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詢問,也不等溫慎之解釋,已經抬起了手,舉起他鐵錘一般的拳頭——
延景明:“阿兄?”
延春:“……”
延春深深嘆了口氣。
他鬆開手,輕輕拍了拍溫慎之的肩,道:“若不是景明會傷心——”
延景明:“什麼?”
溫慎之:“……”
延春:“——我現在就將你的腦殼錘爛。”
延景明:“……”
延景明:“啊?!”
溫慎之倒吸了口氣。
“我們好像有些誤會。”溫慎之說道,“那封信……”
延春高聲怒道:“你還好意思提那封信!!!”
溫慎之:“……”
好,至少現在他知道,果然是那封信出問題了。
溫慎之看向延景明,延景明撓撓腦袋,同延春說:“阿兄,那封信……和太子沒關係啊。”
延春:“……”
延春冷靜了。
他很清楚自己弟弟的語言水準,知道延景明哪怕是用西羯語都可以說出些很是歧義的話來,若是這問題出在那封信上……延春覺得,延景明在信中所說的欺負他的人,應當不是溫慎之。
延春深吸了口氣,問延景明:“是誰欺負你了?”
延景明:“……國師叭?”
他被阿兄的反應弄得略有些緊張,也不知自己的信對如今的局勢造成了多大的影響,可不想他說出這句話後,延春反倒是鬆了口氣,好像整個人都跟著鬆懈了下來,往後退了一步,略帶歉意看向溫慎之,道:“殿下,我……”
溫慎之也跟著鬆了口氣,匆匆擺手:“無妨,孤明白。”
兩人一瞬和解,而後延春瞪大雙眼看向延景明,聲如洪鐘,怒氣衝衝道:“那糟老頭子在哪兒!!!”
延景明:“……”
溫慎之:“……”
……
淩將軍終於決定出麵,將已萬分暴怒的延春勸了下來。
好歹延春是西羯大王子,西羯王未來的繼承人,他想事情顯然不至於那麼簡單,不過是一時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罷了,隻要淩將軍與溫慎之好好同他解釋,他是能為了顧全大局而暫且忍耐的。
隻不過也正因為淩將軍和溫慎之的解釋,令他明白了一件事。
國師中了毒。
中了隻要見到漂亮女人,就會忍不住大笑的毒。
人笑久了會頭疼腹痛,時間再長甚至還可能暴斃,這也算得上是對國師的報復和懲罰。
既然如此,那要報復國師還不簡單嗎?
“你們中原的女人,非常委婉。”延春認真說道,“他就該看看我們西羯的女人。”
溫慎之:“……”
溫慎之不由想了想西羯胡姬的衣著打扮……國師連看見渾身盔甲的女將士都會有所想法,更何況是那胡姬,他覺得國師可能會當場笑死。
延景明用力點頭:“不愧是阿兄,尊是好辦法!”
溫慎之輕咳一聲,道:“還是算了。”
他總擔心國師因自己不行而心生暴虐,對這些胡姬出手責罰,而他不想令她們背負危險,便隻是搖頭,一麵同延春道:“此事太過危險——”
“不危險。”延春乾脆開口回應,“咱們西羯的女人,哪個不力大無窮,反正比——”
溫慎之:“……”
延春忽而有些緊張,用力咳嗽幾聲,將自己自接下來想說的話蓋了過去,可不必他如此,溫慎之也已經覺得自己明白了。
西羯人均力大無窮,以至於延景明老說自己在西羯隻是一個小廢物,而若延景明都是廢物……溫慎之簡直不敢想自己在西羯人眼中究竟是什麼模樣。
延春:“反正不用擔心,沒有人能傷到她們的。”
溫慎之憂慮點頭。
“比起這件事……”延春皺眉看向溫慎之,“殿下,臣聽舅父說,您的身體,已經在恢復了?”
溫慎之點頭,將他遇見姚太醫等事均同延春說了。
他身體恢復,延春自然很開心,可他皺起眉,認真打量溫慎之,卻又發覺溫慎之與前段時日他們相見時比較,好像並沒有多少不同,若是如此,反倒是令他有些失望了。
延春皺起眉,認真打量了溫慎之許久,方才擔憂開口,道:“好像……”
他欲言又止,生怕打擊了太子殿下的自尊,令溫慎之心生不悅,可這種事,畢竟事關他弟弟未來一輩子的幸福,這可實在馬虎不得,因而哪怕此事也許會得罪溫慎之……
他還是想說。
溫慎之看延春神色,顯是已有所猜測,可他覺得,既然大家都已是一家人了,那有些事,倒也不必如此生分,該說的,還是應當要說,反是直接一些更好,溫慎之便開口,道:“你想說什麼都無妨。”
延春:“嗯……殿下,您的身體……”
溫慎之:“嗯?”
延春:“果真還是需要好好鍛煉啊!”
溫慎之:“……”
第105章 二更!
溫慎之算是明白了。
和每個西羯人聊到最後,他們都會把話題繞回到鍛煉這件事上來,並且按頭逼迫他人鍛煉,直到那個人練出和他們一樣強健的體魄,這才算是圓滿結束。
可他要經受住延景明的折磨就已經夠難了,他不可能再接受延春這等層次的折磨,延春這種程度的強壯……根本不可能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
溫慎之終於深吸了口氣,小心翼翼開口,道:“孤一直在……努力。”
延春心想,溫慎之都讓他有話直說了,那他也不比客套,反正都是一家人,他乾脆就直接一些,省得拐彎抹角,浪費時間。
延春直白道:“那您的努力好像沒什麼效果啊。”
溫慎之:“……”
延春:“這麼細的胳膊,這麼細的腰,不行,太不行了。”
溫慎之:“……”
溫慎之不由看了看延春的胳膊和腰。
不,這常人大腿一般粗的胳膊,還有水桶一般的腰,那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得到的。
他就算還未得病,當年也勤加鍛煉精通騎射之時,也不可能有這樣誇張的體魄,甚至他努力回憶,總覺得在大盛的諸多將軍之中,也鮮少有人能同延春這般健壯。
“怎麼得也得有現在兩倍粗吧。”延春輕輕嘆氣,“身體要好,以後才能活得久,殿下,您現在這樣——”
一直未曾說話的延景明終於忍不住小聲嘟囔開了口,道:“窩不喜歡壯的,窩就喜歡這樣的啊。”
延春:“……”
延春:“這樣也挺好的。”
溫慎之:“……”
溫慎之一時難言。
他沒想到延春前後的改口變化竟來的如此之快,更沒想到在延春飛速改口之後,淩將軍忽而便朝著延春投來了欣賞稱贊的目光。
也對。
他們兩個看著就像是一路人,一個專寵妹妹,一個專寵弟弟,看著就很有共同語言,應該很有話聊。
隻不過延景明顯然不喜歡別人說溫慎之壞話,他平常也督促溫慎之鍛煉,可阿兄說溫慎之太弱,他便稍微有些不開心。
好在延春向來順著延景明說話,既然延景明說自己喜歡中原人這種瘦弱身材的,延春自然也不會再多廢話,他們坐著敘了敘舊,主要是延景明纏著延春說話,而後過了片刻,淩將軍有公務要處理,便離開了此處,姚太醫也來尋溫慎之施針喝藥了,眾人便暫先分別,各自回房歇息,等著晚上淩將軍布宴之時再見。
離去之前,延春悄悄拉住延景明,努力壓低聲音,以免有旁人聽見他與延景明的交談,謹慎萬分詢問:“太子殿下的病,真的好了?”
延景明一怔,道:“大概……好了一半?”
他可不太清楚中原醫術的原理,問姚太醫時,姚太醫也從未給出一個溫慎之康復的具體時間,他隻能根據溫慎之表現出來的情況推測——近來溫慎之的身體已經同常人無異了,那說一半總是沒有錯的。
可延春卻顯然意不在此,他輕咳一聲,再度詢問:“確實好了?”
延景明:“……”
延景明皺起眉,覺得這樣的阿兄,有些奇怪。
延春又道:“好了一半,那是可以,還是不可以?”
延景明:“啊?”
他撓了撓頭,很不明白延春的意思。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網 友 整 理 上 傳
可以?不可以?
阿兄這又是什麼意思?
可延春總覺得同自己的弟弟直言此事有些奇怪,哪怕西羯之人天性不拐彎抹角,他也不好太直白地說這種事,他隻能深吸一口氣,問延景明:“他總該是……不再需要我們西羯的藥了吧?”
“他已經有段時間沒怎麼吃藥了。”延景明撓了撓頭,又覺得不對,“他也沒吃西羯的藥啊。”
說完這句話後,他忽而一頓,好似突然便明白了什麼,不由皺起眉,問:“那種藥嗎?”
延春隻是神色凝重,沉默不言,顯然是默認了延景明的說法。
延景明略微有一點點臉紅,而後用力清了清嗓子,回應道:“他一開始就沒吃藥的。”
延春:“那……”
延景明:“是……是誤會啦。”
這其中有怎麼樣的曲折彎繞,延春都不想知道。
他隻清楚一件事。
中原太子,行了。
那他弟弟未來在中原的日子,必然十全十美,幸福美滿,他很滿足。
至於其他的細枝末節,比如太子到底是不是吃藥吃好的,究竟吃了多少藥,都已經不重要了。
延春輕輕拍了拍延景明的肩,心中感慨萬千。
“這樣就好。”延春說,“看來我此番特意帶來的藥,是用不上了。”
延景明:“……”
……
待延景明回去時,姚太醫已收拾東西離開了,屋中隻剩溫慎之一人在等他回來,他進了屋,正因方才和延春的對話而略有些心虛,見溫慎之抬首看他,延景明自己倒是先支吾了一句,道:“窩……窩和阿兄多說了會兒話。”
溫慎之點了點頭,隨口問道:“你們方才在說什麼,怎麼聊了這麼久?”
延景明:“……”
延景明很難解釋。
他不知道溫慎之隻是隨口一問,其實並不需要他回答,而自從他知道那所謂的太子不行隻是一場誤會之後,他便更不好意思在溫慎之麵前提起這件事了……
延景明緊張不已,努力思考措辭,而他如此支吾,反倒是引起了溫慎之的注意,溫慎之終於朝他看來,略有些不解地蹙眉詢問,道:“怎麼了?”
延景明:“……就是……就是討論一些東西。”
他很少對溫慎之撒謊,因而真到了這種時候,他便有些克製不住的緊張,他看著溫慎之好奇的神色,囁嚅了好一會兒,也隻是道:“聊……聊一些泥聽不懂的東西。”
可他這樣說,溫慎之反倒是更好奇了。
“你說一說?”溫慎之想了想,又道,“罷了,若是你不方便說——”
延景明:“窩方便,窩很方便。”
他擔心溫慎之有所誤會,也不希望溫慎之覺得自己有事情瞞著他,他本想乾脆直接將阿兄的擔憂說出來,可他抬起眼,對上溫慎之的目光,腦內卻忽而完成了一次絕佳的聯想。
中原的壯暘藥與西羯的壯暘藥……
這不是一個絕佳的對比嗎?!
他急中生智,已硬著頭皮迅速編出了回答的對策。
溫慎之問:“你們說了什麼?”
延景明:“醫術。”
溫慎之:“……醫術?”
“對,就是醫術。”延景明麵無表情,飛快往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