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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藥這麼重要的事情,他居然讓她“看著辦”?

白渺不解道:“那我要是把藥熬壞了怎麼辦……”

“沒事。”沈危雪笑了笑,溫聲安慰她,“反正喝了也不會死。”

白渺聞言,心裡不太舒服。

她不想聽他說這樣的話,也不想看他露出這種無所謂的態度。

就好像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一樣。

白渺抿了抿唇:“我去熬藥。”

說完,拿著藥方下樓了。

沈危雪看著她走出房間,眉心又開始隱隱抽痛。

他垂下眼睫,看了一眼杯子裡的倒影。然後輕敲杯沿,清澈的茶水泛開漣漪,隨之消失殆儘。

白渺並沒有真的去熬藥。

她讓青鸞繼續守著棲寒峰,自己則禦劍前往青要穀暫居的客峰,拜訪醫仙。

既然醫仙寫的藥方隻有他自己能看懂,那就去當麵請教他好了。

青要穀這邊的人也很多,除了過來交流學習的扶霄宗和嶦瓊宮弟子,還有不少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劍修。

白渺路過幾個青要穀弟子時,還聽到他們嘀嘀咕咕。

“我們青要穀的人可沒那麼好騙,想找女醫修,可不是動動嘴皮子就能成的。”

白渺隨手攔住一個人,問道:“請問,醫仙前輩在嗎?”

“在的,不過醫仙不見外人,你有什麼事嗎?”那人的態度還挺客氣。

白渺想了想,掏出藥方:“這是醫仙前輩開的藥方。有幾處地方我琢磨許久也沒看懂,所以想來當麵請教他。”

對方接過藥方,看了一眼,頓時驚道:“這的確是醫仙的筆跡……”

看來他的字在青要穀很出名啊。

“你跟我來。”

那人帶著白渺穿過人群,進入主殿,又穿過曲折回廊,最後在一座涼亭前停下。

涼亭裡有一名青衫男子,坐在輪椅上,正是醫仙荊翡。

帶路的青要穀弟子讓白渺在原地稍等片刻,自己則拿著藥方進入涼亭,將白渺的情況稟告給他。

青衫男子抬眸,遙遙看了白渺一眼。

“你讓她過來吧。”

“是。”

白渺畢恭畢敬地來到醫仙麵前。

荊翡手裡拿著藥方,神色淡淡地看著她:“這藥方,你是從何得來?”

白渺認真道:“回前輩的話,這個藥方是青鸞給我的。”

荊翡不動聲色地打量她:“劍尊知道嗎?”

白渺點點頭:“知道,但他也看不懂您寫的是什麼。”

荊翡:“……”

“本來也沒指望他能看懂。”荊翡將藥方往石桌上一放,懶洋洋道,“是沈危雪讓你來的?我不是說了下午再去嘛,他急什麼……”

他話未說完,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緊緊盯著白渺。

“你為何能進入沈危雪的住處?”

白渺愣了愣:“當然是青鸞讓我進去的。”

“不可能,我明明叮囑過了,不允許任何人進去。”荊翡一臉探究地看著她,“除非……”

白渺:“除非什麼?”

荊翡沒有再說下去。

青鸞的主人是沈危雪,隻要沈危雪允許了,無論青鸞的意誌有多堅定,也攔不住他想放進去的人。

也就是說,不是青鸞允許這個女孩進去,而是沈危雪允許她進去。

荊翡看著白渺,突然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這是要確認她的身份嗎?看不出來這個醫仙還挺謹慎。

白渺如實回答:“我叫白渺,是宋清淮的徒弟。”

“宋清淮……”荊翡十指交叉,沉%e5%90%9f道,“沒記錯的話,他好像是沈危雪的弟子吧?”

白渺:“是。”

“所以你是沈危雪的小輩。”

小輩,還是女弟子……

荊翡心裡隱隱有了一個猜想。

“你辟穀了嗎?”他突然問。

白渺不明白他問這個做什麼:“辟穀了。”

荊翡聞言,了然一笑:“是吃了我的辟穀丹,對麼?”

白渺:“……”

這都被他猜出來了?難道沈危雪跟這個人提過她?

白渺內心疑惑,沒有立即回答這個問題。

荊翡又拿起藥方,粗略掃了一眼:“這個方子是我昨日留下的,本來也沒指望你們能看懂,反正我還要再去一趟。”

白渺心道,你不早說,害得我白跑一趟。

“不過……是沈危雪讓你過來找我的嗎?”荊翡重新將視線投向白渺,“他在服藥一事上一向隨意,應該不會特地派人來問我才對。”

一提到這件事,白渺忍不住麵露無奈。

“他的確隨意,所以我才來請教您。”

荊翡敏銳地發現,這女孩在提及沈危雪的時候,並不像旁人那般敬畏。

也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這一點。

荊翡盯著白渺看了一會兒,突然打了個響指。

“剛好我也打算去看看他現在的情況,”他笑了笑,“我和你一起回棲寒峰吧。”

“啊?”白渺懵了,“可是您這樣,會不會不太方便……”

荊翡:“你是指這個輪椅?”

白渺連連點頭。

荊翡狡黠地笑了:“你來推不就行了?”

第66章

白渺:“……”

這位醫仙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她看了看對方的輪椅,又看了看自己的體型,一句“您確定嗎”堵在嗓子眼裡,斟酌再三,又強行咽了下去。

推就推吧,誰讓她有求於人呢。

白渺恭敬地應了一聲,走到荊翡身後,雙手搭上輪椅,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前輩。”

“嗯?”荊翡好整以暇地側頭看她。

“棲寒峰的山路崎嶇,到時候,我可能會推不動……”

白渺覺得自己得先給他打個預防針。

那個磕磕絆絆的山路,她自己走都嫌累,現在還要推輪椅上去,想想都不可能。

荊翡擺擺手,不在意道:“這個你不用擔心,隻管推就是了。”

白渺:“……”

難道他這輪椅還裝載了飛行法器不成?

懷著滿滿的好奇,白渺推著荊翡前往棲寒峰。

一個時辰後。

白渺在蜿蜒崎嶇的山路前停下,她抬頭看了一眼雲霧中的棲寒峰,道:“前輩,上不去了。”

荊翡雲淡風輕道:“我知道。”

你知道你還不想想辦法?真讓我推你上去啊?

白渺沉默地看著荊翡,眼神裡充滿了暗示。

荊翡像是沒有察覺到她的目光似的,雙手搭在輪椅兩側的扶手上,微一借力——

下一刻,他便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白渺:“……”

白渺:“???”

這、這這這……這什麼情況?

白渺瞳孔地震:“前輩,您不是……”

“不是什麼?殘疾?”荊翡俯身撫了撫青衫上的褶皺,青衫下的雙腿看上去筆直有力,“小朋友,我又沒說過我是殘疾,不要以貌取人啊。”

白渺:“那你坐輪椅乾嘛!”

荊翡理所當然道:“我不想走路,不行嗎?”

白渺:“…………”

奇葩啊。

她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看著荊翡,半晌,才強行將一肚子吐槽憋回去。

“那您這輪椅……”

“先收起來,等到了上麵再拿出來就好。”

荊翡熟練地打了個響指,輪椅頓時消失在原地。白渺仔細打量,注意到他的左手拇指上多了一隻烏木扳指。

那應該就是他的輪椅了。

“走吧。”荊翡道。

白渺點點頭,跟著他一起步行上去。

荊翡是一個很健談的人。一路上,他跟白渺聊了很多青要穀的趣事,順便還教了她幾道治愈傷口的法訣,兩人相處得十分融洽。

以至於青鸞看到他們兩人有說有笑地出現時,當場便驚訝地從樹杈上掉了下來。

“……喳?”

“沈危雪還在裡麵躺著呢吧?”荊翡開門見山地問。∞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喳喳……”

青鸞從地上爬起來,看看荊翡,又看看白渺,眼神震驚而遲疑。

荊翡肯定道:“行了,我們過去吧。”

他摘下烏木扳指,往麵前一拋,扳指瞬間變為輪椅,穩穩地落在地上。

荊翡走上去,坐下來,理好長長的衣擺。

白渺配合上前,推著他向竹樓走去。

沈危雪並沒有在榻上躺太久。

清魔咒停止運轉後,他起身下樓,將樓下的花花草草澆了水,又重新沏了一壺茶。

他沒有看到白渺的身影。

他想給她傳音,但很快便發現,白渺的傳音符就放在桌案上,並沒有隨身攜帶。

這說明她沒有離開太遠。

沈危雪隻好一邊看書,一邊等她。

時間一點點流逝,不知過了多久,竹樓外終於傳來愈來愈近的腳步聲。

沈危雪立即抬眸向外望去,果不其然,門邊出現了熟悉的少女身影。

是白渺回來了。

……還有被她推著的荊翡。

二人進入竹樓,不等白渺出聲,荊翡便主動向沈危雪揮了揮手。

“朋友,想我了嗎?”

沈危雪:“……”

跟在後麵的青鸞默默縮起脖子。

沈危雪合上書頁,平靜道:“你怎麼和渺渺一起回來了?”

“哦,她去找我問藥方的事,剛好我也打算看看你的情況,就一起過來了。”

荊翡說完這番話,突然停頓半秒,微妙地笑了笑。

“你叫她渺渺?”

沈危雪沉默了。

“是我讓師祖這麼叫的。”白渺掃了沈危雪一眼,迅速解釋,“因為我很怕長輩叫我的全名,師祖為了照顧我的心情,平時都是叫我的小名。”

“原來是這樣啊……”荊翡若有所思,突然抬頭看向白渺,“那我也叫你渺渺,如何?”

白渺:“……啊?”

竹樓裡的空氣莫名一滯。

白渺下意識偷瞄沈危雪,發現他神色如常,疏淡的眉眼間並沒有表露出任何不悅。

荊翡又問了一遍:“你不介意吧?”

白渺連忙搖頭:“不介意,您是前輩,想怎麼叫都可以。”

“嗯,渺渺……”荊翡一邊不緊不慢地重複,一邊觀察沈危雪的表情,“真是個可愛的名字。”

沈危雪眼睫低垂,沒有出聲。

白渺可沒心思聽荊翡評價她的名字。

她來到桌案前,微微傾身,二話不說便抬起沈危雪的左手。

果然,剛才一進門她就覺得好像少了什麼,原來是繃帶被拆掉了!

白渺立即問道:“師祖,你手上的包紮布呢?”

沈危雪:“拆掉了。”

白渺追問:“為什麼拆掉?”

沈危雪微微一怔:“因為不需要了……”

“誰說不需要了?”白渺指著他手背上的傷口,有點不高興,“這傷口這麼深,不包紮好,要是不小心再碰到怎麼辦?”

沈危雪的語氣莫名低柔下來:“不會的……”

“你每次都這麼說!”

白渺根本不給他狡辯的機會,轉身走向櫥架,熟門熟路地將細布拿了過來。

“必須重新包紮。”她說,“把手放好。”

她說話的態度相當硬氣,沈危雪聽了也不惱,反倒順從地伸出手,由著她拿著細布,在他的傷口上纏來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