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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的夜 明開夜合 4461 字 6個月前

,買新衣服……您是一路被誤解過來的,不總是勸我媽,感情和日子都是兩個人的事兒,又不是貼海報,要搞得人儘皆知。怎麼這個道理,到了我身上就不管用呢?”

南仲理霍然回頭,“我跟你媽是什麼情況?你跟那姓周的又是什麼情況?”

“你看到的都是真的,我也不否認。但不犯法的情況下,我們的感情再不光彩、再被人指摘,那都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我不需要對外人交代,哪怕那個人是我的父親。”

“他是什麼身份的人,你是真不怕被他吃得一乾二淨!”

“他是什麼身份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為了我去死。”

南仲理皺眉,神情複雜。

“我說出來都覺得肉麻和矯情,但這是真的。”南笳歎聲氣,“您能祝福我們固然很好,接受不了我也不勉強。歸根結底,這是我跟他的事,是他要陪著我一輩子……”

南笳直起身,“我的話說完了。我走了,您好好休息。”

“你等等……”

南笳腳步一頓。

然而,南仲理看著她,卻似乎不知說什麼,最終,隻是煩躁地揮了揮手,“滾吧!”

南笳回到小區門口,拉開了車門。

周濂月手指碰碰她的臉,“怎麼樣?”

“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

車開回到酒店。

舟車勞頓加之情緒消耗大,南笳沒一會兒就睡了。

周濂月倒沒睡著。

他碰了碰南笳肩膀,確定人睡得很熟,便動作放輕起身,套上了衣服,拿上房卡與手機,出了門。

周濂月先給關姐打了個電話,從她那兒拿到南笳填寫的緊急聯係人,即南仲理的電話號碼。

緊跟著把電話撥了過去,笑問,南先生睡了沒有?一起吃點夜宵,喝兩盅酒如何?

第69章 (蝦仁餛飩)

南笳做了一個夢。

夢裡周濂月無聲無息地進了房間,身體沉沉地往她身邊一躺。

黑暗裡他伸臂來摟她的腰,體溫較於平常熱得很,身上有股煙熏火燎混雜酒精的味道,他躺下沒多久,便呼吸沉沉。

南笳睜眼的時候,意識到這不是夢。

身邊的人襯衫淩亂,酒精陳了一晚上,那氣息變成了恐怖的生化武器。

南笳很懵,不知道發生什麼。

難道見家長不順這事兒對他打擊太大,他半夜跑出去借酒澆愁?

南笳伸手推搡周濂月。

他喉腔裡發出悶沉的一聲。

“你先醒一下。”

南笳持續推搡,周濂月始終沒睜眼,但聲音黯啞地問了句:“……怎麼了?”

“你昨晚出去喝酒了?”

周濂月遲緩地:“……嗯。”

“那怎麼不叫上我?”

周濂月不出聲了。

南笳捧住他的腦袋,使勁一晃。

周濂月皺眉,終於要闔不闔的睜開了沉重的眼皮,“……什麼?”

“我說,你喝酒怎麼不叫上我一起?”

周濂月伸臂,往她肩膀上一搭,聲音含混地說:“……讓我再睡會兒,醒了吃蝦仁餛飩。”

“……什麼蝦仁餛飩?”

這一下,隨南笳怎麼搖晃,周濂月都不動彈了。

南笳無奈爬起來,準備先去洗澡。

身後一聲輕笑。

她霍然回頭。

周濂月已睜開了眼睛,那目光介於清醒和惺忪之間,正戲謔似的瞧著她。

南笳抄枕頭砸他一下,他沒動彈,隻閉了一下眼。

“什麼蝦仁餛飩?”

“你爸讓我們回去吃晚飯。”

南笳震驚,“……你昨晚找他去了?”

周濂月沒作聲。

“我爸酒量巨恐怖的。”

周濂月伸手,比出三根手指。

南笳:“……喝了三兩?”

“偷偷吐了三回。”

“他也太狠……這不是把人往死裡折騰。”

周濂月隻說:“應該的。”

“那……你跟他說了什麼?”

周濂月又不說話了。

南笳湊近,往他耳朵孔裡吹氣。

他受不了癢,抬手臂擋住。

南笳去掰他手臂,他抬起來反一下將她箍住。

她掙紮了一下,不過片刻,周濂月便鬆了手,倏然坐起來,雙腳落地起身,要去洗個澡接著睡。

南笳追問:“到底說了什麼?”

周濂月解紐扣的動作不停,“沒說邵從安的事。”

“我知道你不會說,除此之外呢?”

周濂月脫了一身酒氣的襯衫,往床上一扔,“忘了。”

“……”

襯衫長褲都褪儘,周濂月走進浴室。

像是受不了這不清爽,他俯身,直接抽出麵盆的抽拉龍頭,將溫水從頭頂淋下去。

他直起身捋了捋一頭濕發,和沾在臉上的水珠,方拿了牙刷刷牙。

南笳寸步不離地跟著,再度追問。

這一下,周濂月的回答變成了:“你猜。”

“……”

周濂月洗臉刷牙完畢,就進了隔間洗頭淋浴。

南笳倚著流理台,往牙刷上擠一泵牙膏,“你不說,我今天就一直纏著你。”

隔著水聲,淋浴間傳來一聲輕笑。

南笳刷完牙,漱淨泡沫,又慢條斯理擠出洗麵奶洗臉。

周濂月正疑惑她怎麼不“複讀”了。

抬眼一看,磨砂玻璃門外,人影一晃。

她抓著扶手,將門推開,赤著腳,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

接下來一切像喝醉斷了片。

周濂月低頭,正好對上她仰頭的視線,她眼睛乾淨如沉在水底的玻璃彈珠,但那笑容卻是塞壬女妖的歌聲。

她笑問:“……想我繼續嗎?”

“……”

“你知道條件。”

周濂月閉眼,認命地歎聲氣,伸手去按她的後腦勺,“……一會兒就告訴你。”

——

洗完澡,躺在床上,疲憊又如溫水將周濂月思緒泡得發漲。

客房禁煙,無法提神,偏偏南笳不讓他睡。

“答應我了的,大騙子。不說以後沒下次了……”

周濂月瞬間清醒,考慮到以後,他隻能屈服了。

他抬手臂蓋在自己眼睛上,緩聲說:“也沒說什麼。你爸是江湖中人的脾氣,反而容易打交道。硬釘子比軟釘子好解決。”

“那你具體怎麼說的?”

“實話實話。我的事兒,父母的事兒,周季璠的事兒,朱家的事兒,你的事兒——你的那套說辭,跟邵從安談戀愛分手,對方因愛生恨封殺你。”

“……我爸信?”

“喝得差不多了,說什麼他都信。”

“……”她就知道,隻要南仲理肯給個溝通的機會,單單論話術,他不可能說得過周濂月的。

“你說了你的事情……”

周濂月“嗯”了一聲,“也沒什麼。他知根知底才放心。雖說到最後,也不十分放心,畢竟我倆一開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謝謝。”南笳知道提那些事兒對周濂月而言有多難。

周濂月手臂挪開,睜一隻眼來看她,“謝什麼。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

南笳躺下來,抱著他的腰,“我以前跟我爸經常吵架的,我倆直來直去的脾氣,火氣上來就兜不住。後來我媽去世以後,才好一些……他其實是個很固執的人,我媽媽去世這件事對他打擊很大,之後在很多事情上,他就變得更固執了。我知道他很愛我,我也不該隱瞞,但邵從安的事,和一般的情況還不一樣……他知道了一定怨恨自己,丈夫和父親都做得失職,兩個最愛的人都沒能保護好。我現在又不在他身邊,如果告訴他,這些情緒他隻能一個人排解,我不放心。”

周濂月順勢伸出手臂摟住她肩膀,“那為了讓你父親放心,你回去把字簽了。”

“你怎麼又來……”“我跟你爸承諾過,假如未來跟你離婚,財產一半分給你。他說要看到協議書,回去以後,這個也得簽了。”

“……”南笳忍不住了,“我得打電話說說他去。”

周濂月用力將她拽回來,“說什麼說,放出去的話還能收回來?”

“但這……”

周濂月笑,“就這樣了,一錘定音。還有問題嗎?沒問題我接著睡了……”

“你們昨天喝到幾點了?”

“四點多。”

“你趕緊睡。”

南笳自己看了一上午的書,到了中午時分,周濂月醒過來。

吃過午飯,天上下起了濛濛細雨。

夏日新綠的一切,布上一層淡白的濾鏡。

南笳在落地窗前站了一會兒,有所感,忽說:“陪我去個地方吧。”

離開房間,兩人下到地下停車場。

昨天來去都是酒店派的車,但今天這一部黑色賓利,南笳隱約覺得那車牌號有些眼熟。

周濂月按車鑰匙開鎖。

上了車,引擎啟動,片刻,南笳手機彈出來carplay已連接的提示。

她反應過來,是上回他來南城時開過的,他們一起聽歌選歌。

南笳笑說:“還真是你的車啊?你也不住南城,買部車做什麼?平常放哪兒的?”

周濂月看了她一眼,決定還是說實話,“原本不是我的車,一生意夥伴的,那時候借來開了會兒。後來買下來了。”

“……”

南笳理解不了有錢人簡單粗暴的做法,可也覺得……浪漫。

無法否認,方才藍牙自動連接上那一刻的驚喜感。

周濂月說:“以後開的機會應該就多了。”南笳笑起來。

途徑一家花店,南笳叫周濂月將車暫停。

她下去十來分鐘,回來時手裡抱了一束花,不是那種大朵的白菊,而是一大叢白色瑪格麗特,細弱的小小花瓣,黃色的蕊,春日草叢裡最常見的。

周濂月已猜到她要去哪裡。

車往前開,南笳抱著花束,一路指給他看,這裡她跟同學買過奶茶,這裡以前是文具店,這裡以前有個小網吧……

前方出現南城外國語中學的招牌,南笳激動地說:“我的母校!”

白色莊嚴的教學樓和尖頂的鐘樓,自車窗外略過去,很快被沿路柳樹垂下的青綠枝條所取代。

在雨霧蒙蒙的這個午後,他好像,浮光掠影般地參與了她前十八年青蔥而鮮活的人生。

又開一會兒,周濂月往外瞥了一眼,淡淡地說:“我外曾祖父的老宅。”

南笳倏然轉頭,隻來得及看見白牆黑瓦的圍牆,緊閉的黑漆木門,圍牆上露出二層樓的雕花木窗,也髹著黑漆。

“我想去看看。”

周濂月笑說:“下次吧。鑰匙不知道在哪個子輩手裡,我回頭打聽打聽。”

等穿過了老城區,便一路往郊區去。

下雨的天氣,前來墓園憑吊的人很多。

南笳穿著黑色連衣裙,抱著瑪格麗特,在前方帶路。

一路踏過嵌在草叢裡的石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