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計較,不計較。她安慰自己。
接過了手機,她想起來,又跟他說:“我今天拍片可能會很晚。”
主動報備行程,已經算是阮棠在示好了,這種事完全沒必要跟他說,他既不是她助理,也不是她爸爸。
可是沈致理都不理,就關上了窗,讓司機開了車。
阮棠目瞪口呆吸了一鼻子汽車尾氣。
好好的,他甩什麼臉啊?
“棠姐姐,今天送你過來的那個人是誰啊?”下午拍攝的間隙,寧皓問她。
阮棠想也沒想就說:“公司的老板。”
“噢……”寧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怎麼了?”阮棠見他好像有話要說,啟發著問,“是不是覺得他看起來很可怕?”
就跟人人都欠他們家錢似的。
寧皓笑笑:“是有點。”
看吧,誰見了他不害怕。
阮棠不由地感歎,自己從小跟這樣的人一起生活,還能身心健康地長大,實在是不容易。
無數次在沈致那裡吃癟後,她都十分懷疑人生,上輩子做了什麼孽,老天才會派這麼個克星來對付她。
現在想來,沈致出國留學的那幾年裡,應該是阮棠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光了吧。
沒有了他的折磨,她過得不知道有多自在,這個人怎麼不再多留幾年學啊?
腹誹著腹誹著,宣傳片拍到深夜,總算收了工。
阮棠在保姆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路,回到家裡,發現屋子裡都是黑的,沈致還沒回來。
沒回來正好,最好以後都彆來。
她這次沒再給他打電話,洗了澡就去睡覺,臨睡前仔仔細細地鎖了臥室的門。
可不想再一睜眼就看到他睡在旁邊。
阮棠安心地睡到天大亮,醒來後舒舒服服地在床上翻滾了好幾圈。
她伸了個懶腰,跳下床去出了房間,躡手躡腳地到客房門口偷看,沈致昨晚回來以後發現她門鎖了,一定氣死了吧?
她開心得不要不要的,然而剛把門推開了一道縫,就傻了眼。
床上空無一人。
沈致壓根沒回來過。
阮棠呆呆地走進去,打開衣櫃,又彎腰看看床底,最後還抱著一絲不切實際的希望拉開了抽屜。
都不在。
誒?
她回到臥室,拿起手機,想了想,放了回去。
然後像往常一樣,去洗漱、換衣服,從冰箱裡找了點麥片,對付著吃了早餐,打車去了公司。
經紀人在辦公室裡坐得好好的,看到她站在麵前,嚇了一跳:“阮棠,你怎麼來了,今天不是在家休息嗎?晚上還要去參加D家的活動呢。”
“啊?哦,我沒事。”阮棠若無其事地這裡摸摸,那裡瞅瞅,“你這幾天在忙什麼呢?”
“趕方案。”經紀人奇怪地看著她,起來給她拿了瓶依雲,順手擰開了瓶蓋,“今天周五,沈先生要驗收的。”
“哦,沈先生人呢?”她裝作不經意地問。
“不知道,還沒來。”經紀人道,“你沒聯係他?你們不是本來就認識嗎?”
現在全公司人人都知道,阮棠背後有沈致這條大腿。
“沒有啊,我們不熟。”她立刻撇清,接過水喝了一口,“彆亂說啊。”
“哦。”經紀人回到電腦前,問她,“那你還有事嗎?”
潛台詞是,沒事不要在這裡打擾他的工作。
阮棠明顯感到了他的嫌棄,自討沒趣地抱著純淨水瓶子退出了辦公室。
她在公司轉了一圈,沒有去處,隻能一個人坐在員工休息室的沙發上,悶頭發呆。
發了很久的呆以後,她開始思考自己為什麼要大老遠跑到公司來,暗搓搓地找他,連個電話也不敢打。
原因很簡單,她懷疑他在生氣。
結合沈致昨天對她說話的態度,雖然他本來就愛擺臭臉,但是憑著直覺,阮棠總覺得他是生氣了。
所以是在生什麼氣?
男人心,海底針。
阮棠想得頭大,都沒理出個所以然。
她坐了一會兒就起了身,要回去。
還得為晚上的D家活動做準備。
說起來,這算是她在上次的視頻風波後的首次亮相,阮棠才不想為了沈致莫名其妙的情緒,耽誤了準備。
剛出門,就看到走廊那一頭走過來的沈致。
她愣了一下後走過去,沈致也停下了腳步。
他問:“你找我?”
“沒有啊。”阮棠矢口否認。
她剛說完就不覺吸吸鼻子,沈致身上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水味,不像是男香。
當即就八卦起來:“昨晚去哪啦?”
“問這個做什麼?”沈致當然是不會回答的,但在他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我……”阮棠語塞了一陣,“我答應了你媽,要幫她留意你的情況。”
他輕哂:“你有功夫把心思放在這上麵,不如好好琢磨琢磨怎麼紅。”
阮棠碰了一鼻子灰,不僅如此,他還冷著臉把她往回趕:“晚上七點有通告,你現在怎麼還在公司?”
她還沒跟他說上幾句話,就被塞給了司機,原路送回了家。
沈致好像不是生氣了,他是有新情況了,所以才夜不歸宿的。阮棠愣愣地想。
她在車上摳著手指頭,可是,一點兒輕鬆下來的感覺也沒有,反而更沉重了,這是怎麼回事?
“劉叔叔,”阮棠忍不住問司機,“沈致昨晚在哪過夜的呀?”
“噢,沈先生他啊……”司機話說到一半,來了個電話。
不是彆人,就是沈致的。
“沈先生?”司機戴上耳機,應了幾聲就掛了線,照常開車。
阮棠等了半天,剛才的問題始終沒有下文,她隻好提醒他:“劉叔叔,您還沒告訴我呢?”
“噢,”司機叔叔和藹地嗬嗬笑了兩聲,“抱歉,阮小姐,沈先生的行蹤我不能隨便透露。”
阮棠瞪圓了眼睛,這個人怎麼這樣:“我可是他發小,告訴我有什麼關係?”
“那要不,您親自問問他?”他打的一手好太極。
阮棠隻能鬱悶地垂下腦袋,這司機跟他的老板一樣,鬼精鬼精的。
下午丁丁早早帶著造型師來了家裡。
梳化足足用了三個鐘頭,這期間,阮棠都在神遊。
“昨晚沒睡好啊?”丁丁捅捅她的胳膊。
她半天才回了一個“啊?”字。
“要喝點黑咖啡嗎?”丁丁又問。
阮棠就著遞來的吸管,咕嘟咕嘟吞了兩口,苦得她齜牙咧嘴。
“晚上隻有你們幾個陪我去嗎?”阮棠看看時間,以往上這種比較重要的活動,她經紀人應該已經等在樓下了才對。
“大概是吧,”丁丁低頭看看手機,“趙哥可能去不了。”
“為什麼?”
“剛小周給我訴苦,說沈先生下午來開提案會,把所有的方案都駁回了,然後把領導們罵得狗血淋頭,讓他們全都留下來加班重做。”丁丁“嘖嘖”了兩聲,“可怕,估計沒有周末了。”
阮棠見怪不怪地“哦”了一聲。●思●兔●在●線●閱●讀●
這算什麼。
上小學的時候有一次數學沒考及格,沈致盯著她做了一寒假的練習冊,大年三十晚上也沒落下。
第10章 失格
經紀人一直沒出現,阮棠不等他,掐著時間就去了活動現場。
現場人頭攢動,擠滿了燈光和鏡頭,阮棠一下車,那些記者蜂擁而至。
重新出現在公眾視野內,她的造型令人眼前一亮。D家還是偏愛她的,早早為她準備了定製禮服,V領的鏤空露肩黑裙,下擺是不規則設計,優雅中帶了點俏皮。
黑色實在是太適合阮棠,她眉眼在亞洲人中偏深邃,再加上頎長的脖子上畫龍點睛地戴了條Joker,整個造型頗有種暗黑精靈的感覺。
這比起她之前的殺馬特風格,要乾淨清爽太多。
走過紅毯去海報牆前簽了名,應付了爭先恐後的采訪,阮棠去找到自己的座位。現場光線暗,她不得不挨個看,正當她提著裙子滿場繞的時候,腳下不小心絆了一下,一個踉蹌,被人扶住。
“小心。”寧皓扶著她的手臂,輕輕一托,讓她站穩。
“噯,謝謝。”阮棠驚魂未定,低頭檢查自己的高跟鞋,那鞋跟又尖又細,還好沒被她扭斷。
寧皓微微一笑:“你走來走去乾什麼呢?丟了魂似的。”
“我沒找到我的座位。”阮棠焦慮地抓抓頭發。
“彆急,我幫你找,你先坐我的。”他紳士地扶過她,“來,注意腳下。”
阮棠腳扭得疼,這時也顧不得什麼,被他帶到前排的座位,坐了下來。寧皓還順帶幫她把頭發理了理,才貼心地跟她說:“你在這等我一下。”
寧皓果然是風頭正盛,D家給他安排在座位最前列,他走後,阮棠四處看了看,這一排坐著的人,都是圈內數一數二的大咖。倒是身邊坐著一個生麵孔,是個不認識的年輕女孩,阮棠摸著腦袋想了想,是她最近電視看少了嗎?
乾等著也無聊,阮棠主動地向對方打招呼:“你好,我叫……”
“你是阮棠,我知道。”對方有點拘謹地先一步說出了她的名字,羞澀地笑笑,“你好,我叫艾舟。”
麵前的人長著一張清秀的臉,略顯平淡的五官搭配起來倒是十分耐看,算不上是頂尖的漂亮,但勝在莫名的討喜,那大概就是所謂的謎一樣的“觀眾緣”。
阮棠對於第一印象不錯的人都比較熱情,與她閒聊著,還主動找話題:“你也是D家的形象大使嗎?”
艾舟搖搖頭:“我……不是。”
包括阮棠,坐在這幾排的嘉賓幾乎都是D家在各領域的形象大使,她有些困惑,但很快就反思起來,可能是自己太沒見識了:“那你一定是代言人。”
“也不是。”對方紅了臉,“我隻是他們家的品牌摯友。”
“噢,是這樣。”察覺到對方的尷尬,阮棠吐了吐舌頭,急忙把話題轉到彆的上麵去。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交換了聯係方式,還合起了影,剛擺好Pose,沒按下快門,寧皓就回來打斷了她們:“棠姐姐。”
“找到啦?”阮棠轉過頭,才看到他身旁站著的工作人員。
那個人朝她們鞠了一躬。
然後拿出一張座位表,再三確認後,彬彬有禮地對艾舟說:“艾小姐,能否請您站起來一下?”
艾舟不明所以地起了身。
工作人員仔細看了看椅背上的名貼,再次朝她鞠躬:“抱歉艾小姐,是我們疏忽,把名字貼錯了,這應該是阮小姐的位置,您的座位在後麵,我現在帶您過去可以嗎?”
阮棠一怔,就見艾舟的臉色唰一下白了。
這D家的活動策劃真是不靠譜,弄出這種紕漏,實在太讓人難堪。
阮棠訥訥地打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