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1 / 1)

幾十秒後自動掛斷了,他又?靜靜地等了十幾分鐘。

並沒有?第二?個電話進來。

薑一源自嘲地笑出聲?來。他們?約好了中午見麵,現在距離約定的時間已過了一個小時。僅僅一個電話,已經是對方能給出的極限了。

是他自作多情了。

第二十八章

到傍晚時候,薑一源已經生了一下午的悶氣,盯著手機上紅色的未接來電看了許久。最終還是沒忍住,撥了回?去。

一般來說,沈書臨很少按時下班,這個時點不是在開會,就是在處理文件。薑一源已預感到可能打不通,但?沒想到,隻嘟了幾聲?,電話?就接通了。

“喂?”電話那頭傳來沈書臨低沉的聲?音。

薑一源反倒不知道說什麼了。他努力分辨著電話裡的聲?音,背景很安靜,沒有車流聲?。

他滿腔話?說不出來,全部堵在心裡,憋得五內俱焚,重重掐了掐手背,才?能勉強控製住呼吸。

沈書臨也沒有催他,電話?裡一陣沉默,隻有清淺的呼吸聲?。

薑一源冷靜了一些,隻道:“哥,我今天中午有點急事,所以沒去找你。”

沈書臨道:“好。”

薑一源等著他的下文,等著他問有什麼急事,為什麼連電話?都不接。可是一聲?“好”後,電話?裡便?沒了聲?響。

薑一源自嘲地笑了笑,下午時候他翻了兩人半年多以來的所有聊天記錄,一直是他主動地貼上去,發很多消息,對方的回?複永遠簡潔明了。對方主動給他發消息的次數屈指可數。

他又?想到中午聽到的話?。“他太年輕。”一句話?說了兩次。像在歎息,又?像在強調。

“哥。”薑一源下定了決心,他摩挲著手機,聲?音有點沙啞,“我參加了一個比賽,最?近會很忙,可能沒有時間見麵了。”

他若是再有骨氣一點,就會提出分手。可他沒那麼有骨氣,他懷念那些溫存,他舍不得分開。或者?,他若是再心大一點,就會裝作什麼也沒聽到、什麼也沒發生,繼續沉溺在這段關係中。可他也沒這麼心大。

不上不下的,卡得十分難受。他隻好裝鴕鳥,躲避起來。

沈書臨似是輕歎了一口氣,他道:“我說過了,大部分的事情,都可以坐下來好好談。”

沈氏大樓有一部直達頂層的專屬直梯,沈書臨給薑一源授權了使用權限。記錄顯示薑一源中午乘直梯上了樓,卻?沒有去總裁辦。沈書臨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並?不在乎薑一源聽到那句話?,因為總是會攤開說的。他們的關係,無論是決定更進一步,或是決定結束,他們都需要把?這件事情攤開來說。

他幾乎是明言了。

薑一源凝神聽著電話?裡的動靜,悠揚的風鈴聲?傳來,夾雜著點煙的聲?音。他這下子確定了,沈書臨是在家裡。

玄關處掛著一架葉狀風鈴,風吹來,會發出悅耳的聲?響。他們在風鈴聲?中做過無數次愛,薑一源記得這個聲?音。

他的思緒飄了飄,又?想起無數個溫存的夜晚,輕聲?問道:“哥,今天下班這麼早?”

沈書臨緩緩吐出一口煙霧,隻道:“是。”

他把?一些不太急的文件留到明天再看,按時下班回?家,準備解決今天發生的這件事情。他在工作上一直雷厲風行?,決斷迅速,在感情上也一樣,他不希望把?問題拖得太久。

可薑一源退縮了。他怕沈書臨把?他叫去,隻是為了親口說出分手,他現在還承受不起,也不想麵對。

於是他說:“哥,等忙過比賽再說吧。”他頓了頓,又?說:“你注意身體,少點應酬,少喝些酒。”

沈書臨聽出了他的決心,便?道:“好。”他說得有些慢。

“那……”薑一源抿了抿唇,“我先掛了,哥。”

沈書臨道:“嗯。”

薑一源放下手機,屏幕依然顯示在接通中,他的手指懸在紅色的掛斷鍵上方,遲疑了許久。通話?時間從10分21秒變到了10分50秒,依然在接通中。他狠了狠心,按下了掛斷鍵。手機回?到鎖屏界麵。

他抓了抓頭發,深吸了一口氣,想往牆上用力地砸一拳,卻?又?克製地忍住。

與此同時,沈書臨將?燃儘的煙頭按滅在煙缸中,又?點了一根。他給秘書打?了個電話?:“還在公司嗎?把?下午的文件送到我家裡來。”

林西洵應下,又?笑著打?趣了一句:“不會遇到你的小跟班兒吧?他現在把?我當仇人呢。”

沈書臨沒笑,隻在煙缸裡撣了撣煙灰,漫不經心地道:“最?近都不會在。”

又?一陣風吹來,風鈴聲?歡快悅耳。

薑一源果然不再給沈書臨發消息打?電話?,這並?不容易。過去他每天能發幾十條,一天至少四五個電話?。他把?手機關機鎖在櫃子裡,總算熬過了前幾天。

幾天後他把?手機從櫃子裡拿出來,開機時有點急,可沈書臨並?沒有給他發任何一條消息,也沒有任何一個未接來電。

薑一源默默地看了許久,麵無表情地關上了手機。

他大多數時候住在校外的房子,偶爾住宿舍。周赫發現他的不對勁,問他是不是失戀了。

薑一源就道:“管好你自己行?不行??失個屁戀,他最?近工作忙而已。”

周赫就滿口嗯嗯嗯地應著,眼神卻?了然,滿臉“你看吧,我說過了,你自己不信”的表情。

薑一源煩得不行?,也不回?宿舍了,晚上就騎著機車滿城轉悠。他心裡想著事情,好幾次一抬頭,發現自己來到了那一叢夜來香前麵。透過玉白柵欄看去,彆墅的燈有時亮,有時不亮。

夜來香已經半凋了,香味不再甜膩和濃鬱,反倒有幾分寥落。像是美人在儘力展露最?後的芳華。

有一次他幾乎都要去按門鈴了,卻?又?默然地離開。

他仍然沒有做好接受結果的準備。

他的自尊心在聽到那兩句“他太年輕”時,碎成了渣滓,現在仍沒有拚湊起來。

周末,沈書臨去參加了林西洵的婚禮。婚禮很熱鬨,他一個人去,席上喝了兩杯薄酒,就有人來給他介紹對象,和他談合作。他便?提前離席了。

沈母回?到了學校任返聘教授,每周上兩次課。沈書臨見她雖然忙碌,卻?精神滿滿,便?放下心來。他每周去兩次郊區,買些新鮮的蔬菜和水果,庭院裡的花開得茂盛,蘭花和鳶尾非常美麗。

家庭聚餐變成了半月一次,一大家子人會去郊區陪沈母吃飯。大家的生活都漸漸回?到了正?軌。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沈書臨非常忙碌。為了一個大項目,他出了兩趟差,喝了許久的酒。從鄰市回?來後,連著好幾天胃不舒服,晚上吃了藥也睡不好,好幾次疼醒,滿身冷汗。

他知道不能這樣下去,周五晚上處理完工作,便?去醫院檢查,輸液。

輸液輸到一半,手機震動了起來。沈書臨看到來電顯示,略有些詫異,但?他接通了。

“哥,我在醫院停車場看到你的車……”薑一源的聲?音有點著急,“你怎麼去醫院了?生病了嗎?”

沈書臨聽到他的聲?音,沉默了一下,隻道:“一個朋友住院,我來看他。”

一瓶藥水打?完,胃痛並?沒有緩解多少。沈書臨換了紮針的左手拿手機,右手按住上腹,稍微用力地壓著,臉色有些蒼白。·思·兔·網·

薑一源已經進了醫院的電梯,正?要按樓層。聞言手僵住了,無力地垂下去。他不知道沈書臨說的是真是假,卻?聽出了那語氣裡的拒絕。對方不想見他。

身後的人不耐煩地催促道:“你去幾樓啊?幫忙按個五樓行?不行??”

薑一源沒說話?,走出了電梯。

那聲?音太大,電話?那頭的沈書臨也聽到了。他示意換吊瓶的護士不要發出聲?音,問:“阿源,你的比賽結束了嗎?”

薑一源聽到對方溫和喚他,簡直要忍不住衝上樓去。他靠著牆壁蹲下,沒有回?答,隻問:“哥,你真的是來看朋友嗎?我……我爸說你前段時間一直在出差,是不是應酬多了,身體受不了?”

他前段時間幾乎天天騎車去沈書臨家外麵,彆墅有半個月的時間沒亮過燈,他心裡著急,又?拉不下臉來聯係,隻好捏著鼻子和他爸講和,旁敲側擊地打?聽沈書臨的消息。

護士換好吊瓶離開了,房間一片安靜。藥效生發了,沈書臨輕輕吐出一口氣,隻道:“我騙你做什麼。”

薑一源蹲在地上,肩膀頹然地垂著。他直覺對方在說謊,可他沒有立場去質問。說到底,對方不想見他,不需要他的關心。

“哥……”薑一源輕聲?喊他,過了一會兒才?道,“比賽還需要一段時間。”他也說謊了。

沈書臨知道他的意思,胃痛又?劇烈起來,便?匆匆道:“好。我先掛了。”

薑一源看著手機屏幕,這一次,對方掛得很快。

四瓶吊瓶打?完,已是淩晨,沈書臨拿著醫院開的藥,開車回?家。

薑一源從角落裡走出來,看著黑色跑車揚長而去,變成一個黑點。他慢慢地離開了。

打?了三天吊瓶,沈書臨總算恢複了健康,遵醫囑節製喝酒。其?實?除了應酬,他很少喝酒,隻是偶爾小酌一杯。

這天早上九點,沈書臨剛到公司,手機響起了日程提醒。這是他在四十五天前設置的一條日程,隻有簡單的兩個字:失敗。

無論是工作還是感情,沈書臨向來不喜歡拖遝。一個半月,是他能給出的極限。

等手機提醒聲?響過,他撥了內線電話?:“幫我查一個A大的學生郵箱。”林西洵辦事效率極高,何況是這樣的一件小事。他很快將?郵箱發了過來。

沈書臨寫了封郵件發過去。

林西洵抱著一堆材料進來,說完工作上的事情,對沈書臨建議:“這個項目一過,能清閒一段時間。你這段時間太辛苦,咱倆出去玩玩?”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兩人就經常去自駕遊,跑遍了各種荒野和森林。

沈書臨想了想,這段時間先是父親過世,然後是忙項目,又?生病一場,確實?需要散一散心。他略一思索後道:“行?,那就自駕去西藏吧。”

林西洵眼睛發光:“好!正?好明兒是周六,咱一早出發。”

沈書臨笑:“好。”他確實?需要放鬆放鬆。

第二天一早,兩人準備了水和食物,帶上厚衣服、防滑鏈、常備藥物、以及一些必需品,開車出發了。

沈書臨走後第七天,薑一源撥了電話?過去。他經不起等待了,想念快把?他擊垮,他想去麵對,而不是繼續逃避。

電話?那頭卻?是長長的忙音,機械的女?聲?一遍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