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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進宮求見,皇上被拖住步伐,正在殿內商議政務。”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出宮了。”

蔡裕眼眸微轉:“奚姑娘暫且留步。”

見她疑問,蔡裕忙道:“皇上為團團很是擔憂,如若奚姑娘沒有要緊的事,不如先隨奴才去乾清宮先吃些點心,皇上與大人們已經商談了一個時辰,或許很快便空閒下來了。”

沒有立即答應,奚念知仰頭望了眼天空,太陽已經藏入雲層,天漸漸陰了,大概是要下雨。

猶豫半晌,她點點頭,決定跟他去乾清宮。

蔡裕將奚念知安置在外殿的一間廂房內。

這裡視野不錯,透過窗,能望見院內的幾株盛放的緋色早梅。

對於自己的自作主張,蔡裕並不怎麼擔憂,方才皇上明明是想去見奚姑娘,這會兒他把人留住,總不該是罪過吧?

奚念知看了眼擺在桌上的漂亮糕點,並沒有客氣,每樣吃了些,她擱下銀筷。

皇帝在處理政事,她總不能催促,也沒有催促的資格。

“蔡公公,好似要下雨了,不如我先出宮吧!”

蔡裕:“……不如再等等?皇上一定就要出來了。”

奚念知抿抿唇,麵色糾結,她還沒作好決定,一陣略急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門外傳來宮婢的嗓音:“蔡公公,不好了,太後的貓不見了。”

蔡裕麵色瞬變,他猛地上前開門,問:“怎麼回事?”

宮婢驚慌答:“皇上去了禦書房,貓仍留在寢殿,奴婢不過轉身整理了下案台,等察覺有團黑影竄出窗外,再看睡籃,已經沒了貓的蹤影,它從小窗逃走了。”

“趕緊去找啊!”

宮婢快急哭了:“已經去找了,奴婢是來知會蔡總管一聲,看能不能……”

蔡裕跟著著急:“快快快,除了輪值的侍衛,讓人都趕緊去找吧!這可是太後養了幾年的貓,若是有什麼差池,沒人能保得住你。”

宮婢顯然知道厲害,眼淚直往下砸。

奚念知認得這個婢女,名叫半夏,她做貓時被她照料得很好。

“哭什麼?哪有時間哭,快去找吧!”蔡裕微微抬高音量,恨鐵不成鋼道。

半夏稱“是”,邊擦眼淚邊匆匆走了。

奚念知看蔡裕坐立難安,心底有點堵。瞧他們這幅嚇得半死不活的模樣,這貓的地位看來比她高。到底害怕半夏被責罰,奚念知坐著也是無事,便道:“不如公公和我也一塊兒去找吧!”又猜測說,“既然它才來乾清宮不久,會不會重新跑回慈寧宮了?”

蔡裕深以為然地頷首,忙叫來個小太監,吩咐幾句,小太監匆匆跑了,應該是去慈寧宮打探。

奚念知提裙起身,跟著去找。

那貓叫小雪花,是個機靈的名兒,比潤潤強。

奚念知畢竟做過貓,知道貓害怕時躲得很隱蔽,便讓大家撥撥灌木叢,或者到假山縫隙裡找找。

半個時辰過去,一無所獲。

去慈寧宮打探的太監剛回了,小雪花並沒回去,小太監拜托了慈寧宮裡相熟的太監宮女,請他們幫忙留意,說要是小雪花回去了,就立即過來告訴他們。

眾人麵上愈加焦切,哪知天公不作美,竟下起了雨。

雨勢不算小,很快長發便濕了一半。

半夏把奚念知引路到涼亭後,作勢要衝進雨幕繼續找。

奚念知拉住她:“等雨停了再去。”

半夏哭著搖頭,掙開她的手:“姑娘,若小雪花找不著,婢子可能會沒命的。”

奚念知沒能攔住她,涼亭下隻有她一人,大家不敢來躲雨,仍在雨幕中搜尋。

若有似無地歎了聲氣,奚念知跟著鑽入雨幕。

貓也是怕下雨的,它肯定會躲雨。這一個時辰,大家都在尋它,所以小雪花應該沒能跑很遠,奚念知讓他們在附近偏僻宮殿的簷下涼亭下或其他能避雨的地方去找。

果不其然,奚念知和幾個宮婢太監在一條孤僻的長廊上找著了它。

那裡蹲了好幾隻貓,都縮成一團忙著%e8%88%94毛,小雪花蹲在最左邊,養尊處優的它顯然不太適應這樣的情況。

奚念知和幾人慢慢上前。

好在那些貓都是見過世麵的,每日在宮中吃吃飽喝足,並不害怕他們,甚至還“喵嗚”兩聲,神態諂%e5%aa%9a,像是在問你們給我帶好吃的來了嗎?

很抱歉,並沒有。

奚念知好笑地看了眼旁邊的眾人,他們將小雪花圍在小圓圈裡,徐徐靠近。

趁它驚慌,奚念知猛地上前捉住它。

小雪花指甲都有好好修剪,它養在深閨,性格溫順,此刻縮在奚念知懷裡不敢亂動。

其中一個小太監笑嗬嗬跑入雨幕,去給其餘人報信。

半夏長長舒了口氣,和其他人向奚念知道謝。

奚念知搖搖頭,她並沒幫什麼忙,靠他們自己也能很快找到小雪花。

幾人說說笑笑,氣氛霎時緩和下來。

奚念知低眉看著皇帝的新寵——小雪花,作為舊愛的她,心情自然頗為複雜。

雨勢不見變小,半夏咕噥著要去拿傘。

奚念知:“沒事,再等等吧!”

半夏愧疚道:“奚姑娘,勞煩您幫忙找貓,還淋濕了身子,奴婢……”話未說完,她視線越過她肩,忽的凝住,眸中滿滿都是震愕與害怕,“糟糕,皇上來了。”

其餘人麵色皆變,猛地垂下頭。

奚念知循著方向望去,絲絲縷縷的雨線裡,那抹月白色的身影並不清晰,他步履略快。等到稍微近時,才能看到他撐的是明黃的梅傘,腳上玄色雲頭靴肯定被地上水漬浸濕了,但因為玄色不顯,並看不出來。

她默默想,他這是為小雪花來的?還是單純路過,來瞧瞧他們這群淋雨找貓的傻瓜。

祁景遷麵色陰沉著走到他們麵前,後麵跟的太監大氣不敢出。

眾人福身請安,聲音都微微帶抖,也不知是怕還是冷。

“你還抱著貓做什麼?”沒好氣地叫人收了傘,祁景遷踏上台階,站定在廊上。

奚念知看了眼自己,也對,她比貓還濕得多。沒抬頭看他,她微垂眉眼,將小雪花遞給他。

等了會兒,他不接。

奚念知正愁該把貓該遞給誰,他卻忽地一把接過貓,停都沒停頓半刻,扭頭就遞給站在他身側的蔡裕。

那動作,像受了股氣似的。

蔡裕老老實實抱住貓,不敢吭聲。

奚念知心裡暗想,她現在要是潤潤,就撲上去咬他兩嘴再逃之夭夭。

潤潤真可憐不是嗎?他們好歹是同床共枕的關係了,這新來的小雪花不就仗著皮囊好嗎?潤潤不就胖了些嗎?他此刻為了小雪花氣成這幅德行,也不想想潤潤有沒有淋雨……

奚念知麵上不動聲色,腦中已經腹誹了千百回。

想不到你竟然是這樣的大灰狼!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當時在洪家村,她沒衝動地告訴他真相顯然是明智的,若被他曉得其中緣由,一定會瘋狂報複她的。

“還站著這裡乾什麼?賞雨嗎?”祁景遷看她裙擺還在往下滴水,臉色更黑了幾分。

奚念知飛快掃他一眼,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他不走,誰敢先走?

祁景遷滯了下,他一把搶過左邊小太監手裡的明黃梅傘,頓了頓,伸手攥住她纖細手腕,牽著她走下三節石台階,再走入霏霏雨幕之中。

眾人:“……”

愣愣盯了半晌,才迅速反應過來。

蔡裕等人匆忙跟上,兩個小太監魂不守舍地把手裡帶來的傘分發給大家。

啪嗒啪嗒,雨珠墜落在傘頂,沿著明黃的綢布墜落。

水滴擦肩而過,一點都沒落在她身上。

奚念知有些懵,她低眉盯著他緊緊握著她手腕的手,一時弄不明白狀況。

“朕問你。”祁景遷沒看她,忽的道,“你爹是不是想將你許給你師兄?”

“嗯。”

祁景遷挑了下眉:“提親了嗎?”

奚念知答:“沒。”

祁景遷又道:“那今天回去和他說,這事就這麼算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氣氛一時沉寂,隻有下雨的聲音,還有蔡裕懷裡的小雪花不知怎麼了,突然喵了兩聲。

祁景遷腳步慢下來,扭頭望著她,眸色變得凝重起來:“你有意見?”

奚念知眨眨眼:“沒意見。”本來她和師兄李崇亭這事最後也得算了,所以她這個回答不算有問題。

沒再出聲,祁景遷勾唇笑了笑,牽著她繼續往前走。

他突然想起,以前有一天,他們行在鄉間路上,也下起了雨。她撐起早準備好的油紙傘,讓“他”不要跑得太快,到她傘下來避雨,“他”那時心想,你這柄傘真小,你走路也真慢,朕隻要動作快點,一會會就跑到了家。

但最後“他”還是勉強與她同行,回到家,她和“他”都濕了大半。

思及此,眸中笑意濃鬱了些,祁景遷傾斜雨傘,更多地護住身邊的女子。

第六一章

回到乾清宮, 雨還沒停, 奚念知渾身都濕透了。

換上宮婢送來的乾淨衣裳,她漫不經心地擦拭頭發,思緒有些紊亂。

她手腕似乎還殘留著他剛剛觸碰過的溫度, 所以他到底什麼意思?

迷惘地頓下動作,奚念知怔怔盯著自己的手腕瞧。

“姑娘,您換好了嗎?”宮婢在門外輕聲道, “奴婢奉皇上的旨, 給您送碗薑湯過來, 皇上還說讓您趁熱喝。”

“好的!”奚念知繞過屏風, 開門笑著道謝, “勞煩你了。”

宮婢笑得很溫和:“這是奴婢的分內事。”

喝完薑湯,她頭發半乾了。

窗外風聲伴著雨聲,拂來幾許冬意。

又平複了會情緒,奚念知抿抿唇,走出去。

這雨一時半會恐怕停不下來,她老呆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 團團的事還得與他詳細稟明。

蔡裕就立在長廊不遠處, 見她出來,笑眯了眼帶她去找皇上。

奚念知嘴上沒吭聲, 但因為蔡公公的笑容頗有深意,她心裡難免窘迫。

他方才當著眾人麵, 抓住她手什麼的……

兩人不緊不慢走著, 行到寢殿外間門檻處, 蔡裕駐足,行禮請安道:“皇上,奚姑娘來了。”

祁景遷輕“嗯”一聲,嗓音低沉。

落在她耳邊,心似乎也跟著微微顫了下。奚念知雙手攏在衣袖內,知道旁邊蔡裕正瞅著她,示意她快進去。

奚念知梗著脖子,咬牙想,進就進吧!

他是大灰狼時,不也沒能把她怎麼樣嗎?

抬腳步入,奚念知站在離他略遠的地方請安。

祁景遷本來背對著她,聽到聲音,他側過身,飛快看她一眼,又飛快移開視線,最後還是落定在她臉上,問:“薑湯喝了嗎?”

“謝皇上,喝了。”

祁景遷:“那就好。”