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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央央卻沒有回答他這句話,她隻是用那種不明的神色看著他,良久,才於唇邊綻開笑意,也是不明的。

她說:“到此為止吧。”

顧央央將他的手緩緩推開,在他身邊站起身來,有些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半邊臉隱在火光的陰影中,看不清切。

“陛下,我們不要再見麵了。”

她的聲音淡漠,可就像那天晚上在河岸邊看著那些黑漆漆的河水一樣,透著無法言喻的沉重和些微悲傷,趙君安不知道那些是什麼,但他總覺得有些奇怪,甚至覺得······那是因為自己。

“如果結局是注定的,那麼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祝願你得償所願,榮華百年。”

顧央央的神情在陰影裡看不清楚,趙君安覺得自己眼前像是蒙著一層薄薄的霧,心中居然生出隱隱的不詳之感。

他的心情猛然變得沉重起來,卻看見顧央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情緒複雜難言,他看見一絲溫柔在她眼底浮現,最後化為一個笑意,比起那些平靜或者淡然,這個笑意顯得真實太多,仿佛世間美好全都傾注在這一刻,極儘芳華。

而她最後卻沒有再說什麼,一笑而過,便轉身離開。

“央央。”

他伸出手去抓她,卻堪堪從她袖間掠過,手心空空的,什麼也沒有抓住。

明明隻要他一聲令下,周圍的人瞬間便會攔住她,但趙君安卻沒有開口,顧央央離開前的那一眼,仿佛一塊巨石一般壓在他心間,令他有些窒息的沉重感,那種不詳越來越深,仿佛預兆著什麼即將發生一樣。

那句‘得償所願’猶如一個魔咒般,募然刻在趙君安心底,但他卻什麼也說不上,無法明了任何東西。

直至顧央央走出這間牢獄,消失在他眼前。

這間私獄本不該被任何其他人知道,可趙君安卻反常的沒有阻止顧央央,不知是因為他篤定顧央央不會如何,還是因為其他,顧央央離開是的那一眼裡,分明是有些和之前不一樣的情緒,如果放在之前,趙君安或許會很開心,因為這說明他離自己的計劃又近了一步,但事實上他卻沒有絲毫開心的感覺。

隻覺得心中沉甸甸的,無法釋懷。

趙君安的的直覺一向很準,但這一次,他卻不知道心中的那份不安究竟來自於哪裡。

隻是心中對於顧央央卻仿佛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她離開的那一眼實在太過於動人心魄,以至於讓趙君安產生了一種詭異的愧疚感,或許如她這般聰慧的女子,早就知道了他的打算,但她沒有任何揭穿,隻是陪著他繼續這場虛假的情意,這讓趙君安莫名的想到了一個人。

顧照觀。

其實顧照觀也是這樣的,如果趙君安不是皇帝,顧照觀不是手握重兵的將軍,那麼趙君安其實欠他良多,顧照觀從來都是眼見著他做任何事,但從來沒有真正的對他產生過不好的想法,仿佛無論趙君安如何做,他都不會生氣一樣。

趙君安心中清楚,但他的理智告訴自己,對於顧照觀,他不能產生歉意,也不能產生任何的欣賞之意,這對於皇帝來說是致命的,就如他之前所說,這世界有太多不安定的意外,他能做到的隻有保證自己的心是殘忍的,趙家的天下,不允許任何人染指。

而顧央央······明明之前決定要將她百般折辱,以泄心頭隻恨,但現在,趙君安卻發現自己心中對她已經沒有了任何恨意,就像習慣之後,喊她‘央央’也不覺得有什麼彆扭一樣。

無論是恨還是喜歡,這個女子放在他心裡太久了,他的關注太重了,而之前能讓趙君安這麼關注的,還隻有一個顧照觀而已。

有些人,無論愛恨,放在心裡久了,總是和旁人不一樣的。

這一點趙君安還不明白,但他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顧央央離開之後,趙君安也沒了什麼審訊的興趣,呆了一會兒,又沉默了許久,然後才隨意開口讓獄卒將鎮山王之子又壓進牢房,而他轉身離開。

這天晚上,趙君安一夜未眠,心中反複的糾結一些事情,總覺得不能釋懷,又突然間想起第一次見顧央央時候的場景。

那個時候,其實他對於顧央央還沒有這麼複雜的感覺,隻是欣賞而已,因為他喜歡美麗的事物,隻是後來發生了另外的事,顧央央又傷了他,這才有了之後的事情,但此刻回到剛開始的時候,趙君安捂住自己傷口的位置,抬眼看了看窗外的月亮,突然覺得······若是真的娶了顧央央做皇後,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

反正他也沒有什麼彆的喜歡的女子,這輩子估計也不會有了,如果真的娶了顧央央,以後顧照觀要是再敢在他%e8%83%b8膛上刻字,他非要狠狠的教訓他一頓不可,讓他知道什麼是帝王之威不可犯,然後再殺了他!畢竟顧央央的武功確實不錯,比起顧照觀,似乎也不會差太多。

趙君安望著窗外的月牙兒,在微風輕拂樹影婆娑之中,心中罕見的想了許多,甚至連他自己也沒有注意到,他對於顧照觀和顧央央這兩個人態度其實變了許多,隻是他的理智大於感情而已。

仿佛心中想通了許多事情,連那股隱隱的不詳之感也淡去了一些,一夜未眠的趙君安依舊顯得精神抖擻,一大早就決定再去找顧央央一次,並且告訴她,這次是真的想娶她為後,並且以後必須得幫他對付顧照觀,他便不再介意之前的事了。

可天意似乎就是不如人願,等趙君安自己想通了之後,顧央央卻不見了。

他之前以為顧央央所說的‘不再見’是隻讓他不再去找她了,但沒想到,顧央央口中的‘不再見’顯然比趙君安理解的要深刻得多。

她消失了。

第27章 將軍戰力爆表(九)

趙君安命人找了她許多天, 但事實證明, 若一個武功高強的人想要消失,是怎麼也不會讓你找到的, 更何況趙君安其實並不了解她。

為此, 他在宮中又大發了一次雷霆, 引得宮人們個個恐懼萬分, 生怕自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觸怒陛下。

隻是趙君安的心情依舊很糟糕,連帶著對顧照觀的關注也少了幾分, 這是從前從來不會有的事情。

若是顧央央沒有消失, 恐怕還不會如此, 但正好,便是趙君安自己想通了,想要告訴她之時,她消失了,這讓趙君安如鯁在喉, 總覺得心中有一股鬱氣和不甘狠狠累積著,愈發不舒起來。

他自覺對於顧央央隻是有一些好感而已, 但這份好感在時間的折磨之下, 愈發深刻, 會變成什麼樣子,他也不知道。

仿佛這世上姓顧的人便是他的克星,平生的不甘全都用在了這兩個人身上。

可正當他心中那股鬱氣達到最頂點之時,顧照觀卻來找他了。

顧照觀自那一日起便沒有再上過早朝, 惟獨在趙君安被顧央央刺傷之時來看過他一回,其餘時間便如同消失了一般,但這一次,卻又進宮來找他,且不是為了政事。

趙君安自登基以來便與他勢不兩立,覺得他們之間並不需要什麼多餘的交流,平日見麵也沒有什麼好臉色,而顧照觀一般非政事也不會來找他尋不自在,所以這還是第一次因為非政事的原因入宮來找他。

當時趙君安正發了一通脾氣,將殿中的擺設砸了個稀巴爛,自顧央央消失之後,他顯得越發暴躁起來。

而顧照觀便是在這樣一片狼藉之中,踏入了他的寢宮,看著他一把抓起身邊的瓷瓶砸在地上,也不阻止,隻是靜靜看著,待趙君安將心中的怒火發泄得差不多了,這才淡淡的開口。Ψ思Ψ兔Ψ網Ψ

“陛下。”

趙君安砸東西的動作頓住,隨即將手裡的東西放回原處,於一片狼藉之中,回過頭來看他時,臉上已經恢複了一片平靜。

或許連他自己也沒有發現,其實他對於顧照觀的態度是不一樣的,或許因為把顧照觀看成是人生大敵,所以在顧照觀麵前,趙君安向來隱忍,喜怒不行於色,他要求自己在顧照觀麵前必須保持著上位者的姿態,因為顧照觀是臣,他是君,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也不允許改變。

因此,迅速恢複到平靜的趙君安便站在這一地狼藉之中,目光直視著他,平靜道:“將軍有事?孤記得這些時日似乎沒什麼大事值得將軍來找孤吧?”

顧照觀倒是沒對他這副模樣有什麼意見,他隻是目光平靜的望著趙君安,然後出乎意料的說:“陛下想不想聽我講一個故事?”

趙君安先是微愣,隨後微微冷笑道:“孤可沒時間聽將軍講什麼故事,將軍若是少個傾聽者,皇城裡的解語花多得是,想必他們會很願意聽將軍說話。”

“是麼?”

顧照觀的聲音是有些嘶啞的,聽起來有些粗糲,並不好聽,但他的語調卻意外的和諧,趙君安本以為他這樣說,以顧照觀的性格,此時便應該放棄才對,但不知道他今日是哪根筋搭錯了,居然與平日裡不一樣。

他停頓了一下,也沒有管趙君安是什麼態度,更沒有在乎他的情緒怎樣,在這滿地狼藉之中,隨意的尋了一處空地,然後席地而坐,末了還指了指身邊的位置,對趙君安說:“陛下,坐。”

趙君安心底徒然生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仿佛如墜夢中一般,他總覺得今日的顧照觀有些不對勁,但他的聲音還是如此平靜,臉上帶著麵具也看不出什麼神情,於是趙君安隻得自己在心底警惕了稍許,嘴上卻平靜的說:“孤說了孤沒有那個心情聽你講故······”

“很久以前,那個時候顧家還有其他的人。”

趙君安的話被顧照觀直接打斷,他似乎根本就沒有在乎趙君安是什麼樣的態度,願不願意,又或者他有沒有再聽,他隻是用著一貫平靜的語氣,開始慢慢說了起來,也許,顧照觀其實隻是想將這個故事說一遍,他不在乎彆人聽不聽。

“顧家一直是一脈單傳,但傳到先帝還在之時,卻很罕見的除了長子之外,還多了個女兒。”

“顧照觀,你有沒有聽見孤說的話!”

“長子取名為顧照觀,照有日光之明,觀為洞察之意,顧家的長輩都希望他今後能為人光明,不失睿智,男子漢大丈夫,當立於天地,報效國家,立不世之功業。”

“你······”

趙君安臉上有些惱怒之色,看著坐在地上聲音平靜的男子,心中有一種無可奈何,就如同平時顧照觀阻止他做其他事一樣,但惟獨這一次,除了那些不甘和無可奈何之外,他心中還有淡淡的複雜。

當初先帝逝世之前,的確說過,要他將顧照觀作為左臂右膀,隻是後來顧照觀的聲譽實在太盛,根本就不可能做他的左臂右膀,否則總有一天會遭反噬,此刻聽到他說起從前的事情,趙君安心中的複雜越來多。

在這番平靜的聲音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