到方才無意中聽過的那驚豔的樂奏,說出了一句有違他武將本色的話:“是我唐突,打擾了宣平侯的雅興了。”

“嗬,侯爺彆客氣,”庾約毫不在乎地笑笑:“不過是閒暇時候的玩意兒,沒什麼雅興不雅興的。咱們去前頭說罷。”

邁步出了門,兩人往前廳慢慢而行,容元英深吸一口氣,終於說道:“寧國公府的子甫公子,有意問我府裡三丫頭的八字,這件事二爺知道嗎?”

“知道,”庾約直接回答,卻惜字如金。

容元英瞥了眼對方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臉:“這麼說,國公府真的有意跟侯府結親嗎?”

“這個……”庾約笑了笑:“侯爺,他們年輕人的心思,我是有些琢磨不透的。也跟我無關。”

容元英知道對方不想跟自己說這個,而他也並不是要跟庾約糾纏這個。

“我並不在意三丫頭歸了何人,我在意的是,二爺該知道,我想把三丫頭給誰吧。”

庾約的眉峰動了動:“聽說過。怎麼,不成了?”

他問了這句,卻毫無驚訝之意。

轉頭淡淡然地看向容元英。

目光相對,庾約若有所思地又笑了:“我明白了。侯爺這會兒過來,應該是覺著……兵部那件事不成,是因為國公府有意詢親造成的?”

這確實是容元英想的。

前腳,有人帶了寧國公府的問詢之意,緊接著侍郎就毀了約。

容元英懷疑,侍郎是礙於國公府的緣故。畢竟沒有人敢輕易得罪國公府,尤其是庾約。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彆的了。

本來他有點不好開口,沒想到庾約竟一猜就著。容元英道:“難道不是麼?”

兩人已經來到了廳門口,裡頭有小侍送了茶上來。

庾約做了個請的手勢,一邊笑了笑:“我倒也想就這麼簡單。”

兩人入內落座,容元英無心飲茶:“既然如此,二爺可是知道什麼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