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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鸞一看到畫上的內容,立即又扯開嗓子嘹叫起來。

沈危雪輕斥一聲:“安靜。”

青鸞這才不情不願地閉上尖喙。

連青鸞都看出來,這畫上的女子是白渺。如若讓白渺看見,她定然不會認錯。

但沈危雪不想讓她看見。

他在畫這幅畫的時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這幅畫上的情境、神態,都不是尋常狀態下的白渺。

所以他不想讓白渺看見。

青鸞見他又開始走神,連忙咬他的袖子,咬他的衣擺,甚至飛起來咬他的手指。

沈危雪輕輕歎息:“又怎麼了?”

青鸞:“喳喳!喳喳!喳喳喳!”

它看起來急得不行,嘰裡呱啦亂叫一通。

“不會的……”沈危雪撫摸它的羽毛,安撫道,“不要這麼緊張。”

“喳喳!喳喳喳!”青鸞依然在叫。

“……安靜一點。”

沈危雪目光溫和,語氣卻莫名沉了下來。

青鸞渾身一震,頓時不敢出聲了。

沈危雪平靜地看著它,一言不發。

青鸞一點點低下腦袋,擺出順從的姿態。

沈危雪這才笑了笑,緩緩起身。

“走吧。”

他將案上的那幅畫卷起來,收入袖中,不緊不慢地往竹樓的方向走去。

青鸞縮緊翅膀,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腦袋埋在頸羽裡,不敢出聲。

它跟隨沈危雪幾百年,自從魔域之戰塵埃落定的那日起,便與沈危雪建立了一種特殊的聯係。

它能夠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心境變化。

它能感知到他的喜怒哀樂,也能感知到他的欲望起伏。

這是沈危雪給予青鸞的能力與枷鎖,為的是讓青鸞永遠能在正確的時機提醒他、引導他。

但青鸞畢竟不是真正的神鳥。

它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主人,更沒有辦法忤逆自己的主人。

一想到沈危雪剛才的眼神,青鸞頓時打了個寒顫。

它能做的很有限……

希望主人真的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白渺回到竹樓後,用傳音符給唐真真打了個電話。

電話內容很簡短,就是問了下唐真真人在哪裡,她現在想過去找她玩。

唐真真告訴她自己正在宿舍嗑瓜子。

白渺:“就你一個人?”

唐真真:“還有一個人,不過她不磕瓜子,而且她馬上就要出門了……”

白渺以為她說的那人是程意,因為程意確實不怎麼吃瓜子花生這些東西。

白渺立即讓唐真真給她留點,並表示自己火速趕到。

她直接禦劍飛回了弟子苑。

白渺熟門熟路,下了劍直奔目的地,剛一走進院子,就和迎麵出來的一名少女撞了個滿懷。

隻聽“啪”的一聲脆響,兩人同時摔倒在地。

白渺正要爬起來,對方突然驚叫出聲。

“啊——!你有沒有長眼睛啊,你把我的玉佩都摔碎了!”

不是唐真真,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

白渺暗道不好,連忙起身道歉:“對不起,剛才走得太急了……”

站在她麵前的少女穿著和她一樣的湛青色道袍,身姿挺拔,五官明豔,頭發像馬尾一樣高高豎起。

她左手叉腰,右手攤開,手心上躺著一塊已經碎成兩半的碧翠玉佩,一看便成色極好,價格不菲。

“說對不起有什麼用,我這塊玉佩很貴的,你賠得起嗎!”少女氣勢洶洶。

白渺沒有家底,孑然一身,當然賠不起。

她無奈道:“可以分期賠嗎?”

“什麼分期不分期,你今天必須……”少女話音戛然而止,看著白渺的眼神突然變得狂熱,“等等,你是那個白渺?!”

白渺:“……你認識我?”

“當然,你可是劍尊的徒弟,有誰會不認識你……”少女越說越興奮,突然將玉佩扔到身後,一把握住白渺的手,“我叫明雙瑤,我從小就特彆敬仰劍尊,你能帶我去見他嗎?”

看來又是劍尊的崇拜者。

白渺想起沈危雪的脾性,搖了搖頭:“不能,師尊不喜歡接觸外人。”

“那就……”少女一點也不氣餒,很快又提出一個要求,“你送我一幅劍尊的墨寶!”

白渺:“……”

張嘴就讓她送東西的人,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

白渺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不行。”

少女見狀,立即鬆開她的手,轉而雙手叉腰:“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剛剛才撞碎我一塊玉佩啊?”

白渺:“……”

她確實是忘了。

少女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嗤,得意道:“要麼賠我一塊新的玉佩,要麼用劍尊的墨寶來換。”

“你自己選吧。”

白渺忍不住揉了揉太陽%e7%a9%b4。

這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啊。

“你的玉佩要多少錢?”

少女:“僅此一塊,無價之寶。”

白渺:“……”

“我就住在這個院子裡,想好了就拿著東西來找我。”少女拍拍她的肩膀,“玉佩,還是墨寶,你自己選吧。”

說完,她高高興興地走了,留下白渺一個人站在原地一臉懵逼。

這叫什麼事啊?她今天也太倒黴了,怎麼到哪兒都不順?

“怎麼了怎麼了?”這時,唐真真突然提著掃帚從院子裡衝出來,“誰在外麵吵架?”

白渺深深歎氣:“是我……”

“白渺,你這麼快就回來了?”唐真真十分驚喜。

“唉,早知道就不這麼快了……”

二人進屋,白渺將剛才的遭遇跟唐真真講述了一遍。

“哎呀,你怎麼撞上她了。”唐真真聽得皺起五官,一臉嫌棄。

白渺不解:“她是誰?”

還說自己住在這個院子裡,害得她剛剛還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

唐真真撇了撇嘴:“她就是我說的那個不磕瓜子的人,前兩天剛搬來的,人不壞,就是有點大小姐脾氣。”

居然這麼快就有新人入住了……

白渺心情複雜:“她那塊玉佩真的很貴嗎?”

“貴不貴的不知道,不過我看她平時也不是很寶貝。”唐真真說,“她就是故意的,你要是不想讓她見劍尊,就讓劍尊隨便寫幅字給她得了,反正她要的不就是這個嗎?”

白渺:“感覺這樣不行……”

唐真真:“有什麼不行的嘛,反正劍尊又不忙,寫一幅字還不簡單?”

白渺很難解釋。

讓沈危雪寫字確實不難,但如果是為了這種事,她心裡總歸不太舒服。

“讓我再想想。”白渺抱住腦袋,又歎了口氣。

“行吧,你慢慢想。”唐真真往桌上又倒了一把瓜子,邊磕邊問,“哎,對了,你最近那個劍訣學得怎麼樣,學會了嗎?”

白渺搖頭:“剛背完道經,還沒開始學。”

“那你可要抓緊了噢,我前兩天看到柳韶,聽說他也在學這個呢!”

白渺:“啊?”

不是師尊的親傳劍訣嗎,怎麼柳韶也能學?

“他已經開始學了,聽說你也在學,還打算過段時間找你練練呢!”

白渺整個人都聽懵了。

“你確實他學的是九霄縱雲訣?”

“確定啊。”唐真真點了點頭,吐出一堆瓜子殼,“他說是掌門建議他學的,看來掌門和劍尊的想法還是挺一致的,連推薦的劍訣都一樣。”

白渺總覺得哪裡不對。

但硬要她說出究竟哪裡不對……她又說不出來。

或許掌門和師尊都學過九霄縱雲訣,所以才會將這套劍訣再傳給自己的弟子?

“柳韶最近比以前認真了不少,整天待在上清峰,都不怎麼來找我們玩了……”唐真真說著說著,便開始歎氣。

白渺輕聲道:“我理解。”

上次在酆都的事情對柳韶打擊很大,他現在努力修煉,也是為了早日變得更強。

“不過還好,他也有傳音符!”唐真真語氣一轉,從桌案下麵掏出白渺給她的那塊傳音符,顯擺似的晃了晃,“我已經試過了,都可以傳音,以後我們就四個人一起……”

“等等、等等!”@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白渺聽到這裡,忙不迭打斷她。

唐真真不解道:“怎麼了?”

“你說都可以傳音?”白渺指著她手裡的傳音符,匪夷所思地問。

“對啊。”唐真真點頭,“劍尊沒有告訴你麼?”

白渺:“……”

第41章

白渺陷入了沉思。

沈危雪倒是告訴她了……但和唐真真說的根本完全相反。

所以究竟是她的傳音符與眾不同,還是沈危雪騙了她?

“你的傳音符可以和任何人傳音?”她又向唐真真確認了一遍。

“不止是我的,隻要是傳音符都可以吧?”唐真真驚訝道,“難道你的不可以?”

白渺沉默幾秒。

“我也不確定,”她說,“我需要試一試。”

唐真真用她的傳音符給柳韶傳了個音,確定他現在就在上清峰後,兩人便禦劍去找他。

茫茫雲霧中,作為五大主峰之首的上清峰逐漸映入眼簾。

上清峰和冷清神秘的棲寒峰不同。這裡弟子眾多,大家各司其職,忙忙碌碌,幾乎沒有到處閒逛的人。

這就顯得躺在樹蔭下的柳韶十分顯眼。

他雙手枕在頭下,長腿翹在膝蓋上,嘴裡叼著根細草,看起來十分閒散。

白渺從眠霜劍上跳下來:“不是說他最近很認真的嗎?”

唐真真扶著她的胳膊,顫巍巍爬下去:“渺啊,你下次能不能飛慢點……”

柳韶看到她們兩人走近,招了招手,慢吞吞地從樹蔭底下站起身。

唐真真捂著肚子,一臉菜色:“我想吐……”

白渺:“忍住。”

“想吐就吐吧,就當施肥了。”柳韶歪著腦袋,似笑非笑,“今天怎麼有空來找我?我還以為你被關在棲寒峰出不來了呢。”

這句是對白渺說的。

“我是在閉關學習。”白渺從芥子囊裡拿出之前程意留給她的糖丸,遞給唐真真。

唐真真一口咽下去,接著拍拍%e8%83%b8口,臉色逐漸緩和下來。

柳韶:“學習九霄縱雲訣?”

白渺點了點頭,還未說話,柳韶突然打了個響指,掛在腰側的垂霧劍隨之出鞘。

“要練練嗎?”他躍躍欲試。

“不了……”白渺搖搖頭,“我還沒有開始學。”

“啊?”柳韶驚訝挑眉,收劍入鞘,“那你這些天在棲寒峰學了什麼?”

學了什麼?

白渺仔細想了想。

這些天,她除了吃飯,就是背書,還有琢磨師尊的心思……這些算是學習嗎?

“我在努力學習如何與師尊共同生活。”最後她這樣說道。

“哈?”柳韶幾乎要聽笑了,他也確實笑出來了,“這還需要學嗎?”

“當然……”

白渺不由走神。

和沈危雪一起生活比她想象得要更複雜。

他像對待小孩子一樣對待她,不讓她單獨住一個洞府,不讓她和其他人傳音,還不讓她看那幅畫。

他為什麼不讓她看那幅畫呢?

那幅畫有那麼寶貝嗎?連她這個徒弟都不能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