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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鸞識相地沒有跟進來,正在外麵默默裝死。

“青鸞看到了。”他低聲道。

就知道是青鸞那個告狀鬼!

白渺拔毛殺鳥的心都有了。

“它看到你和柳韶同行,一直到棲寒峰下才分開。”

沈危雪慢慢地說:“是這樣麼?”

看得還挺準。

白渺無法反駁:“那是因為其他人都回去了,剛好我和柳韶順路而已……”

“上清峰和棲寒峰並不順路。”

“對啊,所以他扭頭回上清峰了……”白渺說著說著,突然覺得不對勁,“不是,這個問題有意義嗎?”

沈危雪靜靜地凝視她:“你認為沒有意義?”

白渺:“……”

他這個樣子真的好嚇人。

在他平靜無瀾的目光下,白渺下意識縮了縮,氣勢也弱了下來。

“可我真的沒有騙你……”

她的身上還披著他的衣服,少女纖細的身體蜷縮在寬大的外袍裡,看起來更顯瘦弱,讓人忍不住想要憐惜。

沈危雪移開視線,手指不自覺地按住桌角。

“山下隨時都會有魔出現,你知道這一點麼?”

“……我知道。”白渺點了點頭,眼神怯弱而乖巧,“您之前和我說過。”

沈危雪閉闔雙眼,不去看她。

“那為什麼不聽話?”

“因為我不是一個人下山的。”白渺認真回答,“我們人多,我以為很安全……”

“你以為?”沈危雪輕輕重複。

“……”

白渺默默咽了下口水,手指不安地絞在一起。

她現在可以確定,剛才那句話絕對說錯了。

竹樓內一片寂靜,燭火微弱地跳動著,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沈危雪慢慢抬起眼睫,眼眸淺而剔透,像經久不化的浮冰。

“渺渺……”他的聲音很輕,“你知道我會擔心嗎?”

白渺試圖辯解:“我走之前傳音給你了……”

“你說的,是去弟子苑,不是下山。”

沈危雪認真地盯著她:“這是兩件完全不同的事情。”

白渺自知理虧:“……我知道。”

沈危雪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想要狠狠地訓斥她,但她太無辜了,令他不忍說出更嚴厲的話。

他隻是……隻是不明白。

為什麼要騙他呢?

是因為他讓她放下柳韶?

還是因為他們之間已經產生了隔閡?

沈危雪慢慢垂下眼睛,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師尊?”白渺小心翼翼地看他。

許久,沈危雪輕聲開口。

“去閣樓吧。”

“……什麼?”白渺有點沒反應過來。

“你需要好好反省。”沈危雪的語氣很平靜,“在你想清楚之前,暫時不要出來了。”

白渺愣住了。

這、這是讓她閉門思過的意思?

就因為下山的事情?而且他還不肯聽她解釋?

她感到匪夷所思。

她下山明明是為了他……結果還要被他關禁閉?!

白渺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

她甚至開始後悔。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她今晚就不該回來。

她完全可以和真真她們一起回弟子苑,這樣就算師尊問她,她也可以理直氣壯地告訴他,自己今晚在弟子苑留宿……

白渺越想越氣,像被澆了盆冷水似的,連帶著心也冷了下來。

“好。”她說,“我去反省。”

沈危雪微微抬眸看她。

她的表情已經恢複平靜,不像剛才那樣害怕、焦急、猶豫,反而透著一絲心灰意冷。

沈危雪感受到一些陌生的情緒在湧動。

他隱約有些不安,也有些後悔。

白渺沒有再多說什麼,她垂下眼睛,抿了抿唇,轉身便要上樓。

一隻溫涼的手突然拉住了她。

她腳步一頓,順著這隻手往上看。

是沈危雪。

他注視著她,瞳孔中倒映出她努力保持平靜的麵孔。

白渺與他無聲對視,倔強地不肯出聲。

沈危雪微微歎息。

“……是我的錯。”他低聲道,“我不應該這麼嚴厲地指責你……”

白渺的睫毛輕微顫動了一下。

一瞬間,傷心、難過、委屈……所有脆弱的情緒像決堤般從她的心底噴湧出來。

“我不是故意騙你的。”她執拗地說。

“我知道……我知道。”

沈危雪輕聲安慰她,牽著她的手,慢慢將她拉到自己麵前。

她睫毛扇動得很快,眼睛裡濕漉漉的,泛著晶瑩的水光,看上去快哭了。

這是沈危雪第一次這麼嚴苛地對待她,她既害怕又委屈,努力得想要保持鎮定,卻還是有些控製不住情緒。

“是我不好。”沈危雪抬起手,輕輕擦拭她的眼角,語氣充滿憐惜,“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對你了,好麼?”

白渺點點頭,又搖搖頭,眼眶微微泛紅。

沈危雪好笑道:“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你都不問問我下山做了什麼……”白渺低低道。

沈危雪:“我不太想知道。”

白渺埋怨地看了他一眼。

“好吧。”沈危雪輕歎,“你去做了什麼?”

白渺終於可以把自己的成果說出來了。

她先平穩心情,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抬起雙手,小心翼翼地搭上沈危雪的肩膀。

沈危雪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睛。

“我去學了按摩。”白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隻學了一點,手法還不太熟練,但是可以先試試……”

沈危雪茫然地看著她:“為什麼……要學這個?”

白渺認真道:“因為想感謝您。”

“……感謝我?”

“嗯。”白渺點了點頭,“師尊最近為我做了很多,我也想為師尊做點什麼。但我能做的很有限,所以隻能想出這個法子……”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因為沈危雪正在溫柔地凝視她。

他的眼睛在燭光下泛起漣漪,清澈乾淨,比春日的水波還要輕柔。

“是為了我?”他柔聲問。

白渺突然不敢看他的眼睛:“……是。”

沈危雪細致地看著她,指尖停留在她的臉上,輕而緩慢地撫摸。

白渺能夠感覺到他的指腹劃過自己的肌膚,像微涼的羽毛,輕柔,細膩,卻又莫名灼熱。

“你該早點告訴我的。”他輕輕道。

“你又不讓我說。”白渺扁了扁嘴,“而且,我本來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結果差點變成一個驚嚇,而且嚇得還是她。

“是我錯怪你了。”

沈危雪輕撫著白渺的臉,將她拉得更近些。

“以後想下山的話……可以提前告訴我。”

他可以安排一些修為較高的弟子保護她,或是提前為她準備好防身的法器、護身符。

然而白渺卻誤解了他的意思。

她驚喜道:“你要陪我一起嗎?”

沈危雪一怔:“……也可以。”

第47章

白渺覺得和沈危雪一起去坊市應該會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

她還從沒有見過他逛街的樣子,甚至想象不出他會在逛街的時候做什麼。

雖然他們曾經一起逛過鬼市……但那應該算不上是正常的經曆。

他會吃火鍋嗎?會點很辣的鍋底嗎?會被辣得滿臉通紅嗎?

白渺對這一切充滿好奇。

“怎麼了?”沈危雪見她出神,抬手將她的發絲撥到耳後。

“沒什麼。”白渺立即回神,她雙手按在沈危雪的肩膀上,一臉躍躍欲試地說,“師尊,要試試我的手藝嗎?”

她看上去已經恢複了往常的活力,一點都不生氣了,剛才的委屈與難過也一掃而空。

沈危雪看著她,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

慶幸。愧疚。不安。憐惜。

有點……複雜。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太晚了。”最後他什麼都沒說,隻是摸摸白渺的頭發,輕聲道,“去睡吧。”

“哎?”白渺大為遺憾,“真的不試試嗎?我還不困呢!”

她現在還能記得那個姐姐教的力度和手法,一覺睡醒可能就沒有現在這麼精準了。

最重要的是,她覺得自己和師尊的距離拉近了一點。

現在提出要求的話,他應該不會拒絕。

然而沈危雪卻不為所動。

“去睡覺吧。”他溫和地看著她,“以後會有機會的。”

白渺暗暗歎氣。

看來師尊並不喜歡按摩。

不過,他說得也對。

她才剛搬來棲寒峰,他們以後的機會還很多。

急不得。

白渺沒有再堅持:“好吧……那我回去睡覺了。”

“嗯。”沈危雪幫她理了理外袍,動作像往常一樣溫柔細心。

理好外袍後,白渺向他擺擺手,道了聲“師尊晚安”便離開了竹樓。

沈危雪注視著她離開,半晌,收回視線。

竹樓裡寂靜無聲,隻有幽微的燭火在不安跳動。

他抬起手,慢慢捂住眼睛。

他今晚……非常不理智。

他很少這樣。

沒來由地憤怒、生氣、不可理喻。

他甚至差點嚇到她。

沈危雪捂著眼睛,%e8%83%b8膛緩緩起伏。

許久,他放下手,神色完全平靜下來。

再也沒有下次了。

他在心裡提醒自己。

白渺走出竹樓沒多遠,就看到青鸞正在樹下來回踱步。

青鸞聽到她的腳步聲,立即停止踱步,張開翅膀,迅速進入備戰狀態。

這個可惡的告密者。

白渺想要殺鳥的心思又上來了。

她很想把青鸞抓起來暴揍一頓,但她知道,青鸞的警惕性很強,進攻性也很強,想要打贏它,必須使用一點小策略。

於是她冷哼一聲,裝作不屑的樣子,對著青鸞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便一臉嫌惡地走開了。

青鸞一直緊盯著她,眼睛雪亮,直到她徹底消失在視線範圍內,才放鬆地放下翅膀。

它來到溪邊,正要低頭喝水,身後突然傳來破空之聲。

突然,幾根藤蔓從四麵八方襲來,青鸞反應不及,瞬間被藤蔓裹成了大粽子。

“喳喳!喳——!”

青鸞立即發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剛叫了沒幾聲,又一根藤蔓飛過來,將它的尖喙纏得嚴嚴實實。

“哼哼,再叫啊,剛才不是挺能叫的嗎?”

白渺一臉獰笑地走過來,青鸞一見她靠近,又開始奮力掙紮。

“看來你是不懂吃一塹長一智的道理啊。”白渺拍拍青鸞的屁股,一副反派嘴臉,“上次就是被我這麼暗算的,這次怎麼又中招了呢?”

青鸞的眼神很屈辱。

“必須得給你點教訓了。”白渺惡狠狠道,“說吧,尾巴毛還是頭頂毛,你自己挑!”

青鸞瞬間驚恐地睜大眼睛。

她這是要拔它的毛!

它立即奮力掙紮起來。

白渺點點頭:“懂了,尾巴毛是吧?行,看我的。”

說著,她摸到青鸞色彩絢麗的尾翎上,凝視兩秒,突然猛地一拔——

青鸞:“嗷!”

它發出了一點也不像鳥的慘叫。

“不錯,收藏了。”白渺舉著這根漂亮的翎羽,威脅道,“以後再敢告狀,拔的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