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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當然沒什麼意見,他早年沒嫁入宮中的時候,便四處漂泊,行醫問診,如今多了一個病患,他也不覺得有什麼麻煩。

而且連牧子期和朝沅都沒有想到,莫起居然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牧子期歎了一聲道:“從前還不放心你身邊跟著那麼個整日裡隻知道算計的郎君。如今孤倒是看出了空寰的諸多優點,走一步算三步,甚至在許多年前,便籌謀好了一切。這孩子如此厲害,做了你的王君,也能好好輔佐你,幫你管理好後宮。”

朝熙也低頭笑了:“真是難得,父君竟還誇起空郎了。”

牧子期笑了笑,歎口氣道:“去把莫起接進宮吧,就住在這太康宮的偏殿,孤要親自照看。按照你的說法,他的傷怕是一直沒調理好。孤總得見到人了,把過脈,才能對症下藥。”

朝熙點頭道:“好,女兒這便派人出宮去請。”

朝熙大約是怕嚇著莫起,所以沒讓自己身邊的人去請,反而是讓花靈和登玉親自去。

這是花靈被發落到朝陽宮之後,第一次被叫到朝熙近前。

花靈眼眶微熱,待朝熙吩咐完了,她才躬身道:“陛下放心,奴婢一定辦好差事。”

朝熙深深看了花靈一眼,便道:“行了,那就快些去吧,直接將人送到太康宮,父君那邊正等著呢。”

莫起被送進宮之後,空寰便給月憶寫了一封信。

當然這信寫完了,還不忘給朝熙過目。

朝熙深深看了一眼之後,才道:“你這一件事說完便另起一頁用下一張紙,這是何故啊?”

空寰想了想便道:“這是臣君寫信的習慣,通常臣君給月憶的信都沒有署名,筆跡也不能鑒定真偽,所以這個習慣,隻有月憶知道。”

這話一出,空寰便知道朝熙又要吃醋,空寰便趕緊解釋:“這隻是為了安全起見,臣君發誓,臣君和月憶之間,真的什麼都沒有。”

朝熙這才緩和了臉色,將信遞還給了他,隨即道:“行吧,你把信儘快寄出去吧。朕也想讓月憶儘快知道,如今這莫起,就在朕的手裡。”

空寰的這封信是加急發出去,不到三日時間,便到了月憶的案前。

月憶看到那封信之後,手指微微顫了一下。

她沒想到會出這種變故,但是牧子期的醫術,月憶也有所耳聞。

這些年,莫起身子不濟,若真能有牧子期給他醫治,或許還可以讓他多活一陣子。

之前空寰尋了名醫,那群醫者都說,莫起雖然救回了這條命,可他或許隻有五六年的時光了。

月憶那個時候真的很害怕,她害怕莫起到死的那一刻,都見不到她最後一麵。

左右這魔月的江山,月憶也不打算要了,她知道朝熙想要的是什麼。

故而,月憶提筆給空寰回信。

這信,雖然是給空寰寫的,但是字字句句,對話的都是朝熙。

空寰如今是神域的王君,朝熙有孕的消息,也已經傳到了魔月。

月憶在信的最末,還不忘恭喜空寰即將為人父。

其實月憶不願意提及此事,她想起了她那未出世便被世家害死的孩子。

可是月憶又覺得,刻意忽略這個,顯得自己過於小氣了。

總不能她自己不想再生了,便也不祝福旁人。

月憶的信也是加急送到的,三日後,朝熙看著月憶遞來的信,倒是笑了笑道:“未曾想,事情竟然如此順利。有了魔月皇室的幫助,晉家想必很快就能被拿下。朕本想著,不費一兵一卒,兩年內拿下魔月,如今看來,用不上一年,魔月便會歸於神域。”

想到這裡,朝熙摸了摸小腹,忽而笑了:“這個孩子,來得也真是及時。朕想著,等孩子出生之後,天下一統。百姓和朝臣們,也會覺得是朕的孩兒,帶來了祥瑞。”

“朕就把這個,當成是給她的禮物吧。”

此番,空寰給月憶的回信中,有朝熙的親筆。

朝熙隻在一頁上,寫了一句話:“你且寬心,必力保他平安順遂,身體康健。”

朝熙和月憶從前陣前對弈,後來和談之時,兩廂都接過彼此的親筆信,所以,月憶認得出來,這字是朝熙的。

月憶接過信之後,忽而笑了一聲。

這一陣子,她極少踏入後宮。之前那些與莫起容貌相似的人,也漸漸失了寵。

月憶開始早朝,雖說六大世家在朝堂上爭論的時候,月憶一言不發,不過如今朝堂局勢,她卻是心中有數。

那日,空家在朝堂上彈劾晉家,月憶一言不發,拿過了這些年晉大人貪贓枉法的證據之後,倒也沒明麵上處置晉家家主,隻讓人關押了晉家長女,也是晉家未來的繼承人。

那晉家女晉默也是個風流浪蕩之人,其實月憶一直記著她呢。當初若不是她與月憶爭鋒,莫起也不會被月憶的母皇發覺。

宮裡的晉貴君晉涵與晉默樣貌相似,所以月憶哪怕是與他做戲,都做不到溫柔相待。

每每看到晉涵的那張臉,月憶都恨得不行。

哪怕是迫不得已寵幸他的那幾回,月憶也是關了燈,蒙住了他的臉。

如今這晉默終於被空家找到了證據,月憶恨不能現在就吸乾她的血,抽她的骨。

如今六大世家隻剩下晉家還在負隅頑抗,其餘五大世家已經聯合,準備投靠神域。

月憶想,她不妨就推波助瀾,讓晉家,死得再快一些。

這些日子,月憶和朝熙通信。

她可以幫朝熙一把,朝熙答應讓她和莫起可以相守。

月憶其實懷疑過朝熙的用心,她甚至想過,一旦她踏入神都,或許就會立刻被朝熙圍剿。

但是為了莫起,她願意下這個賭注。

沒有莫起的日子,她坐在魔月的王座之上,活得生不如死。

魔月的百姓跟著她,也沒過幾天好日子。

若能不動乾戈,不用打仗,便將王權交付出去,也算是她最後能為魔月百姓做的事了吧。

這樣的話,再也不會有魔月的難民,為了投奔神域,冒死渡營河了。

那日,月憶親自下旨,將晉默囚禁於魔月天牢,並令空家人徹查此事。

其實這道聖旨一下,基本已經給晉默判了死刑。

空家人不會心慈手軟的,六大世家這些年麵和心不和,背地裡都不知道暗害過對方多少次。

晉默從前還害得空歌的母親流產。

晉默浪蕩慣了,空歌母親的正夫去得早,多年之後,空歌母親才給空歌納了一房小爹。

空歌母親當時年紀大了,就喜歡年紀小一些的,妻夫成婚之後,倒也和樂,空歌也從未管過母親和新夫婿的事。那個時候空歌母親已經三十有六了。突然又有了一胎,她自然高興得不得了。

然而,晉默卻看上了人家的夫婿,調丨戲不成還給人家下了藥。

晉默這種事做得極多,她仗著好多男人失了清白,不敢吭聲,便威脅著人家不許說出去。

可是空歌的小爹是個烈性子,他不堪受辱,一頭撞死了,空歌母親知曉此事,也動了胎氣,聽說肚子裡還是個女胎。

空家和晉家因此結了仇,後來晉家家主自知理虧,硬是賠了不少銀錢,又出讓了不少生意,後來關係緩和了五年,才終於維持住了表麵的和平。-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晉默一出事,其餘幾個世家,無一人出來求情。

晉家,隻有這一個嫡女,晉家家主膝下子嗣凋零,隻有晉涵和晉默兩個孩子。其餘晉家各房的,她本就看不上眼,更何況,晉家其餘各房的幾個女兒,還不是正夫所出。素日裡,晉家家主晉禾,連看她們一眼都嫌棄。

若是晉默此事不行了,晉家家主實在是沒什麼法子了。

那日下朝之後,她便進宮去求了晉涵。

晉涵一臉無奈道:“母親,陛下素日裡如何待我,您是知道的。若我為姐姐求情,陛下定然不肯。”

晉禾冷了臉道:“你從前不受寵,每每你哭鬨,都是母親不顧這張老臉,到處給你想辦法。母親老了,以後這個家還得由你姐姐掌權。難道你想看到,晉家其他各房爬到你娘頭上來不成?若陛下不理你,你便去死諫。”

晉涵瞪大了眼睛看著母親道:“母親,您就不怕兒子真被陛下處死嗎?姐姐素日裡處事便荒唐,若不是母親縱容,怎麼會落得今日的局麵?”

晉禾一巴掌扇了過去:“閉嘴,你怎麼可以如此說你的姐姐?”

晉涵捂著臉抽泣道:“母親分明是重女輕男,為了姐姐,您寧願讓兒子去死。宮家也沒有女兒,宮氏被休之後,宮家家主還是力排眾議,讓兒子接管了生意。若是姐姐沒了,我也索性不做這個貴君了,我出宮去幫母親。”

“閉嘴,你怎麼能拿宮家那個廢物家主與你母親比?正是因為她沒福氣,生不出女兒,宮家才會破落到如今這個樣子。你幫?你一個男子,你怎麼幫?你有管賬的能力嗎?你若是出了宮,那便是被厭棄了,咱們晉家怎麼可能讓一個被厭棄的男人做繼承人?這事傳了出去,娘都覺得丟人。晉涵,娘可不偏心,這些年你吃的用的,哪樣不是最好的。如今,是你該報答晉家的時候了。你好歹也是陛下的枕邊人,陛下或許還能顧念舊情。”

“什麼舊情?陛下什麼性子,您比我清楚得很。陛下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她隻愛莫起。”晉涵衝著母親吼道。

晉禾見說不通自己的兒子,便一腳踹中了他,道:“你從此刻開始,我讓你做什麼,你便說什麼。要不然,陛下還沒處置你,母親就親自送你去見閻王。左右你姐姐也不在了,娘要你這個廢物兒子有什麼用?”

晉涵在那一刻,是徹底絕望了。

當他聽從母親的指示,跪在勤政殿外的時候,他心如死灰。

他想,要不然就跪死在這裡吧。人若是死了,便不會痛了。

曾經,晉涵以為,他有家族依傍,他母親是最愛他的人。

可如今想來,那些愛,也包含著利用。

母親明知道月憶不可能喜歡他,還是逼著他嫁入宮中。

他進宮六年了,這六年裡,他日日對著冰冷的宮牆,不得自由。

月憶不愛他,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排解寂寞。

他也不知道自己愛不愛月憶,每每跟後宮這群郎君們爭鬥的時候,他都好累啊。

可是他又不得不去鬥,他得跟世家子弟鬥,跟那群身份低微的小賤人鬥,還得跟那個宋啟鬥。

宋啟險些上吊吊死,月憶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出言侮辱他。

晉涵在這一刻無比的絕望,連他的母親,都逼著他去死。

那個高高在上的晉家公子,其實扒了這身皮,不過也不過就是一灘爛泥。

當宮人進殿提醒月憶,晉涵還在殿外跪著的時候,月憶隻盯著手中的平安符出神。

那是莫起送她的東西,而她處理完這一切,終於可以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