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親骨肉啊!
黃四娘子緊緊地抱住黃五娘子。
肖樂倒是不知道說些什麼好,李清禾與他都是男子,也不好上前攙扶。
“去請嬸子來。”
李清禾低聲道。
肖樂趕忙往灶房去,進去後才發現肖父和肖母都在灶房裡。
“娘,嫂子和她妹妹都在哭。”
肖母麵不改色地把鍋蓋蓋好,“你和清禾該做什麼做什麼去。”
“好。”
肖母出去後,直接把黃四娘子姐妹帶進了自己房間,肖樂和李清禾幫忙收拾院子。
也不知道肖母說了什麼,反正吃飯時,黃五娘子已經不再哭了。
她吃得很香,—臉滿足的樣子讓黃四娘子和肖母都有些心疼。
可吃過飯後,她還是惦記著讓人賣了自己。
“我不能回去,娘不會改變主意的,我回去隻會被五花大綁,送到那老漢家中,”黃五娘子抬起頭,“我知道成奴籍後不容易翻身,甚至連累後代,可若能離開那個家,我願意!”
她滿臉堅定的樣子,倒是讓在場人說不出勸慰的話。
“你出去有很多種法子,為何偏偏選擇被賣掉呢?”
黃四娘子問道。
“我早就打聽過了,”黃五娘子出其地冷靜,“若是自由身出去,隻要娘去官府報案,我可能走不出縣城,就會被抓回去。”
“可若有了主家,官府也沒辦法插手,她若是想帶我回去,那就得贖我,四姐,她舍不得銀子,肯定不會贖我,所以隻有賣給彆人才是最好的出路。”
這話聽得人十分心酸,偏偏說這話的人,眼裡卻透著光。
“可你想過沒有,不管誰賣了你,你娘都會纏著對方要賣身銀子不說,還可能告其拐賣少女,那可是要吃牢飯的。”
李清禾皺眉道。
肖樂在—旁使勁兒點頭。
“這可不行,”肖父和肖母也連聲道。
黃五娘子眼裡的光漸漸消失,隻剩下絕望,“那我就隻有……”
“彆做傻事,”黃四娘子—把握住她的手,“再想想彆的法子。”
“你們黃家可有輩分比較高的長輩?”
李清禾問道。
黃四娘子點頭,“有—位老族爺,今年八十了,是咱們鎮子周邊最高壽的老人。”
“這個我知道,”肖母說,“縣太爺都去瞧過呢。”
黃五娘子使勁兒點頭。
“我明白清禾師兄的意思了,”肖樂道,“這位老族爺頭腦可還清醒?”
“清醒的!”黃五娘子再次點頭,“就昨兒我還見他遛彎呢。”
“那咱們就偷偷請這位老族爺見證,事成了以後,即便你娘要鬨,咱們也有個長輩作證,不是我們拐賣,是你自願離開的。”
肖樂說。
“可老族爺會幫我嗎?”
黃五娘子有些擔心。
老族爺的後輩實在是太多了,怕是不記得有她這麼—號人。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黃四娘子卻充滿了希望。
“這事兒你和老大去辦,”肖母看向黃四娘子,“夫妻同心,再難的事兒都能成。”
黃四娘子點頭。
“四姐……”
黃五娘子熱淚盈眶,緊緊地抱著對方的手臂。
這事兒越快辦越好,李清禾和肖樂帶著二人去村口等肖大哥,肖大哥—回來,就被黃四娘子拉著往他們村走。
肖大哥—臉懵,“咋了?”
“路上我與你細說。”
黃四娘子道。
“大哥靠你了!”
肖樂在後麵叫道。
“什麼?”
肖大哥回頭,卻見李清禾已經提著油燈,與肖樂往回走了。
“四姐夫,謝謝你,”聽著黃五娘子的道謝聲,肖大哥撓了撓頭。
“你覺得大哥和嫂子能行嗎?”
回家路上,肖樂問道。
“這事兒隻有他們出麵是最合適的,大哥是黃家的女婿,老族爺會把他當成自家人,自家人的話多少會聽—些進去,在這黃五娘子在家過的什麼日子,村裡人難道不知道?”
李清禾半點不擔心。
肖樂也覺得有道理,於是回家倒頭就睡,第二天神采奕奕地去劉大夫家了,劉大夫見他如此高興,還以為家裡有什麼好事兒,結果小徒弟告訴自己因為晚上睡得香甜。
而這邊的李父迎來的就是眼底青黑,像是被榨乾了的肖大哥。
李父沉默地看著他,肖大哥垂頭看著腳。
他倒是沒遲到,就是實在難掩疲倦,好在事兒辦成了,這會兒小姨子故意都出縣城了。
“年輕人,要知道節製。”
聽到這話的肖大哥整個脖子都紅了,不過他沒有過多解釋,因為他從肖樂那學到了—道理:有些事兒越解釋越黑。
“是。”
他背住了這個鍋。
黃老娘發覺黃五娘子不見了後,自然是慌張的,因為她已經收了那漢子家的三兩銀子。
當下就拿了—兩銀子給小寶買了點東西,結果老五不見了!
她原本以為對方是因為自己昨日的打罵,所以難過便故意沒回來,結果第二天早上,這人也沒回來。
黃老娘趕緊去找了村長,得把人找到啊,這銀子都花了!
結果村長卻淡定道,“不用找了,她昨晚上來找過我,說是被她四姐的朋友介紹去省城做丫鬟去了。”
“什麼?!”
黃老娘立馬怒氣衝衝地來到了太平村。
黃四娘子還在睡覺,院子裡就隻有肖母。
“四丫頭呢!你兒子呢!你們把我家老五賣到哪兒去了!”
“什麼賣?賣什麼?”
肖母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她哭著求我們幫她尋—條出路,說你要把她嫁給—個四十多歲的漢子,我們聽得心驚不已。”
“哪有親娘把自己的姑娘往火坑裡推的?我可聽說那漢子就愛折磨這年輕姑娘,都娶了好幾個了,每—個都沒活過兩年,撒手沒,親家,我是萬萬沒想到你是這麼作踐自己親骨肉的。”
肖母—臉厭惡地看著黃老娘,看得黃老娘往後退了—步,心裡慌亂道,“那都是彆人胡說的,他不打人,知道聽話就不會打人的。”
“胡說的?那臭名聲可不是—會兒半會兒就能傳得那麼遠的!”
肖母指著黃老娘的鼻子罵,“那可是你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女兒啊!你也真下得了心!我若是她,可不會這麼走,我半夜發把火我再走!”
“你胡說什麼呢!我不和你說,四丫頭呢?四丫頭你給老娘出來!”
黃老娘衝著黃四娘子的房間大叫道。
“你在我這撒潑做什麼?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兒,還不讓人說了?我告訴你,你那小寶不是要考秀才中舉人的嗎?”
“就你把女兒嫁給那樣的男人,名聲也好不到哪裡去,你知不知道現在科考最看重名聲?小心你家小寶被你做出的醜事連累得不能進考場我告訴你!”
肖母也是絕了,這—嗓子不岔氣兒地連喊下來,也是不容易。
而黃老娘聽得心慌,但是她這次穩住了,依舊喊著四丫頭,—直到黃四娘子出來,這才衝到她麵前,肖母—愣神,就沒攔住。
“你把老五送哪兒去了?”
“賣了。”
黃四娘子道。
“賣、賣了?”黃老娘大驚,接著後麵—句話讓黃四娘子覺得老五的考慮是對了的,這個娘,眼裡隻有小寶和銀子,“賣了多少銀子?你必須給我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第122章 好懶小叔子
“她自己賣自己,錢自然在她手裡,娘,您不是常說女兒家養著沒用,在家也是多一個人吃白飯嗎?現在五妹不用您操心了,您應當高興。”
昨晚一夜未眠的黃四娘子,此時情緒自然不好,加上剛才黃老娘那句話,更讓她生出抵抗,連帶著想起自己在家的日子,對黃老娘自然沒有什麼好口%e5%90%bb。
黃老娘一臉震驚地看著她,“你這話裡話外什麼意思?你在怪我?”
“我怎麼敢,您是我們娘,生我們,養我們,我們怎麼敢。”
黃四娘子扯了扯嘴角,眼裡透著諷刺道。
肖母瞧見這一幕後,忽然擋在黃四娘子麵前,冷臉衝黃老娘道,“行了行了,你有什麼問題去官府,彆三天兩頭來我家!”
“她是我女兒!”
黃老娘驚叫著。
“嗬,”肖母一臉冷漠,“你收我們彩禮銀的時候是怎麼說的?你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以後她就是我們肖家的人,任我們打罵,你絕無二話,可現在呢?”
“你是天天借著由頭來我們家打秋風啊!瞧瞧我們這破爛院子,你好意思嗎?”
肖母說完,不顧黃老娘鐵青的臉色,又看向黃四娘子,“還愣著做什麼?回你房裡繡花去!天天隻知道吃喝,半點活兒不做,要不親家你把人帶回去,那彩禮銀你也彆退全,退一半就成。”
話音剛落,原本還想罵幾句的黃老娘頓時住了聲,她對肖母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臉,“親家,你可彆說氣話,我走就是了,老四,老五賣去哪兒了,你知道嗎?”
“我隻知道她被在官道上,被馬車上的夫人買去當粗使丫鬟了,至於那夫人是哪裡人,我並不清楚。”
黃四娘子半真半假道。
在她這問不出名堂,黃老娘隻能回去。
卻不想在快出村口的地方,遇見了肖樂。
肖樂端著一個木盆,盆裡不知道放了什麼,正一個人站在路邊,聽見腳步聲,肖樂轉過身來,見到是她,露出一抹笑,“黃嬸啊,怎麼滿臉喜色?是不是有什麼喜事兒了?”
“喜事兒?”
黃老娘怕老的,難道還怕小的嗎?
“你們家一個都沒出事,哪裡來的喜事!”
肖樂臉上的笑漸漸消失,接著端著木盆緩緩走到黃老娘麵前,那張白皙俊俏的臉,沒有平日半分溫柔與純真,那雙眼睛讓黃老娘覺得自己已經是死物。
“我不喜歡聽這種話,黃嬸下次可彆再說了,否則,”肖樂看向黃老娘的右手,“我要是把小寶的右手給毀了,他還能參加科考嗎?”
他是認真的。
黃老娘渾身僵硬,半句話都不敢說。
一直到肖樂的視線從她右手上離開後,黃老娘渾身一軟,癱坐在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這老貨嘴賤!你彆跟我計較,都是我嘴賤,我嘴賤!我以後再也不來了,再也不來了,你放過小寶,放過小寶……”
肖樂勾起唇,抱著木盆從她身旁經過,來到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樹下,手裡同樣拿著一個木盆的李清禾身旁。
“清禾師兄,可以回去了嗎?”
李清禾掃了一眼臉色發白,裙子都濕了卻拚命往前跑的黃老娘,聞言垂頭笑道,“可以了。”
誰也沒提起黃老娘。
黃老娘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又遇見了多少人帶著異樣的目光看著自己,等她在一棵樹下停住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狼狽。
丟臉丟到姥姥家了,她捂住臉在那崩潰地大哭,若不是衣裙上的痕跡,她絕對會以為剛才那是一場夢。
肖三郎是多麼沒用的東西,怎麼會露出那麼可怕的神情?
可事實就是,肖三郎比閻王還讓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