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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把飯菜端到堂屋的肖母,立馬腳下生風地跑了出來,“啥意思?怎麼不要你了?”

“進去再說,”肖父拍了拍肖樂的肩膀,看著家人們道,“劉大夫不是不要他,隻是覺得咱們肖樂實在是太聰慧,做個大夫,有些埋沒,想讓咱們送他去念書。”

肖樂抱著布包回到房間,一言不發。

堂屋裡,肖父把劉大夫說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家人。

肖母等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樣聽來,劉大夫的建議也情有可原,”肖大哥點頭。

“這難道就是那大師說的富貴命?”

肖母一想到肖樂以後當大官,那可不就是富貴命了?

黃四娘子想到肖樂的性子,以及剛才哭唧唧的樣子,輕聲道,“可是,小叔性子純善,官場真的適合他嗎?”

怕是要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這話讓肖母和肖父的臉色頓時僵住。

是啊,小兒子那性子,能在官場混嗎?

之所以對官場方麵的事兒有那麼一點了解,還是因為村長的兒子在縣城開鋪子,經常接觸那些富貴人家的公子婦人,漸漸地便聽來了許多官場上、商場上的事兒。

“我不要做官,我要做大夫。”

這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堂屋門口的肖樂忽然大聲道。

他還抱著那個布包。

眾人回頭看過去。

隻見肖樂眼皮有些腫,“我隻對藥草感興趣。”

肖大哥起身,將他拉到家人麵前坐下,“你可想清楚了,以你的記憶,考取秀才功名並不難。”

“是啊,你知道秀才老爺是什麼嗎?隻要做了秀才,家人可免除糧稅,每年還能得朝廷發的五兩銀子呢!”

肖母道。

“而且甭管你走到何處,那些白身都會尊稱你一聲秀才老爺,”肖父也道。

“可我想做大夫,”肖樂油鹽不進,“我清楚自己記憶好在哪裡,念書我不行,但是記藥草,我很行,爹娘,大哥,大嫂,我活了十九年,從未有過這麼強的念頭,我要做大夫,一定要做大夫。”

第二天。

偷摸在被窩裡難受了一宿的劉大夫,一起床就站在院門口,眼巴巴地不知道在期盼著什麼。

劉婆子把雞給喂了後,見他還在院門外,好笑地走了出去,“不是你把人推走的嗎?瞧瞧,難受的是誰?”

“我隻是不想他將來後悔。”劉大夫歎了口氣道。

“是啊,這麼聰慧的孩子,要真做了一個鄉大夫,那確實有些埋沒了。”

劉婆子也跟著歎了口氣,不過眼下吃飯最重要,“早上吃雞蛋餅可好?”

“都行,”劉大夫的眼睛一直看著小路那邊,等劉婆子進了灶房後,他忽然咬了咬牙,轉身進了院門不說,還把院門給關上了。

跟著也去灶房幫著老妻做早飯。

等吃了早飯,劉大夫掃了一眼院門,眼中的失望越來越多,接著又笑道,“我還真舍不得,可我不能耽擱他。”

劉婆子笑看了他一眼,收拾著二人的碗筷進了灶房。

眼瞅著太陽都出來了,劉婆子準備去打豬草,剛打開院門,便見肖樂穿著她昨日送給對方的新衣服,抱著布包眼巴巴地站在門口。

瞧著他雙腿打顫的樣子,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老頭子!快出來!”

劉婆子大聲叫道。

劉大夫還以為出啥事兒,連忙跑了出來,結果就見肖樂在院門口傻乎乎地站著。

他掃了一眼對方的鞋子,泥都乾了,可想一老早就來到這,隻是不敢敲院門而已。

“決定好了?”

他問道。

“嗯!我要做大夫!”

肖樂使勁兒點頭。

最終肖樂留了下來。

這幾天劉大夫都在曬草藥,不打算去挖草藥,可現在有了小徒弟,劉大夫懶洋洋地靠著竹椅,瞧著小徒弟小心而認真地曬著草藥,接著又拿著木棍來到他麵前坐下。

幾天下來,上午是曬草藥,重複那些草藥的功效,以及讓肖樂閉上眼,劉大夫隨手拿著草藥在他麵前,讓他聞,然後說出草藥名和功效。

肖樂沒有出錯過。

下午就是教肖樂識字。

這劉大夫是外來戶,年輕的時候就來村裡做行腳大夫,後來和劉婆子成了親,就在村裡住下了。

聽說劉大夫的家在縣城,他家也是開藥鋪的,隻是家裡的兄弟太多,輪不到他繼承鋪子,加上資質不是很好,卻又想要做個好大夫,於是便做了行腳大夫。

村裡有三個識字的,村長,劉大夫,還有一個老秀才。

劉大夫和老秀才的關係最好,他認識的都是簡單的字,開藥方子沒問題,但是更多、更複雜的字,就隻有去請教老秀才,再回來教給肖樂。

短短一個月,肖樂就已經成了劉大夫的小幫手。

“劉大夫啊,我這頭疼了好幾天了,實在是受不了了,劉大夫你幫我瞧瞧,這到底是怎麼了?”

這日,村裡一大叔來找劉大夫看頭疼。

肖樂利索地給他端來凳子,請大叔坐下,接著繼續去翻曬草藥,那大叔忍著頭疼,看了肖樂幾眼。

“肖三郎如今還真是大變樣了。”

這一個多月來,村裡人說得最多的就是肖樂,還有些青年私底下打賭,賭肖樂什麼時候回家繼續躺著。

可萬萬沒想到,這一個月來,肖樂不僅堅持下來了,還經常和劉大夫上山挖草藥,第一次上山時,渾身狼狽,說是摔了。

第二次,明眼人一看就發現肖樂已經使用了許多,而且他背簍的草藥是最多的。

漸漸的,肖樂成為劉大夫弟子的事兒,也成了村裡人認定的事兒了。

“可彆誇他,這小子一誇就上天,”劉大夫雖然這麼說,可臉上的神情那是恨不得這大叔再多誇幾句自己的愛徒。

“勞請伸手。”

劉大夫道。

那大叔趕忙伸出手,繼續說著自己的病症,“晚上疼得比白天厲害,特彆是後腦勺,那叫疼得一個睡不著啊。”

“我娘子惱我得很,所以我這邊來勞煩劉大夫了。”

他也是翻來覆去地擾得自家娘子睡不好,又得知他頭疼得厲害後,便催促著他來劉大夫這瞧瞧,到底是怎麼了。

“舌。”

劉大夫收了手後,又道。

大叔伸出舌,頭。

劉大夫點頭,“你這是風濕之邪引起的頭疼,且祛風化濕,不可再喝酒了。”

這大叔就愛喝酒,又買不起什麼好酒,可即便是兌了水的酒,在他現下這種情況,也是不能多喝的。

“小樂!給你李大叔抓藥!”

劉大夫朗聲道。

“欸!”

正在翻曬藥草的肖樂,立馬朗聲回著。

“啥?!他給我抓藥?!”

這大叔臉上就差寫上“吾命休矣”四個大字了。

第111章 好懶小叔子

見他如今驚慌,劉大夫清咳一聲,柔聲道,“放心,雖是他抓藥,可這藥方子是從我這裡出的。”

“那萬一藥抓過量了呢?”

大叔仍舊不放心,死死地盯著肖樂,生怕對方開始抓藥。

“這你就更要放心了,”劉大夫抬手摸了摸自己特意蓄出來的胡子,“他抓了藥以後,會拿到我眼前,我看過沒有問題後,才會交給你。”+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聽到這話,大叔的心才稍穩了一些,又見肖樂眼巴巴地看著自己,隻等著自己同意後,便去抓藥。

頓時,大叔覺得自己應該支持後輩,畢竟劉大夫以後要是老得不能治病了,那他們村就得靠肖樂。

“那行吧,肖樂,叔信你,你也得為叔著想。”

“沒問題!”

聞言,肖樂咧嘴一笑,進小偏房裡,很熟練地拉開木櫃開始撿藥。

甘草、蔓荊子、防風……

他快速抓好對量的藥材,用小秤量了後,再分類放在油紙上,小心地拿到劉大夫麵前,“師父,請查看。”

大叔的心提著,看著劉大夫。

劉大夫細細看了後,點頭,“沒錯,”說完,便將藥給包了起來,交給大叔,“用五碗清水前服,切記喝藥期間不能再沾酒。”

“哦哦,”大叔愣了一會兒後,接過藥包,再拿出五文錢遞過去。

村裡人來劉大夫這看病,不是什麼太嚴重的病,一般都是五文錢。

而這一次劉大夫隻收了四文錢,退給了對方一文錢,“以後我徒弟抓藥,都是四文錢,他是小輩,又是剛入行,鄉親們能多給他機會,劉某便感激不儘了。”

肖樂也在劉大夫說完這話後,衝其拱了拱手。

這下大叔哪裡還有什麼擔心,甚至還有些不好意思,拿著那一文錢還有藥包回到家中。

按照劉大夫所說的煎服了兩天後,頭疼果然沒了。

得知是肖樂給他抓的藥後,好幾個人都向他打聽,大叔也老老實實地說,“肖三郎是按照劉大夫的藥方子抓藥的,而且隻要是肖三郎抓的藥,劉大夫都會少收一文。”

“少收一文?莫不是這肖三郎抓的藥有問題?”

旁邊人猜道。

“不不不,”大叔怕他們誤會,連忙解釋,“肖三郎抓的藥不是直接給我的,而是先拿給劉大夫看,沒問題後再給我,那一文錢也隻是想讓大夥兒多照顧一下肖三郎吧。”

這倒是讓人理解,畢竟劉大夫這麼大歲數了才收一個徒弟。

但大家是沒想到,劉大夫會收村裡最懶的人做徒弟,更沒想到肖樂還那麼聰明。

也不知道是衝那一文錢去的,還是想去“照顧”一下肖樂的“生意”這幾天劉大夫的院子基本上就沒安靜過。

肖樂抓藥越抓越順,而且人俊嘴甜,把來看病的大爺大娘們稀罕得不行。

這不,漸漸的就有人在李家姑娘家人麵前說東道西,這李家姑娘,正是之前拒絕肖三郎親事的人。

“我說李家嬸子,聽說那肖家三郎,如今可是他們村大夫的徒弟,以後就是村大夫啊。”

說話這人,正是李家的鄰居,向來是個嘴巴大的,正好她有個親戚在肖樂那個村,得知肖樂近期的情況後,立馬收拾了一番便過來了。

本來李姑娘和李母在院子裡搓著麻線,說著話,彆提多溫馨了,她這忽然來了不說,還故意提起肖樂,這心裡實在是齷齪得很,有些過分了。

當下李姑娘的臉色便微微發白,不想被人看笑話的李姑娘垂下頭,不讓那鄰居嬸子看見自己的神色。

“那是他的造化,你與我們說這些做什麼?”

李母語氣冷淡道。

“這不是你們兩家差點成了親家嗎?”鄰居嬸子厚著臉皮道,“想著你們當初拒親,也是覺得肖三郎懶散,如今人家改了,你們要不再想想?”

李姑娘忍著怒氣,抬頭道,“嬸子,你這話可胡說了,我們何時嫌棄肖三郎懶散?這話又是從何處聽來的?”

“是啊,這話可不能胡說,”李母麵露譏諷,“再說,求娶我們家小妹的,沒有是個也有八個,難不成我們都得應下?”

這話讓鄰居嬸子又酸又恨,她家小女兒和李姑娘同歲,可到如今一個人沒上門求娶過。

隻因為小女兒長得又黑又瘦,臉上還長滿了小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