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相視而笑時，駱宇突然跨步向前，一手捏住我的臉，另隻手還在我的左%e8%83%b8口徘徊，高出我半顆頭的他低下來在我耳邊呼氣。

「吶，有沒有人說你很可愛阿？」他邪魅的眼神卻是看著子凡的方向，隨後還挑釁的輕咬了下我的耳垂。

我一臉呆滯地站在那，完全不理解此情此景究竟為何發生。

居然被一個比自己小的男人說可愛？！這世界到底怎麼了！

另邊的子凡毫無意外的先是石化片刻後暴跳如雷，沖向前一把將我從駱宇的懷中扯過去。

「你幹什麼！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先是偷了我的心臟，還對小辰哥有非分之想！」

「好了子凡，你說再多他也聽不到…」我無奈的試著掙脫緊緊環住腰的手，而他卻還指著駱宇破口大駡。

「我的確不是個好東西，但你也好不到哪裡去。不過，看樣子你也失憶了阿。」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隻剩下牆邊掛著鬧鐘滴答響。子凡和我都停下動作，瞪大眼睛望著駱宇。

「不用那麼驚訝，我看不見他卻聽的到，有時候…靈魂和人之間隻需要一些連結…比如說，心臟。」

「什麼意思？」我蹙起眉掙開子凡的懷抱，認真地望著駱宇。

「看看這個相簿吧。」

我垂下眼翻開有些泛黃的相冊，裡麵放滿了三個正值青春高中男孩的照片。

「我們…高中就認識了？」我驚愕地道，而他不答，隻是示意我繼續看下去。

照片中三人互相打鬧交織成了段寶貴的歲月，隻是明顯可看出其中兩個男孩時刻都在保護剩下那位，看上去較瘦弱、卻乾淨得給人種舒服感的男孩，有時還為了搶著當護花使者而爭風吃醋。

最末頁是那男孩的獨照，他穿著高中製服，一改前麵害羞的樣貌而燦爛的笑著，皮膚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白皙，一旁的教科書整齊的放在書桌上，自然而然的形成午後最美的風景。

我和一旁也專注看著相簿的子凡相視了幾秒，上麵的男孩並不是他，子凡陽光的氣質和這男孩差的遠。

不是他那便是我了…正在混亂不清中的思緒突然被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

「我喜歡淩子凡，不，我愛他。」駱宇的眼神突然亮了起來，目光炯炯的直盯著我。

「你…想表示什麼…」指尖瑟瑟發抖起來，我回望他散發光彩的眼眸，好像有什麼即將被戳破。

腦中突然閃過一幅幅景象，爺爺親切的微笑、蘆葦田旁溫暖的擁抱、兩人無微不至的嗬護……和，最愛的他聲聲喚我的名字。

「我喜歡你。」駱宇沉穩的嗓音和回憶中的聲音重迭，此時這四個字卻震的我有些發暈。

「…不可以，不能是那樣…」我拚命的搖著頭，鬥大的淚珠隨著下顎線不停滑落。

心整顆絞痛了起來，好像有傷口如烈火般沿著早已淡了的疤狠狠的燒著，我顫唞著不斷往後退，終於在抵住牆後無力的跌坐在地。

「你們都想起來了吧。」駱宇垂著眼簾靠在書桌前，手上拿著那本相簿，背影孤寂的惹人垂憐。

我望著那抹好像更淡了的靈魂，淚水打糊了視線，彷佛再也看不清他的容顏。

「小辰哥，不要這樣…」他慌張失措的步向我，伸出仍舊蒼白的手想要撫上我的臉，卻被我一掌揮開。

「我不是穆子辰！！」我的眼裡佈滿血絲，近乎狂吼的沖著他喊道。

他沒有答話，隻是將手擺回了原本的位置，看著我的眼神漸轉複雜。

他無言的默認讓原本如夢的片段全變成真實，我突然發現自己竟克製不了身體的顫唞。

鼻頭酸的夠嗆，澀的喉嚨出了苦味，不曉得多久的死寂後我聽見的是自己不能再空洞的聲音。

「你，你才是。」

15 回憶

好像有那麼一則故事。

那麼一則被刻意埋在腦海深處的故事。

「爺爺！抱抱！」

「好，爺爺幫你飛高高！」頭髮已是花白的男人眼裡溫柔滲水，小心翼翼的動作到處都散發著寵溺。

他挺直腰杆，將纏在他小腿上的男孩一舉抱起，在空中上下起伏著。

男孩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巴掌大的臉兒紅撲撲的可愛。

「最喜歡爺爺了！」男孩奶聲奶氣的抓著男人的發，坐在他寬厚的肩膀上，肉嘟嘟的小腿在空中晃呀晃。

「我也最喜歡小凡了。」男人微笑著說，眼角的皺紋卻難掩他目光的澄澈。

在男孩有意識以來，男人一直是他的天、他的全世界。

「爺爺，為什麼爸爸都不回來看我？」

「爸爸要工作，才能賺錢養你啊。」

「錢是什麼？」

「錢可以用來買到很多東西啊，比如說你最愛的巧克力，喜歡的玩具。」

「那些我都不想要，我隻想要爸爸陪我。」

「你有爺爺陪你呀。」

「那不一樣！」男孩有些生氣的推開爺爺，任性的蹲在角落擺弄著新的鋼彈玩具。

空氣裡靜默的很壓抑，男孩記得爺爺最討厭他無理取鬧。

愈想愈委屈，再回過頭來已是淚眼摩娑，望著爺爺漸趨模糊的身影嚎啕大哭起來。

「小凡，怎麼突然就哭了？」男人有些慌忙的走向前，一把抱起仍不及他膝的小孩兒。

男孩趴在爺爺寬厚的肩膀上哭著，花了一段時間平復情緒，才用斷斷續續的奶音說

「錢…能不能買到爸爸？」

「小凡…」拍著男孩背的手頓了頓，爺爺的聲音充滿無奈和憐惜，他用佈滿老繭的手撫上他的臉，粗糙的很有安全感。

那天晚上房間裡傳來激烈的爭吵聲，男孩從門縫裡看到爸爸氣衝衝地離去，而爺爺深鎖著眉宇坐在他最愛的搖椅上。

至此，爸爸回家的次數變多了。

一次初中放學回家後，爸爸居然意外的在家，一樣的穿著黑色西裝，領帶散落在一旁的公事包上。

他的臉上寫滿了疲倦與煩躁，然而男孩卻因為他的出現而太興奮，隻顧著拿起試卷沖到他麵前。

「爸爸，你看我這次期中考全班第一名！」

「恩。」他淡聲說道，甚至沒有張開雙眼。

「我上次參加全市繪畫比賽拿到優等！」爸爸這次卻沒有回答，而男孩在旁絞盡腦汁。

「阿！還有，我…」

「你煩不煩！該做什麼做去，滾開！」

男孩被突如其來的大吼嚇的當場楞在那，眼淚不聽話的巴拉巴拉往下掉。這是第一次爸爸這麼直接的表現對他的厭惡，而男孩卻一直天真的以為爸爸隻是太忙忽略他而已。

「回你房間去。」爸爸的聲音回歸平穩，冷峻的臉依舊透著冰冷的氣息。男孩將考卷一抓，連眼淚也不敢抹，一溜煙的跑回房間。

趴在床上，將臉埋進枕頭裡，放聲大哭起來，哭聲因摀著減弱成斷斷續續的幾個殘音。

這個時間爺爺出去運動了，晚餐的時候才會回來……男孩覺得自己突然好想他，想他溫暖的懷抱。不知過了多久，哭累了，便掛著淚痕睡著了。

*

「小凡，起來吃飯囉。」

睡夢中一雙大手撫著男孩的臉龐，抹去已乾涸的淚痕。我睜開雙眼，爺爺慈祥的臉映入眼中。一委屈，起身撲入坐在床頭邊爺爺的懷裡。

「爸爸呢？」

「他走了，小凡餓了吧，今天有你最愛的紅蝦喔！」

聽到爸爸走了男孩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放心，卻也有點不甘。

「好了小凡，都多大的人了，要抱著爺爺多久啊！」爺爺輕拍著男孩背的手試圖要把他從身上剝離，可男孩環住他頸的手卻更緊了。

「爺爺，為什麼爸爸這麼討厭我？」

「爸爸沒有討厭你，隻是他工作遇到了一些困難，心情不好罷了，小凡你別跟他計較。」

「可是不管我多麼努力，始終得不到他的一句讚美。爸爸他…到底喜歡怎樣的小孩呢？」

爺爺頓了頓，撫著男孩頭髮的手依舊那麼溫柔。

「小凡，爺爺告訴你，你不用做任何事去贏得別人的歡心，你就是你，不需要為了別人而改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男孩將埋在爺爺肩膀上的頭抬起，懵懵懂懂地望著他。爺爺臉上的皺紋因歲月的痕跡而更加深刻了，唯一不變的還是那抹永遠賦予男孩安全感的微笑。

「那今天的紅蝦全是我的！」

「喂，別跑那麼快，也給爺爺留點。」

「不要！我就是我，不需要為了別人改變！」

「哎呀，你這死小孩，學壞了哈。」

此起彼落的笑聲遊蕩在客廳裡，男孩以為這樣平凡的幸福可以一直持續下去。

直到遇到了那個他。

16 初見

「爺爺，我去上學了。」

時光飛逝，當年頂著那個圓滾滾、極其可愛臉的淩子凡如今已成長為玉樹臨風的高中生，隨著年紀而瘦削的臉顯得五官輪廓更加明顯，身上斂著溫文儒雅的氣息，笑容都夾著絲溫煦和穩重。

「路上小心啊，小凡。」老爺爺笑瞇瞇的臉皺成一團，在門前不停揮手，身子因定期運動和保養硬朗著。

「老淩，瞧你一臉開心，小凡這孩子可真為你爭氣。」對麵差不多年紀的老人伸了個懶腰，語帶羨慕的喊道。

「可不是嘛，那是全縣屬一屬二的學校，小凡還是以榜首的身分考進去的，我能不驕傲嗎？做夢都得笑呢！」

「唉，要是我孫子有小凡百分之一聰明就好，成天就隻知道玩。」

「別這樣說，阿翔也能闖出自己的一片天的，畢竟行行出狀元。」

「你真會安慰人。」

正當老人感到一些寬慰時，一個讓他頭疼的聲音又竄起。

「老頭子！我去上學啦！」

「臭小子，給我過來！叫我什麼，沒大沒小…」

「誰讓你說我壞話，凡凡、凡凡，等等我！」

拋下怒火三丈的爺爺，林翔咧著嘴開心地跑到停下來等他的淩子凡身旁。

「又惹你爺爺生氣了？」陽光下男孩的皮膚更顯白皙，水亮的雙眸帶著責備的眼神。

「別說這個，凡凡你會不會害怕阿？」

「怕什麼？」淩子凡垂下眼理了理對方有些皺的卡其色製服，不解的問。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每次遇到麻煩都是我保護你，這次我們沒有念同所學校，我怕你受欺負。」

「阿翔，我相信高中生肯定沒那麼幼稚，再說了，我有你教的防身武器阿！」語畢像是怕對方不相信似的，用力的踢了幾腳。

「就你那些別腳功夫……那好吧，放學後我來接你。」林翔輕輕彈了下矮他一截男孩的額，因長期農耕而黝黑的皮膚顯得健康可靠。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我們學校又不近。」

「沒關係啦，反正我提早你半個小時下課，就這樣，要等我喔！」

淩子凡望著男孩離去的背影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阿翔一直都頂著平頭，長的不算好看但眼睛卻很深邃。他雖然調皮卻極富正義感，總是充滿朝氣和能量，從小就忙著和那些欺負自己的惡霸打架，以至於身上總帶著些髒汙和傷痕。阿翔為了變得更強壯還去練了一身肌肉，雖然有一半是因為耕田。處處保護他的行為讓淩子凡甚至有些懷疑對方是不是把自己當成女孩了。

正有些捨不得和阿翔分開的他轉眼就來到學校大門前，嚴厲的教官逮著幾個衣著不整齊的男孩正在旁訓斥著。淩子凡深深的吸了口氣，對於這所貴族男高校的生活他還是很期待的，畢竟他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考進。

學校地理位置圖前正擠著一群人，淩子凡在人群最後跳啊跳，也沒能看見一丁點。正愁著該如何擠進人群裡，一隻手突然搭上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