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玉也歎了一聲:“主子今日定是累極了,明明您過生辰,該是高高興興的,可還要周旋在這些人之間。”
空寰勾唇笑了:“好不容易有了機會拉攏一下朝臣親眷,怎能犯懶懈怠?再者說,本君是魔月國人,朝臣們都忌諱著這一點,時不時的便要上一道折子,提醒陛下莫要寵君太過。可如果,這些個夫郎們回去吹一吹枕邊風,沒準那些大臣們便會轉變一下想法。所以啊,無論何時何地,都不要嫌他們麻煩。這群人,有大用呢。”
登玉這才道:“那殿下單單留下了那褚夫,莫不是想要與他交好?”
空寰把弄著手中折扇,大約是喜愛極了,他片刻兒都不想離手。
他道:“那褚夫是位妙人啊,雖說眼下年歲大了,可也能看出年輕時候,是個俊俏無比的。再者,高家可是冀州名門。褚大人能有今日,少不了高家的幫襯。那褚夫是個性情中人,與褚夫結交,沒什麼壞處。”
登玉笑著應了一聲,跟在聰明的主子身邊,登玉自覺也學到了不少。
而此刻,朝熙正在議政院看書,她時不時地便要抬頭往外麵看看,看看這小郎君什麼時候回來。
連花靈都打趣道:“若是陛下著急,奴婢派人去前廳催一催。”
朝熙忙擺手道:“不必,他一個人在這神域,總是孤孤單單的,若能趁此機會,結交幾位好友,定然也是高興的。你不知道,朕當初第一次去月都見到他時,他便與三五好友聚在一起。想來這空郎,是不喜歡一個人悶在院子裡的。這些日子,他哪裡都沒去過,也沒有什麼朋友,想必也是悶壞了。”
花靈垂首笑道:“陛下處處都要為貴君著想,貴君真是有福氣。”
朝熙放下書本,正要讓花靈備一些夜間清涼解暑的梅子飲時,便看到了定坤的身影。
朝熙將人喚到了近前,笑道:“你今日怎麼出來了?”
定坤拿著一簍臟衣服道:“是登白近些日子病了,奴才正好無事,便來替他的班。”
朝熙將定坤挪出了下院,他最近都不要乾活。
見他幫登白的忙,朝熙便歎道:“登白既然病了,便吩咐下去,讓他休息兩日,他的活兒就交給彆人去做,你就不要出來幫忙了。雖說現在無人置喙你的事,可如果被前朝知道朕放了你出來,總歸是不好的。”
定坤垂目稱是。
朝熙喚他起身之時,他才深深看了一眼朝熙。
他很想念朝熙,每一次見她,她都比往日更光彩奪目了一些。
從前定坤就站在花靈那個位置,日日都要在禦前侍奉。可如今這樣的恩典,也沒了。
朝熙讓花靈賞了定坤不少糕點糖果,裡麵還有定坤從前最愛吃的奶糖。
定坤出門之前,忍不住站定,回眸看著朝熙問:“陛下,以後奴才能偷偷來看您一眼嗎?奴才從前從來都沒有離開陛下這麼久過。以後,也不能在陛下跟前侍奉了,奴才隻想,偷偷來看您幾眼。”
他說著說著,便落下淚來。
朝熙麵露不忍,她本想拒絕,可看到定坤那副樣子,終是垂首道:“罷了,你若是來了,朕就當沒看見就是。”
定坤退下之後,花靈才忍不住道:“陛下,定坤到底是罪奴,這正陽書院還住著貴君殿下,定坤向來與貴君不睦,若是因此生出了什麼事……”
朝熙這才反應過來,她對著花靈道:“你倒是提醒朕了,你且派人盯著點定坤。他若是能安分最好,若是還敢有什麼心思,直接將人丟回下院去。”
花靈拱手稱是。
這方朝熙剛剛吩咐完,便看到了空寰的轎攆。
朝熙歎了一聲,眉歡眼笑道:“可舍得回來了。”
花靈見朝熙如此高興,也急匆匆跟上去伺候著。
除了那把折扇,朝熙晚上還送了空寰第二件禮物。
那是朝熙特意讓宮內頂級工匠打造的四十二套男子的發冠。
魔月男子的裝束與神域多有偏差,尤其是空家陪送來的發冠,在神域也是不能戴的。
空寰不挑這些,他宮裡的那些發冠,都是從宮中庫房裡拿出來的。庫房裡的那些,都是老物件,規格樣式都大差不差。
可是朝熙今日送他的這一套,上麵有些還特意雕繪了白鶴圖樣,金銀珠玉皆有。
這些圖樣,還是工匠們先繪製好,遞到禦前來,讓朝熙親自挑選過的。
空寰其實很喜歡這些裝飾品,他也很喜歡打扮自己。
見朝熙送了這麼多,他驚喜地拿起來一個個看過,便讓登玉連忙收好。
他撲到朝熙懷中問:“以後,臣君每日都換一個戴,讓陛下每天都能看個新鮮可好?”
朝熙聞言笑了:“你長得好看,戴什麼都好看,隻要你覺得好,朕便也覺得好。”
說著,朝熙便牽住了他的手道:“走吧,沐浴更衣,你今日說好了要侍奉朕,可莫要忘了。”
空寰垂目笑了:“陛下是不是一直惦記著呢?”
朝熙本想否認,可轉過頭便揚眉笑了:“是啊,都要等不及了。”
朝熙並不知道,定坤一直正陽書院的後院沒走。
定坤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陛下的寢房的燈火,他甚至還聽到了陛下與空狗的調笑聲。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陛下,從前的陛下,可是不好男色的。
這空狗,也不知道給陛下上了什麼[***],自打有了空寰,他們定字輩這三個人,恩寵便再也不如從前了。
定坤自虐一般地坐在黑暗中,他聽到了陛下歡暢的聲音,那聲音讓他難受得久久都緩不過來。
這一輩子,他怕是都沒有這樣的福氣,能夠如此侍奉陛下吧?
那個空狗,那個男狐狸精,憑什麼他可以?
定坤當夜回去之後,一夜未睡,他始終尋不到機會報複空寰。
陛下來冀州彆院避暑,隻剩下一個月了。
若是他再沒有動作,以後怕是也沒有機會了。
而且定坤也聽說,那空狗雖然是魔月人,卻沒有被拉到太醫院開刀,陛下連避子湯都舍不得給他喝。
再這樣耗下去,說不準將來陛下有了皇嗣,這空狗還有機會坐上王君之位呢。
定坤了解朝熙,他知道陛下是個長情的人。
空寰不死,陛下對他的寵愛便不會消失。
又隔了兩日,定坤晚上偷偷去正陽書院之時,看到空狗竟然化了白鶴妝。
正是因為前些日子朝熙送了他白鶴的發冠,加上朝熙說,唯有白鶴最襯空狗的氣質。
定坤隻是遙遙望了一眼,便被空狗給驚豔到了……
哪怕太上王君在宮裡時,也沒有日日這般精心裝扮自己,去奪太上皇的寵。
當然,定坤進宮晚,等他懂事進宮之時,太上皇和太上王君都是老夫老妻了。
可饒是如此,看到空寰美成了那個樣子,定坤便嫉妒到牙根打顫。
其實,定坤是所有人中,最先有危機感的那一個。從他第一次在軍帳內見到空寰開始,他便開始害怕。
他從不肯承認空寰長得美,可是他卻知道,長了那樣一張惑亂眾生的臉,很難不讓女人愛上。
原本以為,陛下是賭氣寵愛了他一回,之後接連幾日,都把他丟到了主帳。
可是偏偏,陛下在路上的時候,又忍不住日夜寵愛著他。
定坤怕極了,他甚至明顯感覺到陛下的感情變化。
從前他在陛下跟前逗陛下笑的時候,陛下眼裡還能看得到他。
哪怕宋啟在時,定坤的存在感也是很強的。
可是自從空寰出現,這一切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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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坤回到下房時,才聽到登白說:“聽說,空家從魔月帶來了兩位陪嫁。一個叫小富,一個叫小貴。”
說到這裡,登白還不忘腹誹道:“瞧這名字俗氣的,生怕彆人不知道他們空家貪圖富貴一樣。”
定坤沒好氣道:“說重點!”
登白這才回神,忙道:“那個叫小貴的,彆看名字俗氣,人卻厲害得很。他一雙妙手,能把空貴君化妝成天仙呢。聽聞,空貴君靠著小貴的裝扮,迷得陛下是神魂顛倒,每每他裝扮之後,陛下都召畫師來。”
定坤隱隱記得有人跟他提過這事,又或者登白之前就說過,但是當時,他壓根沒放在心上。
再者,那時候他也沒有親眼見過小貴把空寰化成什麼樣。
今日倒是見了,果然讓人嫉恨。
定坤甚至恨不能上前撕破空寰那張妖%e5%aa%9a的臉。
定坤又問:“那小富和小貴,日日都跟在空狗身邊侍奉嗎?”
登白搖頭:“這可不是,聽說登玉如今厲害極了,他在空貴君跟前的寵愛,甚至遠超過空貴君的兩位陪嫁。小富和小貴日日都要去正陽書院後院的池塘邊喂魚,要接觸他們,倒也不難。”
定坤頓時有了主意,他道:“那小貴不是能給空貴君化妝嘛,若是他的手,出了什麼事,又借此給空貴君化妝的時候,傷了空貴君的臉,那你說,可怎麼辦才好啊?”
登白臉色變了變,他雖有些猶疑,卻也知道,定坤是非做這事不可的。
登白想了想道:“我倒是能買到這種毒粉,可是一旦被空貴君察覺。”
定坤咬牙切齒道:“那就賭!賭他能躲過這一關,還是賭我命硬。若是他玩不過我,那就隻有毀容的份。他若是也如我這般,毀了容貌,你覺得陛下,還會愛他嗎?”
登白垂目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不過,你若是確定如此,上刀山下火海,我陪著便是了。”
登白其實與空寰沒有那麼大仇怨,哪怕那日,他知道空寰設計陷害他,他也沒有想過要用這麼狠毒的招數報複。
可是有些事情,登白也不得不去做。
隻要定坤想,他便舍命陪。
隻是接連幾日,定坤都沒能得手。
那小貴做事還是非常謹慎的,尋常彆院內的小奴跟他搭話,他都離得遠遠的。
除了偶爾喂魚,偶爾去廚房拿點心,他便很少離開正陽書院。
恰逢那日初一,朝熙要帶著空寰去祭祖。
小富和小貴被留在了彆院,定坤才終於尋到了機會。
隻是,毒粉才剛剛混入小貴素來用的臉粉中,小貴便發覺了異常。
他拿起粉盒對著小富道:“你聞聞這個味道,是不是不對?”
小富聞了一下,也嗆得不行,他擰眉道:“確實不對,是不是時間久了,你這東西壞了啊?”
小貴搖了搖頭:“不可能,這是我一個月前剛做好的,半年前做的都沒壞,這個怎麼可能壞?這些粉狀的東西,本來就是不容易變質的。再者,就算是發黴了,變質了,味道也和這個不同。”
之後,他連忙召來了幾個小奴,問了一圈,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
隻有一個小奴,說是看見下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