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反而能讓她自在不少。
她進了浴室洗澡,嘩嘩的水聲中,隱約夾雜了門外的響動。等她洗完裹著浴袍出去,才發現是沈致的司機來過,送來了他的衣服。
這時沈致已經起了床,另一間浴室裡響著水聲。
阮棠裹緊了浴袍,走進衣帽間裡,挑了套適合去學校穿的衣服,然後坐到化妝台前給自己化妝。
她化妝的同時,丁丁就幫著梳頭。
“是那個人帶你去把頭發染回來的嗎?”丁丁摸著一把緞子似的黑發,滿腹好奇。
好久沒有從阮棠的頭上看到正常的發色了。
之前染的悶青還算可以,再之前一點,她還嘗試過一頭粉毛,天知道她怎麼如此熱衷把自己往殺馬特的方向打扮。
阮棠含糊地應道:“嗯。”
她也沒心情細細化妝,上了粉底後,隨便勾了個眉毛,掃了幾筆眼影完事,丁丁頭發才梳了一半,見她已經開始收化妝盒,“咦”了一聲:“今天怎麼化這麼淡?”
“要去學校嘛。”阮棠沒好意思說,要是再化成昨天的那個樣子,沈致多半會當場讓她滾回去洗臉。
她梳順頭發後起身,沈致也剛好出來。
換了套新的西裝,筆挺熨帖,腿長就像不要錢似的,他邊整理著領帶邊在沙發上坐下,那個動作讓人無法忽視他領口上方的喉結,與其說性感,不如說是有種禁欲的調調。
阮棠看了兩眼就垂下眸子,因為他正往這邊看過來。
“今天去上課?”
“嗯。”她說。
阮棠雖然少年成名,但是沒走偏,在娛樂圈裡紅了一把後就息了影,該讀書讀書,該考試考試,算得上學霸一枚。高考完才回歸娛樂圈,平時大學裡的課也儘量正常上著。
阮棠觀察著他的表情:“那我們先去學校了?”
“去吧,”沈致把腕表扣好,站起身,“我正好也要走。”
他們一起出門,在玄關換鞋的時候,沈致想起什麼,手敲敲鞋櫃的台麵:“你的卡和鑰匙放在這裡,彆忘了。”
阮棠紅著臉一把抓過來,習慣性塞進衣服口袋裡,剛塞進去又拿出來,放進了包。
沈致是不是故意的,昨晚為什麼不直接叫醒她?是因為他在國外過慣了,沒有男女有彆的概念嗎?
臨彆前他又叫住她:“課上到幾點?”
阮棠轉向丁丁,丁丁又再確認了一下日程表,彙報道:“下午三點。”
“上完課回一趟公司吧。”沈致彎腰進了車裡,剛一坐下,阮棠上前扳住車門。
“沈致。”
“嗯?”他側頭看她,有些訝異。
“你真要接管這個公司嗎?”阮棠為自己爭取著最後的自由,真要他管,那還得了,“你不是還要打理家裡的生意,顧得過來嗎?”
沈致微微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審視她:“你這是不希望我管你,還是替我擔心?”
居然這麼容易就被他看穿心事,阮棠汗都要滴下來。
但她嘴硬著挺了挺%e8%83%b8:“當然是擔心你。”
“不是因為不想看見我?”
“怎麼會,我不知道有多想見到你。”
阮棠不僅是歌手,也是演員,說兩句違心話沒什麼難的,但說完還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很高興,”沈致摸小狗似的在她頭上來了一下,溫柔地打發了她,“不過我的事你就彆操心了,快去上學吧。”
他拿下她扶在門上的手,司機也順勢過來,點頭哈腰地請她讓讓,然後關上了車門。
阮棠也悶悶地上了自己的車。
學校裡跟她想的差不多,沒人關注她的新聞,走在路上,連側目的人都少。阮棠悠閒自得地聽了兩節課,午休時間還去旁聽了一場學術講座,等到下午上課之前,丁丁捅捅她的胳膊肘:“阮棠,快看快看,反轉了。”
“反轉?”阮棠將信將疑地接過手機,事情發酵以來她沒少挨網友的罵,這還能反轉?
屏幕上是條視頻微博,她點開播放鍵,熟悉的場景畫麵彈了出來。
是在電視台的後台。
一個工作人員在跟丁丁溝通。
“您看看,能不能請阮小姐換一首歌來唱?《幸運星》或者《愛喲愛喲》都可以,這些都是金曲了,主要是觀眾喜歡聽,咱們節目播出來也是給觀眾看的是不是?”
丁丁為難地說:“可是,我們原來說好的是讓阮棠唱她的新歌《Friday》不是嗎?這首歌質量也很不錯,對阮棠來說是相當大的突破,有不少好評的。”
“好評都是音評人寫的,普通老百姓哪裡能聽得懂呢?”對方笑了一聲,“我跟您直說吧,阮棠最近的歌其實都挺難聽的,大部分觀眾欣賞不了,我的建議還是改唱……”
看到這裡,阮棠用力戳了一下屏幕,關掉視頻。
那句驚世駭俗的話:“老子都幾歲了,還要唱那首傻逼《幸運星》?”就是在這之後,她跳出去說的。
偷拍視頻的人是個不懂規矩的實習生,覺得好玩,隻截取了這一句發上了網,沒想到會鬨得這麼大。
《幸運星》是當年紅極一時的電視劇《星星在天涯》的主題曲,那是屬於一代人的回憶,原唱者有這樣的言論,無疑是毀了大家的童年。
而現在,完整視頻被放了出來,網友們看過以後,態度又有了改觀。
“彆的不說,阮棠都要長到一米七了,你們還老讓她唱兒歌,是不是有點過分?”
“這個小導演真惡心,哪有這麼詆毀人家作品的。”
“阮棠的新歌不就是曲風小眾了點,人家玩的是爵士,自己作詞作曲,說難聽的人摸摸良心,還是說隻聽得懂口水歌啊。”
“哈哈哈哈哈哈講真,wuli棠快把《幸運星》唱吐了吧,放過她猴不猴?”
阮棠劃拉了半天評論,臉上沒什麼反應,實際內心暗暗得瑟。
“公司的人早乾嘛去了,早點把視頻放出來,我也不至於挨那麼多罵吧。”
“不是的阮棠,公司一開始就找那邊交涉過,想要完整視頻,但是電視台也要維護形象,硬說視頻已經刪掉了。”丁丁低聲告訴她。
“那現在又是怎麼拿到的?”
“我也不清楚。”
兩個女孩子陷入了疑惑,不過沒有疑惑太久,上課鈴這就響了,阮棠立刻正襟危坐。
兩節課很快結束,她揀了東西,拉著丁丁出教室,下樓梯的時候尋思著說:“開車去我爸家裡吧,我今晚就住在那兒。”
“誒,現在?”丁丁還把沈致的“聖旨”記得挺牢,“可是沈先生讓你放學回公司呢。”
“丁一凡,”阮棠沉下臉,直呼她的大名,“你到底是誰的助理?”
丁丁立刻吐了吐舌頭,主動幫她把包拿過去拎:“你的你的。”
她們出了教學樓,車就停在草坪前。
阮棠走著走著腳步慢下來,就在她們的車旁,還停著另外一輛。
相似的車很多,但長得一模一樣的司機就那一個,他站在車外,左右張望著,一眼看到了她們,彎腰敲敲車窗,跟車裡的人說了兩句話。
“阮小姐,沈先生請您上車。”對方走過來彬彬有禮地請人。
丁丁很有眼力地走開了,她還要把保姆車開回家。
阮棠隻能認命地鑽進沈致的車,麵對身邊若無其事的男人,無奈地問:“你怎麼來了啊?”
“不是你說,想見到我?”沈致說話的時候,還擺出了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
仿佛成全了她天大的心願。
第5章 失格
她琢磨過來,原來早上他是下了個套等自己鑽呢。↓思↓兔↓網↓
本來還想著躲到她老爹那裡去,沈致總不至於不給阮霖的麵子,去他那裡捉人吧。然而這個人把她的小心思摸得透透的,直接到學校裡來守株待兔。
阮棠心態崩了,靠在座椅上一聲不吭。
回到公司,沈致領著她去了會議室,一屋子人見他們來,全體畢恭畢敬起立,把她嚇了一跳。
真是誇張,她平時從來都沒享受過這種待遇。這群人這麼快就拍起沈致的馬屁了。
座位隻剩兩個,阮棠不得不挨著沈致坐下,會議這才開始。
內容是對於這次事件的總結,阮棠聽得心不在焉,不明白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乾嘛還把她叫來開會,收尾工作一般是不需要她這個藝人來參與的。
她的經紀人兢兢業業地做著彙報:“目前各網站控評效果良好,不需要再追加水軍,公眾輿論普遍偏向於阮棠,口碑也有所回升,各方麵的代言沒有大的影響,經過此次事件,阮棠的百度指數大幅度提高……”
聽這意思,還算得上因禍得福。
沈致單手托著下巴,也不知道在沒在聽,沒有任何反饋。
經紀人說完總結道:“主要關鍵點還在於我們拿到了完整視頻並及時投放,這次多虧了沈先生。”
多虧了他?
阮棠撓撓頭,眨眨眼,是沈致拿到的視頻嗎,他這麼神通廣大,該不是電視台也欠他們家的錢吧?
會議結束,各部門收拾材料回辦公室,沈致坐在那兒沒動:“財務部留下。”
阮棠剛一站起來,他叫住她:“還有你。”
她弱弱地舉起手:“我知道……我能去上個廁所嗎?”
他身旁那個腰細腿長的秘書Ada忍不住輕聲笑了笑,他揚揚眉毛:“快去。”
阮棠磨磨蹭蹭去過洗手間,回來後,挑了個離他最遠的座位坐下,他也沒在意,隻是說:“吳經理,開始吧。”
財務部的經理點一點頭:“是。”
他拿起麵前的文件:“阮棠於201X年X月X日加入我公司,出道十三個月,發行單曲兩首,EP一張,專輯一張,銷量分彆為……”
文件一式多份,Ada把其中一份遞到阮棠麵前,她接過去翻了翻。
上麵詳細統計著她進公司以來的每一筆收入和各項支出。
加上財務部經理條理清晰的陳述,這些數據變得更加簡單明了。那就是,阮棠這一年裡,不但沒給公司賺到一分錢,還虧損嚴重。
她的表情漸漸沉靜下來。
吳經理彙報結束,自覺地跟Ada一起退出了會議室。
沈致看看阮棠,沒叫她過去,自己走了過來,拉開她身旁的椅子,她還在看文件,耷拉著腦袋。
“看懂了嗎?”他輕聲問。
沈致撿起她麵前的文件,拿過去,指著其中一項數據:“公關費用,這是你支出最多的一項,知不知道意味著什麼?”
公關經理看不慣阮棠當然是有原因的,她給他們平白添的工作實在太多。
“換做是我,我也想雪藏你。”
沈致公事公辦,沒有因為她此刻的消沉就心軟,支開旁人單獨跟她談話已經算是給了麵子,該說的重話還是說。
公司的財政一直都是內部機密,阮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