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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思 八月薇妮 4310 字 6個月前

因為上次在珍玩鋪子的事兒,平兒很不待見他,不等稟告星河便要打發他走。

高佑堂著急般:“平兒姐姐,讓我見見星河妹妹吧,我真的有話跟她說。”

平兒板著臉:“什麼話,你告訴我我轉告姑娘就是了。”

高佑堂哀求地看著她:“平兒姐姐……”

“高公子,你可彆這麼叫我,我一個丫頭可不配,”平兒冷笑著:“叫你們府那位不好惹的貴親聽見了,還不把我咬死呢。”

她本還想多損高佑堂幾句,但街上人來人往的,叫他在這兒站著卻不妥當,當下道:“待會兒我們姑娘要午睡呢,高公子請回吧。”

高佑堂情急:“我、我等在這裡,等妹妹起來了再說。”

平兒氣的關了門,從門縫向外打量,果然高佑堂沒走。

她回了屋內,氣呼呼地跟星河說了,又抱怨:“他還有臉來,他家裡的親戚那麼難纏,就算以後真的……那姑娘也得受他們的氣,叫我說乾脆不要理他了。”

高佑堂在門口不走,四鄰八舍豈不都看了個足。

星河本來想叫他進來說話,但這樣勢必驚動老太太跟老爺子,而且小道士又在這裡,有些不方便。

雖然李絕並沒有像是很不方便的樣子。

他沒多嘴,隻在星河準備出門的時候,才悶悶地道:“姐姐,我看他也不像是金龜婿的樣子,不要理他了好不好?”

星河一怔,這若是在從前聽見這話,她指定要心驚,覺著小道士在嘲諷,但現在心情卻已然兩樣。

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你懂什麼。安靜養著去。”

李絕哼了聲:“你彆小看人,我什麼都懂。”

星河本來心情不佳,看到他這幅不服還要忍著的樣子,卻差點笑出來。

舊時堂的人照例是不很多的,又雅靜,所以星河也願意在這裡跟高佑堂說話。

高佑堂的手在膝頭抓了抓:“妹妹,上次的事情,我替姨媽向你道歉。”

星河垂眸:“很不必,高公子,有話且說罷。我家裡還有事呢。”

她也隻不過穿著家常的舊衣裳,可偏偏就像是明珠一般熠熠生輝,那光芒潤眼的叫高佑堂想要去碰一碰,又不敢造次。

先前在珍玩店那一場後,堯三奶奶跟高夫人回了府。

因為堯三奶奶對星河的態度,讓高夫人很不喜歡,誰知殺出個庾二爺,竟讓三奶奶吃了大虧,高夫人就不便再說什麼了。

她隻是驚疑這庾二爺到底是什麼來頭,竟讓向來心高氣傲的堯三奶奶不惜當眾下跪。

同時她覺著,星河跟高家的事隻怕要告吹了,畢竟在星河麵前如此丟臉,以三奶奶的脾氣是絕容不得這門親事。

誰知恰好反了。

在回府之後,堯三奶奶便叫人準備啟程回京,她本來還想多呆幾天,可因遇到了庾約這個煞星,又得罪了人,竟是半刻也不能多留。

高夫人勉強問:“為何走的這麼急?”

堯三奶奶道:“姐姐,是我看走了眼,沒想到這個小地方竟還藏著鳳凰。你說的對,那個容星河確實是不錯,要是佑堂能娶了她,確實是件大好事。”

高夫人瞪大雙眼,這跟她之前的說辭可不一樣。

堯三奶奶看出她的意思,一笑道:“要不怎麼說還是姐姐眼光高呢,妹子到底不如你。”她在高夫人麵前可是處處要壓一頭的,此刻竟主動認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堯三奶奶道:“姐姐你當那位庾二爺是什麼人,他雖非國公府的長房長子,卻是府內最矜貴的人物,他是正經有軍功在身的,是皇上親封的宣平侯,正五品的定遠將軍,如今掌管著京畿司二十三縣的兵馬,在京內都是橫著走的……如今那容星河竟有這等靠山,若是佑堂能娶了她,豈不是一件大大的美事?”

堯三奶奶雖也算國公府的人,可卻連庾約的麵兒都見不著。所以先前才不認得。

她原先看不起高夫人,如今覺著高佑堂能娶這樣有大來曆的夫人,卻又有些羨慕嫉妒。

不過一想假如容星河成了自己的甥媳,自己在國公府裡就也算能巴結上了庾二爺了……倒也算一舉兩得,錦上添花。

她本以為高家走了狗屎運,誰知高夫人聽她說完,反而沉默下來。

高夫人確實是喜歡星河,覺著她不僅長得好,更知曉事理,識大體懂進退,麵對堯三奶奶都沒落下風,實在是個好兒媳婦的樣兒。

但突然間冒出一個庾約來,這人位高權重身份矜貴的,才跟星河見麵,摔紫春貴妃鐲,逼三奶奶跪,處處給星河撐腰。

高夫人想到星河的容貌氣質,又想到庾約對她時候的那種情形,不禁歎道:“隻怕我們這小門小戶的,沒有那大福氣。”

這兩天,高佑堂一直催促母親,讓快叫人去提親,把兩人的事情定了。

但高夫人總是推諉,更嚴禁高佑堂前去找星河。

漸漸地高佑堂看出不妥,私下裡問高夫人,高夫人道:“我看這件事不成,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高佑堂問何故。高夫人道:“那位庾二爺對星河那樣親近,想來靖邊侯府也未必會忘了她,就算我們願意,她們那府裡也不會答應這門親事,何必自取其辱招惹是非呢。”

高佑堂目瞪口呆。

他覺著母親說的不對,但又生恐是真的,百般央求,高夫人終於鬆口,叫他親自來找星河問個明白。

高佑堂說了堯三奶奶回京的消息。

星河不置可否,橫豎這件事跟她無關。

高佑堂心裡無數的話竟不知從何說起,最終他深吸一口氣:“妹妹!你嫁給我好不好?”

星河吃了一驚:“你、你說什麼!”

高佑堂按捺不住,起身向著她跪下:“妹妹,我的心意你早該知道,從見了你到如今,我、我……隻要你答應,立刻八抬大轎到馮家……妹妹!”

他語無倫次地靠前,抓向星河放在膝上的手。

“高公子!”星河忙抽手避開:“你請自重。”

高佑堂不能動。

星河站起來後退半步,高佑堂沒正經說幾句話,星河卻看了出來,見他舉止不太像樣,就不願再說下去,隻道:“高公子,既然這樣,那就讓我說明白吧,先前你那姨媽因為誤會,有的沒的說了許多,你也聽清了,我跟你們高家自然兩不相乾,請你也不要多說。”

星河挪步要走,高佑堂情急之下牽住她的裙角:“妹妹,不是的,姨媽也已經後悔了,她巴不得我娶了妹妹……”

高佑堂是太衝動了,竟口不擇言。

星河又羞又惱,隻覺不堪:“行了高公子,彆再說這些過分逾矩的話!如今你們這樣,不過是、是因為那位庾二爺對我好,嗬,倘若我說我跟他一點都不熟呢?事實也確實如此,那是我跟他第一次見麵,他為何會照拂我,不得而知,興許轉頭就忘了我是何人,豈不叫你們白想了一場?何況我也並不想仗著他的勢力而高攀……請放手吧。”

“不,不是,我沒有那麼想。”高佑堂著急要辯解,見星河義正詞嚴,他又愛又懼,索性抱住她的腿:“妹妹,你聽我說,我娘是很喜歡妹妹,隻是礙於那位庾……”

“你放開!”星河又驚又悔,她以為出來一會兒,跟高佑堂說明白就行了,所以叫平兒在家裡看著那藥爐子,不用跟著。

而且先前幾次見麵,高佑堂都算守禮,沒想到會這樣失態。

星河沒遇到過這樣的,幾乎站立不穩。

正危急關頭,房門悄無聲息地開了。

有人及時閃身過來,單手在高佑堂後頸敲落。

不等高公子栽倒,那人單手將他拎起,輕鬆地扔在一邊。

星河正驚魂未定,門口清清冷冷地有個聲音道:“過來。”

竟是庾約,手中握著把白玉柄的折扇,向著她輕輕地一招。

第19章 今夕複何夕

星河沒想到,竟會這麼“巧”又遇到庾約。

他的房間就在隔壁,雖都是舊時堂的雅間,但跟先前她坐的那間又大不相同。○思○兔○網○

博山爐裡緩緩地飄著沉水香的淡雅氣味,桌上是一套甜白瓷茶具,跟庾約今日手中所拿的白玉扇子相映生輝。

星河有點坐立不安。

庾約望著她紅紅白白的臉,笑的和氣無害:“以為你膽子多大,就嚇得這樣?有叔叔在,怕什麼。”

他的相貌偏古式兒,斯文清雋,儒雅書卷氣。

唇也是有點薄的,若是抿起來,就顯得有些薄情的樣子。

倘若臉色沉下去,就是山雨欲來的威壓懾人。

可笑起來卻截然相反,是一種會透到人心裡的燦暖的笑。

星河的長睫忽閃忽閃地,想看他,又不敢正眼盯著瞧:“庾叔叔……”

庾約將手中的扇子合上,“噠”地一聲輕響放在跟前。

眼睛瞄著星河:“嗯?”

星河的雙手放在膝上,用力交握了兩下,才問:“庾叔叔,您、您怎麼在這兒?”

“說來也巧了,來喝茶的,”庾約輕描淡寫地:“倒是你,跟人出來,也不帶個人?你身邊那個丫頭叫什麼……”

“平兒。”

“哦,那丫頭倒是個護主的,怎麼沒見跟著?”

星河悄悄地伸出舌尖潤了潤唇:“家裡有事……心想又很快回去了,就沒帶她。”

庾約的目光輕轉,不動聲色地捕捉到這細微的動作,唇角微挑:“你啊,有沒有聽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星河雙眼微微睜大了幾分,是清澈的好奇跟忐忑,她似懂非懂。

庾約一仰頭,哈地笑了聲:“你長得太好看了,彆隨隨便便單獨的跟男人相處。知道嗎?”

星河的臉一下子紅了,心裡覺著羞窘:“那、那我該回去了。”

“我教你道理呢,你倒是防備起叔叔來了?”庾約一下子看穿她的心思,笑容更盛:“難道你覺著,叔叔也像是那些毛頭小子一般,會色授魂與把持不住嗎?”

星河無地自容,眼中薄薄的一層水光:“庾叔叔。”

庾約見她臉皮這樣薄,便把桌上一個瓷杯拿起來,倒了半盞茶:“來,定定神。彆擔心,那個……什麼高、叔叔幫你料理如何?”

星河看到那碧色的茶水,熟悉的茶香,突然想起這是“湄潭翠芽”,心裡朦朦朧朧地浮起模糊的影子。

先前高佑堂請她來,她脫口而出“湄潭翠芽”,倒不知是從哪裡來的這個印象,隻記得是在京城府裡似聽誰說過……但具體如何,因為年紀太小,終究記不起。

那天舊時堂的小夥計欲言又止的,想來庾約也喜歡喝這個。

這是巧合嗎?

星河心裡正亂想,突然聽到庾約說什麼“料理”,又驚的看向他:“庾叔叔,您要做什麼?”

庾約淡淡道:“那小子敢對你無禮……砍了他的手怎麼樣?”

“庾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