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估計過不了多久又得搬,這些東西都太重了,我懶得一直收來收去的。您先幫我保管著,我到時候相對穩定下來了就來拿。”
解文山指一指後麵,“那你自個搬到儲藏間去吧。”
南笳來回幾趟搬完了,去洗了個手。
既然來了,就陪解文山說說話。
解文山泡了壺金駿眉,又拿了小盤子,盛出一些鹽津橄欖。
養生風格的下午茶。
解文山問她:“這回準備搬哪兒去?”
“市中心。最近不是忙起來了嗎,住那塊工作方便點。”南笳抿著茶,沒看解文山。
解文山笑說:“忙一點是好事。你的那個劇,我看了。”
“您覺得怎麼樣?”
“雲山霧罩的,看不懂。你演的就是最壞的那個凶手?”
南笳笑了。
“你擦眼鏡上血的那鏡頭,動作和表情都特像一個人。”
“誰……”南笳說出口就頓了頓。
解文山瞅著她,笑說:“我那姓周的學生。”
南笳心裡突的一下,抬眼看解文山,他一貫的和眉善目,看不出來有什麼。
她笑說:“您彆說,我那時候演這場,還真借鑒了他。”
這是句實話。
她身邊戴眼鏡,氣質又極像高智商變態的,就周濂月一個。
且演網劇那會兒她跟周濂月還不算熟,參考起來更沒負擔。
放到現在,她反倒是不敢了。
解文山笑了笑,“那你觀察能力和模仿能力是真不錯。”
“演員嘛,專業的。”南笳笑說。
南笳在解文山這兒吃了晚飯才走。
走之前解文山說:“我感覺你最近消瘦了,瞧著不如以前有精神。”
“就工作太累了。”
解文山滿目擔憂,卻也沒多說什麼,隻叮囑:“照顧好自己。彆太強求凡事都能順心如意。”
南笳笑說:“沒。您也知道我其實追求的特彆簡單,有戲演,演技被人認可我就很滿意了。現在這些是我想要的,也是我應該得到的。”
“我知道小笳你一直比同齡人清醒、堅定得多。凡事有得必有失,不後悔就行。”解文山笑說,“累了就過來坐會兒,你解老師這兒彆的沒有,茶和書管夠。”
——
周五一早,搬家車將東西送到了市中心的高層公寓。
那裡已有人在,許助指揮著幾個類似收納師之類的工作人員,正在往衣帽間的櫃子裡掛周濂月的衣物。
這架勢讓南笳意識到,周濂月的“搬過來”,比她以為的要隆重且正式。
那幾個收納師效率極高,南笳的幾箱子東西,到吃晚飯的時候也規整得差不多了。
許助讓所有人都撤了,並打電話訂好了晚餐。
南笳在往餐邊櫃上放置自己常用的茶杯,問許助:“你還不能下班麼?”“我等周總到了就走。”
“周濂月很信任你。”
“主要我跟周總很多年了,他用得順手。”
南笳笑,“他給你開的工資一定很高吧?”
許助聽明白了她話裡的揶揄,笑了笑說:“其實周總不是個多難伺候的人,摸清他的脾性之後就知道他其實並不苛刻。他可能隻是比較理性,公事公辦。”
南笳笑笑,沒和許助辯論。他話裡的意思要她對周濂月順毛捋,可她還不夠順從嗎?
許助看她一眼,又說:“反正我跟著周總工作起,他就一直住酒店裡,這麼大費周章地找個固定的住處,還是頭一次。”
南笳笑說:“你想說什麼?”
“我就想說,在我看來,南小姐你對周總而言是個特彆的存在。”
“周濂月授權你說這些?”
許助笑說:“沒授權,也沒禁止,想來南小姐也不會去跟周總舉報我吧?”
“那說不定哦。”南笳笑說,“我覺得你這助理當得挺好的,萬一我想挖角?”
許助也笑,“南小姐抬舉我了。”
南笳跟周濂月身邊的人倒是都能處得挺不錯。
所以不是她沒天賦不努力,沒認真揣摩周濂月。她已經儘力了。
半小時左右,許助幫忙訂的餐送到了,周濂月也幾乎後腳到家。
許助開了門,就站在門口彙報情況:“周總,差不多收拾好了。”
周濂月往裡瞥一眼,南笳正蹲在沙發的地毯上,從一隻紙箱裡把一些書籍摞到茶幾上。
她抬起頭來,往他這邊看了一眼。
周濂月對許助說:“可以了,你回去吧。”
關上門,周濂月一邊解著襯衫袖子上的紐扣朝南笳走去,一邊打量整個屋子。
空著的低矮書架填了三分之一,擺了些小物件,以及幾幅馬蒂斯畫作的小型複製品,旁邊靠牆放了把黑色的吉他;沙發上多出兩個抱枕,那上麵印著的圖案類似於埃貢·席勒的風格;沙發旁邊立著一盞落地燈,黑色的細而彎曲的支架,不規則的白色燈罩,像隻單腳站立的白鷺鷥。
周濂月在沙發上坐下,往茶幾上瞥一眼,《小津安二郎劇本集》,《真實眼淚之可怖:基耶斯洛夫斯基的電影》、《陸上行舟:赫爾佐格談電影》以及種種。
周濂月說:“先吃飯吧。”
“馬上。我把這個箱子清空。”
她穿著一件十分寬鬆便於活動的灰色T恤,下擺隨意地紮了一截在牛仔短褲的褲腰裡,頭發綁了起來,露出白皙的脖頸。
周濂月看了她片刻,起身,先往衣帽間去了。
南笳理完手頭這些東西,起身去洗了個手,坐到餐桌邊去,打開那些食盒。
聽見腳步聲,她餘光瞥了眼,頓了頓,又抬眼去看。
周濂月穿件灰色套頭的上衣,寬鬆的黑色長褲,都是居家風格,她第一次見。多少中和了他這人身上的淩厲感。
晚餐是西式,煎銀鱈魚、肉眼牛排、藍鰭金槍魚塔塔和一些小吃甜點,因為是外送的,有些影響口感,但整體味道不錯。
他們喝掉半支白葡萄酒,聊得很淺顯,周濂月問她最近工作的事,她就彙報似的說了幾句。
“明年夏天有個獨立電影展,關姐說有個拍藝術電影的女導演在跟我們接洽,希望我能去演一條十來分鐘的短片,無償的……”
南笳不知道周濂月是不是願意聽,抬頭看了一眼。
周濂月也看她,“你繼續說。”
“我很感興趣。”南笳補充完。
周濂月說:“想演就去演。關秀麗是專業的,細節上你跟她商量就成。”
吃完飯,南笳收拾了桌子就繼續去整理她的那些圖集。
周濂月要再處理點工作上的事,進了書房。
客廳有投影儀,南笳一直沒用過。等東西整理得差不多了,就找到遙控器搗鼓了一會兒,將投影幕布放了下來,拉上窗簾,關上燈,開了部電影。
純粹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在既定的境況裡努力維持自己一貫的生活節奏。
看了個開頭,南笳又爬起來,去廚房冰箱裡找喝的。
那裡麵隻有聖培露和依雲水。
家裡唯一的酒,是餐桌上沒喝完的那支白葡萄酒,但那隻適合佐餐,不適合自酌。
換作以前,南笳已經揣上鑰匙,下樓去附近的進口超市買酒去了。但前陣子關姐剛叮囑過她,現在不能再像以前那麼自由隨意,出門得隨時注意。
南笳將暫停的影片繼續播放,看了十分鐘還是覺得不夠味。
再次暫停,起身,朝書房走去。
周濂月自iMac的屏幕後抬起頭來,看向門口。
南笳屈著一隻腿站在那兒,“我想出去一趟。”
“做什麼?”
“買酒。”
“想喝什麼跟許助說,他會叫人送過來。”
南笳回到客廳裡,給許助發了條消息。大約半小時不到,便有人過來敲門。一身工作服的人,送來了南笳要的東西。
南笳走進廚房,拿出一隻玻璃杯,給自己調了杯酒。
她回到客廳,在地毯上坐下,將電影調回第一幀,從頭開始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周濂月處理完手頭的事情,暫且丟下鼠標,點了支煙。
他起身走出書房,外麵從廚房到客廳的燈全都滅了,唯一光源來自於投影儀。
南笳抱膝坐在地毯上,轉頭看了一眼。
周濂月走過來,在她身旁的沙發上坐下,“喝的什麼?”
南笳端起酒杯遞給他,他沒接,而是手指托著她的下巴將她腦袋一扳,使她後腦勺枕在他膝蓋上,麵朝向天花板。
他低頭來,直接嘗她口中的味道。
頓了頓,他說:“可樂?”
南笳微喘,“……朗姆酒和可樂。”
“不錯。”他輕笑一聲,低頭,再度%e5%90%bb她,“敬海明威。”【注】
好一會兒,周濂月才退開,手掌輕撫一下她的臉頰,“你繼續。我再忙會兒。”
十點多,南笳看完了那部漫長的黑白電影。
等播完片尾的所有staff列表,關了電影。
她起身,將沙發旁的落地燈打開了。
這時候周濂月自書房走了出來。
“看完了?”
“嗯。”
周濂月走過來,在沙發上坐下,看茶幾上的酒還剩三分之一,端起來喝了。
放下杯子,瞥見放在一旁的遙控器,拿了起來,隨口說:“看看你的劇。”
南笳立馬說:“彆當著我的麵看!我好尷尬。”
周濂月點開搜索攔,剛輸入一個“D”,南笳便撲上來搶奪遙控器。
她反應這麼強烈,他倒更想逗她,攔住她,換隻手拿遠了遙控器,叫她搶不著,再按下一個“S”和“Y”,自動聯想已跳出來《第十一個凶手》,便直接點開了。
南笳眼看阻止不了,便起身準備先去躲會兒。
周濂月卻伸臂一把將她拽了回來,說道:“彆跑。”
哪知周濂月點開的那搜索結果,隻是劇的片段集錦,第一條,也即熱度最高的,就是南笳演的那心理醫生作案的場景。
南笳再度試圖掙紮,周濂月將她摟得更緊。她放棄了,鴕鳥心態地將臉埋到了他背後。
這視頻開頭沒一會兒,就是南笳擦眼鏡的那幕。
周濂月有種微妙感,按遙控器倒回去,又看一遍。
他微微挑眉,笑了聲。
南笳即便不看畫麵,也知道周濂月為什麼笑,“……求求了,你自己看吧,彆拉著我了。”
周濂月偏將那幀暫停,伸手,將她腦袋扳過來,問,“這學的誰?”
“沒誰。”南笳反正閉著眼不肯睜。他總不可能強行將她眼皮掰開。
“是嗎?”
“……”
周濂月追問:“你自己覺得幾成像?”
“一點都不像!”
即便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周濂月笑得%e8%83%b8膛微微振動。
他放了遙控器,伸手,將她一隻手拿下來,手掌拊著她頸側,叫她臉頰朝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