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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前風光無兩的阿巴亥,被幾大貝勒逼得生殉。

“大妃雖然殉葬,但多爾袞兄弟們還在,大汗也很器重他們三兄弟,這次打敗林丹汗,多爾袞立下了汗馬功勞,大汗肯定會重賞他們。隻要血脈尚存,就算死了又如何?”

大福晉很快回過神,神情變得凝重起來:“你這次傷了大汗,他到我的宮裡來,命令我一定要管好你。你可知道,紮魯特處處頂撞大汗,大汗不要她了,要把她重新嫁給彆人。

布木布泰,不要變得最後跟紮魯特一樣的下場。以後要軟和些,對大汗多笑笑,留他在你宮裡過夜,早點生個兒子出來,你就不會被輕視了。”

大福晉說這些話,布迦藍覺得她純粹是在催眠安慰自己。不過,她的做法倒能很好印證一個觀點。

“群體很容易做出劊子手的行動,也很容易慷慨赴義,為每一種信仰的勝利而不惜血流成河。”(注)

布迦藍心思微動,似乎找到了新的興趣。隻是,她注定會讓大福晉失望。

不為彆的,皇太極的長子豪格都比她大一歲,對她來說,皇太極就是一把又老又臭的骨頭,她不希得啃。

站在三樓的走廊上,能將不大的汗王宮儘收眼底。大殿的前麵,八字型排列著十座八旗貝勒議事的亭子。

正白旗的亭子裡,大步走出一個身穿蟒緞補服,神采飛揚的高大年輕男子。

伺候的下人牽著馬恭候在旁,他接過韁繩,輕巧靈活一躍坐上馬背,打馬飛奔而去。

布迦藍嘴角微微上揚,眼中浮現出了意味深長的笑意。

第四章

大福晉怕布迦藍成日閒著找事,將三個格格都送回來讓她自己養著。盼著有了女兒拖著她,便會收斂些,不會再去與海蘭珠鬥氣。

布迦藍無所謂,她不會養孩子,但是孩子有奶嬤嬤照顧,還有蘇沫兒不時在旁邊搭手幫忙,她完全可以做甩手掌櫃。

而且,她看到多爾袞騎馬,想起了起以前騎馬的日子。她喜歡風馳電掣的感覺,經常去馬場打馬狂奔。

馬場有限製,肯定沒有如今在廣闊的天地下馳騁來得爽快。

聽到布迦藍要騎馬,蘇沫兒也躍躍欲試,馬上伺候她去換了身利落騎裝,笑著說道:“福晉的馬當年從科爾沁帶來時,還是一匹出生不久的小馬駒,福晉當寶貝一樣養著,已經許久未曾騎過了,不知馬還認不認得福晉這個主人。

這個天氣騎馬正好,再冷些時候跑馬,臉會被割得生疼。奴才伺候福晉騎馬去城外,這個時候正是小秋獵的季節,大汗他們也經常去行獵。”

去到馬廄裡,蘇沫兒找了一圈,卻沒有發現布迦藍那匹棗紅色的馬。她臉色微沉,喚來養馬的奴才問道:“福晉的馬去了何處?”

奴才趕緊跪下,趴在地上戰戰兢兢回答:“大汗帶著東宮福晉去騎馬,東宮福晉說她的馬性子烈,大汗將福晉的馬給了東宮福晉。奴才也不敢反對,求福晉開恩,不要怪罪奴才。”

蘇沫兒氣得咬牙切齒,指著奴才罵道:“混帳東西,福晉的馬就是福晉的,既然馬被騎走了,你就應該來稟報一聲。莫非你是看到福晉好欺負,故意不當回事,想胡亂蒙混過去!”

奴才馬上重重磕頭認錯,哭喪著臉道:“奴才不敢,求福晉開恩!奴才不敢,求福晉開恩!”

布迦藍半點兒都不見動怒,問道:“馬被海蘭珠騎出去了多少次?”

奴才一愣,囁嚅著道:“一次……”

“啪!”

布迦藍手上的馬鞭抽到他身邊的地上,卷起乾草亂飛。

他嚇得縮起脖子,馬上結結巴巴改口道:“奴才已經記不清楚多少次,福晉很久沒有來騎馬,東宮福晉每次與大汗出去行獵,都是騎著福晉的馬。”

蘇沫兒氣得臉色發青,蒙古人的馬,向來是人最親密的夥伴。福晉以前將馬當作孩子那般養著,每天都會去看幾次,被人不打招呼搶了去,簡直欺人太甚!

“東宮福晉的馬在哪裡?把它給我牽出來,我倒要看看她的馬究竟有多烈,烈得她都不能騎,非得要搶走福晉的馬。”

奴才神情惶恐,指著馬廄西邊說道:“這三匹都是東宮福晉的馬。”

蘇沫兒順眼看過去,又怒又心疼。海蘭珠來盛京的時候,可是一匹馬都沒有帶,這些馬都是皇太極賞給她的。

福晉生了三個孩子,卻任何賞賜都沒有得到,對比之下,皇太極實在偏心太過。

蘇沫兒懂馬,她隻一眼看去,就能看出這幾匹是性情溫順的母馬。偏偏海蘭珠還不滿足,要搶走福晉親手養大,唯一的一匹馬。

布迦藍隻略微看了一眼,就不感興趣移開目光,對蘇沫兒說道:“送你了,你去挑一匹騎。”

她拿著馬鞭在手上卷來卷去,姿態閒適,又來回打量著馬廄裡的馬,問道:“哪些是大汗的馬?”

奴才臉色大變,顫唞著道:“福晉,大汗的馬,就是給奴才一百個膽子,奴才也不敢讓人隨便碰啊!”

布迦藍神色平靜,說道:“你起來。”

奴才不知何意,不過不敢反抗,聽令站起了身。

布迦藍皺著眉頭打量了他幾眼,說道:“你身上太臟,我不想揍你。我再問最後一次,大汗的馬在哪裡。”

奴才聽著布迦藍冰冷刺骨的聲音,絕望至極,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這時候告訴布迦藍,還能多活一會。他心一橫,說道:“福晉且隨奴才來。”

布迦藍跟在奴才身後,去到馬廄的東邊,指著裡麵的三匹馬說道:“這些都是大汗的馬。”

“這一匹是誰的?”布迦藍指著旁邊單獨關著的黑馬問道。

“這也是大汗的馬,隻是性子烈,除了大汗誰也碰不得,福晉離它遠一些,仔細傷著福晉。”

布迦藍饒有興致地道:“牽出來我試試。”

奴才臉色一變,見布迦藍已經走過去,不敢多言,小跑著上前打開欄杆,將馬牽到了外麵。

黑馬已經不耐煩地撅著蹄子,來回轉動。布迦藍跟著它繞圈,欣賞了一會,上前拉住韁繩,腳踩著馬鐙翻身躍上了馬背。

黑馬頓時嘶鳴低吼,如瘋了般跳躍翻騰,布迦藍被拋起跌落,身子一斜眼見就要摔下來。

蘇沫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尖聲道:“福晉小心!”

奴才也雙腿發軟,全身簌簌發抖,喃喃地道:“死定了,死定了...”

突然,原本要掉在地上的布迦藍,身子一扭,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重新坐回了馬背,俯身抱住黑馬脖子,手上寒光閃過,馬瞬間溫馴乖巧,一動不動。

布迦藍手上的匕首,離馬眼不過分毫的距離。

蘇沫兒撫著%e8%83%b8口,長長舒了口氣,眼眶發熱,她似乎又重新看到,以前曾在草原上飛翔的雄鷹。

奴才則怔怔望著布迦藍出神,他怎麼都沒有想到,不過瞬息間,福晉就製服了連大汗都花費大力氣才馴服的烈馬。

布迦藍騎在高大的黑馬上,微微揚起下巴,對滿臉死灰的奴才說道:“以後,你編入我的牛錄!”

奴才瞠目結舌,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布迦藍沒再理會他,朝蘇沫兒說道:“走吧。”

蘇沫兒眨回眼淚,笑著大聲道:“是!”

她跑去牽了匹海蘭珠的馬,打馬追上布迦藍,兩人一同往郊外騎去。

快到深秋,樹木花草變黃,太陽下的天地間,像是一副金黃的畫卷。

迎風飛揚的感覺,令布迦藍心情大好。她跑了一段路,前麵不遠處就是秋獵的地方,已經能看到有人騎著馬在走動,她勒馬張望片刻,信馬由韁走了過去。

多爾袞馬上掛著一串獵物,正從林子裡走出來,見到布迦藍,愣了一下,翻身下馬打了個千,問道:“嫂嫂怎麼來了?”~思~兔~在~線~閱~讀~

“來看看。”布迦藍朝他點點頭,居高臨下打量著他。

麵容昳麗,長眉入鬢,一雙多情狹長雙眸,眼尾上挑,俊秀風流。身形高瘦精壯,衝淡了原本男生女相的陰柔之氣。

當年阿巴亥以美貌多情著稱,聖寵不衰,都說多爾袞肖似阿巴亥,看來所言不假。

布迦藍滿意得很,從馬背上跳下來,對著他展顏一笑:“這些都是你打來的?有野雞嗎?”

多爾袞隻覺著眼前布迦藍的臉,像是朵雪白的蓮花徐徐綻放。

他呆了呆,突然覺著有些手足無措,狼狽彆轉了頭,慌亂答道:“隻打了幾隻,野雞肉太硬不好吃,還是麅子肉香,嫂嫂可要?”

嫂嫂。

這一聲叫得布迦藍笑意更甚,她搖搖頭,指著野雞說道:“隻要雞,烤雞架很好吃,你有沒有吃過?”

宮裡沒有秘密,布迦藍在東宮殺雞的事情,早已傳到多爾袞耳朵裡。

他見布迦藍還念念不忘烤雞架,忍不住想笑,揶揄道:“我沒有吃過,不過嫂嫂,那烤雞架真有那麼好吃?”

布迦藍點點頭,“在盛京不吃烤雞架泡湯搓澡,妄為盛京人。”

多爾袞不明白布迦藍話裡的意思,也沒多問,上前解下獵物,將野雞分給了她,說道:“大汗與東宮嫂嫂在後麵,他們打得多些,不過東宮嫂嫂不喜歡野雞,估摸著大汗那裡也沒有。嫂嫂可覺得夠了,不夠的話我再進去給你打幾隻,快得很。”

布迦藍馬上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多爾袞見她翻身上馬,這時才看清她身下的黑馬,微微吃驚,終是忍不住問道:“嫂嫂這匹馬可是大汗的黑風?”

布迦藍麵不改色地道:“不叫黑風,現在它已經改名叫黑馬,是我的馬。”

多爾袞聽她著重強調了“我的馬”幾個字,敬佩地看著她,讚道:“嫂嫂厲害,這麼厲害的馬也能馴服,大汗很看重嫂嫂,將他最愛的馬給了你。”

布迦藍糾正他:“不是給,是賠給我。”

多爾袞不解,布迦藍指著前麵出來的皇太極海蘭珠莽古濟等人,說道:“他把我的馬給了他的愛寵,所以要賠我一匹馬。”

多爾袞更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眼神在她與海蘭珠之間轉來轉去,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這時,皇太極看到布迦藍居然騎著他的黑風,沉下臉,將手放在嘴邊,呼哨了一聲。

黑馬煩躁不安地往前衝了幾步,布迦藍手拍了拍馬脖子,它又重新停了下來。

皇太極難以置信盯著她,打馬衝過來,怒道:“布木布泰,誰允許你騎我的馬!”

布迦藍指著海蘭珠,抬著下巴傲然說道:“誰允許她騎我的馬?”

海蘭珠眼神轉了轉,從馬上爬下來,咬了咬唇,楚楚可憐地道:“妹妹,你的馬養著已經許久沒有騎,我見馬在馬廄裡關得太久,已經瘦了一圈,便騎著出來給它放放風。

都是姐姐不好,不該多管閒事,你的馬我現在就還給你。大汗的馬誰人也不能碰,你快快將大汗的馬還回去,彆惹怒大汗,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