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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輕紗玉帶本就係得鬆,這會兒也無需扯,便散落開來。

偏偏這小郎君還一臉無辜地看著朝熙,小聲道:“陛下恕罪,臣君不是有意的。”

朝熙歎了一聲:“那你就是故意的。”

空寰仰起頭可憐巴巴地看著她:“陛下冤枉臣君。”

朝熙握緊了他作亂的左手,小聲哄道:“朕習武多年,力氣難免大了些。你手上有傷,朕怕傷到你。”

空寰蚊聲道:“陛下,臣君隻是傷了手,其他地方還是好好的。何況,陛下之前答應臣君,欠臣君一次……”

聽到這話,朝熙驚奇道:“白日裡在馬車內,還不算還你一次?”

空寰開始耍賴:“不算,陛下當時又沒說那一次算還。”

朝熙噗嗤一聲笑了:“那朕若是每次都忘了提這個事,豈不是永遠都欠你一次了?”

空寰一隻手輕輕抓著她的紗衣,另外那隻手舉過了頭頂,他又貼緊了一些,喃喃開口:“臣君反倒是希望,陛下能永遠欠臣君這麼一次。這樣,臣君日後的漫漫長夜,還會有個盼頭。”

“哪怕日後,陛下有了新歡,不再喜歡臣君了,臣君也還可以惦念著,臣君還剩下這麼一次。”

他語氣忽然幽怨起來,朝熙卻刮了刮他的鼻子,%e5%90%bb了%e5%90%bb他的眉眼,笑道:“朕與你情正濃時,怎麼就想到以後了?朕說過會好好疼你,便會對你負責,朕跟你保證,絕對不會厭棄於你。”

空寰仰起頭,滿含期待地望著她:“可是陛下終究不會是臣君一個人的,明日便要回宮了。臣君好怕,臣君怕陛下`身邊的人容不下臣君,臣君也怕宮裡的其他郎君比臣君侍奉得更好。”

朝熙寵溺地捧著他的臉,笑道:“哪裡有其他人,朕身邊就你一個郎君。眼下朝政繁忙,朕還有很多事沒有處理。有你一個磨人精就夠了,朕暫且還不想再找其他人。”

朝熙是帝王,她還不至於對他撒謊。她說的話,他便信。

可空寰還是問道:“那定坤……”

朝熙解釋道:“定坤的確是朕少年時,母皇安排下來的通房。這些年,朕隻是把他們幾個當家人,並未動過其他念想。”

朝熙說完這話,便作了然狀:“鬨了半天,你是吃定坤的醋了?”

空寰連忙道:“臣君不敢。”

朝熙淺聲笑了笑,低聲問他:“你胳膊這麼舉著,累不累?”

空寰搖了搖頭,他大著膽子,伸出左手去摟朝熙的腰。

見朝熙沒有拒絕,空寰便小聲嘟囔著:“哪怕如今陛下`身邊沒有旁人,日後也會有的。臣君眼下隻想珍惜和陛下在一起的每一天。”

空寰說了這話,朝熙倒是沒有出聲。

他說得對,以他的身份,不適合做中宮之位。日後,朝臣們定會舉薦新的世家子弟供朝熙擇選。

朝熙緊摟著他,喟歎一聲:“時候不早了,休息吧。”

空寰卻不依,他抓過朝熙的手,讓她知曉他早已意動。

朝熙無奈地笑了一聲,而空寰卻隻能聲聲哀求著:“陛下,陛下,求您了……”

第016章 日夜

小郎君如此磨人,朝熙若是不成全了他,仿佛成了大罪過。

她生怕傷到了他的手,所以極為小心地扯下了玉帶,將他的右手綁在了榻上。

她俯身看向他的時候,還笑著問:“如此綁著你一隻手,可覺得不舒服了?”

空寰雙眸若水,眉目之間,似纏著萬千柔情。他搖了搖頭,低聲道:“臣君喜歡這樣。”

他這低沉的聲調越來越和朝熙的胃口,這幾日,朝熙甚至都想不起當初宋啟說話時是何種腔調了。

這般連綿低沉的,有如山穀清泉一般的聲音,每每都能引得朝熙意動。

貼近之時,朝熙並未著急,反而是靜靜地描繪著他的眉眼,他的鼻梁……

月色的清輝透過窗欞緩緩灑在軟被之上,輕紗雪衣也在不知不覺間褪到了一旁。

迤邐的顫音如細水一般,緩緩流淌。

……

朝熙擔心他的傷,故而動作格外輕緩,也正因為如此,直到醜時三刻,兩個人才終於沐洗完畢,一身疲乏地躺回了榻上。

朝熙早已經將他的右手鬆開,合眼之時,她還不忘捏著他的小臉道:“明日還要啟程回宮,可不能耽誤了時辰,早些睡。”

朝熙向來自律,即便是昨夜睡得晚了,次日辰時她也能準時起來。

倒是空寰乏得不行,往日裡隻要朝熙起身,他就算是再困也能睜開眼。可是昨夜他受了傷,本就失血過多,再加上又不肯休息,非要求寵,故而這會兒,他睡得格外死。

朝熙洗漱之後,終是沒忍心叫他,她先去正堂用了早膳,便讓府衙內的人準備一個食盒,把空寰的早膳裝起來,到時候路上再讓他吃一口。

等到車隊即將啟程之時,朝熙才回了臥房,將空寰拽了起來。

“空郎快些起來吧,若是沒休息好,馬車上再睡一會兒。”朝熙聲音極其溫柔。

奴才們早就傳開了,侍奉空貴君之時,最好比從前侍奉宋郎君的時候還要儘心,萬一怠慢了,陛下可是要重罰的。

昨夜的登白和兩個小奴,已經連夜被花靈打發到冀州彆院了。

定坤是一大早才知道消息的,他昨夜用了安神香,睡得很沉,外麵的動靜,他也沒聽到。

等到定坤被人扶著上了馬車,他不見登白的身影,才知道登白被陛下發落了。

定坤頓時急道:“登白侍奉得如此儘心,陛下怎麼這麼糊塗?你們彆攔著我,我要去找陛下……”

侍奉定坤的奴才換成了另外兩個小奴,他們生怕這事再惹怒陛下,誰也不敢扶著定坤過去。

定坤急得紅了眼,他輕聲問:“此事,當真不能再轉圜了嗎?”

小奴歎口氣道:“登白犯了錯,怠慢了貴君,昨夜陛下發了好大的火,奴才們都得小心伺候著,您這會兒過去,隻會惹惱陛下。登白這事是陛下親自發落,花靈領事處理的,您還是認了吧。”

定坤握緊了拳頭,雙臂不住地顫唞著。

他把登白當成兄弟啊,從前在東宮侍奉的時候,他除了和同是通房的定遠定夜交好之外,便唯有登白與他常來往。

此番定坤受了傷,也是登白忙前忙後,沒日沒夜地照顧著。

定坤知道,此事蹊蹺。登白是謹慎的人,一定是那空寰從中作梗了。

定坤細細讓兩個小奴給他講昨夜的事,等他聽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後,定坤更是氣得落了淚。

他咬牙切齒道:“這還有什麼可說的?就是那狐狸精故意設計,他害了我不說,還害了我身邊的人。空寰,我和他勢不兩立。”

小奴聽到這話,連忙上前捂住了定坤的嘴:“哎呦喂,這話可不許說出來啊,空貴君地位尊貴,聖眷正濃,萬一傳到了他耳中,咱們可吃不了兜著走。您若是真的心疼登白,回宮之後,還是好好討好陛下。等您日後成了貴人,再將登白救出來不遲。”

另外一個小奴也跟著討好道:“是啊,定坤領事,陛下`身邊的貼心人唯有空貴君一個。您從前就最得聖心,等您身子骨好了,再慢慢籌謀不遲,眼下可萬不能衝動。”

“對啊對啊,您得養好身子,等回了宮還得到禦前侍奉,我們兄弟兩個,還得指望您呢。”

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倒是真的把定坤安撫住了。

定坤想,從前陛下便待他最好,哪怕是定遠和定夜,都不及他。

隻是那個時候,陛下有宋啟,心中容不下彆人。

可是現在不同了,宋啟已經是魔月女帝的人了,雖說陛下搶來了空寰,可是空寰畢竟是外族人,陛下給了他貴君之位,便已經到頭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定坤倒沒有入主中宮的野心,他隻指望著,將來能做個侍君也好。縱他是小門小戶出身,可他也是忠良之後,父母皆戰死沙場。再者,他和陛下是幼時的情誼,這一點,那空寰是無論如何都比不上的。

定坤定了定神,道:“你們說得對,我需得快點好,早早回陛下`身邊侍奉。眼下陛下正在氣頭上,登白的事情,我不好開口。我相信,人在做天在看,空狗早晚有一日,會自食惡果的。”

他聲音極小,大概也是忌憚著旁人會聽到。那兩個小奴跟在一側照顧他,也是膽戰心驚,生怕這定坤口出惡言被人聽到,再殃及他們。

而緊接著,他們便看到,陛下牽著空貴君除了府衙的門。

今日原定是巳時出發,可眼下已經過了兩刻鐘。

當今陛下是個極為守時的人,車隊緩緩前行的時候,其中一個小奴特意打聽了一下,今日到底是因何事耽擱?

結果探聽到的消息,卻讓定坤臉色大變。

有知情的奴才透露,是因為空貴君昨夜太累,晨起叫了兩遍都沒醒,陛下不忍打擾,便讓他多睡了一會兒。

定坤嫉妒得眼睛發狠:“怎麼可能?陛下是極其守時的人。”

外麵的奴才笑了:“空貴君得寵唄,這些日子,日夜未休,真真是羨煞旁人啊。”

定坤到底還是奴才,他的馬車離聖駕極遠,晚間臥房也隻能安排在偏院。再加上他這幾日受了傷,整日裡疼得齜牙咧嘴,也顧不得探聽消息。

登白還在的時候,怕他傷心,自然也不會多嘴。可是現在,事實擺在他麵前。這空貴君就是被陛下寵到了天上去。

定坤咬緊後槽牙,一字字道:“等回宮之後,我養好身子,斷不會讓那空狗如此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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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尚未睡飽的空寰,依舊是昏昏沉沉的。

他趁此機會,還直接靠在了朝熙的懷中。

朝熙拉過大氅,將人蓋嚴實了之後,才柔聲問:“還困著嗎?”

空寰點了點頭,看樣子沒什麼力氣。

方才耽擱了兩刻鐘,一個是朝熙用過早膳之後才將人叫醒,再則便是朝熙盯著太醫給他換藥。

空寰的手傷得很重,太醫說掌心的傷口,怎麼也得七天才能恢複如常,若要徹底消除疤痕,最少也得十四天。

朝熙有些後悔,昨晚就應該讓他好好休息的,結果他那麼磨人,朝熙又不忍心拒絕。

等到了馬車上,朝熙見他又要睡,便將人扶起來,小聲問:“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空寰搖了搖頭,他攥著朝熙的手,輕聲問:“陛下,您不困嗎?要不要和臣君再補一覺?”

朝熙昨夜睡了三個多時辰,其實還好,也沒那麼困。

可當空寰的手臂伸了過來,抱住她的時候,朝熙忽然就有些困意了。

馬車顛簸,也休息不好,她隻得閉上眼道:“朕陪你小憩一會兒,你若是餓了,朕讓人將溫好的食盒拿過來,你多少吃一些。今日車隊不會停留,若要再用膳,怕是得到未時。”

空寰懶洋洋地應了一聲,便窩在朝熙懷中,乖巧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