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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妾/春染繡榻 鳳子君 4238 字 6個月前

並未誕下他的子嗣,以她的美貌與賀蘭仁的心計,便是他不在人世了,賀蘭仁也會為她另尋出路。

“聽話,三日楊昆會送你回洛邑。”季卿溫聲說道,眼底帶著一絲柔軟之色,倒有些慶幸賀蘭春未曾懷有身孕,時局變化之快連他都有些意外。

賀蘭春抿了抿紅唇,道:“亂世黃金,盛世寶玉,王爺此次去往兗州不妨將我陪嫁之物儘數帶走,便是……便是有什麼意外,亦可重頭再來。”

季卿聞言心中一動,將賀蘭春攬在了懷中,低聲道:“就這般舍得?”

賀蘭春仰頭瞧著他,眼角猶帶幾分淚意,有一種雨打梨花般的纖弱:“人若都沒了,還要這些身外物做什麼。”

季卿勾了勾唇角:“我以為你當初是不甘心的。”

“是有不甘。”賀蘭春環著季卿的脖子低聲道,隨即腰上一緊,對著他森冷的眸子,展顏笑道:“不甘與王爺相遇這般晚,不能得夫妻之名,百年之後不能同槨而葬。”

季卿眼中驟然聚起風雲的散去,滿目溫柔的望著賀蘭春,道:“如今尚也不遲,乖乖在洛邑等我迎你回京。”

賀蘭春將臉埋進他的月匈口,輕輕的點了點頭。

賀蘭春離開中山王府時隻帶走了她陪嫁之物,金銀具是留給了季卿,此舉可稱仁義,以至季卿的屬下對其多有讚譽,也讓她此時離去的行徑不讓人覺得自私涼薄。

賀蘭春坐在馬車內,閉目養神,這幾日不知是否因為離彆之過,季卿夜裡不管多晚都回了庭知山房,便是她已睡下也要將她鬨醒,纏綿至天亮才肯放了她,以至她臉色有些蒼白。

徐媽媽與賀蘭春坐在了同一馬車中,她挑了簾子往後瞧去,隱隱還能瞧見一道身影跨馬橫在中山王府大門前,她輕歎一聲,撂下簾子後道:“娘子,咱們當真要回洛邑?”

賀蘭春睜開了眼,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她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季卿棄幽州之舉上,此舉固然高明,可讓季卿得利,卻是用幽州百姓的命所換,饒是她並不是心慈手軟之人,也不免要歎息一聲。

徐媽媽瞧出賀蘭春的心不在焉,當她不願離開幽州,便道:“娘子若是不想離開,不妨與王爺認個錯,他慣來疼愛您,定然會應允的。”

徐媽媽等人並不知季卿為何會突然遣賀蘭春回洛邑,少不得以為兩人生了口角,以至於季卿一怒之下將人遣送回洛邑。

賀蘭春勾了下唇角:“不離開?再不離開等梁王打進來咱們的小命也就撂在這了。”

徐媽媽瞪大了眼睛,失聲道:“梁王打來了?”

賀蘭春豎起手指抵在唇上,輕輕的“噓”了一聲,道:“媽媽莫要做聲,聽我說。”

徐媽媽點了點頭,賀蘭春道:“王爺將棄幽州去兗洲,不出十日幽州必亂。”

徐媽媽聞言差點跳了起來:“那您為何不與王爺一道去兗洲?到時兵荒馬亂的,您在洛邑若是有個什麼意外又該如何是好。”

賀蘭春唇角小小的揚起:“媽媽有所不知,兗洲刺史甄大人曾在老中山王麾下效力,自是得王爺信任,一旦梁王攻進京都,王爺便會將家眷托付給甄家,他則率兵以誅殺梁王的名義攻進京都,偏偏甄家與姑祖母有舊怨,我若是隨他去了兗洲,隻怕他需演一出殺妖妃以安人心的戲碼了。”

徐媽媽聞言忙撫了撫%e8%83%b8口,喃喃有聲道:“那還是回洛邑的好,王爺對您實是有心。”

“有心?”賀蘭春勾了下唇角,對此不置可否,隻是這心有多少真意卻還是個未知數,她斂了唇角不帶絲毫溫度的笑意,輕聲道:“媽媽且瞧著,中山王府又該進新人了。”

徐媽媽想了想,道:“您指的是甄家?”

賀蘭春微微頷首:“縱然是舊臣也不會無所圖,甄家若傾儘全族之力助王爺成事,他自要給甄家一個看似可通青雲的前程。”

徐媽媽聽了這話不免有些急了,忙道:“那您此時離去豈不是給了甄家可乘之機。”她在糊塗也知道兗洲刺史之女不可做一個無名無分的姨娘。

賀蘭春淡淡一笑:“媽媽且安心,甄氏女撼動不了我的位置,真金白銀豈是白白拿出的?我前腳剛拿出了可供養他軍隊三年的軍餉,他豈會作出卸磨殺驢之事。”她唇角翹起,彎起的眸子眸光幽冷,有一種不動聲色的肅殺之氣。

賀蘭春這一步棋走的確可稱之為高明,此時拿出一部分金銀,既讓人不可撼動她的地位,又對季卿表明了真心,待他成事後,她便是從龍有功之人,任甄氏女因甄家有功得寵一時,她也有立足的根本,況且,賀蘭春想到季卿放她回洛邑的另一層含義,勾起了水潤的紅唇,季卿也不是對她全然無情。

☆、第55章 第 55 章

賀蘭春一行人抵達洛邑時已入臘冬,鵝毛一般的雪花紛紛揚揚的從天而降,饒是身上鋪蓋著厚厚的裘皮毯子,車廂內又點著火爐,也叫賀蘭春受了不少的罪。

因是已派人快馬加鞭提前知會了賀蘭家,賀蘭晰便率著小廝在城外連候了三日,此時兄妹相見,也來不及多有寒暄,賀蘭晰先打發人回府稟了一聲,便迎了人進城。

賀蘭仁得了信,便掐著時間帶人等在了正門處,他雖為長輩,然賀蘭春卻是有品級的親王側妃,自不可慢待。

賀蘭春下了車,便瞧見了以賀蘭仁為首的一眾人,站定後忙托起了賀蘭仁,又輕輕福了福身。

容氏最是疼她不過,忙心疼的道:“趕緊進屋說話,我叫人煲了火腿鮮筍湯,喝些暖暖身子。”說完,又讓賀蘭晰安排了楊昆等護送賀蘭春回來的侍衛去外院用膳。

賀蘭春此番回來的如此匆忙,賀蘭仁腹中有無數的話想要問她,哪裡容得她用什麼午膳,一回內院便攜了她去書房,容氏雖有不悅,可梁王早先率軍途徑豫州,若非他未曾多有逗留,直接攻進定州,如今這洛邑還不知會成什麼樣子,饒是如此,梁王土匪一般的行徑也叫容氏心有餘悸。

賀蘭仁坐在了鑲玉石靠背羅漢榻上,賀蘭春與其父賀蘭元一左一右坐在他的下首,剛一坐定,賀蘭仁便急急的開了口:“幽州究竟發生何事,中山王怎突然送你回洛邑。”賀蘭仁倒未曾疑心季卿不喜歡賀蘭春之故,隻瞧著他派了一行侍衛相送便也可瞧出賀蘭春很得歡心。

賀蘭春略顯詫異的看了賀蘭仁一眼,她沒有想到季卿棄幽州之舉還不曾傳到洛邑來。

“王爺已棄幽州去往兗洲,祖父不曾得了消息嗎?”

“什麼?”賀蘭仁大驚,下一瞬眉頭緊皺:“究竟怎麼回事?你從頭到尾說個清楚。”

賀蘭春輕聲道:“梁王攻進定州,若想直搗京都必是途經幽州,若王爺仍在幽州鎮守,必要與梁王一戰,到時得利的便是魏王,王爺的意思是讓出幽州城,等梁王攻進京都後在殺回京都。”

賀蘭仁沉%e5%90%9f了片刻,麵色一陣變化無常,過了一會道:“我記得兗洲刺史曾在老中山王府麾下效力。”

賀蘭春點頭道:“不錯,否則王爺也不會去往兗洲,兗洲尚有近萬兵力,以甄刺史的實力並不能在亂世闖出一番天地,所以他不管出於何種目的都將效力於季家。”

賀蘭仁曾聞過甄氏女的美名,眉頭不由擰的越發的緊了,道:“你不該這個時候離開中山王的身邊,甄家必送女進府。”

賀蘭春勾了勾唇角,笑道:“祖父不必憂心,我臨行前將陪嫁金銀儘數托付給了王爺,他還不至這般過河拆橋,再者,讓我回洛邑也是他的意思,祖父莫不是忘了,甄家老太爺當年可是死於丹鳳門之變,祖父以為我若去了兗洲甄刺史焉能讓我活命的機會。”她頓了頓,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賀蘭仁,玩笑道:“祖父莫不是想竹籃打水一場空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春娘。”賀蘭元輕喝一聲。

“無妨。”賀蘭仁沉聲道,擺了下手:“你離開前中山王可曾說過幾時接你回去?”

賀蘭春道:“那倒未曾,如今這樣的世道誰又能說得清楚呢!魏王也不是吃素的,他怎會眼瞧著梁王攻進京都,這一戰已是無可避免,沒個三五年不見太平盛世也說不準。”

“中山王可會相幫魏王?”賀蘭仁問完便發覺自己情急之下問了一句無用的廢話,若是中山王有與魏王聯手的心,又怎會棄了幽州,想到這,賀蘭仁不由搖了搖頭,又道:“魏王若與梁王聯手中山王的處境可不妙。”

賀蘭春倒不擔心這一點,她笑道:“一山難容二虎,梁王既揮軍北下,可見是不甘後人,若不然也不會突然發難,再說魏王,他當初既送魏七娘服侍恭帝,甚至不惜與王爺生出嫌隙來,必也是不甘居人後的。”

賀蘭仁聞言便笑道:“春娘如今見識倒是越發不凡了。”

賀蘭春笑謙一句,賀蘭仁便叫她去了畫禪居,賀蘭春福了福身便出了書房。

容氏已等的有些心焦,待小丫鬟來說賀蘭春進了院,便搭著木香的手匆匆的出了房,又忙不迭的吩咐趕緊上菜。

容氏性子剛強,瞧見賀蘭春雖歡喜,卻也不會作出喜極而泣這樣失態之事,隻掏了帕子壓了壓眼角,便道:“趕緊隨我用些飯菜,我叫廚房做了你最愛喝的火腿鮮筍湯,虧得現在是臘冬,要不這火腿一路從婺州送到洛邑怕也吃不得了。”

等飯菜上來,容氏便親自舀了一碗湯遞給賀蘭春,笑眯眯的催促道:“快嘗嘗,看看可還是那個味。”

賀蘭春喝了小半碗才撂下了碗,又吃了幾口什錦八寶飯和小菜便放下了筷子,之後用帕子拭了拭唇角,才道:“母親,八姐可說了親事。”

提到這樁事容氏便麵有不悅之色,道:“未曾,自你大哥帶她從京中回來也有人上門提過親,可你祖父都未曾應下,之後又趕上梁王起事,她這婚事便耽擱了下來。”說道這,容氏輕輕撇了下唇角,冷笑道:“不知又打著什麼主意呢!你且仔細著些,你祖父既能作出送八娘進周家做妾的事,一旦中山王成事,說不得會來個娥皇女英。”

賀蘭春勾了勾唇角:“祖父慣來就是如此,隻一味算計那些上不得台麵的事。”

容氏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且放心,八娘至多留到明年,我已叫你大姐為她相看人家了。”

賀蘭春笑道:“大姐的眼光慣來是好的。”

容氏笑了一聲,倒沒有繼續在這件事上打轉,問起了她此番回洛邑之事,賀蘭春便將事情說了,剛一說完,那廂便有人來傳話,說是楊昆準備啟程赴兗洲,想來與她請個安。

容氏聞言笑意變得濃了一些,與賀蘭春道:“快去,一會回來咱們再說話。”

賀蘭春應了一聲,楊昆那廂已等在了院裡,瞧見賀蘭春施然而來忙低下了頭,之後恭恭敬敬的與她辭行,賀蘭春少不得囑咐了幾句,又讓他給季卿帶了話,之後又賞賜了一番,這才讓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