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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您之前上過藥了嗎?”宋清淮認真問道。

沈危雪微微頷首,左手搭在床褥上,神色安靜而疏離。

“那弟子就直接替您包紮了。”

宋清淮低低說了句“冒犯了”,熟練地扯出一截細布。

沈危雪側眸掃了他一眼,手指突然動了動,朝宋清淮身後一指。

“讓她來。”

白渺:“……”

她猝不及防,驚訝地眨了眨眼睛。

怎麼還點名了?

宋清淮:“師尊,她不會。”

沈危雪輕聲道:“無妨。”

宋清淮:“……”

現在他可以確定了,師尊應該的確對他有意見。

白渺站在宋清淮的身後,稍微有些猶豫。

這種事情畢竟不是過家家,應該不能隨便亂來,要是不小心壓迫到傷口……

“渺渺?”沈危雪微微側頭,輕聲喚她。

白渺眼睫一顫,下意識望向宋清淮。

宋清淮歎氣:“你來包紮也行,我教你便是。”

沈危雪淡淡看了他一眼。

“……好吧。”

白渺接過細布,上前一步。

沈危雪眼睫微垂,安靜細致地注視她。

白渺能察覺到他的視線,和平日一樣溫和,但又過分專注。

她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多想,集中注意力,然後小心翼翼地抬起沈危雪的手腕。

她怕扯到手背上的傷口,因此動作便格外輕慢仔細。

沈危雪看著她,眼底泛起似有若無的笑意。

白渺托著沈危雪的手,輕輕放在榻邊,接著將細布剪成一個合適的寬度,在沈危雪的手背上方比劃了一下,輕輕纏繞上去。

宋清淮皺眉:“錯了。”

白渺手下一頓:“啊?”

“不能這麼纏,會……”

宋清淮剛要指導她,便被沈危雪溫聲打斷了。

“無妨。”他看著白渺,聲音很輕,“繼續吧。”

宋清淮不得不將剩下半句話咽了回去。

白渺很懊惱。

她知道自己一向不擅長做這種事,但沒想到居然第一步就做錯了。

沈危雪又不讓宋清淮糾正她,再這麼包紮下去,她懷疑沈危雪的傷勢能被她搞得更嚴重。

她糾結幾秒,最後收回手。

“還是讓師尊來吧。”

沈危雪輕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宋清淮倒是鬆了口氣:“把布給我。”

白渺連忙將剪好的細布遞給他。

宋清淮將細布拉直,正要覆到沈危雪的手背上,突然想起剛才得出的結論。

師尊不想讓他包紮。

“算了。”他頓了頓,“我直接教你吧。”

白渺:“……”

隻是包紮傷口而已,為什麼要搞得這麼複雜啊?

她難以理解地看著宋清淮,但宋清淮卻直接無視她的眼神,將細布覆到自己手上。

“看好了。”

他說著,將包紮的正確手法示範給白渺,演示一遍後,問:“記住了嗎?”

白渺的語氣有些遲疑:“應該記住了……”

宋清淮將細布從手上解下來,交給白渺。

“那你做一遍給我看看。”

白渺接過細布,正要纏上自己的左手,沈危雪突然出聲。

“清淮。”

宋清淮立即應聲:“師尊。”

沈危雪溫和地看著他。

“你還有交流大會的事要忙吧?”

宋清淮肅容道:“都是一些瑣事,晚點做也是一樣的。”

沈危雪撐著頭,閉上眼睛,輕揉了揉太陽%e7%a9%b4。

他看上去有點無奈。

“我的意思是,這裡不需要這麼多人……”

他話未說儘,意思卻很明顯。

宋清淮微一皺眉,這才反應過來。

“那……”

沈危雪輕聲道:“你先回去吧。”

宋清淮不敢繼續叨擾。

他躬身行禮,正要帶著白渺一起離開,卻聽沈危雪低低歎息。

“……等一下。”

白渺腳步一頓,下意識抬眸,對上他的視線。

他恰好也在看她。

身旁的宋清淮恭敬問道:“師尊,還有什麼吩咐?”

“渺渺……應該不忙吧。”

沈危雪看著白渺,眼眸清淺透徹,閃爍隱隱的期待。

“……可以留下來麼?”

第64章

白渺眨了眨眼睛,頓時懵了。

……讓她留下?

不是,她又不是醫生,讓她留下有什麼用?

而且宋清淮在這裡,她還能少說點話,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要是宋清淮走了,隻剩下她一個人留在這裡,那她要怎麼辦?

白渺手足無措,又不敢開口拒絕,隻好向一旁的宋清淮投去求救的目光。

誰料宋清淮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回道:“她今日確實無事,讓她留下來照顧您也好。”

好個鬼啊!

白渺急得眼珠都快瞪出來了。

“師尊,那弟子就先告辭了。”

宋清淮行了一禮,轉身便要離開,白渺見狀,立即一把拽住他的袖子。

“我不能留下來,我要跟你一起走!”她壓低聲音。

宋清淮奇怪道:“之前不是你急著要來看望師尊的嗎?”

“對啊,現在看過了,所以我該走了啊!”

“師尊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他現在需要人照顧。”宋清淮低聲道,“你待在這裡,老實照顧師尊,彆想給我偷懶。”

白渺:“我還要回去修煉呢!”

“不差這一天。”宋清淮冷漠地將袖子從她手裡抽出來。

白渺:“你這什麼意思!”

宋清淮:“男女授受不親。”

說完,步伐堅定地走出了房間。

白渺目瞪口呆。

這個時候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了?!

宋清淮很快便離開了竹樓,青鸞在外麵守著,房間裡隻剩下白渺和沈危雪。

白渺在短短半分鐘內接受了宋清淮這家夥很狗這個事實。

但接受歸接受,能不能坦然麵對又是另一件事。

她躊躇地站在門邊,雙手背在身後,雖然已經儘力掩飾了,但整個人的狀態還是不如往常自然。

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個房間,她隻進來過兩次,第一次是她想要強行推倒沈危雪,第二次就是現在。

可以說是一次比一次尷尬。

一般人在發生過第一次那種事情後,應該絕對不會再踏入這個房間了。白渺不是一般人,她的臉皮比一般人更厚,但這不代表她就可以心如止水地留下來,而且還要和受害人共處一室。

說是受害人似乎也不太準確,畢竟在藏書樓裡,是沈危雪主動%e5%90%bb她的……

一想到那個令人臉紅心跳的親%e5%90%bb,白渺又開始不自在了。

一種微妙的沉默在房間內蔓延。

沈危雪靜靜看著她,突然出聲:“渺渺。”

白渺立即回神:“……嗯?”

“可以幫我倒杯茶嗎?”

他指了指桌案上的茶壺,眼神溫和,語氣平靜而親切。

白渺當然不會說不。

她低眉斂目地走過去,倒了一杯茶,然後恭敬地遞給沈危雪。

“師祖……您的茶。”

沈危雪看了她一眼。

她現在已經很熟悉這個稱呼了。

也比過去更恭謹。

但他……並不喜歡。

沈危雪從她手中接過骨瓷杯。

二人的指尖不經意相觸,隻是短短一瞬,白渺頓時像觸電一樣,條件反射似的蜷起手指。

沈危雪眸光一黯。

看來那日在藏書樓,的確嚇到她了。

他若有所思地摩挲杯沿,微微沉%e5%90%9f,斟酌著該如何開口。

“上次的事情……”

白渺一聽他主動提起那件事,立即屏住呼吸,下意識繃緊了身體。

“……什麼事?”她小心翼翼地問。◤思◤兔◤在◤線◤閱◤讀◤

沈危雪看著她,仔細端詳她的神情:“就是那日在藏書樓……”

他頓了頓,沒有詳細說下去,但白渺的心跳卻略微加快。

看來他這次沒有失憶。

她不敢看沈危雪,於是垂下眼睛,將視線固定在床榻邊。

沈危雪的聲音在她視線上方低柔響起。

“那日……我的意識不太清醒,所做之事也都是無心之舉。”

“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的聲音輕輕的,柔柔的,低緩而平靜,充滿了安撫的意味。

白渺聽了這番解釋,頓時鬆了一口氣。

怪不得她總覺得那時的沈危雪感覺怪怪的,原來是因為意識不清醒麼?

那她就不用想太多了。

對,不用想太多,也不用困擾。

隻是無心之舉而已。

“原來是這樣。”白渺壓下心底淡淡的失落,抬起臉,對沈危雪笑了一下,“我就說嘛,師祖不是那樣的人。”

“……嗯。”

沈危雪專注地看著她,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白渺覺得氣氛有點太安靜了。

她雙手抵在一起,搭橋似的抬了幾下,主動詢問:“那您現在的意識恢複了嗎?”

“……還沒有完全恢複。”沈危雪斟酌著回答,“這次我會受傷,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白渺瞬間明白了:“所以您手上的傷,也是在意識不清醒的時候弄出來的?”

沈危雪:“……算是吧。”

他抿了抿唇,並沒有多說。

居然還會誤傷自己,情況聽起來似乎很嚴重。

白渺頓時麵露擔憂:“那您……”

“彆擔心。”沈危雪輕聲安撫她,“荊翡已經在為我醫治了。”

白渺眨了下眼睛:“荊翡?”

“就是醫仙。”

白渺想起來了。交流大會那天,觀景台上的確有醫仙在場,沒有記錯的話,應該就是那個坐在輪椅上的青衫男子。

白渺認真問道:“他會治好您嗎?”

沈危雪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會的。”

白渺這才放下心來。

沈危雪繼續撫摸她的頭發,一下一下,溫柔而和緩。

“我說這些,是希望你不要拘謹,也不要因為我如今的身份疏遠我。”

白渺不解地抬眸看他:“您的意思是……”

“我們還像從前一樣相處,好麼?”沈危雪溫聲問道。

白渺心裡一軟。

她意識到,也許在她搬走的這段時間裡,感到不習慣的人不僅是她,沈危雪也是如此。

“好。”白渺眼睛彎了彎,“我們還像從前一樣。”

長輩和晚輩,師父和弟子。

這樣的關係就夠了。

不要更進一步,保持絕對的平衡。

這樣就很好。

白渺起身,拿起桌案上的細布:“我來幫您包紮吧。”

沈危雪:“……嗯。”

經過宋清淮的示範,這次白渺終於學會如何包紮了。

她坐在榻邊,將沈危雪的手搭到自己腿上,然後將細布一層層纏上他的手背,認真仔細地包紮起來。

沈危雪睫羽半垂,溫柔地注視著她。

“你和清淮,最近相處得如何?”

白渺頭也不抬:“還行吧,不好不壞。”

“我記得你上次說過,你很尊敬他。”

白渺點頭:“很尊敬,非常尊敬。”

“但我見你們剛才相處的樣子……”沈危雪意有所指,“似乎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樣。”

白渺動作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