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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衝喜 一隻大雁 4405 字 5個月前

,實在沒有什麼好東西……”

延景明卻一瞬來了興趣。

延景明:“窩娘教過窩的!”

他認真念叨,擺出一副將要%e5%90%9f詩的模樣,溫慎之下意識便抖扇擋臉,總覺得接下來定要發生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兩隻燒雞鳴翠柳。”延景明字正腔圓道,“一行白糕上、青、天!”

店家:“啊?”

溫慎之:“……”

……

溫慎之遣退店家,決定好好關心一下未來太子妃的基礎教育問題。

“這詩都是你母妃教你的?”溫慎之微微蹙眉,“天河大妃?”

延景明嘴裡鼓鼓囊囊塞滿了白糕,一麵不住點頭。

溫慎之委婉道:“這詩句……好像有些不太對。”

延景明不解。

溫慎之記得很清楚,天河郡主出身將門,同她兄長一般,雖驍勇善戰,肚子裡卻並沒有多少墨水,既是如此,那念錯幾句詩,似乎也很正常。

“這句詩談的是春景勃發,與你所言多少有些出入。”溫慎之道,“燒雞不能鳴柳,白糕也上不了青天。”

延景明隻勉強聽懂了後半句話。

溫慎之:“這句詩,本該是‘兩隻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

延景明問:“黃梨,白露?”

溫慎之隻覺孺子可教,不由點頭,甚至想更深入地同延景明解釋這一句詩的含義。

“黃梨是什麼梨?”延景明疑惑詢問,“它甜嗎?”

溫慎之:“呃……”

延景明又認真說道:“白露聽起來也很好喝。”

溫慎之:“……”

溫慎之想放棄了。

延景明又說:“窩母妃還教過窩一句和燒雞有關的詩。”

溫慎之:“你不必……”

“醉裡挑燈看劍。”延景明開開心心舉起脆香脆香的燒雞雞腿,大聲道,“夢回中原恰雞!”

溫慎之:“……”

天河大妃,可真是個妙人。

……

店家又端上幾盆白糕,延景明終於填飽了肚子。

他吃飽喝足,自然也到了該回去的時候,溫慎之決定親自送他到驛館之外,秦衛征卻恨不得立即拖著溫慎之返回東宮,以免忠孝王發現了今日的荒唐之事。

可未等他上前勸說,溫慎之已引著延景明出了門,一麵還溫和與他道:“我送你回驛館。”

延景明不住搖頭,道:“窩記得回去的路。”

他可是偷溜出驛館的,回去時自然也要爬牆回去,既然是爬牆,那當然也不需要別人來送,人一多目標就大,要是被阿兄發現了……他怕阿兄揍他。

溫慎之改了理由,道:“我正巧順路。”

延景明繼續搖頭“窩阿兄會生氣的。”

溫慎之卻堅持:“你放心,我在此處,他不敢同你發脾氣。”

延景明:“……”

延景明有些感動。

他覺得這個中原太子帶他吃飯,很有文化,又要送自己回家,他肯定是個大好人。

他終於點了點頭,又解釋道:“窩要翻/牆回去的。”

說到翻/牆,溫慎之好似突然就同他有了共同語言,忍不住道:“東宮就沒有我沒翻過的牆。”

秦衛征:“……”

秦衛征忍不住進言勸說,道:“殿下,您不能進驛館。”

溫慎之隻顧笑%e5%90%9f%e5%90%9f看著延景明,一麵道:“就送到牆下。”

秦衛征:“……”

延景明已揣起破包袱皮包裹裡沉重的金瓜,秦衛征無可奈何,隻得快步上前,原想幫太子妃去提手中的重物,可不想延景明反倒是將金瓜抱得更緊了一些,認真說道:“窩自己來就好。”

這金瓜可值幾千隻羊,又辣麼沉,他覺得右蟋蟀身材單薄,一不小心便要將金瓜砸壞。

他害怕。

……

西市距驛館不遠,他們要不了多久便到了驛館外。

延景明繞到驛館後翻/牆,不想正撞見了西羯大王子延春返回此處。

幾人在驛館外碰了個正著,延春眉頭一皺,卻並未如延景明所想的一般生氣。

他甚至未曾將注意力放在延景明身上,隻是略有些緊張地看著秦衛征,一麵道:“秦右衛率,這是出了什麼事?”

他的漢話遠比延景明要好,聽起來著實順耳多了,而溫慎之想著他那九尺有餘的身高,以及方才自己險些誤以為他才是自己未來的太子妃,心中微妙之感更甚,又覺慶幸萬分,免不了多抬頭打量了延春幾眼,二人目光相對,延春覺得他有些眼熟,遲疑開口詢問秦衛征,道:“秦右衛率,這位是——”

秦衛征隻得壓低聲音,以免被他人聽見了他們交談,一麵同延春低語道:“大王子,這是太子殿下。”

延春有些震驚,他聽中原禮官說過,依照中原習俗,這位太子是絕不該出現在此處的。

他難免一怔,而延景明站立一旁,眼見著右蟋蟀都已主動介紹了溫慎之,他便眨巴眨巴眼睛,一麵跨前一步,認真道:“這素窩阿兄,西羯大王子延春!”

延春撓了撓腦袋,想著或許是中原禮官弄錯了,太子和太子妃婚前也是可以見麵的,一麵爽朗一笑,道:“太子殿下,你來得真巧,你母妃剛剛來了此處——”

溫慎之眸光微沉,神色好似忽而便冷了下去。

延景明睜大雙眼看著他,倒還覺得自己花了眼,同他說笑了一路好脾氣的中原太子,怎麼忽而便好似變了一個人。

可那神色不過片刻,溫慎之已笑著解釋道:“大王子恐怕弄錯了,她並不是我母妃。”

他知道,延春口中所言之人,應當是當今最受盛寵的榮皇貴妃。

榮皇貴妃膝下也有一名皇子,恰與他年歲相仿,二人也並不交好,自他病後,榮皇貴妃野心昭昭,簡直恨不得立即將自己的皇兒捧上太子之位。

溫慎之原還想陪延景明進驛館看看,可他不想被榮皇貴妃捉了話柄,隻得緩緩後退了數步,回到秦衛征身邊,方才又復了先前那副溫吞清寡的模樣,微微同延景明一笑,道:“中原禮數繁多,不好違背,我還是偷溜出宮的……”

延景明立即便懂了,他認真點頭,壓低聲音,小心翼翼道:“泥放心,窩不會告訴其他人的。”

少年人擺著如此一副小心謹慎的模樣,如同警覺的小獸,實在令人不由側目,還有些說不出口的心動,溫慎之好容易才移開目光,看向延春,卻正見延春正在點頭,甚至還舉起蒲扇一般大小的手,用力拍了拍自己雄厚的%e8%83%b8口,竭力壓低自己粗獷的聲線,憋出氣聲一字一句認真道:“殿!下!放!心!”

溫慎之:“……”

秦衛征已令人將車馬引了過來,恭請溫慎之折返回宮,溫慎之走到馬車之前,卻又頓住腳步,回首看向延春與延景明二人,像是實在忍不住心中憋了許久的疑問,忍不住低聲開口問道:“大王子,你漢名……喚作延春?”

延春認真點頭。

溫慎之仔細自己所見與和親有關的文書,不知為何,他總記著那文書上,西羯大王子好像名叫延春和,這二字正好與景明二字呼應,因而他一貫是如此記著的,可見了本人,他方覺得有些不對,不免再看向延景明,問:“你二人的漢名,可是天河大妃所起?”

延景明點頭。

溫慎之:“可有典故?”

延景明認真點頭。

溫慎之心中隱隱有些古怪之感,卻實在忍不住尷尬詢問,道:“莫非……是春和景明四字?”

延景明用力點頭。

他看溫慎之神色古怪,心想,可能再有文化的中原人,都會有自己不了解的地方。

沒關係,他可以進一步解釋!

於是延景明跨前一步,握住阿兄粗壯的胳膊,以另一手指了指阿兄,道:“春。”

溫慎之:“不必多說,我明白了……”@思@兔@在@線@閱@讀@

延景明又指了指自己。

延景明:“和。"

溫慎之:”……“

秦衛征:“……”

延景明:“景明。”

溫慎之說不出話。

天河大妃,果真是個妙人。

第4章米有吃的

延景明跟隨延春返回驛館,心中忐忑不安。

今日他偷溜出了驛館,他擔心阿兄會生他的氣。

可不知為何,今日見過溫慎之後的延春,看起來好像心情極佳,壓根忘了追究延景明偷溜出驛館一事。

他很欣慰。

自他的弟弟開始拔高長個之後,延春就一直很憂愁。

西羯男子人均身高八/九尺,自少年時起便已身強體壯,膀粗腰圓,那可是西羯流傳的經典審美,沒有人能抵禦這般西域猛士的誘惑。

可延景明不一樣,西羯女子大多都有七八尺身高,延景明如今十七歲,卻連同齡的西羯小姑娘都比不過,更莫要說什麼虎背熊腰肌肉虯結了,他連絡腮胡子都長不出來,令王宮上下都很是擔憂。

延春恨啊。

他恨鐵不成鋼,又想弟弟說不定是因為缺乏鍛煉才長不高的,平日天河大妃和西羯王都對延景明太過寵溺,可身為大西羯的男兒,鍛煉怎麼能如此懈怠呢!

於是延春恨不得按著延景明的頭,逼著他勤加鍛煉,從一手碎十磚,到草原賽馬疾奔,直到延景明十七歲生辰時,他輕鬆扛起了王宮前數百斤的大鼎,卻仍舊不曾長到八尺身高,也沒有壯實肌肉,延春這才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幻想。

西羯人尚武,勇猛壯士才格外吃香,如延景明這般的人……

延春覺得,自己的弟弟這輩子,可能是找不到媳婦了。

可來了中原後,事情好像突然就不一樣了!

中原人開明啊!有沒有媳婦根本無所謂!哪怕沒有媳婦,他也能和男人成婚!

這中原太子雖然是個病秧子,可好歹長得高,還是個了不得的文化人!

延春很崇拜文化人。

西羯人尚武,也的確能打,可連口鐵鍋都打不出來,隻能靠放羊養牛為生,連生意都做不起來,國家上下窮得叮當響,真要打起戰,他們也做不出盔甲,所用的武器大多也都是粗糙不已的狼牙棒和大砍刀,這些年越過越窮,若不是大盛偶有接濟,真不敢想接下來的日子會過成什麼樣。

延春越想越滿意,覺得這實在是門好親事,至於太子的身體——一看就是中原人缺乏鍛煉,等大婚成親後,讓延景明按頭逼太子手碎石磚同馬賽跑便好了!

多多鍛煉,太子總會變強的。

……

延春心不在此,等帶著延景明回到驛館之中,他又想起那位榮皇貴妃來了此處,他趕回驛館,原是要去見榮皇貴妃的。

既然延景明已回來了,延春便決定帶著延景明一道過去,畢竟往後延景明同太子大婚,那與榮皇貴妃也是一家人,一家人總該是要提早見一見的,若能早些搞好關係,延景明在中原也能過得開心一些。

於是延春打起精神,昂首挺%e8%83%b8隨著驛館之中的僕役,朝著院中花園走去。

據說榮皇貴妃正在院中小亭品茶,可延春方到院外,便被隨行至此的宮人攔住了,隻說後宮內眷,本不宜親見外人,哪怕今日要與未來的太子妃相見,也該是以珠簾相隔,更該尊卑分明。

延景明搞不懂中原人的彎彎繞繞,更是乾脆沒聽懂這宮女姐姐的漢話,反正他看阿兄沒有反對,便覺得此事應當是有道理的,他便乖巧同阿兄一道站在這花園外頭等候。

他當然不明白,在皇貴妃眼中,這一招,叫做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